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氏?”他的声音低沉,漫过一丝笑意,说是正经又有些不正经。
这三个字拆开来看都是平平无奇的,偏生他这么一念出,就多了几分让人想入非非的引诱,江婉容红了脸颊,一双眼睛却是水生生的,不躲不避地看着男人。
“也算是好听。”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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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容喝了药之后,又趴在小几上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就听说后花园发生的事情。
当时绯珠被拉去那边帮忙,回来时自然将事情绘声绘色又说了一遍,而后才说:“幸亏当时三姑娘受了刺晕过去,不然由着夫人再说上几句,到时候谁都下不了台。老夫人在前头听戏,等下人来禀报时,脸色直接黑了。要不是那么多人在场,只怕要直接发火。不过将众人送出去之后,她老人家就直接将夫人叫去澄心院。”
“江婉清倒是个聪明的,就是摊上了那样的母亲,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按照老夫人的性格,怕是会让她直接嫁给李阑瀚。”
“也不一定,李家确实不如以前风光,不说三姑娘肯不肯,夫人不会答应,老夫人也要考量。”绯珠说。
她心底也明白一些事儿,老夫人对这个姑娘都不错,吃穿用度都不比旁人差,可要是说中间的祖孙情却是没多少。说得不好听些,老夫人就是将几个姑娘当成了待价而沽的货物,精心培养指着攀上一桩好亲事,怎么肯轻易就便宜了李家的公子。
今日的事情虽然丢了面子,可硬要说是表兄妹感情好在开玩笑也说得过去。世人的忘性大,等再过个两三年,事情过去了,再给三姑娘找一桩胜过李家的亲事还是容易的。
江婉容听完之后只是笑笑,“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等着看吧,明日李阑瀚和江婉清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绯珠觉得自家姑娘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料事如神,可这次还真猜错了,“各家夫人离开的时候,老夫人都打了招呼,想是没有那种的专门同承恩侯府过不去,把事情宣扬出去。”
都在京城中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没有仇谁会做的那么过分。
“等明天就知道了。”江婉容没有解释,让茗雪将晚上的饭菜端上来,吃完之后就要去睡下。
今日本应该是晴安当差,不过她先前挨了李阑瀚一手刀,到现在还没能缓过来,江婉容就让她去歇着,嘱咐说:“反正在府里也待不了多少时候,就不用人过来守夜。你去和她说,要是明天早上还疼的话,就去找大夫看看,银子我给出了。”
绯珠应了一声之后,才退下。
江婉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早上起来特意让妙菱过来帮她打理妆容,妆容也不张扬但是细看之下却足够精致,可见心情之好。
“今日是有什么好事吗,您看起来心情不错。”绯珠想着从妆匣里拿出一对红宝石金丝缠花簪子来,放到姑娘面前让她挑选,“奴婢觉得这个还挺配今天的妆面的。”
“还是算了吧,太张扬。”今日要去澄心堂请安,势必会和李氏对上。虽然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她做得欢快,可府里才丢了面子她就这么张扬,难免会被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可不想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她看着绯珠还穿了一身绛红色的衣裙,说了一声,“你最好也去换一身颜色素净的衣裳。”
绯珠不明所以,倒是没问直接去换了一身,跟着姑娘一起去了澄心院,出去一趟她才晓得外面真的变天了,她也快要被气糊涂了。
一大早京城中的大街小巷就传了消息,说是承恩侯府的大姑娘,对就是要嫁给陆侍郎的那位,同自家的表哥有首尾。两个人躲在林子里什么亲嘴、拥抱的事情都做了,说不定早就有了更深入的接触,在宴会的时候被人逮了个正着,陆侍郎的头顶上多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大家以讹传讹,最后居然说成了江家大姑娘和男人私通,江家大姑娘都有了身孕,因为家里不同意,这才找了陆侍郎做了便宜父亲。
一时间,众人看向陆侍郎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你看看,就算是曾经三元及第被圣上亲点为状元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被玩弄感情的可怜虫。
陆谨言一去衙门,就面对众同僚同情又热烈的目光,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高高悬挂的牌匾,这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笑着问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某个同僚面上都是一件沉痛,原本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见人面色不虞又讪讪地将手缩了回去,“陆大人,我们都知道了,你是委屈了。”
“知道什么了?”陆谨言倒是被说得一头雾水。
那人见他面上疑惑不像是做假,心上但是多了几分同情,你看看多么良善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他头上多了一点绿色,偏偏自己被蒙在鼓里。
他脸色沉了几分,低声说,“江家大姑娘和别的男人私通,你……你想开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get陆江氏这个梗
但是我可以!
