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开始摇头,纷纷感慨起来,“咱们这位圣主怎么说呢,不近女色,不好犬马,不喜华服,就是喜欢折腾那些当官的。也不知道是幸也不幸。”
先前的那个中年男人接着又说“圣主如何,离咱们太远,但是如今,能光耀门楣对咱们来说才是大事,诸位有心,来日去北王府上一行。”
言尽于此,倒是显得极为光明,和众人纷纷告辞,喜气洋洋的走了。承岳听了放下杯子,转头听着中年男人下了楼,伸出一只手来,有侍卫立即扶着他站起来。
“你去看看那人是何人?和北王是和关系?”
侍卫转身离去,令有人侍立在他身后,扶着他下楼。
“九爷,九爷”承岳听到身后有人喊叫,也没停留,直直的往前走。
一个人从后边追上来,要和承岳攀谈,侍卫立即上前挡着他,腰内的兵器已经出鞘。
“九爷,肯定认得草民,草民贾赦,贾恩侯。”
听到是贾赦,承岳倒是真想起来了,“再想不到能在这儿遇到你,你不是回金陵了吗?”
“是,草民是回金陵了,葬了王氏,听说了草民母亲去世的事儿,就带着孙子回了京城,前不久,刚刚把草民母亲也葬了,想着京中有大儒,草民的孙子是个读书的种子,就带着他上京来了。”
“人生际遇莫过于此,贾恩侯,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你孙子跟着你过日子,他父亲呢?”
“他父亲脑子活,如今也肯下功夫过日子了,就跟着商队一起四处跑商,挣了几个钱也不跟草民说,带着当年王氏的陪嫁丫头一起,听说在江南一个地方买了地和宅子,他如今的填房在老太太还没去世的时候怀上了,听说生了孩子,也不知道男女,王氏生下的这一对儿女跟着草民夫妻。”喝了一口酒,贾赦有一种说不出的老迈。“自从当日抄家算起,我们家早就零散了,可怜老太太还以为一家子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呢。”
“那你如今在京中怎么过活?”承岳摸索着端起杯子,问了一声。
“草民自小对金石之道有些天分,如今在棋盘街上给人掌眼。平日里,草民的妹妹和外甥也接济一二。虽没有当初在公侯之家过的排场,整日为衣食奔波,倒也自在。”
成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后来猛然想起一件事。“当日,你们家抄家的因由是谋逆,揪出来你们的是赵家,但是赵家怎么知道你们谋逆呢?还是罪证确凿。”
“说来说去,还是东府治家不严,我后来也打听了,很多人说,我们家的事儿,只要去后巷子走一走,那些嘴碎的下人们都会说的。”
“如今这样,你该去北王府上求一求,给你孙子找一个好师傅。”
“不瞒您说,我还不打算去北王府上。”
“为何?北王为人仁厚,你们又是世交,该出手的时候,必定会出手的,当年你们家抄家这回事,他还奔走过。”
“草民去找我妹子就行了。我妹子也不跟我计较,就是外甥,也不计较这个,我孙子如今就住在我妹子家里。倒是以前的亲朋故旧,当日不曾救命,日后也不必再登门,人家帮了我,我拿什么去还,我妹子好歹是看血脉,我孙子以后依附在林家门下也有那么一层香火情,北王府虽好,我孙子连依附的份都没有,那就是没有身契的奴才,我盼了这么多年,他也是荣公嫡枝的子孙,万万不可做人鹰犬。”
承岳叹了一声,“人各有志,你们家,除非是出了大贤或是在沙场上挣了军功,不然再难出头。我大兄赏罚分明,唯才是举,你好好的养着你孙子吧。”
承岳想了想,才问出来,“你不是还有个侄子吗?娶了甄家姑娘的那位,生而带玉,听说那玉如雀卵大小,光彩照人,如今你们家这个样子,那玉还能保的住吗?”
“好叫您得知,我那侄子,哎呀,也是个苦命的。当初老太太卧床那会,他媳妇坐了胎,老太太一去,他就丢了玉......”
承岳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满京城都知道这个物件,总有人想要弄到手。那后来呢?”
“他就浑浑噩噩,老太太到死也看见他清醒过来。我那侄儿,当日被看做是家族中兴的梁柱子,过惯了公子哥的日子,骤然逢此大难,日日缩在房中,后来老太太去了,日子过得艰难,家里还留着的几个丫头被一一卖掉。他原本就有些痴病,对待女孩子竟十分的关心,后来得知那些女孩被卖了,自己痛哭了一番。等到草民带着孙子孙女回来,他竟不告而别。我妹妹帮着找过,他身上没有一文钱,也没带干粮,走不远,但是,他在京外的一家寺庙出家了。”
“那甄氏腹内还有着胎儿呢,他竟不管不顾?”
