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等我掉马——辣椒小七
时间:2020-08-24 10:20:35

  顾迟的眉眼微微向上扬起,脸上却仍是淡淡的,道:“知道了。”
  两人又叙了会子话,顾迟见天色不早了,便要驱车回汴京城里去。
  燕离笑着道:“殿下先行回去,臣给太子妃带了些小玩意,给她瞧瞧去。”言罢,他见顾迟首肯,便利落的跳下了马车。
  顾迟掀开马车的帘子,直看着燕离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轻轻放下帘子,闭目道:“走罢。”
  他记得,阿莞是很喜欢燕离带来的这些小玩意的。有燕离和她说说话,她在地下大约也不会太寂寞。
  马车缓缓移动起来,不知走了许久,顾迟睁开眼睛,无意间瞥见案几上放着的燕离用过的那只茶盏,才想起他方才问自己话。
  宋婉?呵,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能,又贪图富贵、不自爱的女人罢了。
  顾迟想着,随手将茶盏里剩余的茶水泼了出去。
  “阿嚏!”谢莞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她搓了搓自己的鼻子,咬牙切齿道:“定是顾迟那个狗男人在骂我!”
  那厢,坐在马车中的顾迟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他只皱了皱眉,又闭上了眼睛养起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提出do的时候喊别人名字这件事,都有原因!后面会解释清楚哒!坚决不给宝宝们喂屎!宝宝们放心(*^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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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府(修)
  谢莞无事可做,便躺在床上盘算起她院子里的人来。宋婉这个庶女显然是个不受宠的,整个院子里除了她自己,便就只有方才见过的那两个丫头。
  那个身量高些的丫头叫做颜秀,是从小服侍着宋婉长大的,在宋婉的记忆中,她的确是个实心眼的姑娘。
  不过宋婉倚重的却是另一个丫头,浅画。倒不是浅画有多好,只是因为她原是在李氏身前侍候的,宋婉巴望着李氏,自然也对李氏拨给她的人更好些。
  不过,浅画待宋婉却并不用心,活计做的不多,反而整日里颐指气使的。在这个院子里,她倒比宋婉更像主子些。
  谢莞做了一辈子谢家嫡女,又做了大半年的太子妃,最看不得的就是旁人比她还骄矜。更何况,下人最要紧的便是忠心。等她再看一两日,若是浅画的心思当真不在这里,便也就不必留着她了。
  翌日一早,谢莞便着了身短打在院子里练武,她本想打一套拳法的,可宋婉这副身子太弱,没练了几下便全身酸痛得厉害,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谢莞只得做些基础的动作,想着先把这副身子练好了,再做别的。
  颜秀从没见过她这样,当即便看得目瞪口呆,磕磕巴巴的问了句:“姑娘不是一直追求盈盈之态,最厌恶练这些拳脚功夫么?”
  谢莞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口,她从小就和男子混着一起长大,除了外表像个女子,大约骨子里也和男子差不多,实在没办法箍着自己去学什么盈盈之态。
  所以,宋婉,对不起了。
  谢莞闭了闭眼睛,胡诌道:“现在汴京城又不流行这个了,现在流行的是阳刚之美,对,阳刚之美……”
  好在颜秀是个实心眼的,听着她这么说,便也没多想,只摇头晃脑的喃喃着“阳刚之美”四个字,便径自干活去了。
  谢莞擦了擦汗,寻了个石阶坐好,望着面前的矮墙不觉出了神。据她所知,宋府里的墙并不算高,就算她现在用着宋婉的身子,应当也跳得出去……
  她不觉眯缝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下颌。
  眼前忽地一黑,出现了一双青碧色的绣鞋,谢莞顺着那绣鞋一路看上去,只见宋媪正俏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含笑看着她。
  谢莞怔了怔,嘴角浅浅漾出一抹笑来,道:“二……姐姐,你如何来了?”
