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它是奶糖味的——图样先森
时间:2020-08-20 08:57:53

  穗杏想了想,小声说:“我想去香港。”
  “香港?我记得下半年的打折季还没开始吧,还是说哪个品牌单独做活动吗?”
  孟舒桐第一反应是穗杏要去那儿买东西,因为她每次去香港的目的也只是购物。
  “就是去玩啊。”穗杏说。
  “玩什么?”
  穗杏硬着头皮说:“迪士尼?”
  孟舒桐更不能理解了,“那去上海啊,不是更方便吗?”
  穗杏:“……”
  她不说话了,免得被孟老师看出来端倪。
  -
  国庆假真的到了。
  穗杏想去香港的夙愿终究是没有实现。
  没有人带她去,父母不放心她单独去香港,说什么也不同意。
  穗杏本来想跟杭嘉澍撒撒娇,让他带自己去,结果国庆节当天,外面热热闹闹的,到处都在搞欢庆国庆的活动,就连小区的公共广播里都在循环播放《我和我的祖国》,只有家里安安静静,什么也没发生。
  中午十二点,穗杏被饿醒,这才从房间里磨磨蹭蹭的走出来。
  杭美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看着她,“舍得起床了?”
  穗杏看了眼妈妈,没说话,转头往厕所走。
  “还在生气?就因为不许你单独去香港玩?”杭美玉问。
  穗杏:“没生气。”
  她嘴上说不生气,但脸上却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大字。
  “你一个人去香港太危险了知道吗?道理都跟你讲清楚了,怎么还任性呢?”杭美玉摇摇头,只能叫丈夫过来开导,“老穗你过来跟你女儿说。”
  在客厅看电视的穗峥嵘正沉浸在电视剧里,不愿意挪身,嘴上敷衍道:“穗穗想去香港玩,我们不让她去,她生气这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我都跟她说了道理了。”杭美玉叹气。
  “道理是道理,生气是生气,要是谁都愿意听道理,那法院都倒闭了。”穗峥嵘想得很开。
  孩子有时候就是这样。
  其实父母是不是为他们好,他们心里都清楚,但明白不等于他们就会乖乖听话了。
  反之父母有时候也是这样,喜怒哀乐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讲道理”就轻易消失。
  母女俩谁都觉得自己有道理,谁也不愿意认输。
  等饭菜做好了,杭美玉还是先软化了态度,敲了敲穗杏的房门,硬邦邦的丢下一句:“出来吃饭。”
  穗杏再次磨磨蹭蹭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坐上餐桌,一言不发,杭美玉特意给她做了排骨,她看都不看一眼。
  杭美玉没法了,只能摆出家长的架势来:“穗杏,你差不多行了啊。”
  满肚子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穗杏梗着脖子,倔强的像头长角的小妞,摆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来。
  穗峥嵘漫不经心的说:“不吃饭长不高哦。”
  穗杏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松动。
  杭美玉赶紧接过丈夫的话,继续说:“长不高就会一直被人当成小孩。”
  穗杏终于夹了块排骨,一送进嘴里,气儿就消了大半。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穗杏再次试图和父母商量,“我都读大学了,一个人去旅游有什么不行的。”
  “人家读大学的时候都十八了,你满十八了吗?”杭美玉问。
  穗杏有些不服气:“那跳级能怪我吗?”
  “……被你说的跳级好像还委屈你了。”杭美玉忍不住笑了出来。
  穗峥嵘说:“那也至少得等到你看着像个大人,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不会吸引人贩子过来拐你的时候,我和你妈就允许你单独出去旅游。”
  杭美玉瞪了眼穗峥嵘,“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穗峥嵘反问。
  话说的是没错,但这话由爸爸说给女儿听,也太不好听了。
  穗杏被爸爸的话给说懵了,茫然的问:“那什么时候我走在路上才不会被吸引到人贩子?”
  穗峥嵘指了指她的碗,说:“那要看你肯不肯多吃点饭,快点长高长大了。”
  穗杏立马扒了一大口饭进嘴,撑得两颊鼓囊囊的。
  杭美玉心想果然还是丈夫知道怎么哄女儿。
  哄好了女儿,穗峥嵘指了指杭嘉澍的房门:“嘉澍还没起来?”
  “没有,他昨天好像是凌晨才回来的。”杭美玉说。
  “咱们都放假了,他还没放假?他怎么比我们还忙了?”