陆.无辜被绿.谨言—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hahahaha
第40章 040
陆谨言啼笑皆非, 可还不得不出来解释一声,“胡闹,那日我也去了承恩侯府, 对此事略知一二,我知道不是她。”
“不是她?”那人原本还想笑,觉得他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而撒谎,可见他神色笃定,又有些怀疑起来, “真的不是江家大姑娘。”
“你若是有这个闲心, 不如多看看公文。”陆谨言撇了他一眼,没再争辩,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男人留在原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皮, 又开始困惑起,承恩侯府那位与表哥私会的姑娘是谁。八卦的心思谁还没有了,从陆谨言这里探寻不到真相,他就去找那天去了江家老夫人宴会的人问问。
这种有关姑娘家清誉的事情,原本大多数人都不想说,可听到外面在传江家大姑娘与人行苟且之事时, 终于忍不住斜着眼睛说出来,“那江家大姑娘是倒了什么霉, 要背上这样的锅给人说嘴。那天被看见的,明明是江家的三姑娘,同表哥私定终身的也是她。”
众人哗然,原来是江家的三姑娘啊。江家三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 最是乖巧,可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儿。
原本要是在流言刚开始传播的时候,有人出面制止, 事情闹得远没有这么厉害。可李氏偏偏存了侥幸的心思,特意放出风声去推波助澜,觉得这样就可以将脏水泼到江婉容的身上去。就算是最后被拆穿,到时候百口铄金,未必就有人愿意相信所谓的真相。
这个主意过于阴损,可也不是行不通的,毕竟比起江婉清来,江婉容这个即将嫁给天子近臣的姐姐名声还是要响亮些。
但是她偏偏忘记了一点,江婉容的母亲项氏,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同京城中诸位夫人多少都有交情。江婉容要是真做错了事,她们不一定会帮,可她们也不会看着项氏的女儿无缘无故被中伤。
几个知情人站出来解释一声后,原本那些脏水又一滴不剩地泼到江婉清身上,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承恩侯府的三姑娘早就与人私定终身。
在自己的生辰宴会上出了这样的丑事,老夫人心里不是不怄的,偏偏这个蠢事的人还是自己的儿媳妇,心里的火气就成倍放大了。
她吊着眼睛看坐在下面哭得抽抽搭搭的李氏,原本有些皱纹的脸显得越发刻薄,“你现在哭有什么用,他们能听你的解释?年前的时候我替清姐儿相中了淮扬侯的小公子,对方也对清姐儿很是满意。”
李氏猛然抬起头来,眼神中露出最后一次期盼来。她这几日过得都不好,面容憔悴,两只眼睛红肿的吓人,抿了抿起皮的嘴唇,她的声音干涩,“清姐儿没做这样的事儿,要不我们派人去解释一声,说不定……”
“说不定这件亲事还能成?就算淮扬侯家的愿意听我说,我抹不开这张老脸去说。”老夫人嗤笑一声,“清姐儿和李家的婚事要早些定下来,成亲倒是不着急,能缓上两三年。”
“她怎么能嫁给李阑瀚呢!”李氏大惊失色,险些直接站了起来,话也没有过脑子就直接说了出来,“就李家那个样子,凭什么娶婉清。”
老夫人沉着一张脸,脸上全是郁色,有几分阴沉。她这么多年来养尊处优,大多时候虽说有些严厉不苟言笑,可远没有现在这样讥诮刻薄。显然她是被气得狠了,连那层戴着的面具都被直接撕扯下来。
“如何不能,李氏,你怕是忘了你也是李家出来的吧。”她看着李氏的脸上一瞬间失去了血色,心上才稍微舒坦一些,“这也没有办法,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对清姐儿的名声也不好听。”
“还可以送清姐儿出去……”
“如果不愿意的话,不如就送她去寺庙,承恩侯府不能容忍一个名声有毁的姑娘。”老夫人淡声说。
接二连三的打击差点将李氏给直接击垮,她呆愣地站了起来,还想要辩驳一两句,老夫人变直接摆摆手,对着姜嬷嬷说:“我也乏了,你先送夫人出去。”
“李氏,我是老了,可还没糊涂,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同你计较。侯爷整日忙着衙门里的事,已经烦神,莫要让这些小事再打扰到他,你可明白?”
