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说好的内测删档呢——木槿蓉
时间:2020-08-19 09:59:26

  大天狗对神器的依赖很低, 所以才更能意识到,神器对神灵意味着什么——也许是家人, 也许是朋友, 或许是关系暧昧的恋人。但无论哪一种,都必然将神灵长期地拖进“宅斗”的怪圈里。
  人心怎可能是餍足的呢?
  神灵的更新换代, 也注定是必然的。
  所以, 神灵想要做什么事情, 那注定是和时间赛跑:一边,疏通神器的心理让自己能活的更久一点;另一边,要抢在自己换代之前达成目标。但即便如此,大天狗也见过很多怀抱着希望世界变得更美好愿望的神灵,最终死于自己对神器的纵容里。
  这是一群守成有余,但根本不足以托付大事的废物们。
  这种偏激的看法囊括了整个神灵群体,惠比寿自然也包括在内。大天狗很清楚这项交易对神灵的诱惑力有多大,因此,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又补充道:“你应该看得出,这些神器远不是那些残次的、有缺陷的神器可以比拟的。”
  惠比寿低着头。
  在烛火的掩映下,他的神色摇曳不明。
  反而是铃弥率先提问:“什么叫做有缺陷的神器?”
  大天狗皱了一下眉头,先是责怪地斜了一眼惠比寿——连这种基础中的基础,都没有告知铃弥,惠比寿的神主之位委实失责——大天狗慢条斯理地回答:“字面上的意思,范围很大,有时候和神主的喜好也有关——我记得有一个罕见的能化身雷电的神器,就因为脸上有疤,被他的神主嫌弃的要命。”
  铃弥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伤疤啊。
  是火焰烧伤过的伤疤吗?稍微想一下都觉得……好疼啊?
  不过按照这种标准,矮确实能算是一个缺陷了,没准就有神主喜欢长的特别高的神器呢?比如说,自己被高个子们一围就特别有安全感……啧啧,真看不出来,原来大国主是这样的神灵啊。
  铃弥脑补了一下——
  就忍不住吭哧吭哧地笑起来。
  “……不过,一般来说,都是指神器化作的器具,没法用。”大天狗一本正经地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没法用?”
  怎么可能没法用?
  ——少见多怪!
  大天狗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鄙夷:“用不了的情况太多了。肌肉大汉的神灵捞到了一件露肩飘带雪纺裙,灾祸的神灵拿到了祈福的神器——你这要他们怎么用啊!”
  ……是,是哦!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一般而言,除非神器和神灵之间的相性差到离谱,不然是不会出现这么搞笑的情况。当然也有……”大天狗沉默了一下,兜来转去,最终还是说到了他最不想提起的那个话题,原本有些刻薄的语气,不经意间放的柔软了,“……也有魂魄原本就是残缺不全的情况。”
  残缺不全的魂魄,化作的神器自然也是残破的。
  无法使用的。
  有缺陷的。
  属于有些神灵甚至会雇佣野良干掉的……残次品。
  铃弥经过大天狗两次打岔,一时之间还真没将某些东西联想到自己身上。她只是突然开始思考一个,自从被唤醒了之后,就被自己若有若无地忽视了的问题。
  “我所化身的神器,是什么样子的呢?”
  然而,在场的两人尚且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咚咚咚,屋外的门被敲响了——三人对视了一眼,就在这一会儿工夫里,门外的人再度敲响了门。
  咚咚咚。
  很规律,甚至在前一声和后一声的长短轻重上,都透出一丝不苟的严苛来。
  铃弥反应得最慢,她猛然用手拍了一下额头。成为神器已经有一段日子了,然而惠比寿和蔼从不端架子,以至于铃弥经常反应不过来自己作为神灵“用具”的身份。她转过身,木屐将地板踩得踏踏作响:“你们先等着,我去开门。”
  她的身影仿佛花与叶之间的蝴蝶,一晃就不见了。
  此时此刻,惠比寿终于在大天狗提出那个意见之后,的第一句话:“你先把它们都收起来吧。”他苦笑,这个笑容里全是风霜的意味。铃弥将惠比寿当做孩子,也许惠比寿神确实能算一个“新生”的神灵,但作为惠比寿的前身蛭子神,在大海中流浪数千年,真的能和小孩子沾边的,大概就只剩下一张脸皮了。
  大天狗斜了他一眼。
  黑晴明大人都没有这样命令他过!
