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账!”
身后众人面面相觑,阮青江则被气得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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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此事不成, 心急的并非阮青江自己。
他自祠堂返回家中,阮明德立时迎上来询问结果, 待听到阮青岚的反应,也着急起来。
“爹, 现在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等这么个机会,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这县尉飞了?”
这便是高霁允他们的好处。
阮明德资质平庸,若凭本事考, 猴年马月才能考出仕途,但若一个堂妹就能换个县尉,岂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所以, 他们如何能轻易放弃?
“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如此,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阮青江咬了咬牙,对阮明德道, “你去王府找一下林管事, 看世子哪日有空, 可来趟家中。”
语罢又补充道, “切记要快, 估摸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临安了。”
阮明德愣了愣, 待明白爹的意思,赶忙应了是。
外头天色还不晚, 他心急火燎,登时就出了门。
~~
第二日,阮府中来了一位贵客。
若论对方身份, 怕是叫全家出来相迎也不够礼数,但阮青江为了成事,却是谁也没告诉,只同儿子管家等在门外相迎,再亲自请进了前院。
其实若放在从前,堂堂武王世子是绝不会屈尊降贵到小小商人家中,但今次为了那心心念念却又狡猾如狐狸的美人,他来一趟也无妨。
其时已经是午饭时间,加之外头烈日骄阳,府中其他人都在屋里纳凉,也并无人察觉家里来了位这样大的人物。
今日阮青岚照例出去办事,院中还是秦氏与孩子用饭。
自打那日祠堂里阮青岚与阮青江撕破脸,她们索性也不去与大房打什么交道,关起门来自由自在,只等着码头上的货船将货装满,立时返程便是。
阮府有专门的膳房,比汴京的不知大多少,光厨子就有四个,能做南北东西各类风味。
譬如今日的饭菜乍一摆上桌,便觉赏心悦目,红的绿的荤的素的,每一盘都色香味俱全,香味扑鼻。
大抵是晓得她们二房的喜好,今日这菜式还特意迎合了她们的口味,有赵氏爱吃的鳝丝,芳若爱吃的松鼠鱼,以及安若喜欢的八宝豆腐。
秦氏特意向送菜的丫鬟们给了赏,“每日这么伺候我们,你们也辛苦,拿去买些胭脂水粉吧。”
丫鬟们道了谢,脸上都喜滋滋的,又听秦氏道,“你们先回去吃饭吧,等会儿再过来撤碗碟便好。”
平时也都是如此,丫鬟们便又应了是,又回去了,左右眼下任务已经完成,等会儿的事可就不归她们管了。
而此时的前院里,高霁正百无聊赖的对着一桌酒菜,及频频向他献殷勤的阮青江父子。
见世子爷并不肯动筷,也懒理他二人,阮明德心里很是没底,只好悄悄看向父亲,然阮青江也正头大,只能一面尽力堆着笑与世子爷搭话,一面悄悄心急,那后院的事情可不止办好了没,怎么还不见管家前来报信?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世子爷即将丧失耐心之时,忽然见一人踏进厅中,与阮青江低语了几句。
阮青江立时眼睛一亮,快步走到近前,对他道,“后院客房已经准备妥当,请世子移步。”
为了避人耳目,阮青江今日特意将“客房”设在园子深处的蔷薇阁中。
此处幽静清凉,独立成院,他又叫了人在外头看守,决意要促成世子爷的好事。
而高霁一路行来,唇角已经忍不住勾起。
想他阅女无数,鲜少有今日这样的情景,有句话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眼下虽还未成事,却已经叫人兴奋起来。
闲杂人等都已经退下,他伸手推开门,立时有熏香铺面而来。
室中宁静,榻上美人正在酣眠。
只是其侧躺向里,只给他留了个背影,但身上那松松散散的软烟罗睡裙,已经撩的人再也等不及。
高霁勾唇走近,轻挑起她肩上长发,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将人摆正。
只是正要俯身之时,却忽的一顿。
他紧紧盯着那“美人”的脸蛋,顷刻间变了脸色。
此时的房门外,连金正在荫凉里打盹,他跟随主子多年,自认十分有数,今儿是那位美人头一回,主子正兴浓着呢,没有小半个时辰完不了。
哪知不过片刻,却听那房门腾地一下被打开,连金吓的一个激灵,赶忙睁眼,却见世子爷正铁青着脸色站在他面前。
“爷,怎,怎么了?”