这就算是将她最后一条路给封死,李氏浑浑噩噩地从澄心院中走了出来,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屋子里坐了一下午,连天都开始变黑了。
她渐渐找回心神,问一旁的丫鬟,“侯爷呢,还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丫鬟将碗筷一一摆到桌面上去。
“你去将侯爷请来,说是我有事找他商量。”
丫鬟顿了顿,而后小声说:“侯爷去了容姨娘那里,而且……”
“而且什么?”
“侯爷说……他最近事情也多,您若是有事的话,找老夫人商量就是了。”
李氏的呼吸一窒,心脏的地方尖锐地疼着,心里的防线在一瞬间崩塌。她浑身都在颤抖,猛地站了起来将桌上摆放的碗碟全都砸了出去,而后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着:
“他是什么意思,清姐儿就不是他的女儿吗,现在出了事情,他就当真一点不管不问吗,全部退给我!我对他这么多年的真心,现在还不如不走你的一摊血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就摊上这些事情……”
她埋怨老夫人,埋怨承恩侯,埋怨江婉容,将所有人都骂了一遍之后,也没了力气,瘫软地靠在椅子上,说着别人不明白的话,“当初我错了,我就不该那么做……”
李氏闹得厉害,第二天的时候就病倒了,至于是真病了,还是有人想她是病着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江婉清和李阑瀚的亲事算是定了下来,江婉清在听说这件事情后,当时没什么反应,转过头却闹起了绝食,似乎要用这种方式逼着老夫人改变主意。老夫人丝毫没将这点反抗放在眼里,派了丫鬟婆子专门在外面守着,等她饿晕了过去之后,强行往她嘴里灌些米粥。
江和豫倒是没有那么狠心,向老夫人求过一两次情。不过最近府里乱糟糟的,容姨娘不知怎么就受了惊吓,他对容姨娘的这一胎很是看重,寸步不离地守着,也没有多少精力去管这件事情,李氏也因此彻底寒了心。
承恩侯府乱成一锅粥,不过江婉容这几日过的是真舒坦,不过碍着府里的气氛,没有张扬就是了。谁知道她不愿意去找麻烦,麻烦倒是主动上门来找她。
午后的一天,江婉清披散着头发直接冲到她的房间里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江婉容,你教我害成这个样子,心里当真没有半分愧疚!”
她本身就偏瘦,这些天一直折腾,身形越发单薄,两只眼睛凹陷进去,眼圈上还有一层浓重的黑影,若是被胆小地看见了,指不定就被吓了一跳。
专门看着她的丫鬟和婆子随后赶进来,一边粗暴地扯住她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回拉,一边面不改色地粉饰着太平,“大姑娘,现在三姑娘身子还不舒服,要静心养着,不方便见人,我们现在就要带她回去。”
江婉容没说话,递给绯珠一个眼神。绯珠这才回过神,笑着上前,给每个丫鬟婆子塞了个荷包,说:“也不是那么着急,既然过来了,就让姑娘们说上几句。我们家姑娘下面就这几个妹妹,听说三姑娘病了心里也是着急。她原本还想去看看,也是心疼她这么小的年纪遭罪,不成想也是没有机会,现在正是瞧了。”
几个人还在犹豫,绯珠又说了,“不过是姐妹之间说几句话的事情,就算是老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这话说的也没错,老夫人是让她们过来盯紧三姑娘,可没有说不让人进去探望。主要是这荷包也挺重,几个丫鬟婆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眉开眼笑地跟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在,江婉容原本的好心情在见到她之后被破坏地一干二净,皱着眉毛说:“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是想来问问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问得颇为理直气壮,江婉容差点被绕进去以为自己是做错的人。可她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把她们对付她的手段又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是你的姐姐,看见你这样心疼都还来不及。”她冷笑一声,轻轻用团扇掩住口鼻,只露出精致的眉眼,眼神冷漠,“祖母说,同李家的的亲事宜早不宜迟,等我和谨言成亲之后,就开始操持你们的亲事。话又说回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是你的表哥,又是母亲亲自将人请进府的,这桩婚事亲上加亲,没有比这更好的,说出来我都要羡慕你呢。”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极了话本子中的恶毒女人,不过这种感觉不差就是了。
江婉清死死地盯住她,浑身都是戾气,像是被关进牢笼中的一个恶鬼,面无表情都冷笑着,“发生了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我技不如人输了一回,我也认了。可你敢保证你这辈子一直都是赢的,没必要这么奚落人。 ”
“为什么没必要?”她只是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栽了这一回,你可就永远都爬不起来。李家的情况你自己也清楚,嫁出去之后你势必要跟着李阑瀚离开京城,日后你我便是云泥之别,你还不许我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