  话虽如此,表面上大天狗暂且还是乖乖照办了。他也没指望购买铃弥的一口拍定,做生意就是这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既然他是有求于人的那个,大天狗已经做好了被狠狠宰一刀的准备了。
  随着一串脚步声响起,铃弥回来了。
  她身后跟着一个男性。
  无论是惠比寿,还是大天狗,都下意识的把头抬起来了。没办法,这真的是对方太高了,魁梧的身材几乎能压过大天狗两个头(大天狗:……),一头凌乱的黑发,在后脑扎了一个半马尾。即便如此,仍有许多乱发从前额垂下,挡住了这位不速之客的半张脸。
  轮廓坚硬,宛如刀削。
  紧缩的眉头下是暗红色的眼珠。
  ——是那种几乎能将小孩子吓哭的凶恶长相。
  惠比寿倒是很淡定,反而是大天狗被吓了一跳。铃弥好打量着大天狗,心想,如果那家伙本体是猫的话,现在说不定能看见对方尾巴全蓬起来模样——但惊愕也只有一瞬,大天狗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是你?”
  “大天狗认识他吗?”铃弥好奇的问,“嗯,这位是……”
  她磕巴了一下。
  好在,铃弥身后的那位妖怪很善解人意地替她回答:“我是付丧神大典太光世,冒昧造访了……至于这位大天狗的妖怪,只是,曾经被我吓到过……毕竟是鸟类的妖怪吧?”
  大典太光世有些愁苦地说。
  他话音还没落,大天狗就生气了:“我不是鸟!”
  “哦,是吗?”
  “不是长翅膀的都是鸟妖怪!”大天狗义正辞严地纠正他,“而且,我当时也不是被你吓到炸毛!我是……我是生气,我是担忧铃……你可不要搞错了。”
  “竟然不是害怕吗?……这可真少见。”
  “不是,我活了几百年可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
  大典太光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大天狗,他回想起,他刚刚被唤醒的时候,大天狗害怕到微微发抖的模样——他到底在怕什么呢?害怕大典太光世?害怕死亡?或者只是畏惧倒在大典太光世怀里的那个身躯呢?
  但那个时候,狼狈又憔悴的金发青年,低着头,用手半遮掩着脸,仅仅只是远观都能感觉到他的痛不欲生:“给我!”在张开的手指缝里,大典太光世看见青年浅灰蓝色的瞳孔,因为痛苦和愤怒,悄然化作血红。
  这个妖怪不是他的对手。
  可对方不在乎这个事实。
  大典太光世迟疑了一会儿,躺在他怀里的少女,早在几分钟之前,仍是他的审神者。然而在他睁眼的瞬间,只能看见对方的胸口被长刀刺穿,顺着血槽往外飚出的红色血线宛如一只独立绽放的红色百合。
  她死了。
  即便是转头大典太光世就为她报了仇,也不能改变这种事实。他甚至,甚至连最初的见面语都来不及说,来不及问她,会不会再将他封印进仓库,她就已经死了。
  哦,看来大典太光世是从仓库里解放了。
  他过往最大的两个愿望,第一,不要长久地封闭在仓库里,第二,想被人手握着战斗,在一天之内全部被人实现了。假若想要为此说一个形容的话,那么,这位审神者简直就像是他做梦时所遇见的一样。
  可偏偏——
  大典太光世连一点礼节性的悲痛都生不起来。
  就好像,经历过了真正的痛彻心扉的痛苦之后,再经历针扎般的疼痛时,甚至连疼痛的感觉都无法再皮肤上激发起来。但偏偏也是因为这样,大典太光世反而有些羡慕大天狗。
  羡慕他有鸟儿般的翅膀。
  羡慕他仍然能愤怒能伤心。
  羡慕他……五官长得清秀柔和,只要换一个稍微温和一点的表情,大概又会数不清的漂亮姑娘愿意溺死在他的温柔里。大典太光世就像是另一个极端了,不说话看着凶,说话看着更凶……没准,幸好审神者走的早,万一真要在一间屋子里相处着,没准晚上醒来看着他的脸都能吓到失声。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他拉低付丧神的平均美貌值了——
  他拉低整个本丸的和蔼可亲度了——
  但没办法啊,大典太光世是真·能·驱·邪·的太刀啊。
  大典太光世最终将铃音的尸体放进了大天狗的怀里,这种感觉对他而言,也是稀奇,毕竟本丸里大片的和鸟沾边的付丧神都能被他吓跑。大典太光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带翅膀的生物呢:“这次啊……”
  大典太光世将铃音放进大天狗怀里。
  “不要再轻易地弄丢她了。”
  大天狗低下头,他的下巴紧紧地抵着铃音的额头,他脸上的血,顺着脸颊缓慢划出一条线,然后低落在对方的脸上。如果不是大典太光世听力极佳,也很难听见大天狗的声音:“不、永远不会了。”
  大典太光世转身离开。
  大天狗在他身后问:“……你要去哪里?”
