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与忠犬(重生)——人间观众
时间:2020-08-29 08:34:21

  那管事解释道:“王爷说这人以后归大公子随意安排。”
  紧接着公子初就回到了他这里。
  符若初一脸期盼的望着刘勋,说道:“大公子,没想到打着你的名号如此好用,王爷也相当和蔼大度。说是人给到你名下,全凭你做主即可。”
  刘勋有点发懵,不过更多的是喜悦。
  他当然知道孟如川是父王审了三年没问出秘密的人,如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到他名下,看他的心思喜好决定是去是留,这说明父王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看重的?转念又一想,当然也可能是这孟如川没什么用处了,才会交给他送个人情?
  不过这北燕质子有什么人情好卖?
  “上次你得罪我的事情,以为我真的忘了吗?”刘勋摆出了一幅要讲价钱的嘴脸。
  符若初一愣,仿佛宁神思索究竟哪里得罪了,脸上的笑容持续着刚才那个热度,小心翼翼道:“莫非是大公子嫌弃初的琴艺,又或者看不上那美姬?”
  刘勋张嘴就要叱责公子初指使下属挠他脚心那事,但左右一看才意识到这里是花厅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能自己提那种丢脸的事么?话到嘴边生生又吞回去,咬牙切齿道:“总之,这孟如川现在归入我的名下,我不高兴你就别想带人走。”
  “这是自然,一切听凭大公子吩咐。”符若初以退为进。这会儿若是急着要人,与刘勋杠上肯定达不成目的。
  “送客!”刘勋不给公子初再说话的机会,怕公子初巧舌如簧忽悠他再上当。
  符若初也不多言,告辞离去。将孟如川弄出摄政王府,已经当面得了摄政王首肯,后续无非是早晚或什么形式的问题。刘勋能拦得住几日,就让他开心几日,早晚孟如川会到自己手里。
  刘勋没想到公子初走的那么干脆利索,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孟如川这三个字,他倒是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公子初送的美姬他也收了,何必难为人?
  可惜公子初走的太快,没给他后悔的机会。
  “把孟如川弄醒,我问他话。”刘勋吩咐了一句。
  孟如川被水泼醒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从地牢里出来了。趁着头脸上的水渍未干,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刘勋,并不说话。
  刘勋显摆道:“父王已经将你的身契给了我,从今以后,你的死活全看我的心情。”
  孟如川微微一笑:“大公子好手段,如今想让在下如何服侍?”
  “别来那套,谁不知你油盐不进。我只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否知道我父亲要问的秘密,还是假装知道,为了多苟活几日?”刘勋难得今天脑子比较清醒,问的话也上了几分心思。
  孟如川刑伤太重,失血过多,眩晕的厉害,听刘勋问的这样直白,他也就不再费力气装什么毕恭毕敬的样子,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能节省几分体力就节省几分。也不知那个公子初有没有胆子和脑子,哪天才能把他从摄政王府里弄出去呢?
  在感觉刘勋的耐心几乎耗光的时候,孟如川才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在下自然是知道一些线索的。可惜光有这些线索,也找不到王爷要的东西。王爷大约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怪不得,公子初向父王要你,父王转手就将你丢给了我。”刘勋喃喃道。
  孟如川的心猛然一紧,什么?公子初已经来过了,还去见了摄政王,直言要走他?看情况,摄政王是被公子初说服了?果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招妙棋。
  别人都以为公子初这种自身难保的质子,铁定没胆子和资本与摄政王做什么交易。可恰恰是因为公子初看起来实力十分弱小,需要被庇护,才有可能入了摄政王的法眼。
  “那大公子是不想将在下轻易交给公子初了?”孟如川仿佛是随口问了一句。
  刘勋亲自拎了一桶水,泼在了孟如川的头上。望着对方凌乱的长发被水浸透伤痕累累的狼狈模样,他以为自己会如以往那样开心。
  孟如川却笑了:“大公子是不是觉得折磨在下没意思了?用一些身份低微远不如你的人撒气,并不能让你高兴了,对不对?”
  刘勋丢开水桶,颓然的坐在边上。他没有回答孟如川的话,内心却被触动了不少。
  上一次他发脾气,也是因为孟如川说中了他的心事。他想要的不是金山银海,也不是那些酒肉朋友的奉承话。他要的只是要被父王认认真真当回事,看上一眼。
  他以为自己不学无术结交狐朋狗友,沉迷酒色整日里小错事不断,父王会管教他,就像管教他的几个庶出兄弟一样。结果没有,父王对他从来不约束。他要多少银子,父王就给他多少。他后院里养了一堆美姬,与外面一些不正经的女人也有往来,但他娶了父王给安排的门当户对的女人为妻,哪怕夫妻相敬若冰一直没有子嗣,父王也都由着他,一句重话都不会说。
  正是因为父王从来不觉得他能成大器当大任,对他过于失望,才会这般放任自流。
  可这不是他的错。当年父王将刚出生的他留在杭城,家中全是女眷,他又是嫡长子,身份尊贵,谁敢管束?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每三年父王上京述职一次,是他最期盼的日子。他思慕着父王,渴望着父爱。他多么想,父王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更多一点耐心,督促他成长。
  刘勋自怨自艾了一阵,又想起了公子初。这人是北燕的嫡皇子,没有得到储位却被送来南昭为质,看起来与自己倒是同病相怜呢。怪不得,公子初会对他有那么一点真诚亲近之意?
