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点点头,“唔,我知道了。”
她一脸的无所谓,仿佛并未放到心上,刺的少年的胸口生疼。旁人再如何看低他都无所谓,可眼前的人的态度,他在意极了,“公主是不相信我?”
“我说了我知道了啊。”
李娇皱眉盯他,很不耐烦的模样,而后便道:“齐国是大国,齐国那位公子满身华贵,比女孩子还要爱美。”
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燕寒时一夜都没有想明白。
然第二日,却听到齐国的公子被李国的大公主踹下了荷花池,当时齐国公子满身的珠宝皆散落在地,向来华美的外衣也被塘里的污泥给染了个彻底。
李娇蹲在池边,急声道:“公子没事吧?实在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公子!”
可怜齐国的公子,还以为岸上那面容娇美的少女说的是真话,即使心中再气,还是道:“无事,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
燕寒时收回思绪,就见李娇正端坐在椅上,用帕子一下下的擦着指尖,仿佛染上了脏物般。这样的情形燕寒时看多了,便不觉得有什么了,反倒是觉得可爱极了。
他弯下腰去,打量了会儿女人被燥的通红的脸颊,“公主说知道的时候,便是信我。”
李娇急声道:“胡说。”
燕寒时一点也不在意,只目光中的炙热与柔情便快要将李娇溺毙。她只得将目光移开,心中不禁怀疑,这人难不成真的对自己情根深种?
作者有话要说: 看他们以前的相处,其实娇娇一直很依赖燕崽也是把燕崽当朋友的,只不过她是公主,性子本来就傲,而燕崽呢,被欺负了也乐呵呵的哈哈哈哈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感谢妹子们投雷,感谢妹子们投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一朵霸王花
这几日, 燕国大雨连绵。
燕寒时坐在上首,眉眼不耐。
相邦大呼道:“大王!国之根本在于民,燕近来连年征战, 虽屡战屡胜,可燕国国内流民遍地,长此以往,恐生内乱!且近日大雨连绵不断,多处城池以被冲垮, 百姓哀嚎不止, 大王应开库赈灾, 安顿流民才是!”
燕国强盛在于军, 自燕寒时上位,燕国的境地数次扩大,周边的小国亦被燕国收纳。然燕国领地扩大,百姓人口自然增多, 可是燕王一心在征战,朝政荒废,境内流民遍地, 如今又连遭暴雨, 情况已是极遭。
屋内大臣无不附和, 可燕寒时的眉头却紧皱着,他的眉眼黑沉,嘴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未几,冷笑道:“库内的粮草皆是军需,若是此时拨给流民,岂不短缺了军中!”
“军中粮草丰满, 怎会短缺?当务之急,乃是百姓——”
燕寒时已到了忍耐的极限,猛然挥手将案上的东西挥到地上,冷笑道:“他们的命关孤何事?相邦若是有心,便自去安抚!都出去!”
相邦双目圆瞪,被燕寒时一番话气的脸色涨红,袖下的手颤抖不止,几次想指着燕寒时大骂。左司马见状,上前扯着相邦离开了屋内。
“大王正在气中,相邦有话往后再议!”
待出了屋中,相邦与左司马及一众臣子站在长廊处,相邦拍了几下胸口,“他身为燕国的大王,百姓皆是子民,可诸位听听大王方才说的是何话?百姓在他的眼中,是死是活毫不在意!实在让我等寒心!”
他一挥袖,大骂道:“分明是借口!那李国来的公主,在宫中的花销便可抵普通百姓一年,如此,当真是美色误国!”
左司马脸色微变,道:“这、这怎可怪一女子?”
相邦满脸愤然,“自此女来我燕国,无名无分,竟住在大王的后宫!且大王每日必定去她宫中,不仅如此,诸位也都有耳闻,大王为她到处寻珠宝美石、珍馐华衣,燕国非要毁在他手中才可!”
他甩袖离开。
众人见状,皆摇头叹气,刚要走,便见李娇正站在长廊的一处。有心中愤懑的臣子,不敢与燕寒时对抗,只得怒目瞪向她。
-
自燕寒时表明心迹后,李娇的心中便一直闷闷。
她闭上眼睛就是男人当时的脸,双眼闪着光,脸上挂着抹笑意。他的五官本就俊朗,因常年战场厮杀,五官轮廓便格外的严肃,可唯独在她的面前笑的天真又张扬。
不要再想他了,李娇强迫自己。可是越不想做什么,脑海里便都是什么。
又恰逢几日大雨,燕寒时得了机会便缠着李娇。因为此前李娇曾在房中陪他一夜,男人便有了理由,非要她再去陪,李娇怎会答应?
