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也知道此事关乎小姐清誉的,一定得守口如瓶,当作没发生。
不过,她从小就跟着大小姐,此时看了小姐的样子,就知道小姐的心情并不好。
马车一路回了钟家,苏沅儿下了车,就见宁玚也下了马,走到她身边:"本王与你一起进去,与你外祖母把事情说了。"
宁玚是想着,他要带苏沅儿回京,怎么也得与钟家人打声招呼,这也是正常的礼节。
旁边潘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爷啊,您就这么空手登门,算哪门子正常礼节,您这和山匪上门抢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苏沅儿也有些急,宁玚这般进去,不会吓到外祖母吧。
宁玚回头看苏沅儿不动弹:"怎么了?放心,本王会好生与你外祖母说的。"
好生说什么?说他们私下相授吗?她的脸该往哪里放,苏沅儿气结。
对宁玚来说,他堂堂大祁皇子王爷,这么做已经算是给了面子。
可在苏沅儿看来,宁玚这样登门其实就是通知一下她的家人。
这按道理讲,就是仗势欺人罢了。
可她也拦不住宁玚,而且在府门外,人这么多,她只能与宁玚前后进了府。
钟老夫人见了一起走进来的宁玚与苏沅儿,便明白她生辰那日这位黄公子,真正的谦王爷的到来与外孙女的反常是怎么回事了。
但钟老夫人经历得多了,此时也面上不显,只连忙十分恭敬的请宁玚坐。
宁玚事情多,坐下来便是开门见山:"老夫人,本王今日来是为了沅儿的事情。"
沅儿,叫得这般亲近!
老夫人看了宁玚,又看见了站在那里有些不安的用手指揉捏衣角的苏沅儿。
"屋内人都退下去。"老夫人沉声吩咐,屋里的丫鬟们应声下去。
老夫人又看了看苏沅儿,:“沅儿,你也先回自己的院子吧。”
苏沅儿回了房,心里忐忑,是坐卧不宁。
不知过了多久,才等来外祖母的大丫鬟请她到老夫人的佛堂去。
苏沅儿走进点着长明灯的佛堂,见外祖母盘坐在青色云纹的布蒲团上,手里数着佛珠,正闭着眼睛诵经。
听到苏沅儿的脚步声,老夫人睁开眼:“沅儿,去给菩萨上柱香。”
苏沅儿听了乖巧的从香案上取了供香,将香放到长明灯上点燃 。
香案上还放了青白釉双耳三足白玉香炉,苏沅儿拜了三拜后,把供香插在里面。
点燃的香火头忽明忽暗,就像她的心情一般。
苏沅儿把老夫人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沅儿,谦王殿下与我说,要带你回京,你是如何想的,能和外祖母好好说说吗?”
苏沅儿听外祖母的话并没责怪她与宁玚私下相授,而是满怀关心之意。
她的眼圈就是一红,跪在了外祖母的身前,:“老祖宗,其实孙儿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老夫人有些讶异的看着脸上带着忧伤的苏沅儿。
她还本以为外孙女是愿意,是开心的,毕竟是要去做王妃,还是谦王爷亲自上门来求的。
苏沅儿看着一只黄色飞蛾飞进了佛堂,直接扑向了长明灯。
长明灯烛火闪烁,白色的灯罩内,映出了飞蛾的影子,它扑闪着翅膀,一下子就消失在火苗中。
“老祖宗,您说飞蛾为什么不好生活着,为什么要扑火呢,它投到火中,就被烧没了,得多疼啊。
老祖宗,您说,如果一个人明明知道她做一件事的结果会是死,那她还应不应该去做这件事呢?”
以钟老夫人角度,此刻是以为苏沅儿是在担心谦王的克妻之名的,只是在她来看,这也的确不是一桩良缘。
“沅儿!”老夫人抬起手爱怜的抚了抚苏沅儿头发。
“飞蛾扑火,有人说它是在自取灭亡,也有夸赞它"岂焚身之可吝"。
至于明知会死而赴死,历史上也是有这样的人,但他们都是大英雄,是为国为民,慷慨取义,舍生忘死的。”
“可沅儿啊,咱们不是大英雄,咱们只是世上的小女子罢了,能平平安安的走完这辈子,就是佛祖对我们的庇佑了。”
……平平安安,活到一百岁,也是她重生回来的执念啊!
