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杭美玉连说了两次,生怕丈夫不相信,“他说了我还能不告诉你?”
穗峥嵘咳了咳,有点尴尬,一边替妻子收拾碗筷,一边再次嘱咐她:“如果他有困难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杭美玉再次重复说了两遍:“知道,知道。”
穗峥嵘嘱咐完妻子还不够,又跑去找客厅里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穗杏。
“穗穗,你哥哥要是跟你抱怨他工作上的事情,你一定要跟爸爸说。”
穗杏点头:“知道了。”
穗峥嵘坐在女儿身边,她在看综艺节目,里面的人笑得疯疯癫癫的,穗峥嵘看了十几分钟,也没从里面看出什么好笑的地方来。
倒是穗杏跟着电视里的人笑得花枝乱颤。
穗杏本来想跟爸爸一起笑,侧头一看爸爸那严肃的脸,不知怎么的她突然也笑不出来了。
她把遥控器给爸爸递过去,“爸爸你看电视吗?”
“哦,我不看。”穗峥嵘拒绝道。
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穗杏想问这句话,没敢问。
“穗穗,你哥哥那个朋友,他人怎么样?”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几分钟,穗峥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哪个朋友啊?”
“就是给你哥哥工作室投资的那个。”
沈司岚啊。
穗杏挠头,有些尴尬:“爸爸你不是知道他吗?”
“就见过一面而已,”穗峥嵘说,“我只记得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年轻人,其余的又不知道。”
“那你想问什么?”
“他人怎么样?”
穗杏说:“挺好的啊。”
“你跟爸爸说实话,我每次问你哥哥,他都说好,我担心他是顾忌着朋友关系不好明说,你不用顾忌,直接跟我说。他人怎么样?对你哥哥怎么样?可不可靠?”
穗杏觉得爸爸问错人了。
她低着头,语气坚定的说:“他人很好的,对哥哥也很好,很可靠。”
连穗杏都这么说,穗峥嵘算是彻底放心了。
“那有空我得约你哥哥那个朋友出来吃顿饭,感谢一下他。”穗峥嵘自言自语道。
穗杏眼睛叮得亮了一下,“什么时候啊?我能一起去吗?”
“找个空闲时间,先让你哥哥把人家约出来再说,”穗峥嵘说,“又不是给你哥哥相亲,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没凑热闹,”穗杏挪开眼,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想下馆子而已。”
穗峥嵘笑了,“嫌你妈做饭不好吃?”
“没有啊。”
穗峥嵘朝着厨房喊:“美玉,穗穗说你做饭不好吃。”
穗杏:“……”
第38章 暗着呢
被妈妈教训了一顿, 这个家暂时是没法待了。
穗杏在小区楼下瞎逛,最后在公共运动设施这边打发时间。
小区里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在空地上组织合唱,唱的是《我和我的祖国》。
和声优美又有气势, 穗杏听了一耳朵,也不自觉的跟着唱了起来。
虽然无聊,但这样百无聊赖的时光总是别有一番滋味。
穗杏才十五岁, 就有种自己也活成了退休老干部的感觉。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寝室群里消息。
王可慈和万亿早在放假前一天就回家了,这时候应该在老家悠闲的享受着假期, 在寝室群里说话的是孟舒桐。
孟老师:【我、好、无、聊、啊】
孟老师:【来个人陪我聊聊天】
穗杏善良的回复了她。
【你不是去旅游了吗?怎么会无聊?】
孟老师:【我高中同学临时爽约, 我爸妈不准我一个人单独去,没去成】
果然同一个世界, 同一个爸妈。
【那你在哪里?】
孟老师:【寝室。咱们班的女生就剩我一人留在寝室,无聊死了】
穗杏有点惊讶。
反正她也没事做, 干脆陪孟老师打发时间好了。
【你要不要来找我?我也正好没事做】
孟老师:【穗杏!老子爱你!爱死你了!开位置共享, 我现在就来找你!】
孟舒桐快马加鞭过来找她, 连地铁都没坐,直接打车过来的,那车费穗杏看了都心疼她。
但孟舒桐本人却毫不在意, 接了穗杏上车后,又跟司机说去中心广场。
“我们先去逛街,然后晚上一起吃饭,最后再看个电影怎么样?”