  宋媪挨着她坐下来,关切的端详着她的脸,见她脸色尚好,方略略安下心来,道:“你素来是个多思多虑的,我担心你睡不好,便想着一早来瞧瞧。如今见你面色红润,我也能放心了。”
  谢莞自重生之后,便不大喜欢与人亲近,可宋媪待她一片赤诚,她也不忍拂了她的意,便勾了勾唇,道:“多谢”。
  又是“多谢”两个字么……
  宋媪想着,只觉宋婉变了许多,不见了从前无病呻吟的扭捏样子,倒多了些江湖人的豪侠气。她话虽是少了,人却变得坦荡爽利,倒让人心里忍不住的喜欢起来。
  她想着,话便不由得多了起来,道:“你院子里的浅画呢?我来了一会子,却只见到了颜秀一个。”
  谢莞微微抬眸,淡淡道:“许是还没起身罢。“她说着,轻瞥了浅画所在的屋子一眼,毫不掩饰心底的嫌恶之感,道:“我这里虽没什么事,却也不养闲人。”
  宋媪见她心里有了计较,便不再多言,只浅浅一笑,柔声道:“我早劝你不要与浅画太亲近,她不是个安分的。如今你想打发她走,倒的确是更好。只是她是母亲的人,你这么做怕是会得罪了母亲。”
  谢莞轻笑一声,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嘲弄:“李氏?左右我已经得罪了她,得罪一次与得罪两次也没什么区别。”
  宋媪点点头,感慨道:“经此一事,你倒通透了许多。”她望向谢莞,目光柔和得宛如皎皎月光,“姨娘去的早,我一直担心照顾不好你和阿昭,如今见你事事想得明白,我也能和姨娘交待了。”
  谢莞转过头来回看她,见她眼里噙着笑,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是谢家出事以来,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受到活着除了报仇,还有别的的意义。
  “多谢,二姐姐。“谢莞轻声说着,眸子灿如星子。
  *
  两人又叙了会子话,谢莞心里惦记着出府的事,便推说自己累了,想补补觉。
  宋媪挽着她的手,一路将她送到房间里,看着她躺下,才道:“那我便回去了。”她说着,本要转身离开,终于还是忍不住,迟疑着道:“还有一事,我想今日一道与你说明白了才好。”
  谢莞抬眸看着她,道:“何事?”
  宋媪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道:“我知道你心里有表哥,可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很多事都是强求不来。他身份尊贵,又是母亲为大姐姐挑中的佳婿……”
  “表哥?“谢莞脑袋里“嗡嗡”的响起来,她揉了揉眉心,却实在想不出这个表哥是哪位。难不成,宋婉也爬他的床了吗?
  宋媪不解的看向她,道:“你怎么连表哥都不记得了?就是忠勇侯府的世子燕离呀。”
  “燕……离?”谢莞绝倒,她怎么忘了,宋家有这么一门亲戚。是了,忠勇侯夫人是李氏的嫡长姐,燕离可不就算她表哥么?
  这是干什么,她前世招惹的人,都被宋婉这个丫头勾引了?当真是,好眼光啊。
  谢莞幽幽感叹着,又转念想到,她原本就是要想法子和燕离相认的,现在倒方便多了。
  *
  经过谢莞的再三保证,绝不会再对燕离起不该有的心思,宋媪才将信将疑的走了。
  谢莞闭着眼睛,直到再也听不见宋媪的脚步声,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凭着宋婉的记忆,从梳妆台的妆奁里随手拿了一小块银子塞在腰间,方才悄悄的溜了出去。
  她绕着宋府走了一圈,终于选定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她左右瞧着,见四下无人,便纵身跳到了墙头上,很轻巧的翻了出去。
  因着宋同是户部尚书,掌管着大楚的钱袋子,也算是个实缺,因此,宋府的位置在汴京城中也算是绝好的。
  谢莞没走了几步,便到了朱雀大街。她自小在西京长大,对汴京城并不算熟悉,朱雀大街也勉强算是她从前常来的地方。
  七月溽暑,正是汴京城里最热的时候。临近中午,城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大楚强盛,百姓的日子又大多还算过得去,这样毒的太阳,没有谁愿意赶在这样的日头底下办事。人们多是躲在茶楼、酒肆里听书,喝碗热茶,吃上一小碟子油炸花生,便能舒舒服服的窝上小半天,这样的日子,便是给做神仙都不换。
  以前谢莞也喜欢随意找个茶楼窝着,听说书人讲讲故事,便能混上一天。可她今日心里装着事情,便无心如此了。
  谢莞寻了个街边的铺子,挑了个声音最响的竹哨子买了,又寻了个卖炭笔的铺子,捡了几支用着还算顺手的买了,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当年的谢家鼎盛一时,而谢府便建在皇宫近旁的一处地方,是陛下亲赐的宅院。那地方寸土寸金,谢府却占了小半条街,也足以彰显陛下对谢家的厚爱了。
  谢莞一边走着,一边在沿路的墙上做着记号,这些是谢家人才懂得的记号,若是有人看到了,必会做出相应的标记回应她。
  其实她也不知道谢家旧部还有多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联系到他们。她只是暗自想着,谢氏若还有旧部在,大约是会来谢府周围活动的。
  如今她成为了一个与原来完全不同的人,自然不会有谢家旧部主动与她联系,也就只能碰碰运气了。
  她在心里提着股劲,想着若是过些时日还没人联系她,就去更远的地方试试,就算是走遍了汴京城,也没什么关系。
  等到用完了足足两支炭笔,她也走到了谢府门前。这里人来人往的,一如当年繁华,只是里面住的人,却早已换了。
  她停下脚步,抬头朝着门匾上望去,只见原本“谢府”的门匾,已换成了“沈府”。炽热的阳光照在上面,谢莞只觉得那两个金色大字晃眼得厉害,灼得她眼睛生疼。
  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用手轻轻揉掉眼里的雾气,方再次睁开了眼睛。
  爹、娘,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总有一天,我要这里再次挂上我们谢家的门匾,一定!
