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许宿野会在门外等多久,也并不在意。
从猫眼里,偷偷看别人有没有走这样的事情,时绿做不出来。
她毫无自己又一次玩弄了别人感情的自觉,回到家,去泡了个澡,听了会儿音乐就休息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许宿野已经不在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晚上,都会发现他站在门口等着,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又碍于尊严,说不出口。
时绿知道,四年前他们分手这件事,深深地伤害了许宿野,给他带来了许多痛楚,所以他不敢轻易答应复合。
可他现在的挣扎是无意义的,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时绿知道许宿野快要坚持不住了,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戏剧性。
这天,时绿跟云三冬去了之前那家酒吧。
时绿这次没点“蓦然回首”,而是点了一杯叫“牢笼”的酒。
自下而上,酒液的紫色越来越浅,细细的线条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还真像是一座牢笼。
意料之中的,又在这里遇到了江承。
他看到时绿过来,登时眼睛一亮,抛下自己那边组的局,无视众多好友的目光洗礼,又来到她们身边坐下。
时绿觉着,江承这人为了睡女人,实在是豁得出去脸皮。
她都已经这么冷漠了,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过来找她聊天。
中途云三冬去上厕所,江承主动提起了两家的事情,“我爸妈跟我说,你家有意跟我们家联姻,你的意思呢?”
看时绿不想回答,江承先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倒是不反对,你家的事,我爸妈也会帮忙解决。”
“联姻?”时绿微皱起眉。
爸妈虽然催得紧,但并没有直接跟她说,要跟江家联姻。
“是啊,你不知道?”这次轮到江承惊讶了。
时绿没有回答。
都到现在了,家里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还完全不知情。
时绿看了眼面容有些过分苍白的江承,另起话题,“你居然会答应结婚?”
他这人明显是好色到宁愿死在女人身上的类型,纵欲纵得脸都白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心甘情愿成家收心的。
“结婚了,也不耽误我玩啊。你放心,我这人很想得开,不双标,老婆想怎么玩都可以,只要别跟别的男人搞大肚子回家就成。”江承吊儿郎当地说道。
反正总是要结婚的,他也没喜欢的人,不如娶一个最漂亮的回家。
原来根本没把结婚放在眼里,怪不得能这么随意地说出口。
时绿没再说话,江承的心也渐渐转到了猎艳上。
酒吧里的其他女人虽然没有时绿长得美,但比她容易得手多了。这漫漫长夜,总不能他一个人度过。
“你慢慢考虑吧,我不催你,江家的户口本随时为你准备着。”
说完,江承起身,盯着自己新看上的女人,跳进了灯红酒绿的舞池中。
云三冬工作室那边临时有事,不得不先行离开。
她走后,时绿就没再动杯子里的酒,打算再坐一会儿就回去。
起身要走的时候,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喝一杯吗?”
“不了。”时绿拿上手包,准备绕过他。
他却脚步一错,彻底挡在她面前,“给个面子啊小姐姐,喝一杯就放你走。”
“滚。”时绿的眼神彻底冷下来。
昏暗的光下,她五官精致,红唇微抿着,肌肤瓷白无暇,吊带黑裙性感冷艳,很招人。
遇到这样难得一见的美人,男人之前又喝了不少酒,色胆愈发大了,甚至试探着伸手过来,想占便宜。
他语调轻佻,口齿不算清晰,“装什么清纯,来酒吧,不就是为了那点事吗?”
在男人的手碰到身体之前,时绿反应极快地躲开,顺手拿起桌上没喝完的酒,猛地扬起,泼在他脸上。
男人被冰凉酒水泼了一脸,先是愣住,而后用手抹了下脸,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一句话就能让你在祁城混不下去,你信不信?”