孟舒桐兴致勃勃的很快安排好了所有活动。
穗杏:“都行, 听你的。”
她的乖顺成功取悦到孟舒桐, 当着前排司机大叔的面儿,孟舒桐一把搂过穗杏, 狠狠冲她脸上亲了一口。
穗杏嫌弃的擦脸:“口水啊。”
“不是口水,是唇釉。”孟舒桐嘟了嘟唇。
穗杏还是嫌弃,从兜里掏出纸巾擦脸。
司机大叔看得乐呵呵的。
因为亲了穗杏,孟舒桐嘴上的唇釉也掉了,她从包里拿出随身镜和唇釉补起妆来。
穗杏盯着她涂唇釉的样子,有点好奇,又有点蠢蠢欲动。
“你也想涂?”孟舒桐把唇釉给她,“喏。”
穗杏摇头:“不用了。”
“学长不在就没有化妆的念头了是不是?”孟舒桐坏笑了声。
穗杏撇过脸,不理她。
“看外面干嘛啊,学长又不在外面。”
孟舒桐笑嘻嘻的调侃她,穗杏咬牙切齿,反击道:“我看到裴老师了!”
“啊?哪儿呢?”
孟舒桐一下子凑过去,扒在窗边看。
穗杏:“我骗你的。”
孟舒桐刚想骂人,此时眼里飞快划过一抹侧脸。
是刚刚从她们身边开过去的一辆黑色轿车。
主驾驶的窗开着,孟舒桐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开车的裴燕闻。
原本规定好所有的路线,孟舒桐突然对穗杏说:“穗穗,你愿意陪我去追随我的爱情吗?”
穗杏茫然的说:“啊?”
“好了,你愿意,”孟舒桐对司机说,“叔叔,我们不去中心广场了,跟着那辆黑色轿车。”
司机大叔开了十几年的出租车,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电视剧的追车情节,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声音洪亮又自信:“好嘞。”
“……”
裴老师的车停在市法院门口。
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步履从容,提着公文包不急不缓的迈上阶梯,走进大门上印着宏伟国徽的市法院。
孟舒桐偷摸摸拉着穗杏下车,带她躲在法院大门两侧的石柱旁。
“裴老师来法院干嘛?”穗杏天真的问,“他要打官司吗?”
“不是,裴老师是返聘教师,他有第一职业的,来法院应该是帮别人打官司。”
居然连这个都打听到了,不愧是孟舒桐。
“现在裴老师进去了,”穗杏问,“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出来吗?”
“走,我们也进去。”孟舒桐说。
穗杏说:“那万一有人问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怎么说啊?”
“随机应变,”孟舒桐信任的看着她,“穗杏同志,你这么聪明,连高数课都听得懂,肯定听得懂我的意思。”
高数课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穗杏心中腹诽,被孟舒桐拉着,迈过阶梯走到了法院大门口。
大门锁着,只开了个小侧门,国庆节法院放假,不受理业务,从外面往大厅里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坐在门口值班。
两个小女生做贼心虚的走进去。
果然被值班人员拦住了,“你们好,请问有事吗?”
孟舒桐赶紧戳了戳穗杏,让她随机应变。
穗杏赶鸭子上架,懵懵的说:“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啊?”
穗杏一个良好公民从来没上过法院,连法院里有什么人哪些职位都不知道,哪儿说得出找谁来。
她只能说:“找裴律师。”
只希望裴老师一定是个律师。
果然,工作人员点头:“哦,裴律师刚进去,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穗杏狠狠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她的气儿又绷上脑门了。
因为裴老师已经出来了。
就站在她们身后,发出了一声疑问:“嗯?你们?”
好尴尬。
恨不得原地去世的那种尴尬。
如果现在走哪还有挽回颜面的机会,可惜负责的值班人员此时对裴燕闻说:“裴律师,这两个小妹妹说是来找你的,你们认识?”
