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暗卫把他的摇椅挪到刚才会客的地方,刘金子侍候在一旁,诸王再次躲在屏风后面。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进来了,上皇就躺在摇椅上也不动作,刘金子装作没看见来人,弯着腰,把蒸蛋的碗收拾了,换上两碟子糕点。
“呦,老爷子,安坐呢?”
“恕老夫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方便起身,你是打哪儿来啊?”
来人看了看,除了一张小桌,一张摇椅,这里再没了其他家具,想坐也找不到地方,哼了一声,“自然是应天府大牢啊。”
上皇捂着脸哀哀的哭了起来。
来人十分不耐烦,“你也别哭了,看你一把年纪了,听说你儿子也死了,真真是家门不幸啊。谁让你买考题了呢,说真的,你这么大年纪了,好好的坐在家里享福不行吗?非要科举,进士老爷们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够不够的......”
刘金子端着糕点劈头盖脸的的砸了过去。
“嘿,老东西。”来人十分生气,也不再绕弯了,“告诉你,老头子,你孙子的尸首找到了,要是你乖乖的按着我们说的办,事成之后,我们就把你孙子还你,要是不同意,嘿嘿,你孙子就扔出去喂狗,说真的,烧成那样了,狗也不会吃了。”
上皇抬起头,恨恨的说“那可不是我孙子,你爱喂谁喂谁。”
上皇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他直觉的司徒越的下场不会好了,就是诚泰谋反了,到最后还有个地方做墓地,司徒越骨子里就很独,也不知道最后结果什么样,加上她性子刚硬,过刚易折,上皇有些事儿不愿意想,人老了之后,又开始害怕别人说出的话,总觉的如谶语一般。他盛怒之中把多年为帝的气势爆发出来,吓得来人抖抖索索的说不出话,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盛怒里的上皇站起来到了屏风后面,冷着脸看着今上,“老六,看你宠的都是些什么货色。真不该留着......”
“哇”上皇声音太大,一下子吓醒了司徒越怀里的诸丹,诸丹在梦里哼唧唧的哭了几声,司徒越赶紧抱着他拍着他的背,晃悠了几下。
门外,刚刚进门的祝骏喜气洋洋的问刘金子,“刘公公,皇爷在吗,天大的好消息,延庆宫的赵妃娘娘有喜了。”
十一王不由自主的感叹,“她这胎怀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今上脸上的喜色怎么也遮不住,“父皇,儿子已经人到中年,如今,膝下只有承岳一个,尤为空虚,父皇,看在您孙儿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吧。”
“你这话给天下臣民们说去,他们愿不愿意就这么算了。这话你跟你媳妇说去,你看你媳妇愿不愿意就这么算了。梅家的三小子如今在刑部大狱里如血葫芦一样,你就这么的算了,人家赶考的举子指着你爹的鼻子骂了咱们家祖宗八辈,你也这么算了。”
今上吸了口气,“赵妃这些天在养胎呢,如何知道这些事儿。如今因着赵妃养胎,竟不能约束了宫中嫔妃与内宦勾结,内宦当斩,赵嫔当诛,念在赵嫔伺候了朕一段时日,让她自裁了事。皇后处,梅家,朕自有安抚。一个月后,朕再开恩科,上次作废,下次必定能为朝廷选出栋梁之才。至于刑部齐里岩对朕有恩,给他留下全尸。吏部,整顿吏治,以正清明。”
上皇看着今上,良久才说话,“如今你是皇帝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司徒越抱着诸丹暗暗着急,她打着要从中捞一笔的主意,如今,粮草没着落,自己还挨了一顿刑罚,怎么说怎么赔本。
作者有话要说: 先跟各位小天使说句对不起,今天久等了。
今天不知道了怎么了,和别人交流的时候,怎么表达出自己的意思都能了问题,我反思了一天,细思极恐,反正是脑补出来很多不好的东西。
不说了,太晚了,晚安,明天见。
第109章
没过几天, 到了农历十五,早上赵王妃早早的带着两个孩子坐了马车去了中宫请安。司徒越护送着上皇到了朱雀大街上的一家名字叫客似云来的酒楼。
今日上皇设宴,答谢冯,周二人。
两个人到了地方, 看到了司徒越, “还以为你在那场大火里折了进去呢, 果真是天佑实诚人。”接着两个人念了几句佛号。
待三人坐定,司徒越提着酒壶在一边布菜劝酒, 问起这次大难,上皇感慨的说了。
“还是靠着祖宗, 才能保下这一命, 当日我去宫门口告状,天幸东宫垂帘,问了几句, 才保住了阖家性命。”