  都是一样不被父亲看好的嫡子,才能彼此多些谈资。他何必为难公子初呢?虽然挠脚心很不爽,可公子初的琴艺真的不错。当今圣上没听到的,他都享受了一把,他有什么不知足?
  “来人,给公子初送去名贴,明日我去质子府拜访,会带上他要的人。”刘勋吩咐完下人,又看了一眼席地而坐比此间主人还悠哉的孟如川,奚落道,“你也别得意,公子初将你要走肯定还是帮着我的父王追查那个秘密。你是在册官奴,以为到了质子府还能比这里好过?”
  “在下见那公子初颇为年少,一脸和善,会否更好相处?”孟如川随口猜测。
  刘勋嗤笑一声,差点忍不住将公子初的狠辣之处明说。不过到底是没讲,存了看好戏的心思,等孟如川到了公子初手上,让其慢慢体会那种痛痒吧。
  孟如川也的确没觉得到了质子府,自己的生活条件能得到什么改善。毕竟已经是在册的官奴,虽然说了什么携宝投效的话,可那件宝物并不在自己身上,他只是知道线索,能不能找得到,找到了有没有机会用,都很难说。
  人家公子初在南昭混的再差,也还是北燕的嫡皇子,出身富贵。孟如川当年是连姓氏都不配有的外室子,如今又已经沦为官奴贱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自然会掌握好主仆的分寸,不能让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主子以为他是个不分尊卑不懂规矩的人。
 
 
第8章 招摇过市
  次日,刘勋一早起来收拾好,就让人将孟如川用麻绳捆了,拴在马车之后。
  从摄政王府去质子府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水路行船,一条是走陆路略绕一些远。不过刘勋是故意选择绕远的那条。他不喜欢坐船,要坐船也肯定是与美貌的歌姬舞女,乘坐宽敞豪华的花船。
  听闻质子府那边都没有修独立的码头,便是乘坐大船过去,还是要换马车或者步行转入小巷子,太麻烦。不如直接坐马车,反正他自己坐在车内吃吃喝喝一点不耽误。
  辛苦的只是赶车和跟随的仆从,以及那个被拴在马车后面一身伤却还要自己走路的人。
  如果只是刘勋自己,肯定做不出这种落井下石的歹毒之事。这都是父王的人安排的,他猜测多半就是为了招摇过市引起别人注意,将孟如川已经被送到质子府的消息迅速传出去,让对孟如川感兴趣的各方势力能早点下手。
  刘勋唯一能做的,无非是叮嘱小厮在出发前偷偷喂孟如川吃了几口干粮,灌了一碗冷水而已。连治疗伤势那种事,他都不敢做,怕违背了父王的真实意愿弄巧成拙。他还自我安慰,想着就算给孟如川敷药了,估计到了质子府,还是会被刑责问话,白瞎了好药。如果公子初并不打算用刑逼供,那让公子初下令给孟如川治疗施恩,也不是不行。
  今日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日头躲在云后,微风徐徐,是出门的好时机。
  刘勋的所谓早起,也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这个时辰街面上许多做生意的人早出了摊子,大铺面也纷纷开门营业,来往商旅如织。
  杭城自古就是繁华之地,东面临海设港口,吞吐南北海运的货物,西边有西湖连接四通八达的水道,也与北上的运河相接,是河运枢纽,天下商贾汇集于此,交易南北杂货,昼夜不歇,是南昭唯一不设宵禁的城市。
  南昭自从定都杭城之后,励精图治,减农税鼓励桑蚕养殖发展丝织业,以商税养廉政,官员高薪也能防贪腐,还算秉公执法,百姓生活相对富足。
  有关商税之策,当初还是出身寒门的孟澄海提出来的。先帝对此赞不绝口,便是这一样功勋为百姓谋的福祉,也能免他株连九族的大罪。
  孟澄海当年怎么就一时糊涂行差走错,上了益亲王的贼船呢?跟着先帝继续好好做事,再不济投效太子或者联络他父王,也不至于一身功业毁于一旦。
  刘勋透过车厢开着的窗户,能看到马车后面的情形。
  孟如川面色苍白如纸,身形踉跄,被麻绳捆了双手,脚上还锁着一副沉重的铁镣,行走极为艰难。
  父王派来的护卫却挥舞着鞭子,每当孟如川体力不支跌倒或者停下来喘息之时,就狠狠鞭打催促。原本裹在他身上的一件破袍子再次被打碎,破布条陷入他身上那些绽裂的血口,新伤旧痕触目惊心。
  沿途之中有善良之辈,早就看不下去了,难免议论纷纷。
  有眼力的也能认出那是摄政王府的马车与护卫,因此没人胆敢站出来劝阻。
  有消息灵通的便道破了孟如川的身份,是那罪臣孟澄海的外室子。那些原本看他可怜为其鸣不平的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立刻调转了话题。毕竟三年前那孟澄海襄助益亲王谋反,人尽皆知,若不是摄政王及时赶回杭城勤王救驾,南昭内乱扩大,就不止是杭城一地血流成河浮尸遍野。
  到了质子府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的饭点。