贾赦点了点头,“家中之事指望不上他,甄氏倒是看得开,收拾了东西关上门过日子了,如今,草民和妹子也留意着她呢,前几日生下一个男孩,也算是日后有个依靠。奇怪的是,我外甥听了这个事儿后去庙里找他说这个好消息,竟找不到宝玉侄儿,有和尚看到他随着一个坡脚的道士走了,说是如何喊也不回头。草民是怕,有人拐走了他,只是如今家族败落,我年纪又大,看顾着一家老小,外甥也忙,要进宫当值,没人能去找他,托人去了,皆说没看到,哎。”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我今天下午欢呼着把明天的行程定下来了,看了一眼,除了逛吃还是逛吃,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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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插一嘴,我高中的一个小伙伴联系我了,她最近开始做微商,给我灌输了很多的梦想,创业,发财。觉得她已经无药可救了,但是她十分卖力的想要拉我入伙。不是我对微商这个职业有意见,而且我每次加班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辞职,但是我不想去做这种不靠谱的事儿啊。
第150章
下午承岳回到南苑, 去拜见上皇的时候,上皇在水阁上听戏,这处水阁是双阁子,教坊司的人在水阁的那一头, 上皇坐在这边, 他躺在一张大躺椅上, 宫女给他修剪胡须,远远的那边传来女子的清唱, 听着别有韵味。
“祖父安好。”
“唔”上皇答了一个音节,没有再说话。
有宫人扶着承岳坐在鼓凳上, 承岳就侧耳倾听外边的清唱声。
过了一会, 宫女们收拾了东西下去,上皇也不起身,问承岳“不是早上来请过安了吗?怎么又来了, 有什么事吗?”
“今儿孙儿出去转悠了一圈, 听到很多人夸奖北王礼贤下士, 就如及时雨一般, 且,为那些不得志的人谋取官位......”
承岳就不在说了,有些话不需要说明白, 上皇心中的猜忌之心从来就不曾停歇,对子孙还颇为宽容,要是外人, 那是一直往坏里想。
“今儿你大兄给朕来了一封密信,朕看了,说是查到了你当年去江南遇刺的蛛丝马迹。还说了一些推测。”
“什么推测?”
上皇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无人, 坐在承岳旁边的一个鼓凳上。
“你大兄怀疑,你父王的死和你当日遇刺都是北王府所为。”
“总要有根由吧,祖父,我父王和北王府上有什么仇怨?以至于延续到了我身上。”
“不是北王府和你父王有仇,是朕和北王府有仇。现在水溶的祖父是朕的亲兄弟。这是咱们家的密辛。他们觉得是朕挡了他们家的路。”
“孙儿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祖父,北王府确实有收买人心的打算,但是天下承平日久,就是北王有狼子野心,他们手里没有君权......连南王的权柄都被皇兄收回了,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你啊,就学不会你大兄的那份狠心,等着吧,你大兄回京了,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北王府。不管他们冤枉与否,她决计不会让诸侯王或者是说异姓王在她的眼皮底下好过的。”
“孙儿懂。”
祖孙两个一时相对无言,承岳想和上皇说一说司徒越对待官吏严苛这回事,但是话到嘴边也没再提,上皇年纪大了,这些事儿还是等着司徒越回来再说吧。
“你啊,跟着朕去太后哪儿吃点东西吧。”
“我祖母宫里,因为她吃素,很多时候,都是些青菜豆腐,不过青菜豆腐做的非常的好吃,香喷喷的,用素油一翻,真香啊。”福源闭着眼睛,陶醉的闭上眼,吧唧了几下嘴,一副人间美味的样子。
陈六的面无表情的看着福源,恶狠狠的盯着他,嘴里咬着没滋味的面饼。
福源啃了一口面饼,接着口齿不清的说“我以前过年的时候,跟着我父王去祭祖,我太爷爷总是把祭肉割下来一点喂我,说是吃了这个祖宗保佑。”一脸幸福的表情,傲娇的语气“其实一点都不好吃,白水煮肉,连盐都不放,还给我割了一块肥肉,每次我都是不嚼咽了下去。其他兄弟们羡慕死我了。”
白水煮肉有什么好吃的,陈六接着啃硬邦邦的面饼。脸上不屑的表情太突出,福源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见。