  明明时节还是盛夏的尾巴,然而大典太光世却像是一头钻进了浩荡的风雪中:“本丸。”
 
 
第五十四章 
  时至如今, 大天狗仍然不知道本丸在哪儿。
  铃音也从未和他谈起过审神者的一切, 以至于, 大天狗倒了现在也只是将大典太光世当做一个普通的, 意外地被铃音唤醒的付丧神。
  什么?
  你问鹤丸国永?
  ——那不是一个更寻常的付丧神吗?
  毕竟, 妖怪虽然种类众多, 但也分罕见,烂大街和更烂大街, 大天狗算是罕见,但天狗这个族群却不是那么罕见;而付丧神则算是烂大街中的烂大街, 毕竟,帚神和唐纸伞妖都属于这个别类。鹤丸国永和大典太光世虽然本体是刀剑,但也属于因为被人类用久了,沾染了人之思念,最终化作怪异的情况。
  或者说,正是因为本体是难得一见的珍贵太刀,所以比起寻常的刀剑,更容易化作怪异。
  那么, 这家伙……来做什么?
  大天狗半分也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你过来,是有什么用意?”
  大典太光世听到这话就是一愣。
  ——敢情, 刀剑付丧神守着他的审神者, 还需要用意?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铃弥也是斜着大天狗:“你哪里有资格说别人?”
  仿佛好像兜了一怀魂魄,跑来人□□易的家伙不是你一样?说别有用心, 分明是你这个大天狗才更居心不良吧。收到铃弥的鄙夷眼神, 大天狗大受刺激:“你懂什么?他……我……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你好。”
  铃弥对此不做评价。
  大典太光世是个老实人, 受到质疑,立刻就回答了:“她是我的审神者,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之前我是以为她已经死了,才返回本丸的。现在察觉到她还活着,当然要回到她的身边——”
  说到这里,大典太光世迟疑了一瞬:“审神者,你要回本丸吗?”
  他在说什么?
  ……本丸是什么?
  大典太光世说这番话的语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然而,奇怪,这个词是如此熟悉,熟悉到有了一种落泪的感觉。隐隐约约的,铃弥甚至觉得有一些细碎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笑一个吧!死里逃生,是不是觉得人生中充满了惊喜?”
  “无形之物也该有一天会损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我都这么老了,是超级大超级大的老爷爷了,稍微健忘一点也该被包容的吧!哈哈哈……”
  “我……我也很厉害啊。”
  “无论千年、万年,哪怕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我也会等待着你的。”
  “……不会离你很远的。只要听见你的呼唤,我就一定会来到你的身边的。哪怕只是稍微离开一会儿……我也会为您祈祷的。”
  奇怪,这是……谁的声音?
  铃弥只能勉强捕捉到几个相对清晰的声音,更多的声音,则是含糊不清地被淹没在声潮里,它们此起彼伏,共同汇聚成一个非常温柔温柔的回响,仿佛潮汐。
  头疼。
  非常疼。
  仿佛灵魂开裂的痛苦让铃弥,无法控制自己地跪倒在地面上。惠比寿和大天狗都慌张了起来,尤其是大天狗,立刻脸色就变了,他在地面上一跳,周身就缠绕起了狂风的尖啸:“你对铃弥做了什么?”
  大典太光世比他还要慌张。
  “怎、怎么了……您还好吗?”
  大天狗脸色一黑,正要质问——就在这个时候,铃弥一只手抵着额头,打断了大天狗:“别……这不是他的错……”
  大天狗脸色一黑。
  ——你都这样了还要替别人说话?
  在短短几秒钟内,铃弥的头越来越疼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粒种子的外壳,当其中的嫩芽要突破桎梏时——外壳再坚硬都无济于事。她张着口,咿呀了半天,最后声音就像是从缝隙间挤出来的一样:“是……是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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