苏沅儿是泪如雨下。
“沅儿,别哭了,你若不想与谦王走,就不走。
你来时你爹也给我来了信,让我为你在杭州择一门亲事。
外祖母觉得你留在家里是最好的,故此便想把你许给子齐,子齐从小对你便好,你们成亲了,他也定会对你好的。”
“老祖宗!”苏沅儿哽咽的说不出来话了。
她没想到,在宁玚亲自外祖母谈过后,外祖母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宁玚虽然背着克妻的名头,但他是大祁朝的实权王爷,手握百万雄兵,连太子对他都是避让的。
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整个大祁想要把女儿嫁给他的人家也是多了去的。
因为这样的姻缘是意味着权势和荣华富贵的。
可她的外祖母却为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钟老夫人看着苏沅儿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她心中了然,:“沅儿,你可知外祖母这辈子觉得最幸运和幸福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你的外祖父,恩恩爱爱的过了多半辈子。
沅儿,对女子来说,嫁人就如重新投胎一般,能找到一个携手白头的如意郎夫君实属不易。
谦王位高权重,如今看也是喜欢你的,可他又怎么能只有一个王妃,按例他还得有四名侧妃和若干侍妾。
沅儿你做好了与其他无数个女子来分享你丈夫的准备了吗?你要知道皇家人哪个都是不好相与的。
钟家虽是商户,但也是百年的家族了,是有着不惧大风大浪的风骨的。
倘使见了权贵,只一味的卑躬屈膝、讨好奉承,就想着攀龙附凤做奴才,这样的人,这样的家族都不会走的长远的。
我们钟家是卖女求荣的,外祖母相信你爹和你娘也不会用你的亲事去换身外物的。
所以沅儿,你不用担心如果不答应谦王会拖累我们,只按你自已的本心来选择吧。"
苏沅儿回了房,从脖子上摘下那块玉佩,看了很久。
尽管外祖母那样说了,但是她也不能自私的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钟家。
而且外祖母毕竟是外家,她的亲事如果回到京城,以苏老夫人与苏皇后的想法,会巴不得她嫁给宁玚的。
“知书,你亲自去隔壁告诉王爷,说我今夜掌灯时分在后花园等他。”
宁玚与钟老夫人说了几句后,便回了自己的宅院。
他是不会想到钟老夫人会有的别的想法,因为按照正常,他身份高贵,钟家只是商户之家,又是苏沅儿的外家,他能亲自前往知会,对一个王爷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宁玚得到苏沅儿的口信,是心花怒放的。
今夜是八月十五,对有情人来说正是花好月圆时。
苏沅儿这个小丫头,竟能放下矜持,主动约他月上柳梢头,看来他必要好好的与她亲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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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情之所起
又是一年八月十五, 苏沅儿站在后花园的石榴树下仰望夜空。
今夜是个好天气, 皎洁的明月如一块金色的大圆盘高悬在湛蓝的星空上,纯净的月光如水般倾泄下来。
十五花灯, 整个杭州城是灯火辉煌的。
钟府里也悬挂起各式各样的灯笼,有莲花灯、吉祥灯、绣球灯、双龙戏珠灯、走马灯、白兔灯……
苏沅儿的面前便挂着一盏嫦娥奔月灯。
她看着灯上描绘着螓首蛾眉,细腰宽袖的嫦娥, 手里抱着玉兔。
她又抬头看看了明净透彻的月亮, 隐隐绰绰间,仿佛就看见月宫中的嫦娥正在俯瞰着人间大地。
八月十五,花好月圆,正是举家团圆之时。
她突然想起一首诗:还许分明吟皓魄,肯教幽暗取丹枝。可怜关夜婵娟影,正对五候残酒卮。
天上嫦娥此时会不会后悔偷吃了丈夫的仙丹,一人飞升成了不老的神仙, 住在月宫里度过孤零零漫长的岁月,
而她舍弃的丈夫后羿,可是射日的大英雄啊, 还那么爱她, 为了他们永远在一起长生不老, 千辛万苦的去求了仙丹回来…
感概间,苏沅儿就见北面屋脊上飞奔来一人, 他穿着白袍, 头带紫金冠, 跨跃间, 矫健的身姿,就如同从月亮里走出的天神。
她便想起,前世,有一次她抱怨他没有情趣,就知道打拳、练功、看兵书,然后就是与她耍流氓,从来不知道陪她干些有趣的事。
他便问她,什么是有趣的事。
她撅着嘴说,什么都说出来,都没有惊喜了,还能算有趣吗?