他已是睡意全无,战战兢兢又满腹疑惑。
——这才多会儿功夫,就完事儿了?且主子这脸色,这脸色又是怎么回事?
高霁冷笑一声,“里头的女人,赏给你了。”
“啊?”
连金更懵了,赏给他了?
里边那位美人不是爷这几个月来辗转反侧梦寐以求的吗……
“去!”
见他不懂,高霁怒火又蹿高了一截,目中止不住的杀气。
连金一下腿软,再不敢问东问西,只好应是,赶忙进了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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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热,午后本该安静的时候,园子深处忽然起了喧哗。
小竹一路快步跑回来,在众人期待视线中,赶忙禀报道,“听说是二,二姑娘出事了,不知怎么,跑到了客人房中午睡,大夫人大老爷还有大公子都赶了过去,园子里乱糟糟的。”
小丫头心急着回来禀报,还有些气喘吁吁。
“活该!叫她们害人!”
芳若轻呸了一声,兴奋的有些按捺不住,拉姐姐道,“我们去瞧瞧吧。”
却被秦氏训道,“老实待着,小丫头家家的凑什么热闹,没得污了眼。”
芳若不满噘嘴,“他们本是要害姐姐的,现在自己吃了哑巴亏,我们若不过去,谁知道他们怎么诬赖我们!”
安若安慰道,“放心,爹会过去的,再说我们就要走了,随他们怎么诬赖,当听不见就好了。”
这话正提醒了秦氏,“对,都别愣着了,先回房各自收拾东西去。你爹今早说今晚明天,咱们必定要离开的,下回不知还回不回来,可别落了什么东西才好。”
大家对这祖宅都没什么好感,一听说要走,立时都兴奋了起来,赶忙应是,各自收拾行李去了。
而此时的大房一家,却正处于焦头烂额之中。
高霁已离开,临走连个好脸都没给他们,此时的蔷薇阁里,阮兰正掩面哭泣,阮明德皱眉叹气,赵氏边哭边问阮青江该怎么办,而阮青江,已经是烦躁到了极点。
他原本叫厨房在二房一家的饭菜里下了药,也安排了婆子进去抱人,论理该是万无一失,可谁会想到,到头来躺在这里的竟成了他的闺女!
且最要命的,世子爷还当他故意耍弄,竟叫自己的随从把闺女给……
阮青江怒气翻涌,偏生赵氏又在耳边不停的哭,“亲事都还没订就出了这样的事,咱们兰儿以后该怎么办?”
话音落下,蜷在床上的阮兰哭的就更凶了。
——方才若是世子爷还好,可却是那姓连的管事……
那人一身猥琐气,长得也不好看,最气人的,完事以后还嫌她姿色平庸……
一想到跟那种人有了瓜葛,阮兰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办,怎么办……”
阮青江也是怒不可遏,当即将人将先前安排好的办事的人一一带到了面前。
“你们一个个,是怎么办事的!”
阮青江一拍桌子,险些震碎上头的茶杯。
然底下的婆子丫鬟甚至厨子等却都是一脸委屈,只因他们方才都被迷晕了,事情根本就不是她们办的。
“老爷,此事一定另有黑手,”婆子哭道,“小的方才还没等出门就被人迷晕了,也不知是谁要如此害姑娘,还请老爷明察秋毫啊!”
阮兰的丫鬟翠屏也赶忙点头附和,“奴婢方才只闻到一阵香味,随后就没有知觉了,此事一定是有人故意害姑娘,请老爷一定为姑娘做主啊!”
“好,好,好得很。”
阮青江又气又恨,偏生事关脸面,他又不能直接发作,只好吩咐管家,“去,去把二爷给我叫来。”
管家应是,赶忙撒腿去安排人。
他也晓得事态紧急,眼下对于阮家来说,阮兰的事的确糟心,但得罪了武王府那位世子爷,这才是火烧眉毛的大事。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阮青岚才回到府中。
园子里的狼藉已经散去,大约是为了给他施加压力,今次阮青江把老娘阮老太太也搬了出来。
“今日的事,是你安排的吧?”
他已经全然撕破了脸面,一上来便铁青着脸质问阮青岚。
阮青岚却一脸诧异状,“我今日在外头奔波了,竟不知家中出了什么事?”
这可着实把母子二人给气坏了,张氏直接骂道,“我就知道你这次回来没安好心,你个心如蛇蝎的孽子,连自己的亲侄女都不放过,你可还是人?”