周, 冯二人也跟着说了几句太子圣明的话来。接着又说起了下个月的春闱。
“再想不到, 江南的那些才子们也不是个个都是君子, 此次查出来的,买考题的十有八九都是南方的举子。哎,咱们啊, 也不求非要是状元榜眼探花这些,能成一进士,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 周兄说的是,这几日纷纷扰扰的审这案子,很多人都跑去看了,咱们也不凑这热闹, 准备着下一个月的考试吧。”
上皇倒是犹豫了一下,“不瞒二位,弟还想着下个月要不要去考试呢,这么一闹腾,我曲家走在路上,都有人知道卷到春闱里这件事了,要是考不上也就算了,考上了,总是惧怕上官刁难。”
“咱们又不去做官,怕什么?依着我说,曲老弟,咱们就要个名声而已,到时候,那么多进士,都是互相攀着关系,谁看咱们这些白头发老头子啊。”
冯老爷也在一边劝和,上皇想了一会,点头同意了。
等着夕阳西下,司徒越把两个老头送走,护送上皇回了西苑,又马不停蹄的到了中宫外边,接赵王妃和两个孩子回王府。
中宫里面的宗室女眷已经不多了,留下的都是血缘极近的王妃们,留在这儿的原因,一来安慰皇后,二来是东宫长子福源的元妃就要开始挑选了,这个工程十分的浩大,前后估计能用个三年,然后成亲前的一系列过程,福源娶到媳妇估计是六七年之后了。
众位王妃开始推选人选,大多是见过的,品貌佼佼者,父兄在高位,这样的姑娘非常容易中选。也有很多人有私心,娘家能拿的出手的,家中有合适姑娘的,总是不经意间漏出来,让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上心。
赵王妃倒是坐着没说话,她娘家离得远,再说了她和娘家人也不亲近,这么多年,赵家人来请安,也是不咸不淡的说几句话,多的时候,是她堂嫂们问,赵王妃想回答了就回答,不想回答了赵家人也不敢恼,前几年她祖父做主给她过继了一个弟弟,如今也是到了成亲的年纪,因着也没见过面,赵王妃也不上心。还是长史记着这回事,让林瑜带着赵王妃的过继弟弟在京城交际。
十王妃倒是把话头引到了赵王妃身上,“大侄儿媳妇有没有见过什么好姑娘,一并说来,好一起参谋。”
赵王妃欠了欠身,“侄儿媳妇倒是不愿动弹,也不爱请人到我们府里玩乐,也没见过几个水灵姑娘,说起来,十婶子娘家的有个姑娘不错,上次给我们家乔乔请安的时候,我看到了,端庄大气。”
正说着,外边宫女进来通传,“荣王在宫外等着王妃娘娘呢,说天就晚了,让您带着孩子回家看着做饭。”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四王妃还说,“真该让他进来,以为着咱们娘们坐在一起天天就是喝茶嗑瓜子啊。”
其他人纷纷应是,赵王妃赶紧派人把乔乔和诸丹接回来,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呢。皇后看着外边的天色,也说此事不急,先回家想想寻摸着,下次再说。太子妃亲自把众位王妃送出了宫殿,司徒越站在门前避开了,这群女眷里,除了婶子还有弟媳妇,她是要避嫌的。
吃了晚饭,赵王妃照例要说一说宫中的八卦的,她看着周围没人,才伏在司徒越身边小声说了,“宫里面,皇后娘娘的脸色都是苍白的,肯定是为着前几日的大案操心了,听说,她兄弟回到家身上一块完整的皮肉都没了。”
司徒越唔了一声,“在皇城中出入的,谁不是要翻滚几次的,去年冬天,爷可是被捅了几个血窟窿。别哭了,哎呀,你哭什么啊,还说不说话,再哭爷去前院了。”
赵王妃立即擦了擦眼泪。
“您也听说了吧,赵灵妃的妹子,赵嫔,前几日没了,听说是死前哭的极为凄惨,一直求着见见赵灵妃呢,赵灵妃只推说身上不好,不见她。最后,一根白凌吊死了。谁能想到,平日里安静的赵嫔牵扯进去科场舞弊案呢,唉~”
“实话跟你说,牵扯进去的不是赵嫔,是赵灵妃,赵嫔是替人受过,赵灵妃为什么不敢见她,不知道是有愧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总之,别去招惹赵灵妃,如今人家金贵着呢。她肚子里的,比咱们诸丹金贵千百倍,就是福源,也不敢跟人家比。”
“王爷,您说,为什么满宫的妃子,就赵灵妃能受孕啊?”
司徒越歪在塌上看书,听完赵王妃的话,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这事爷问谁去啊,人家闺房之乐,爷怎么知道,就跟我和你,咱们为啥不圆房啊,还不是因为你,一直病着病着,熬的药渣能铺咱们王府地面几百次了。”
赵王妃立即把头埋了起来,“要不,要不妾身边的香荷开了脸伺候了王爷......”
