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性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郑煜星抹嘴笑:“啊,我们菡菡长大了,也到了学坏的年纪呢。”
郑煜堂险些用眼神戳死他。
舒宜邱走在一旁,脸色好不到哪去,心里却在想:难道女子都有学坏的年纪?清桐是不是学坏了?谁教的?
安阴与太子等人跟在后头,见怀章王不急不缓的走在一旁,笑道:“皇叔为何不追上去?今日舒姑娘惊艳四座,就不怕被旁人瞧在眼里,多个竞争对手吗?”
太子蹙眉,觉得安阴这话不好,皇叔这样的性子,在情路上需要慢慢引导,故意刺激很可能适得其反。
下一刻,卫元洲冷冷看她一眼:“管好你自己。”
安阴脸色一沉,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太子叹息,看吧,没用。
纵贯沙场的男人最是有定力,若轻易就被敌军刺激引诱了,还做什么主帅。
前方忽起骚动,太子眼尖:“怎么了?”
有奴来报,是舒、郑二位姑娘在射箭台,两人要较量射箭。
太子大喜:“皇叔骑射出众,何不陪玩一局?”
卫元洲扯扯嘴角,声线沉到谷底:“姑娘家的游戏,男人掺和什么。”
太子讪讪一笑,带着她们过去看热闹。
园中未婚的青年才俊,几乎都堵到了射箭台边,一个个或是张头眺望,
或是低声议论,总离不开此刻站在台上的一粉一红。
郑煜堂动身就要上去抓人,郑煜澄拦住他:“大哥稍安勿躁,这里人多,你与她在台上拉扯岂不是更不好看。”
郑煜星抱着刀,兴致勃勃看热闹,然扫视周围一圈,瞧见旁人的眼神,有点得意。
看吧看吧,望眼欲穿也不是你们家的。
台上两人熟练地拉弓搭箭,繁琐长裙半点不受影响,动作利落射出羽箭,离弦之箭破风而出,纤细人影衣袂纷飞,伴着发间流苏铃铃作响,仿佛摇响摄魂的铃铛。
笃、笃。
羽箭不偏不倚,正中红心,惹来一片爆吼叫好声。
女子射箭本就难如男子那般盈满力量,说是花架子也不为过,然台上两人用实力诠释着刚柔并济之美,比粗汉子射箭好看多了!
舒宜邱没说什么,毕竟舒氏一门武将,清桐骑射学得好,不至于遮掩,更无须骄傲。
另一边的郑煜星就不同了,他正眉飞色舞的同周遭炫耀:“对对对,那团粉的,我妹妹!身手很漂亮吧,我手把手教的!”
卫元洲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人,只觉得她今日格外放飞自我;听着郑煜星的自卖自夸,冷笑着想:哪里好了,搭弓不够利落,弓也拉的不满。又想,换做他来教,不知胜出多少倍。
台上,郑芸菡射了三箭,叫好声一波盖过一波,她忽然有点害羞。
毕竟她很少这样故意作出张扬姿态吸引谁的目光。
转头撞上舒清桐促狭的笑眼,更尴尬了。
“别着急。”舒清桐给两人换了一把弓,趁着走近的机会,借高台远离看客之便,保持着笑容低声道:“快了。”
果不其然,两人刚换完弓,安阴笑着登台。
她也是一身红衣,却因珠翠妆点,与同穿红裙又媚又飒的舒清桐想比,稍显老气。
“两位姑娘兴致真好,不介意本公主同玩一局吧。”
郑芸菡暗暗咋舌,舒姐姐真是过于了解安阴。
今日是她的选婿局,她不会允许有人盖过她的风头,定会主动过来。
安阴笑着,径自宽下厚重的外袍,上身只着两层薄纱对襟衫,浑圆肩头与丰腴手臂若隐若现,亦是一番媚态。
郑芸菡倒抽一口冷气,在斗艳一事上,安阴果然很执着。
舒清桐浅浅一笑:“公主可敢与我单独玩一局?”
安阴迎上她的目光,容不得半点挑衅:“当然。”
郑芸菡爽快放下手中弓箭,冲二人颔首一笑,安静退场,顺势带走一半痴缠的眼神。
她刚下来,面前已经投下一片阴影。
郑煜堂黑沉着脸,出语如冰:“玩够了?”
