青梅酒——予我白鹭
时间:2020-08-19 09:53:31

  他撑在身侧的手,无形中带来一股压迫感,让她想到他喝醉酒的那个晚上。
  好憋闷……
  “我哪里奇怪了?”沈音音低下头,避开陆决的视线。
  陆决一动不动地审视着她:“你在躲着我。”
  不是疑问句,而是笃定的陈述。
  沈音音不服气地犟嘴:“好好的,我干嘛躲着你。”
  “真的没有?”他语气上扬。
  沈音音缩着脖子,小声说:“真的没有。”
  他轻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但好歹是退回原位了。
  沈音音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把耳机戴上,原来还没播到副歌部分。
  刚才短短几十秒,她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几首歌的时间?格外难熬,恨不得破窗而逃。
  ……就像那天晚上,陆决从她掌心吃糖果后,她愣了几秒,慌不择路地夺门而逃一样。
  这家伙,居然还敢质问她!
  沈音音那晚,一整夜都没睡着,第二天盯着对大黑眼圈上学,本来以为陆决会跟她道个歉,或者解释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他像是完全把那件事忘了。
  不仅毫无影响,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跟沈音音打招呼。
  沈音音一个人委屈得不行。
  这么可以随随便便,在她手心舔东西吃嘛……
  他又不是陆西瓜!
  沈音音在乎的不仅仅是陆决的态度。
  她感到别扭,每次看见陆决就想到那天晚上,手心里暖暖热热的触感。
  再一想到蒋乔说的那些话,心里就更乱了。
  这段时间,为了避开陆决,沈音音请假,取消每周三次的补课,理由是戏剧社团要开始排练。
  午餐时间,蒋乔挽着沈音音到学校旁边的小吃街买奶茶。
  她们一人一杯,捧着热饮慢慢往学校走。
  “好甜,太甜了,我明明让她做半糖了。”蒋乔皱着眉嫌弃。
  太甜了……
  那天陆决那个大猪蹄子好像也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音音咕咚喝下一大口,面无表情道:“还好,一点也不甜,哪里甜了。”
  蒋乔奇怪地看着她,伸手放在她额头:“没发烧吧?”
  “才没有。”
  经过宣传栏,沈音音闷头走路,忽然听见蒋乔感叹:“啧啧啧,陆家的基因还真是好,随随便便都长这么好看,音音你太幸运了,天天跟帅哥住同一个屋檐下……”
  “谁帅了?陆决哪里帅了,胡说八道……”沈音音脱口而出,奶茶都差点掉地上。
  蒋乔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指着宣传栏:“我在说他哥,你激动啥?”
  ……
  橱窗里,赫然是陆绍修的照片。
  尴了尬了。
  她居然忘了,蒋乔是陆绍修的头号粉丝,进校第一天就看中了他的照片。
  沈音音反应过来,转移话题:“绍修哥哥啊,他马上就要搬家了,以后不住一个屋檐下了。”
  “搬家?”蒋乔眨眨眼,“以后不住一起了吗?”
  沈音音点头:“平安夜那天就要搬家,那边离公司更近一点。”
  这提醒了她,陆绍修搬家那天要在新家举办一个乔迁派对。
  蒋乔说:“那不就是后天?”
  “对,后天。”沈音音大口喝奶茶,补充能量。
  不知道陆决会不会来。
  说起来,上回她找陆决要的尺码,到现在也没收到,沈音音也没主动找他要。
  看来他这个圣诞节是收不到任何礼物了。
  活该。
  很快到了两天以后。
  平安夜这天,学校里气氛很浓,恰逢星期六不用上晚自习,到下午最后一节课,同学们的心早就飞走了。
  前桌的神婆把手机放在抽屉里偷偷发消息。
  后桌的猴子偷偷戳沈音音的后背,要她不要小气,把今天收到的巧克力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至于沈音音的同桌——励志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八卦)记者的蒋乔同学,正在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中午几个高二女生,趁陆决从教学楼下经过,扔了一堆礼物下去,恰好砸到陆决的头。
  此事引发无数学生围观,就连路过的老师都忍不住笑。
  沈音音心想,砸得好,再砸狠些!
  “有照片或者视频吗?”