“别说了,说的爷有点恶心,以后别提这个了,咱们如今也儿女双全了,你照顾好孩子就行了,诸丹皮实着呢,今儿仗着有一身蛮力把十叔家的世子打了,你不知道吧,诚谦那倒霉蛋被打了还不敢告状。十叔下午那会差点把我拆了。”
赵王妃十分羞愧,“妾以后让人跟紧孩子。”
司徒越放下书,“你歇着吧,也去前院了,明儿一早去户部,十几万人吃的就快没了,如今粮仓能饿死老鼠,愁的我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赵王妃想要爬起来给司徒越系上披风,但是她自己站起来就必须有人扶着,司徒越也不管她,自己提着披风走了。
到了前院,招来了秦五,“那个齐里岩死了,把药方弄到手咱们在药里面下功夫。”
“王爷,兄弟们使劲着呢,只是,须臾不能得手,今上的人看着呢。”
司徒越靠在靠背上,想了一会,“你给人传话,让薛妃知道咱们皇爷的秘密,一个赵灵妃他受的了,再加上一个薛妃,药性就难说了。让薛妃和赵灵妃斗起来,不,薛妃什么时候有孕了才能和赵灵妃硬碰硬。你还是去找药方吧。”
第二日,户部大堂,户部的堂官们分两列坐在里面,每个人手里捧着一个算盘,身后都站着一个副手,一起看着司徒越。
“王爷,再有十天,如果凑不到粮草,大军只能撤回了。”
“哎,说来说去就是家底薄啊,”司徒越叹了一口气,问,“皇商那边能凑出多少粮草,咱们国库不缺金银,各地的粮食运往京中,如今有多少了。”
一个胡子一大把的官员说,“够大军一个月的。”
“那就运到西边,国库出银子,买了,如今是青黄不接,夏粮还在枝头,江南大仓也快告罄,直隶大仓......不能动。就这么办了,向民间买粮。”
众人纷纷退下,兵部的一个侍郎进来,讨好的对着司徒越笑笑,“王爷,臣代蒋帅谢你啦,大恩不言谢......”
“别说好听话,你告诉蒋钦,要是他下个月还不能一战定输赢,本王就把城墙削薄点给他当军粮送过去。”
“是是是”
“对了,往日来催的不是你们老尚书吗?今儿怎么换你啦,老人家有恙?”
“不是,您这几天忙着不知道,是那爪哇国来使进京了,说要和亲,想着要一位公主下嫁呢。”
“哎,可惜公主只有一位啊,如今嫁出去很多年了。”司徒越说完盯着兵部的侍郎,“怎么?要宗室女下嫁吗?本王是宗令,如今还没听到这个信儿呢。”
要是今上敢把主意打到乔乔头上,司徒越这会就挽着袖子亲自去毒死他。
“不是,是这样的,王爷,就是宗室贵女,也断然不会下嫁那弹丸小国。老大人的意思是,从掖庭之中,选罪臣之后,那些罪臣之女,为求全家赎罪,必定心甘情愿。如今为着这事,在崇政殿候着面君呢。”
司徒越点了点头,最近几年,也只有甄家的女眷在气度上能和宗室女比肩。但是甄家的男丁牵扯到了三王谋逆案中,斩首的已经死去,活着的也散落在各地,那些甄家的姑娘在当时自尽的有,被各家买走的也有,正经充入掖庭的,整日劳作,估计容颜不再了。
还有一点,司徒越对和亲这事,心里反感,理智上自然知道这是暂缓之计,感情上接受不了,如今用了罪臣之女,实际上这是各取所需。
司徒越点了点头,挥手让兵部侍郎离开,心里乱纷纷的,连堂上的一株兰花看见了都觉得心烦,倒是值日的小吏,送来了一条让司徒越震惊的消息。
匈奴起十万骑兵,昨日兵临玉门关。
作者有话要说: 先祝大家中秋节愉快。
不知道大家吃月饼了吗?总之,我是没吃,话说一口月饼三勺油,对于我这种正在减肥的人来说,是不敢去吃的。对,我在减肥,每天走两个小时,饿的一天都是虚的。希望我能减下来四十斤重量。到时候,只有超模能和我比身材了。
最近 还有点冷,晚上我盖了两条被子,小天使们也多穿衣服吧,多和开水,总觉得一下子从夏季进入了寒冬,直接略过了秋天。
我莫名其妙的唠叨了这么多,总体想要表达的是:我爱你们每一天么么哒
第110章
晚上, 崇政殿里面灯火明亮,朝廷中的大员都在正殿,个个蹙眉哭脸。
西边的茜香国闹得再热闹,在朝廷诸公心里, 那也是跳梁小丑, 但是来自北方的匈奴却是心腹大患, 这个北方的游牧民族善战,翻开史书, 从秦汉开始,就是各朝各代的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 北方的任何风吹草动, 都会让汉人的朝廷胆战心惊。
“臣以为,应派人将蒋钦换回,让其带兵守住长城。”兵部尚书出列说话。
这种事, 没人询问, 司徒越绝不开口, 首先是她不懂这个, 贸然开口,惹人笑话是小事,误了军机才是大事。其次, 兵部是任何一任皇帝的逆鳞,轻易不可染指,就是有话也憋住别说, 不然招人忌讳。
大殿上叽叽喳喳,一半人要站一半人要降。主战派的理由很充足:大军犯境,必要回击。主和派的理由是如今要是三面开战,粮草不继, 若有差池,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