  杭美玉给穗杏夹了片青菜,“别只吃肉,青菜也要吃,”看着穗杏吃了青菜才对穗峥嵘说,“忙项目吧,做他们这行的,有项目的时候都忙。”
  穗峥嵘摇摇头:“他一开始不愿意跟我做进出口贸易这行,我还以为他是看我这个工作太累了,想做个轻松点的,没想到他现在比我还忙了。”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他要是躺在家里我才头疼呢。”
  穗峥嵘满不在乎地说:“躺在家里也有我这个做爸爸的养他,那又怎么了?我赚的这些钱,以后不还是要留给他和穗穗的?”
  “别说这种话,”杭美玉突然皱眉,“嘉澍不喜欢听。”
  “我知道,我随口说说,”穗峥嵘抿唇,过几秒后又问,“他最近有没有跟你说过遇到什么困难了,我想办法看能不能帮帮他。”
  “我问过他,他说是说有,但是说不用我们操心,也没具体跟我说。”
  穗峥嵘说:“他跟你亲近些,要是跟你抱怨了你第一时间跟我说。”
  “知道。”
  从妻子这里问不到什么,穗峥嵘又问正安静吃饭的穗杏:“穗穗,哥哥最近有没有跟你抱怨过工作上的事情?”
  穗杏撇嘴,“他工作关我什么事。”
  一看女儿这反应,俩口子立马明白这是又跟哥哥吵架了。
  “又吵架了?这次又是谁偷吃了谁的零食?”
  穗杏不肯说。
  不是因为零食的事,是她去找杭嘉澍,想让他带自己去香港玩,结果杭嘉澍直接拒绝了,后来又在父母这里吃了闭门羹,穗杏搞连座,连杭嘉澍一并埋怨了起来而已。
  夫妻俩也没问,给杭嘉澍单独留了份饭,吃完饭后收拾桌子,让穗杏给哥哥送进去。
  穗杏不想送。
  杭美玉说:“不送也行,那你负责洗碗。”
  穗杏果断端起盘子去送饭了。
  敲了两下杭嘉澍的房门,没有反应,穗杏直接拧门把,还好杭嘉澍没有锁房门的习惯。
  遮光窗帘牢牢将白日的阳光隔绝在窗外,房间里一片漆黑。
  穗杏打开灯,看到床上缩成一团的被子,被子里的人巍然不动,仍然睡着。
  她将盘子放在桌上,叫他:“起床吃饭。”
  没反应。
  穗杏用手指戳了戳那团鼓起的被子,又重复了一遍:“起床。”
  还是没反应。
  她哼声,掀开被子将头从被子前端钻了进去,双手乱摸,摸到了杭嘉澍的耳朵。
  穗杏靠近他的耳朵,深深吸了口气,然后。
  “杭!嘉!澍!起!床!”
  “啊!”
  床垫猛地震了两下,躲在被子里的人一把掀开被子,双目睁得老大,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穗杏。
  穗杏看到他眼下两块明显的乌青,以及苍白到极点的脸色。
  愧疚感油然而生,紧接着下一秒她被清醒过来的杭嘉澍狠狠摁在床上,后背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打了两下,穗杏刚想喊疼,男人又立马朝她头顶上来了几个脑瓜崩。
  “痛啊!”
  穗杏捂着头从床上坐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杭嘉澍。
  “知道痛就好,”杭嘉澍并没有解气,绷着脸,一副憔悴又可怖的样子,他又抬手用力掐她的脸以示被吓醒的报复,“下次还敢吗?”
  穗杏心里那点愧疚感立马就消失了,啊啊怒吼两声,张牙舞爪的冲杭嘉澍伸出罪恶之手。
  换平时杭嘉澍这会儿肯定给她直接扔床下去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轻易就被穗杏摁在身下,被打了两下后痛苦的皱起眉,只能勉强侧过身躲她。
  “别碰我肩膀,痛死了。”杭嘉澍喘着气儿,语气相当羸弱。
  穗杏从他身上下来,问:“你怎么了?”
  “坐电脑坐太久了,”杭嘉澍指了指床头抽屉,“帮我拿两片镇痛贴出来。”
  穗杏赶紧按照他的吩咐从抽屉里拿出两片镇痛贴。
  打开抽屉看到那满满一抽屉镇痛贴的时候,穗杏惊了。
  她年纪小,就算头天再怎么剧烈运动,也不需要这个东西,她以为这个东西只有父母才需要,杭嘉澍才二十三,居然也需要贴这个东西了。
  杭嘉澍解开睡衣扣子,蒙头躺下,艰难的抬起胳膊指着自己的斜方肌:“先把我身上的撕了,再帮我贴上。”
  穗杏按照吩咐做,贴的时候她怕贴不牢,还特意用手拍了两下。
  结果杭嘉澍痛得呲牙,忍不住低声凶她,“杀人啊你!”