哪知阮青岚不怒反笑,“说来今次究竟是谁把我叫回来的?您老太太年纪大了,竟这般健忘?”
“你……”
老太太一噎,正还要说话,却被他又堵道,“不放过自己亲侄女的是谁,你们该是比我更清楚,心如蛇蝎这句话,留给你们更为合适。”
“混账!”
老太太气得已从座位上立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尖骂道,“你这个孽子,孽障!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留下来,由得你今日目无尊长……”
阮青江怕老娘被气厥过去,只得上前安抚,又对阮青岚道,“好,你不念母亲养育之恩也就罢了,今日之帐我也可先同你搁下,但现如今,你必须要将安若送去武王府!今日惹恼了世子爷,倒霉的是我们整个阮家!”
然而阮青岚只冷笑一声,“你们自作孽不可活,自己闯下的祸患,休想叫我的女儿去堵,也休要以整个阮家来要挟与我。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只会骂你这个不肖子孙丢人现眼。”
“你……混账!”
阮青江还要再说什么了,却见他径直转身,拂袖而去了。
“反了,反了……”
阮老太太被气得坐都坐不住,只能躺在榻上叫唤,阮青江焦头烂额,只得又请了郎中上门,生怕老娘再有个三长两短。
哪知正在这时,又见管家匆忙来到跟前禀报,“老爷,二爷一家子眼下带着行李要出门呢!”
“不能叫他们走!”
一听这话,榻上的阮老太太竟直接爬了起来,“拦下,一定要拦下,他们走了,世子爷那边可该如何交代?”
阮青江也正是这样想的,赶忙吩咐管家,“一定要拦下。”
却见管家一脸哭丧,“小的们拦了,可二爷叫了好多船工下来,咱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什么?”
阮青江一愣,登时再也管不了别的,把腿往大门口跑去。
然等他到时却见,周遭一片狼藉,自家的下人们俱都被掀翻在地,而阮青岚一家,早已没了踪影。
“快,快去追!”
阮青江狠狠咬了咬牙,索性把儿子阮明德又叫到跟前,“你再去一趟王府,务必要见到世子,就说阮安若要离开临安了,若不去追,只怕是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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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顾渚山。
历经五六日的时间, 茶园后山的地道终于完全挖好,赵达跟随主上一步步踏入, 直觉不可思议。
他起初十分不解,主上为何要千里迢迢来买这废弃茶园, 且买下之后,还命人严密看守,又叫了许多人来这在后山敲敲挖挖。
他这些日子也被安排在山前, 并不知山后鼓捣些什么,直到现在踩在这密道里,才有了一丝顿悟。
——看这密道的砖石, 明显已有些年代, 并不是此次新建,所以说,莫非这山下原来有一座宝库?
这样想着, 他们已经走到密道尽头。
面前是一座石门, 此时正紧紧关闭着门扇, 门的左右两旁各立着一只类似猛虎的石兽, 俱是龇牙咧嘴, 表情狰狞。
这可要怎么进去?莫非有什么机簧?
赵达正想问, 却见主上拿出了两块宝石,一块为翠绿的翡翠, 另一块则是朱红的光珠。
赵达认得这两块宝石,那块翡翠乃是先前武王世子冠上所用,是主上在汴京宫中箭赛中留下的;另一块, 则来自前北狄王参臧的王冠,乃老王爷在世时亲手所射。
料想这两块都应是天价之宝,然他却眼睁睁的看见主上将其分别投进了那两只石兽的口中,而须臾过后,只听低低一阵轰鸣,那石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顿时一阵尘烟散起,众人赶忙捂紧口鼻,而待尘烟散去,他们才敢走入石门。
门内果然是一座库房的样子,里头堆着几十甚至上百只木箱,每一只都与人一般高,独孤珩令人小心打开,顿时有异彩扑面而来,几乎要晃瞎众人的眼睛。
原来这箱中装的皆是金银,明晃晃沉甸甸,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赵达惊呆的彻底,许久,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独孤珩道,“原来,前朝藏宝之事是真的?”
独孤珩颔首,意味深长的叹道,“这才是父王叫孤来江南的真正缘由。”
赵达还记得,自己幼年时便听说过一个传说。
——前朝皇族李氏曾在江南修建宝库,以应对江山不时之需。
本朝立国之初,高氏也曾派人在江南找寻这宝库的下场,民间也亦有许多鸡鸣狗盗之徒前赴后继的去寻找,但多少年来都无功而返,以致于人们终于相信,这大约只是个传说,从而渐渐将此事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