  符若初不敢怠慢,从杭城最好的福天楼叫了上等的席面,摆好了招待贵客的架势。
  不仅是吃喝用最好的,便是陪酒的美姬,也特意挑了那种娇柔妩媚善解风情的。能言善道的陈奉自然也在列,席间免不了要活跃气氛,符若初自己懒得做的事,交给这种富贵公子哥正好。
  吃喝之后,符若初将刘勋请到了书房,让仆从献上香茶,她也说了一套早想好的溢美之词,又取了几卷美人图与刘勋共赏。
  酒色风流之事刘勋最是擅长,符若初又存心逢迎,席间一顿夸,饭后书房里点评画卷美人,一步步将刘勋的情绪引导在最佳状态。自始至终不动声色的灌输一个信念,那就是大公子的门路也好用,也能把正经事情办成。
  这比一味空洞的拍马屁,更让刘勋受用,顿生知己之感。以往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年纪轻轻的公子初竟于风月之道见识广博,相处起来莫名舒服呢?明明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少年,说起美女头头是道,讲起闺阁享乐之事毫无羞涩之态,该是个御女无数的老手了。
  说不定北燕也并非什么蛮荒之地,至少皇室子弟的见识与富庶江南世家子弟也是可以比拟的。
  符若初重生前,没少参加刘勋的宴会,他喜欢什么爱听什么,南昭多年的流行时尚,她都心知肚明。曾经嫁人为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内宅与心如蛇蝎的美姬们勾心斗角,她早没了少女的羞涩,讲起话来自然放的开,也很是知道男人们爱听什么。三言两语与刘勋引为知己,对她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两人又饮了几盏茶,冰释前嫌,相约过几日再去喝花酒,增进感情。糊弄走了刘勋,接下来真正耗费她心神的其实是与孟如川的会面。
  只不过这事暂时急不得。
  孟如川被绳索拴着一路挨着鞭打,拖拽着到了质子府的时候,已经伤痛交加昏迷不醒。却被安置去了质子府的一间守卫森严没有窗户的囚室之内。
  关于孟如川的重要性,闵七十分清楚,不用符若初吩咐,他就知道最起码要防着有人来打劫,将孟如川抢走,也绝对不能被孟如川表面上凄惨的样子蒙蔽,这人内力深厚说不得是什么苦肉计,若是不看好了,他或许自己就跑了。
  质子府二百来人的规模,奴仆下人们因着身份等级的差异,住的地方和环境也有不同。
  这间囚室的位置在奴仆院落与主人院落之间,四面不靠外墙,也有高楼居高临下监视,除了明面上那些守卫,暗中也有影卫巡查。普通下人们若敢在此处探头探脑,也一定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一旦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第一时间就会报到闵七这里。
  孟如川在这间没有窗户的囚室内醒来,凝神就能听到外围那些高手走动的声音。他趴在地上喘息片刻,才适应了漆黑的环境,看到地上一个罐子里似乎盛着一些冷粥,可惜仍然没有医药,暂时无法处理伤口了。
  他不禁苦笑,看来这公子初真的很有一套,接下来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第9章 互探虚实
  那罐子看起来很不起眼,粥是小米粥,已经凉透了。不过对于好几日只啃了一口干粮,许久水米没沾牙的孟如川而言,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强。
  他的脖子上箍着带锁的铁环,铁环上有一段铁链连在石板地面之上,限制着他的活动范围只在很小的半径内。以他的身高若想站直,或者离开太远都不现实,只能是匍匐着将那罐子拿到身边。铁链长度有限,靠不到囚室的墙壁,他于是跪在地上费力的端起粥罐,喝了一口。
  看着像是小米粥,很稀,喝起来还有奇怪的药味,但是没有毒,至少是没有他吃过的那些毒药。
  因着不是足月出生胎中带毒,他幼时体弱多病,吃过各种药,补血补气的那些很是熟悉,以毒攻毒的也并不陌生。这粥看起来寡淡,实际上都是名贵药材熬的烫汁,细品之下还有人参的味道。
  公子初也够下本的,是怕他伤太重缓不过来,没等问话就又昏死过去,才加了点珍贵的人参给他吊命么?
  粥送来的时候或许是热的,可惜他们错估了他的恢复能力,他昏迷了许久才醒过来,加了药的冷粥喝起来真是又苦又涩。其实倒不是他故意耗时间,实在是身体太虚弱了……
  囚室的门打开的时候,孟如川才发现,外边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辰。
  公子初亲自到来,身后跟着的还是上次在摄政王府地牢里见到过的那个容貌普通的侍从。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