  穗杏缩回手,有点不知所措。
  她又不知道拍两下也会弄疼他。
  贴完镇痛贴,杭嘉澍又瘫着冷静了一分钟,这才重新从床上坐起来。
  穗杏有些心虚,昨天晚上还因为他不肯带她去香港玩和他吵了一架。
  可今天看到杭嘉澍这幅样子,她有些后悔自己昨天跟他吵架了。
  “为什么你国庆节还不给自己放假啊?”
  他自己就是老板,他完全可以不用加班的。
  “我自己加班多划得来,”杭嘉澍一副“你懂个屁”的样子看着她,“都不用给加班费。”
  “小心加班加到猝死。”她忍不住恶毒的说。
  杭嘉澍冷笑:“我忙死忙活的赚钱,你倒好,不给我加油也就算了,还咒我死?你是人吗?”
  “你赚钱关我什么事。”穗杏撇嘴。
  “我给你挣嫁妆钱你说关不关你的事?”杭嘉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叹气,“没良心。”
  穗杏哼了声,还是不愿意服软:“爸爸会给我出的,要你出什么?”
  “那行,你只要爸爸那份,我这份你就不要了是吧?”杭嘉澍故作轻松地点头,“正好,留着钱我自己享受。”
  穗杏富贵不能淫,狠狠说:“我才不稀罕!”
  “你不稀罕就不稀罕呗,我还怕送不出去呢,”杭嘉澍吊儿郎当的的拖着尾音说,“到时候有没有肯娶你还不一定。”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穗杏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跟这个虚弱的加班狗计较。
  她指着桌上的饭,硬邦邦的说:“起床吃饭。”
  “早饭中饭啊?”
  “你说呢,”穗杏睨他,“你自己睡了多久你心里没数吗?”
  “已经中午了?”杭嘉澍突然语气惊恐地问她。
  穗杏点头:“快一点了。”
  “我靠,”杭嘉澍手忙脚乱的起床,“我还要去工作室。”
  穗杏提醒他:“你不吃饭了?”
  “还吃什么饭,先把钱赚了再说吧。”
  穗杏拉不住他,但杭嘉澍还是被父母勒令吃完中饭才准走。
  尤其是杭美玉,一副不吃完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家门的架势堵在门口。
  杭嘉澍只好认命的坐在餐桌上吃饭。
  杭美玉边叹气边教训他:“吃慢点,仗着自己年轻就使劲造作是不是?等你到了我和你爸这个年纪你就知道错了。”
  杭嘉澍口中应着,吃饭的频率却还是没有慢下来。
  好不容易吃完一碗,杭美玉又下命令:“再吃一碗,穗穗去给你哥再装碗饭。”
  穗杏:“好嘞。”
  然后一把抢过杭嘉澍的碗,乐颠颠朝厨房跑,给他添饭去了。
  杭美玉看到从杭嘉澍衣领那儿露出来的镇痛贴,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给他短暂的做了个捏肩的按摩。
  杭嘉澍有点不好意思,但因为杭美玉的力道太舒服了,只能半不愿半享受的承受着。
  “这么年轻,怎么就活的跟老头子似的了,”杭美玉说,“努力工作是好事,但最起码要在不影响身体的前提下努力啊。”
  “知道。”杭嘉澍回答。
  给杭嘉澍捏肩的时候,杭美玉突然发现他乌黑的鬓间长出了一根白头发。
  杭美玉的眼睛瞬间就热了。
  她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说:“有什么困难就跟我和你爸说,我们比你早几十年出来工作,肯定能帮上你。”
  “真不用,”杭嘉澍笑着说,“你们送我的那辆车,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要不是你爸执意不收你的欠条,那还算是我们送你的吗?”杭美玉没好气儿地说,“做爸妈的给你送东西,你还跟我们讲客气,这么多年的爸妈白叫了是不是?”
  “那怎么是白叫,”他笑眯眯地跟杭美玉开玩笑,“叫你们一声爸妈,养我这么多年,我又不吃亏。”
  “你知道就好,”杭美玉笑着捶了锤他,“以后你小姨父再送你什么,直接收下就是了,他平常给穗穗买礼物,总是买不到穗穗心里去,就指望着能从你这里捞点认同感。”
  杭嘉澍沉默半晌,轻轻点头:“知道了。”
  终于吃完两碗饭,杭美玉终于肯放杭嘉澍走了。
  等人走了,杭美玉收拾桌子,穗峥嵘慢吞吞的过来问她:“嘉澍跟你说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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