郑芸菡抖了一下,又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怕!
郑煜堂神色复杂的往台上看了一眼,转身就走:“给我过来!”
郑芸菡咬咬唇,看了舒清
桐一眼,默默为她鼓劲,跟着大哥离开。
卫元洲瞥见那抹粉色离开,往后退了两步,一并离开。
台上,安阴与舒清桐并肩选弓。
安阴再不作虚伪的客气,冷笑直言:“你似乎很喜欢跟本公主过不去。”
隔着高台的距离,外场之人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舒清桐选弓的动作一顿,抬起一双平静的眼:“阿檀在说什么?”
安阴脸色一沉:“你唤我什么?”
舒清桐笑:“阿檀啊。”
“你放肆!”安阴大怒:“简直尊卑不分!”
舒清桐眼底融了狡黠的笑意:“尊卑不分的,是阿檀吧。”
她选了一把弓,拉开又松下,语气陡然直降:“你觉得自己多年来无法无天还能安然无恙,靠的是你的脑子?”
安阴愣住。
“你靠的不是脑子,是陛下的偏袒。所以,便是握有你的罪证,只要陛下有心庇护,也难对你赶尽杀绝。可你想过没有,你这圣宠,又能维持多久?”
安阴心头一寒,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五年前你就逃过一次,所以你将侥幸当做了理所当然,你那死去的母亲,用得可还顺手?卫檀,这天下迟早会变,当你的母亲不再有作用,你猜猜谁还会护你?”
舒清桐自边上拿起箭囊,尾音轻扬,嚣张至极:“可我就不同了,太子对怀章王深信不疑,敬重爱戴,不亚于陛下对安华长公主。而我,未来的怀章王妃,会是你再不服也要低声下气唤一声‘皇婶’的长辈。”
她压低声音,艳妆透出狠厉:“我会一直看着你,等到你再无庇佑的那一天,我随便拿出一份罪证,就能将你打入无间地狱。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是从现在起夹着尾巴做人,乖乖在我眼皮子下洗心革面,要么,你继续无法无天,我将地狱打扫干净等你。”
嘣——
安阴不知何时拉开弓弦,舒清桐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弓弦崩断,照着她的脸狠狠一弹。
安阴痛呼一声,台下顿时涌来一片惊慌的奴仆,场面失控。
舒清桐拿起三支羽箭同时搭弓,动作利落对靶射箭,笃笃笃,三支全中。
她轻笑一声,扬手扔了手里的弓,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离开射箭台。
……
远离热闹的湖畔,郑煜堂眼神阴森:“说说,你今日在做什么?”
郑芸菡磕磕巴巴:“做、做游戏呀。”
“郑芸菡!”
她顶着怒吼抬起头,水灵清眸认真又严肃:“我不管兄长的私事。那兄长也不要管我呀。”
郑煜堂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她居然敢顶嘴!
“好,好的很。就因我之前恼了你,你就跟我逆着来是不是?你、你还穿成这样,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我、我穿成哪样了!”她挺起小胸脯:“我从前没有这样
穿,并不代表永远不会这样穿,舒姐姐说我这样穿很好看。”
“别跟我提她!”头疼。
郑芸菡目露诧异,又很快稳住,背起手一本正经道:“我已答应不掺和大哥的事情;无论大哥是为了什么接近什么人,我都尊重。反过来,我、我长大了,也渐渐虚荣爱美起来,这个很难控制的,大哥你最好也尊重我一下,否则我会很困扰。”
她露出愁苦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哥哥。
郑煜堂气笑了。
郑芸菡重重叹气,垫着脚拍他的肩,老气横秋道:“实话说了吧,大哥今日应是冲着公主来的。从前妹妹不懂事,屡次破坏,所以这回想要弥补。其实我是想帮你勾引其他竞争对手,你瞧今日那些人,都被我吸去了目光,大哥此刻表现出对安阴公主坚定不移的模样,定能脱颖而出!”
她捏了个小拳头:“加把劲!”
郑煜堂气的手抖。
郑芸菡冲他挥挥,作势要走:“我去啦。”
“站住!”郑煜堂呵斥。
他因生气,气息浓重:“这话,谁教你的。”
郑芸菡默不作声。
果然,这不是她能说出的话,郑煜堂低笑两声:“好,你不说,我亲自去问她。”
郑芸菡按着狂跳的心,听脚步声渐行渐远,心情复杂。
她答应不掺和的,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舒姐姐能应对此刻的大哥吧?