谁知,男人却命宫人将金凤殿的偏殿收拾出来,这几日便住了进去。
晚间李娇在房中睡觉,总能看到门外的烛光。他并不休息,而是在殿外的案桌上处理政务,待见李娇房中的烛火熄灭,他甚至还会走到门口轻声与她说话。
李娇只想睡觉,可是男人却说个不停,每每将她惹的快要发怒,总要含笑说上一句“外面下雨,我心中甚是害怕”,便堵的她说不出话来了。
是以李娇越发觉得,她算的上心地善良的了。
可是今日站在长廊处,听得燕国众臣对她的评价,倒是真想将腕上带着的宝石手钏扔过去。
宫人急声道:“此人是燕国相邦,公主莫要生气......”
李娇将目光移开,轻哼了一声,“如此莽夫,我怎会生气。”虽是如此说,可是大袖掩盖下的手却摸向了手腕处,恨不得将手钏摘下扔过去。
方才从身边走过一众臣子,当中最瞧不上李娇的当属相邦乌岑,在他心中李娇便是那祸国的妖女,蛊惑的燕王不理百姓死活,是以对她没有任何好脸色。
走过她身边时,甚至大呼一声:“妖女!”
“公主莫要见怪!”左司马停下脚步,对着李娇行了一礼,“相邦方才所言,公主莫要放在心上,只是公主如今身在燕国,老臣早便闻公主贤名,又听小女所言,便知公主是何为人,如今燕国连天大雨,受罪的还是百姓,恳请公主劝劝大王,莫要一意孤行!”
桂香小声道:“这便是左小姐之父,左司马。”
李娇恍然大悟,然怒气并未消除,只得强压下去,“左大人过誉了,我也只是一女子而已,有何能耐左右大王的决定?我本是李国人,便是有心插手,怕也会被人背后辱骂,道一句妖女,岂不冤枉?”
左司马:“这......”
李娇再不多言,转身离开。
燕国大雨,百姓受罪,关她何事?且不说她是李国人,便是方才相邦所言,就够她生上许久的气了。明明是这些臣子和大王的事情,偏偏一股脑的推到她身上,竟还当面骂她妖女,实在可恨!
“公主,老臣并无恶意,”左司马大呼道:“大王是燕国的大王,可其性子古怪又阴晴不定,自其登上王位以来,只知征战,从来无心政事,身边亦无亲近之人,可公主却是唯一能近大王身的人,想来公主的话大王或许会听进些去!”
他一顿,又道:“小女静姝,自和离后一直提起公主,说公主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女子,然她这几日身体虚弱,不能进宫,论起来,老臣要好生谢公主一番,若不是公主,小女或许还身在方家那个泥潭之中!”
听他提起左静姝,李娇步子一顿,道:“谢不得我,是左小姐自己想开了。”顿了下,又道:“司马所言我皆知晓,大王我会劝的,只是听不听倒不是我能做主的。”
“如此,深谢公主!”左司马对李娇行了一礼。
-
转过长廊,寺人全正守在门外,他是大王身边的近侍,见李娇前来,连忙上前小声道:“大王方才发了好大的怒火,公主进去可要好生小心些,莫要再将大王惹怒了!”
闻言,映月担心道:“公主,大王不愿意的事情,您现在去,岂不是撞在他的怒火上。且他们如此说您,何苦帮他们做事。”
李娇轻摇了下头,“帮他们,亦是帮我。”
燕国虽是强国,可是强在军,内里却是一团糟乱。便如平阳城中,贵族富得流油,底层百姓却是常年不闻肉香,甚至活下去都成麻烦。
如今又遭连天的暴雨,百姓定是苦不堪言,如此定生暴.乱。
映月心中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除去骂我那句,相邦所言处处在理,我如今身在燕国,若是燕国出了事情,我又如何能善终?”李娇推门而入,被面前的杂乱唬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屋内文书洒了一地,更有瓷瓶碎落。
李娇提步朝屋内走去,便闻男人燥怒的声音传来:“都滚出去,谁许你们进来的?!”
她皱了下眉,弯腰将脚下的文书拾起来,正巧看到那一行“妖女祸政”,方才压下去的怒火登时又冒了出来。
她快步行至燕寒时的面前,语带恼怒:“大王差人唤我前来,如今又要我滚出去,这是何道理?”
她将文书扔在男人的案桌上,瞪他一眼。
燕寒时一见是李娇,连忙起身,急声道:“我说的不是公主!”他绕到李娇的面前,语气犹带怒意,“当年我虽年幼,可是众人如何说我,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他们心中从未将我当成燕国大王,如今却要我来拿主意,凭甚?!”
他生来便被大巫断言凶煞,每每燕国遇天灾,总有悠悠众口言是他的罪过,若是将他献祭给巫神,燕国的灾祸自然就会过去...