  半晌,谢莞的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她盯着那门匾,不觉蹙了蹙眉。满汴京城里,没听说哪个世家大族是姓沈的啊。
  难不成是哪个朝廷大员?谢莞蹭了蹭自己的下颌,遍寻了记忆,也没想到有这样一个人。她虽不关心朝中的事,可毕竟做过大半年的太子妃,参加过不少宫宴,但凡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基本都露过脸,可她实在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这倒是奇了。
 
 
第5章 幕后之人(修)
  谢莞见沈府对面蹲着一个卖梨子的小哥,便走过去,一边俯身挑着梨子,一边随口问道:“小哥,如今这沈府里住的是哪位大人?我许久没回汴京了,只知道原来这里是谢府,倒不知现在已成了沈府了。”
  那小哥见谢莞一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来和自己说话,心里不觉甜滋滋的,他咧出一口白牙来,道:“小姑娘,你离开汴京有三四年了罢?”
  谢莞点点头,眼里噙着笑,道:“小哥如何知道?”
  那小哥道:“这里自打三年前谢家出了事,就换成沈府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可不得离开三四年了。”
  谢莞拿了几个梨子递给他称了重量,道:“还真是这样,倒是我愚钝了。”
  那小哥略少算了她几文钱,便接着道:“如今这府里住的是皇城司公事沈凭之沈大人,他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呢。据说他做事狠厉,为人低调,颇得陛下信任。”
  他见谢莞听得入神,便越发得意,喋喋不休的说道:“原本自谢家出了事,这个府宅便荒废了,人人都觉得晦气,没人肯住。可沈大人不怕,他说他心中自有正气,陛下便将这府宅赐给了他。说来也奇怪,他住了这么久,一路顺顺当当的,也没出什么事。想来,那些鬼神之说也不能尽信……”
  他尤自说着,却一句也入不了谢莞的耳朵了。
  她怀里揣着梨子,呆呆的站在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清。
  许久,她才略回过神来,咬着唇苦笑起来。她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半晌,她撑着墙角,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沈凭之,原来是沈凭之啊!
  *
  沈凭之是谢莞的表姐夫。
  谢莞的表姐周隐从小父母双亡,谢夫人怜惜她柔弱无依,便将她接在身边,与谢莞一起教养长大。
  周隐性情温和,知书达理,倒比谢莞更像是谢夫人的女儿。谢氏的子弟,上上下下无论男女,都重武轻文,行事作风如野小子一般,只有周隐一个端庄贤淑,便是和汴京城里的世家贵女比,也丝毫不输。
  更难得的是,她举止有度却不扭捏,孝顺长辈,关爱弟妹,哪怕是对下人,都是温柔体谅的。因此,谢家上下没有不喜欢她的。谢莞兄妹几人一致认为,她就是最能代表谢家的姑娘,是能够改变外人对谢家认知的谢氏的希望。
  等到周隐到了能够定亲的年纪,谢家上下都盼着她能嫁个钟鸣鼎食的好人家。
  可有一天,周隐却告诉谢夫人,她已心有所属、非君不嫁。那个人,便是沈凭之。
  那是谢莞第一次听到沈凭之这个名字。
  他当时不过是个只中了武举人的小吏,被打发到西京来当差。他出身不高,又没有家族帮衬,就算自己能力再强,仕途也根本无路可走,一辈子都看得到头。
  这样的人,就算是做谢家的门客都不够格,可不知为何,他竟能入了周隐的眼,还让她倾心相付。
  当时谢夫人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可周隐是个认死理的姑娘,说什么也要嫁他。她告诉谢莞,她不图什么荣华富贵,只图她的夫君能够真心待她,而沈凭之,便是那个能真心待她的人。
  在谢家出事前,他不顾周隐已怀有身孕,坚持与她和离,便是害怕谢家的事影响自己的仕途。
  谢莞当时虽鄙夷沈凭之的为人,却也觉得是人之常情。可现在看来,事情却并非那么简单。
  谢家满门抄斩,他不仅能置身事外,还能加官进爵,其中玄窍,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得到。若不是他与人勾结陷害了谢家,便是他贪生怕死出卖了谢家,总之,谢家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只可怜她表姐周隐,至死都被他蒙在鼓里。却不知这一步步都不过是他的算计,自己的命、肚子里孩子的命,都不过是他升官发财的筹码。又或许,连他们的相遇,都不过是一场算计,没有半点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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