  蒋乔耸耸肩:“好像没有。”
  哦,那太遗憾了。
  放学后,陆决不在车上,闲叔径直载沈音音到陆绍修的新家,位于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郑芷如帮她准备好了小礼服,刚进门,就让沈音音赶紧换上。
  一件烟粉色的及膝小礼裙,少女风,奢华的同时并不显得张扬,衬得沈音音眉目如画,明眸生辉。
  快七点,宾客云齐,围在宴会厅高谈阔论,大多都是公司股东高层,和家里的亲朋好友。
  聊的话题都是沈音音听不懂,也不感兴趣的。
  什么股权变更,资产结构,公司明年的战略方向……一直聊到陆绍修的个人问题。
  催婚的来了。
  席上一位股东的太太提及自己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女儿,大有撮合之意。
  “不巧,我现在忙得只剩事业,等城北的项目落地再考虑个人问题吧。”陆绍修委婉推辞。
  郑芷如笑着打圆场:“我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主意大……还是音音乖。”
  有人问:“咦,怎么不见陆小公子?在上课?”
  “孩子高三了,在上晚自习。”陆显文淡淡地解释。
  旁人不察,可郑芷如,陆绍修还有沈音音,都同时忍不住看着他。
  连陆叔叔自己,都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也对,高三了,学习是要抓紧,是跟音音在一个高中吧……”
  眼见着话题要转到沈音音身上,她礼貌而敷衍地应付几句,忙不迭地逃到书房。
  两只狗围过来,亲昵地凑到沈音音身边。
  其中一只当然是陆西瓜了,这样的家庭活动,从来都少不了它。
  另一只,则是陆西瓜的加大版,陆绍修养的一只德牧,名叫少校,威风凛凛,两只耳朵竖起来,又飒又萌,和陆西瓜并排站,就跟父子俩似的。
  沈音音关上门,把作业拿出来写,忽然听见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抬头,发现陆西瓜在少校的带领下,从她的书包里翻出礼物,扒拉着一块巧克力。
  狗不能吃巧克力!
  “陆西瓜!放下!不许吃!”沈音音急了,站起来往两只狗的方向跑。
  她忘了自己刚才换上了高跟鞋,一时重心不稳,右脚崴了一下,摔在地上。
  痛。
  两只狗愣了一下,回头看她,陆西瓜犹豫了一秒,然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围着沈音音打转。
  少校已经咬开巧克力的包装……
  有人打开书房的门,是陆决。
  他一身西装革履,晃一眼,沈音音差点把他认成陆绍修——平时只有陆绍修会这么穿。
  何况兄弟俩面貌本就相似,穿上禁欲感十足的西装,都有种冷冰冰的英俊感。
  沈音音顾不得太多,朝他大喊:“快,别让狗吃巧克力!”
  陆决取下挎包,朝狗扔过去,他准头一流,包刚好落在少校旁几步远。
  少校冲陆决大声“汪汪”两声。
  陆决阴沉地瞪着狗,双方展开激烈的角逐……
  三秒后,少校夹着尾巴委屈地跑到沈音音身边,嘤嘤嘤的。
  沈音音坐在地上,先摸了摸少校的头,然后真心实意地冲陆决竖起大拇指。
  吓狗专业户,真有你的!
  陆决走近她身边,“坐地上干嘛?”
  沈音音郁闷:“摔跤了。”
  “笨死了,”陆决张嘴就没好话,“站得起来吗?”
  沈音音瞪他一眼:“托你的福,腿还没断!”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脚踝有些疼,但不严重,休息一晚就会好,可是右脚的鞋跟却断了。
  “我去换拖鞋。”沈音音一手举着鞋,光着右脚站在地上。
  “站着别动,”陆决蹲下来,轻轻按在她的脚踝上检查伤势,“这里疼吗?”
  沈音音垂眸,灯光打在他英挺的鼻梁上,温热的呼吸,随着他的声音,轻轻烙在她的小腿。
  拜托别靠这么近啊……
  “不疼的。”沈音音小声说。
  “真的?”陆决抬眸,眼神冰冰凉凉地,却拥有令人折服的质感。
  沈音音说实话:“有一点点……”
  他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要去找药,沈音音拉住他:“你怎么才来?”