时绿却只觉得聒噪烦心。
在男人还想有进一步的动作时——
时绿直接拿起旁边的空酒瓶,瓶身猛地对着桌子边沿砸了下去。
巨响过后,玻璃碎片四分五裂,崩弹到各处,遍地都是。
饶是酒吧里声音嘈杂,这一声也足够引人注目。
说笑声和调情声都短暂地停住,所有人都望向这边。
前来搭讪的男人被她这一下唬住,看着她手里已经变成武器的,锋利的碎玻璃瓶,明显生出了怯意。
江承被声音吸引,看到这一幕,立刻跑过来。
他常年混在酒吧,一眼就大概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熟练地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时绿肩头。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江承拧起眉,满脸的戾气。
搭讪的男人认识江承,气势顿时就萎靡下去。
“不好意思江少,我不知道这是您的女人,是我痴心妄想,不知好歹了。”男人忙着赔罪,还主动提出把今天所有的花费记在他账上。
江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让他滚。
披在肩上的外套带着浓浓的烟酒味,刚披上来的时候,时绿就想挣开,却忽然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
酒吧暗处的某个角落,有人正沉沉地注视着她,视线似沉重,又似轻忽。
时绿打消了挣扎的念头,任由江承隔着外套,半揽着她的肩离开酒吧。
走出门,微凉的夜风吹来,震耳欲聋的声音被关在门后,那道熟悉的视线也消失了。
她毫不犹豫地挣掉外套,抱臂站在一旁,跟他拉开距离。
“不是,你这也太无情了吧?利用完我就扔?”江承表情夸张。
时绿态度冷淡,桃花眼透着凉意,语气漫不经心,“我没让你来。”
“行,我自愿的。”江承依然笑着。
时绿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
她今天来得晚,停车场已经满了,就把车停在了其他地方。
江承跟在她身后,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有些心有余悸,“我是真没想到,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发起脾气这么凶。”
说抄起酒瓶就抄起来了,一般男的都没她这么狠的心。
而且他还记得刚才看到的,时绿那个冰冷渗人的眼神。
她拿着碎酒瓶的手稳得不行,完全没有一点犹豫害怕。
“柔弱?”时绿觉得可笑。
她从来都跟这个词没关系。
“这次你那个散打冠军朋友没在,我送你回去吧,”江承说道,看出时绿想拒绝,他忙说道,“我带了司机,你这个点叫代驾,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走。”
时绿沉默,算是默认了。
江承让自己带来的司机开时绿的车,他跟时绿一起,坐在后排座位上。
“雁来云湾。”时绿报上地址。
车窗开着,吹了会儿冷风,又没了之前酒吧的那种氛围,江承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忽然觉得,跟时绿结婚好像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她这么狠的女人,要是哪天自己惹了她,被她拿刀砍了都有可能。
江承开始后悔,怪自己刚才色迷心窍,非要让自己司机送她回去。
他有些后怕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那个,我觉得,我们可能还是适合做朋友。”
“嗯。”时绿闭着眼睛,不太想搭理他。
江承大大地松了口气。
时绿在回想刚才的事情。
感受到角落里那道视线,她立刻就往那边看了一眼。
虽然只是一瞬间,虽然光线很暗,她还是认出了他的身形轮廓,那人是许宿野。
在她的印象中,他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果然人总是会变的么。
时绿坐在车里,吹着风,酒劲上来,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车开到雁来云湾停下,时绿还在睡。
现在江承眼里的时绿就是个美人蛇,漂亮又危险的疯子,会眼也不眨夺人性命那种。
谁知道她包里有没有装着刀子,他不敢叫醒她。
-
许宿野今天来酒吧,是为了谈工作。
听到酒瓶碎裂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往那边看,他却没什么好奇心。
直到同桌有人说了句:“那个穿黑裙子的女人长得可真漂亮,是小明星吧?”