但愿大哥与她说清楚,便不会再以身犯险。
刚想到这里,脚步声竟然又近了,还越来越近。
她一慌,匆忙转身,迎面撞上男人的胸膛,吓得连连后退。
有力的手臂猛地捞过少女纤瘦的腰身,不由分说将她带进一旁的假山里。
郑芸菡只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身后的手臂将她与嶙峋山壁隔开,载着陌生气息的胸膛已经贴近。
她飞快抽出双手抵在他胸口,吓到口吃:“怀、怀……”
“别紧张,本王看的清楚,你兄长确然是去找舒清桐了,并未折返。”
卫元洲说完,悄悄嗅了嗅。
果然,还是得在这样有趣的地方,才能浸润在她的香气里,和那晚一样。
他漾着温和的笑,低下头:“本王觉得,你可能有什么实情需要吐露一下。”
郑芸菡没想到他会杀出来,正要摇头,就听他说:“你最好说‘有’,否则……你真的会遇到些困扰。”
作者有话要说:郑煜堂:不能打,不能打,亲生的妹妹,打坏了就没了。
郑煜星:是是是,我妹妹,我教的!
郑煜澄:……古古怪怪。
太子:心愿已了!露出月老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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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桐:我,你未来的尊贵皇婶,不想恋爱,只搞你。郑小队长,把你哥隔开,她留给我。等我搞完她你再让你哥来,我和他谈。
郑芸菡:收到!行动!
卫元洲(扯过来紧紧箍住):乖,有事跟我说,不要跟别人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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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章没看懂大嫂的布局的,等看完就知道啦~~~~~~
笃笃笃,一石多鸟!
其实大嫂……也有点坏坏的。
毕竟她想搞人。
最后……没错我自暴自弃的超纲了。再……再容我两万字?
红包走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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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卫菡专场
只能容一人过的小道,正叠着两个人。
郑芸菡从未与男子这样挨着,心下生出无限抗拒,手上用了力,奈何怎么都推不开,她鼓着腮帮子努力许久,抬眼见男人眼底浮着笑意,心头微动,慢慢收回手,竭力往后缩,脸上淡淡的焦虑与尴尬一并消失,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仿佛只是靠在这里休息。
这一反应,倒叫卫元洲意外一回。
她这样的小姑娘,或是羞愤嚷嚷,或是嘤嘤啼哭,再凶悍些的,动手动脚都在常理内。
唯独不该是这幅模样。
好似现在靠在她身上的不是个男人,是尊石头,连她一个正眼都不配拥有。
更神奇的是,她摆出这副模样,他立马就觉得继续下去只剩无趣,没坚持多久,主动放开她。
松开的瞬间,她游鱼似的溜跑。
“当真没什么要说的?”男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染上几分威吓。
她很聪明,知道方才的情况下,他作为男人,这样做的趣味自哪里来,惊惶也好,生气也罢,不过为了看她一抹得趣的颜色,所以她一种也不实施,让他自讨没趣。
他更想要仔细探究眼前的人了。
明明前一刻还娇憨可爱,后一刻又机灵狡猾。
她到底能有多少种样子?
见她站在那里没有立刻走掉,卫元洲斜靠在石壁上,微微躬身:“要说就过来说,外头很晒。”
郑芸菡见他高大的身躯不得已屈在狭小的空间,有点想笑,慢吞吞走进来,小声嘀咕:“王爷一介军汉,往日晒的不当少,这会儿倒娇气起来……”
卫元洲猛然抬眼:“你嫌本王糙?”
她连忙摆手:“我可没有这样说。”
卫元洲没说话,细细扫过小姑娘细滑的脸蛋和小手,心道,她的确是养得好。
他虽为王爷,但因年少入伍,这些年来没少风吹日晒,即便生下来底子就好,又有母亲的照顾,与长安城这些面白如玉翩翩风雅的公子哥相比,仍然显得糙些。远的不说,她那几位兄长,足够养刁她的眼光。
短暂的沉默里,卫元洲想着郑芸菡,郑芸菡脑子里却想了很多。
如舒姐姐所说,安阴看似被偏袒保护,但其实这层保护的壳子脆弱又不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