自他登上王位以后,相邦、司马、大夫等人,皆表面恭敬,心底却瞧不起他,那时他虽是假意被刺客刺杀,在燕国消失许久,王庭中却无人提出异议,不过是眼里无他罢了,是死是活也便无所谓了。
燕寒时双拳紧握,额上亦迸出青筋,他又大呼了一声:“他们的死活,关孤何事!”他看向身前的李娇,见她并未言语,心中忽然一痛,哑声问道:“公主也觉得,我这样做是错的吗?”
燕寒时在李娇的眼中、心中,向来是高壮的不可摧折的人,她也向来认为如燕寒时这般的人,心地该是冷硬的很,可是认识他越久,越会发现他的心脏脆弱的很,只一句话就能伤到...
便如此时,他满脸的凶煞,就连黑眸中也是满溢的血丝,那握起的拳头充满了力量,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可是实际上,他的拳头在颤抖,他的心也在喊着痛。
李娇低身,将脚下的文书一一拾起,这才道:“大王是人,会疼,会难过,亦会伤心。您生来便背负克母杀父的凶名,甚至要让还是婴孩的您献祭,愚昧的是他们,做错的亦是他们...”
燕寒时上前去,伸手按住她拿文书的手,逼迫她抬眸与他对视,问道:“那公主,亦会心痛吗?”他声音沙哑,却带着期待,“为我心疼?”
“....”李娇沉默下去,握着文书的手蜷缩了下,未几,才低叹一声,“我会心疼。”
第42章 两朵霸王花
这些天, 李娇想了很多,可想来想去却没有任何的头绪。
可她的心里却清楚的很,若是燕寒时受伤, 亦或是如之前那般被人刺杀,她做不到置身事外,亦看不得他因难过而哭泣...
或许,她真是心软之人吧!自从那日见过男人在面前哭泣,每每站在他面前, 无论是说话、做事总是小心翼翼, 生怕再将他惹的掉眼泪...
“我自然会心疼, ”李娇抬眼望他, 果见燕寒时笑了起来,她又道:“大王的过去,我虽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是单只听三言两语便觉得痛心, 您能活下来实属不易,心中有愤懑亦是应该,若您现在是普通人, 无论是何种情绪都没有半分错处, 可您是大王...”
她又重复一声, “您是燕国的大王,国中千千万万百姓是您的子民,他们皆是需要您庇护之人。”
覆在她手背上的大掌紧了紧, 方才舒展的眉头立时皱起,“公主这是何意?”他忽然起身,沉声道:“他们皆言我是凶煞之身,不得好死, 如今凭甚要我去救!”
李娇见他如此,也知道再如何与他说也是说不通的。他的心中本就带着怨气,那是从他小时便积累的,如今早已在他的心中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她不再与燕寒时说话,而是低头整理案桌上的文书,随口问道:“大王既不愿意,我也不会强逼,只是敢问大王一句,如今王庭众臣是如何看我的?”
“管他们如何看你!”燕寒时上前,将她手中的文书皆扣在一侧,“不过一群老匹夫,整日里看着何处都不顺眼,公主管他们作甚?”
李娇皱眉,将他压在文书上的大手掰开,扬眉问他:“这些文书,我看不得?”
燕寒时没有言语,只将眉头皱起,压在文书上的手却任由她移开,本还想着挣扎一下,可是她的目的太明确了,大有不给她看便发脾气的先兆,只得将手拿开,随口道:“不过匹夫之见,公主莫要当真!”
李娇早有了心理准备,可看见的时候还是被激起了怒火。
文书中大都是燕国的国事,偶有几本言语中谈及李娇,用词皆难听的很。
大意是李娇虽是李国公主,可是如今来燕是为质女,却住在燕王后宫,此为无礼。既无名无分,每日却与燕王同出入,蛊惑人心,此为无德。
又言她在宫中花销巨大,珠宝美玉、珍馐华衣,堪比祸国妖女...
李娇气的大喘了几声,这才按捺住将文书扔出去的冲动,放在了一侧,“无礼,无德...”未几,她笑了几声,忽而侧眸看向燕寒时,“大王,他们说的对吗?”
方才还带着怒容的面容此时却染上笑意,眸色沉沉虽看不出情绪,但那浸着水光的眼神却如文书中所说的无二,当真是蛊惑人心的妖女。
燕寒时呆愣一会儿,将目光移开,又悄悄看了她几眼,结巴道:“怎会?公主贤名远播,是他们有眼无珠...”
“贤名远播,”李娇心中的怒意全然消散,只看着跟前男人局促的模样便够她笑许久的,“那都是骗人的,旁人不晓得,大王怎会不晓得?这书中说的倒也不错,无德、无礼,倒是半分不差,可既然是事实,大王可知我为何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