黑裙子。
许宿野下意识望过去。
看到时绿单薄的背影,他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把同桌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可还不等他过去,就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把自己的衣服脱了,盖在时绿身上。
时绿没有拒绝。
许宿野像是被钉在原地,再也迈不出半步。
他开始耳鸣,脑子里嗡嗡作响,周围的所有声响都消失不见。
他就那么站在黑暗中,默默看着他们。
等时绿跟那个男人离开,他才恍然回过神。
再次追出去,已经不见了他们的人影。
他没心思再谈合作,回去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了声“抱歉失陪”,就拿上西装外套离开了。
他不知道要去哪找时绿,只能在她家门口等着。
他不知道她今晚还会不会回来,也不敢去想。
-
时绿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来。
她轻轻晃了晃脑袋,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桃花眼中的惺忪睡意很快消失。
转头看向旁边,江承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他习惯性地往时绿这边扫了一眼,见她醒来,身子很夸张地一抖,立刻坐直身体,“你醒了。”
“谢了。”时绿没跟他多寒暄,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
江承也从车里出来。
司机早就下车,在旁边等着了。
时绿锁上车,头也不回地上楼。
江承头一次因为她的忽视而松了口气。
走出电梯,眼前一片漆黑,走廊里的灯好像忽然坏了。
时绿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却在准备开门的时候,忽然被人用力握住了小臂,力道大到仿佛要把小臂骨头给捏碎。
那人穿着一身黑,刚才就那么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毫无气息。时绿又喝了酒,注意力不太集中,所以才没能及时发现。
她下意识甩了下手臂想要挣扎,却被那人攥得更紧。
他滚烫的体温从背后靠过来,混着沉稳的木质香,干燥的火石味,以及浓烈的烟草味。
时绿仅凭气味就认出了他。
她眯起眼睛,带着醉意喊出一句:“许宿野。”
这一声好像刺激到了那人,他的动作更加粗鲁,抓着时绿的手臂用力一带,反身把她抵在一旁墙上,手臂折起压在头顶。
一片黑暗中,他纷乱的鼻息在她耳畔,出口声音沙哑滞涩。
“好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开《再敢骗我》
程半梨最喜欢骗人。
她说,每个月都会回来看他。
但她半年都没来一次,秦燃只好自己去找她。
她说,如果他考上A大,就做他女朋友。
等秦燃考上,却听说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小奶狗一次次被骗,最后变成小疯狗的故事:)
坏姐姐X小病娇
姐弟恋,差两岁。
第14章 仰望
时绿被许宿野突然的动作惊到, 大脑有一瞬的空白,没能第一时间回答。
她短暂的沉默让身前男人的情绪更不稳定。
许宿野左手握着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用力钳住她的下颌, 气息纷乱,“时绿,说话。”
“你先放开我。”时绿不喜欢这么被动的局面,更不喜欢被人压制着。
许宿野像是疯魔了一般,听不进去她除了回答以外的其他话, 掐着她下巴的手又加重力气, 哑着嗓子重新问了一遍,“我问你,好玩吗?”
时绿也恼了, 干脆放弃挣扎。
下巴上的疼痛多少让她清醒了些,混着冰凉的夜风,本就不多的醉意更是彻底消散。
“你发什么疯。”她皱起眉。
“回答我。”许宿野眼瞳漆黑,丝质黑衬衣领口微松,有些凌乱。
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 时绿勉强能看清许宿野的表情。他的眉心皱在一起,眼神凶狠, 薄唇抿直,像是恨不得把她撕碎。
“当然好玩,不好玩我为什么要玩?”时绿勾起红唇,漫不经心地笑着反问。
许宿野松开握着她下颌的手, 却在下一秒,毫无征兆地掐上她细嫩的脖子,虎口不断收紧。
他眼角泛起红, 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时绿,看着我一次又一次在你面前跪下,你是不是很得意?”
漆黑的眼睛像是照不进半点光亮,他如同一头被折磨了无数次的困兽,疯狂地想要逃脱。
时绿没有挣扎,被迫仰着头,桃花眼微微眯起,感受肺部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压,剥夺,溺水般的窒息感不断涌上来,将她紧紧裹住。
她可能也疯了,居然觉得这样濒临死亡的感觉还不错。
在她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的时候,许宿野还是松开了她。
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部,时绿到底是抵挡不了身体求生的本能,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呼吸,喉部有种被撕裂的灼烧感,每次空气经过都像是有粗糙的砂砾滚过。
再次直起腰,时绿看向许宿野,依然笑着,眼里还带着因为呼吸不畅泛起的生理性泪水。
“是啊,我很得意。”
许宿野在黑暗中待的时间更久,视线也比她更清楚。
时绿肤色极白,脖子上的红痕迟迟没有消退,可她还在笑,笑容病态又疯狂,像是笃定了他不舍得下手,又像是真的希望死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