穗杏后悔极了。
早知道刚刚还不如不说。
“她们是我学生。”裴燕闻说。
男人走到两个小女生面前,镜片下浅色的眸子扫过她们的脸,温声开口:“你们跟我过来。”
裴燕闻将她们带出法院,走到隐蔽处。
“说吧,”裴燕闻说,“找我什么事?”
孟舒桐求助般的从背后扯了扯穗杏的衣服。
穗杏无语。
孟老师平常在寝室不是挺大胆的吗?天天裴老师嘴不离口,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要泡人家,现在裴老师就站在她面前,她反倒怂起来了,居然还要靠她解围。
室友有难,她也不能放着不管。
穗杏只能硬着头皮说:“有些问题想问裴老师。”
“什么问题不能在学校问,要跟着我到法院来问?”裴燕闻挑眉问。
孟舒桐继续扯:“就是要到法院来问的问题。”
裴燕闻笑了,“官司问题?”
“对,”孟舒桐推了推穗杏,“对吧?”
穗杏只能点头。
这个时候她除了点头还能干啥。
“那好,两位小小姐,请问是哪方面的官司呢?”裴燕闻撑着膝,弯腰看着她们,语气温和,夹杂着几分笑意,“我比较擅长企业经济纠纷和离婚诉讼的官司,请问二位是有商业纠纷还是婚姻困扰呢?”
“……”
“……”
诶。早就被看穿了。
“我们就是路上看到了裴老师,”孟舒桐结结巴巴的说,“所以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这样,”裴燕闻点点头,“那现在你们可以去忙你们的事了。”
孟舒桐掩不住眼底失落,又想不出更好的借口,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穗杏抿唇,突然开口:“裴老师,你待会有没有事?”
“没有。”
“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去吃饭?”
裴燕闻被这个请求听笑了,问:“为什么?”
穗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我们都是未成年,而你是我们的老师,如果我们待会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而你作为今天最后遇见我们两个人的目击者,非但没有劝诫我们赶紧回家,反而还放任我们继续在外面逗留,你到时候也要被追究责任的。”
孟舒桐在旁边都听愣了:“……”
穗杏!牛逼!
裴燕闻也听愣了,而后勾起唇轻笑两声,扶了扶眼镜说:“你的课没白蹭啊。”
倒是会钻空子,虽然说的话毫无根据且不讲道理,但颇有几分流氓律师的气势。
“走吧,上车,”裴燕闻说,“吃完饭我送你们回家。”
裴燕闻走在前面,孟舒桐和穗杏跟在后面。
趁裴老师不注意,孟舒桐狠狠抱了下穗杏。
穗杏鼓捣孟舒桐去坐副驾驶,孟舒桐半天不愿意,穗杏只能厚着脸皮说:“我想睡一觉,你坐前面吧。”
这是孟舒桐第一次坐上裴燕闻的车。
他的车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就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孟舒桐头一次知道血液直冲头顶是什么感觉,就跟发烧了似的,神志不清,手脚麻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路上,她甚至都不敢侧头去看裴老师。
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孟舒桐自己也想不明白。
明明不了解他,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他的个人信息都是她从别人口中打听过来的,他连自己的微信都不肯给她,可她还是鬼迷了心窍,往他身边一次又一次的凑过去。
“吃中餐可以吗?”裴老师问。
孟舒桐想说吃屎都行,但忍住了。
后排的穗杏说:“老师我们听你的。”
“好。”
这顿饭吃的云里雾里,裴老师和穗杏都吃的挺饱,唯独孟舒桐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在他面前优雅地吃东西,反倒什么都吃不下。
结账的时候,裴老师主动去付了钱。
付了钱回来的时候给了她们两张餐券。
“下次和你们朋友来吃可以用这个打折。”
一张餐券而已,孟舒桐如获至宝,将它小心翼翼的叠好收进了包包里。
穗杏那份她自己也没要,都给了孟舒桐。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朦朦灰了下来。
穗杏说:“裴老师你送孟舒桐回去就行了,我待会还跟我哥哥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