宁玚笑:你要惊喜啊,早说啊,有啊。
说着他一把拦腰抱起她,然后就跃上了谦王府的房顶,在房顶上急速的跑了起来。
她就像被他带着飞一样,悬空的感觉把她吓得惊声尖叫
她拿手用力拽着他的衣襟,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就这样他在谦王府的屋顶整整转了大一圈,才下来。
她脚着地,腿都吓软了,眼泪都被逼了出来了。
他还问她惊不惊喜,她气得是一天都没有理他。
宁玚眼厉,还在高处,他远远的便看见苏沅儿了。
小姑娘穿着一袭粉色长裙,头发没有绾发髻,而是梳了两条长辫子,上面点缀了些茉莉花形状的亮晶晶的珠花。
灯火阑珊,她在银色的月光中静静的站着,就像从月宫里走出来的小仙女。
宁玚从小在皇宫里见过不少各具风情,倾国倾城的美人。
看得多了,美人也变得稀疏平常了。
他其实对女子的容貌就不是很在意的,可是今晚他看着苏沅儿,就觉得她是那么的美,美得纯净无暇,让人心动爱怜不已。
嗯,宁玚对自己选人的眼光很满意,他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
苏沅儿见宁玚两个起落,就像踩着祥云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见今晚的宁玚,白袍洁净无垢,头发上还有些水汽,就知道他是沐浴更衣过来的。
她从石榴树下迎了过去,:“宁玚!”
她又直接称呼他的名讳,好像在他面前,她总是忘了女德这回事。
行啊!她年龄还小,家里又娇惯着,哪里懂这些,等以后成了亲,让她抄上几遍女戒也就明白了。
不过,自已的名字从她嘴里叫出来,怎么听得耳朵和心都是痒痒的。
宁玚大步走到苏沅儿面前,手抱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才把手中的一个小礼盒递给了苏沅儿:“这个给你。”
苏沅儿有些讶异的接过了礼盒,打开盖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根凤衔珠的金簪,嵌在簪子尾部的那颗大东珠约有荔枝大小,在月光和灯光下,光华璀璨。
宁玚是皇子,他自己虽不在意,但皇宫里的吃穿用度当然都是最好的,用得多了,所以寻常物件也是很难进入他的眼的。
他送给她的的这根金簪便也是好物,是价值不菲的。
宁玚竟然会想着为她买饰品,相对于前世,他这可算是用心了。
不过苏沅儿还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因为这金簪,不是给未及笄的小女孩家带的,而是已婚妇人用的。
这金子加珠子就能有二两重,她的细脖子,小脑袋瓜带上去,不得压弯了。
宁玚见苏沅儿看着金簪不说话,以为她是欢喜得害羞,顿了顿,他到底加了一句:“嗯,这是本王亲自选的。”
这可是珠宝店里最贵的一根金簪。
苏沅儿也知道宁玚哪里会买女孩子家的物件,他的手下也都是糙汉子,也都是不懂这个的,他这是被店家忽悠了。
可她若说实话,宁玚定会带人把店铺给砸了的。
苏沅儿只笑道:“多谢王爷了。”
与他这么客气做什么,给自己的王妃买礼物,不是应该的。
嗯,潘青那小子总算说对了,这女孩子家就是喜欢这金银首饰,你看,高兴的小模样多撩人啊。
嗯,看来还应该再买十根、八根的,留着送她。
宁玚有些遗憾的看了看苏沅儿的头发,可惜了,今晚她梳得是辫子,带不了这金簪。
苏沅儿看宁玚的表情便明白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今晚梳辫子,是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
礼物送完了,既然她来约他,她一个小姑娘都算主动了,那现在是不是得轮到他主动些?
宁玚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就见苏沅儿微波粼粼的大眼晴中映着璀璨的灯火,比天上的星星都美。
宁玚就觉得那眼睛里盛着一汪美酒,让他沉醉而不能自拔。
"沅儿,今晚让本王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宁玚气息缓缓,声音喑哑。
苏沅儿看着宁玚压过来的高大身躯,他的声音,他的眼睛里都是她熟悉的掩饰不住的欲望。
苏沅儿感叹,男女就是不一样,她都纠结得快要崩溃了,而他却与前生一样,满脑子想得都是那种事。
也许前世他就是贪恋她的身子罢,毕竟在以瘦与平胸为美的大祁,她的身段可算是“独树一帜”的。
而且侧妃说到底,还是妾,前世她死的早,说不定若不死,等新鲜劲过了,他也会和别的男人一样又喜欢像苏蘅那种才女,然后娶回家,立为正妃……
苏沅儿把手抵在宁玚的胸口,阻止了他准备一亲芳泽的狼念:"宁玚,今天是八月十五,城内的花灯节人太多,我不想出府,我们去那阁楼上看一看外面的热闹吧。”
苏沅儿指了指后花园内的一座三层阁楼。
哦,去阁楼,这对他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嘛。
宁玚一笑,伸手扣住了苏沅儿的腰,一个旱地拔葱,三跃便跃上了阁楼,又是两纵便直接上了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