  还穿得这么正式……
  “刚去了一个活动,没来得及换衣服。”陆决轻描淡写地解释。
  沈音音说:“没事,你穿西装挺好看的。”
  话音落,他看过来,目光淡淡地,却很有力量。
  沈音音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
  “最近在忙什么?还是社团?”陆决忽然问。
  沈音音点头。
  “真有那么忙,连课也不上了?”他低笑了声,“不会是骗我吧?”
  “没有,是真的忙,”沈音音一紧张,画蛇添足地解释,“这周我们在学跳舞,表演的时候要用……”
  “是吗?”他松开她的脚踝,语气调侃:“我不信。”
  “是真的!”沈音音强调,脸都红了,眼睛里雾蒙蒙的。
  “那,跳给我看看。”
  沈音音愣了一下,为难道:“我鞋坏了……”
  陆决不为所动,抱臂冷冷地看着她。
  “我脚疼……”沈音音换了一种策略。
  陆决无奈,静静地看着她说:“站上来。”
  嗯?
  上哪儿?
  陆决看沈音音那副呆兮兮的样子,叹口气,手机搁桌上,一手虚扶着沈音音的腰,一手执起她的手,低声吩咐:“踩到我鞋上来。”
  啊?
  沈音音晕晕乎乎地低头,脱掉左脚的高跟鞋,慌张地踩到他皮鞋上。
  “干嘛?”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带你去找药。”陆决说。
  “我可以自己走。”她小声说。
  “然后再摔跤?”陆决轻笑,“没事穿什么高跟鞋……”
  沈音音固执地犟嘴:“这样搭配才好看,你懂什么。”
  陆决带着她往外走,二楼没人,所有宾客都集中在一楼活动,他走向走廊另一端的洗手间,配合地说,“是,我不懂,你好看,你最好看,行了吧?”
  行你个大头鬼。
  你个迟早追妻火葬场的笨蛋直男懂个屁啊。
  不过,这种走路的方式倒是新颖,而且,出乎意外的舒服……
  好像小时候,爸爸逗她玩,也是这样带她跳舞,沈音音总被逗得呵呵笑。
  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走进洗手间,陆决先放下沈音音,打开镜柜,里面果然放着各类药品。
  陆家的外伤药习惯放在洗手间镜柜里,陆绍修也有这个习惯。
  他找到活血化淤的红花油,看了眼洗手间,指挥沈音音坐到浴缸边缘上。
  她睁大眼睛看着陆决,一动不动。
  他皱眉,想了想,豁然开朗,无奈地走到身边,让沈音音再次站上来。
  “我是不是把你惯坏了?”陆决的身影在耳边,慵懒又轻挑。
  沈音音努努嘴:“还没有……”
  他笑:“那我再努力?”
  沈音音不吭声,慢慢坐在浴缸上,陆决正要蹲下来给她涂药,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冲着洗手间来的。
  沈音音心里一懵,警铃大作,也不知哪根筋走岔了,她拉住陆决,“快到浴缸里来,躲起来!”
  陆决有些懵,竟也被沈音音扯着站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脸莫名。
  尤其是陆决。
  沈音音其实也不懂,这完全是她下意识地反应。
  一想到被人看到她和陆决单独呆在洗手间里,她就心虚。
  对,心虚。
  来不及多想,很快有人进来。
  是陆绍修,还有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姐姐……
  多亏洗手间够大,浴室的位置在最里边,他们暂时没有发现沈音音和陆决。
  可是他们为什么两个人一起进洗手间?莫非和她一样,谁崴了脚?
  沈音音来不及想明白,情况急转直下。
  往日温文尔雅的陆绍修,忽然烦躁地扯开领带,将那姐姐抵在门上,一手掐腰,重重地吻住她。
  她抵抗,低泣,捶打陆绍修,却无济于事。
  只听见暧昧旖旎的亲吻声音。
  沈音音都看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平时陆绍修一起看电视,偶尔出现亲热镜头,陆绍修都会马上换台,一本正经地不许她看这种少儿.不宜的东西。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没看人家小姐姐不愿意吗!
  陆决显然也愣了。
  他一向傲慢,骄矜,仿佛无所不能,这还是她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这副震惊的表情。
  沈音音羞地脚趾蜷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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