“别不当事,我们家,只有我和福鸿弟弟能混上一块祭肉。其余人,只能看着我们两吃,祭肉可不是谁想吃就能吃的。”
“普通百姓家,过年祭祖之后,撤下供桌的东西都是直接吃了,人家那是放了油盐的。”
“真的?嘿,放了油盐又怎么样,我们家烤肉,在大宴群臣的时候,御膳房和尚食局联手烤肉,从前一天晚上开始烤,过一会翻一面,刷上酱料和蜂蜜,油脂滴在火上,滋滋的响,到了第二天开宴的时候,那味道,香飘十里。”
陈六恨恨的啃了一口饼子,“你不也是不经常吃到吗?有啥可显摆的。”
“不是我显摆,也不是我不经常吃到,向那种做起来复杂的美食,如今宫里都不太能见到踪迹了,我要是想吃就去太爷爷哪儿撒娇,太爷爷下令给我做,我伯父节省,他也不吃美食,我太爷爷说了,就是美食在前,他也品不出滋味。”
“听着你伯父够扣的啊。”
“有点。听我父王说我伯父年轻那会,特别喜欢那些富贵衣裳,一件曳撒,就要全用贡品,当年老太后赏给他的布料,他拿回去做了帐子被褥。可是到了如今,他都不爱做新衣服了,常常穿太爷爷年轻时候的旧衣服。不过,因着他节省,我们家如今不缺钱。”
“嘿,俺要是有一天见到你伯父,就说你背地里说他抠门。”
福源一笑,“去吧去吧,我伯父肯定不会当回事,又不是没人说过他扣,他要是这点气度都没有,根本当不好皇帝,说真的,我就该学学伯父的气度胸襟,要是能学会一点皮毛,就够我用一辈子了。”
陈六接着啃饼子,啃了一会“咱们都吃了这么多天的饼子了,如今俺想着肉菜了,咱们去前面的镇子上讨一些吧。”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乃天潢贵胄,才不去做这种乞讨的事儿呢。”
“嘿嘿嘿,俺说你是不是忘了刚才说的话啊,你不是要学你伯父吗?要学就别端着你那尊贵的身份,要是你伯父死硬着撑面子,才不会抠门呢。”
福源想了想,点头说“你说的对,先要学会能曲能伸。”
一处客栈里面,司徒越端着碗,里面是一碗的高粱饭,在油灯下夹着一筷子黑乎乎的菜,问暗卫统领“招了吗?”
“未曾。”
“寻死了吗?”
“未曾。”
“今天晚上就放他们走,记得装的像一点,到时候让几个看门的兄弟假死,记得死的像真死了一样,别弄花活儿。”
“是。”
暗卫统领很快出了门,隐藏在黑暗里,油灯下面,诸丹不高兴的翻着菜。“黑乎乎的,都糊了,怎么吃?”
“就你娇贵,你福源哥哥可是一天就啃半个饼子啊。有本事你也跟着一起啃去。”
诸丹撅着嘴,“儿子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司徒越瞥了他们一眼,“真的?别羡慕,有你受罪的时候呢。快吃,一会都凉了,你翻什么?规矩呢,不知道不能在盘子里扒拉来扒拉去吗?再不乖,以后出来就不带你来,天天把你仍在学宫里,让那些老头子天天念叨你。逼你背书,背不出来接着背,不许你睡觉。”
诸丹控诉的看了司徒越一眼。“等姐姐出嫁了,我就跟着姐姐去他们家,住在她家不回来了。”
“美的你。”
外边一阵纷乱,兵器击打声传来,司徒越淡定的把一碗甜面汤喝了下去,诸丹趴在窗子上看着外边,嘴里不停的喊着“父皇父皇,快看,他们跑了。”
过了一会,暗卫统领进来报告“咱们从京中调来的兄弟们跟上去了,为了装的像一点,今日看守的兄弟们都负了伤,追击的时候,杀了他们两个人,咱们明日还赶路吗?”
“赶路,而且要快马加鞭。受的伤重吗?”
“有两个伤势颇重。”
“把朕的马车让给他们,朕带着皇长子骑马,断不可抛下他们。”
暗卫统领颇为感动,下去布置去了。
次日天不亮,他们一行人立即开动,朝着皇驾所在的地方赶去。在半路,司徒越吩咐暗卫统领,“给福源找点麻烦。”
福源正在入城的路上,两个人路过一处高山,山上植被丰茂,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人烟,这种事是正常的,前几日也是走了很久还看不到一处村子,而且在山上有一点,那就是这边看着那处山头在眼前,但是走了一天还没有走到,回头看看,其实一天才爬了一点点山。
“六哥,你不是说,此处有镇子吗?”
“是啊,俺说了,但是按照你爬山来看,还有两天才能走到。”
福源泄气的坐在坡上,他的毛驴悠闲的吃着草。
“那,我就骑在驴上,咱们走快点。”
“不是你说你看不得低处吗?看完你吓得头晕站不起来。”
福源听了,恼羞起来,“我那是,那是不习惯站在这么高的山上。”
“俺就直说了,你怕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