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到时候这种药吃多了会出现抗药性。
对呀,抗药性。
想到这里,楠笙双眼陡然睁大,“妹妹以前发病时要吃几丸这种药,现在发病又要吃几丸才能压制下去?”
“以前不过两三丸,如今竟是逐年增多了。”宝钗回这话时,懊恼都爬满了整张脸,药是越吃越少,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楠笙:
看来不是长了身体,就是身体已经出现了抗药性。
楠笙来探回病,差点没将宝钗整出大病来。楠笙看着神色间已经出现各种慌乱的宝钗,抿了抿唇,决定现在就撤了。
于是站起身拍拍宝钗的手,长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的出了屋子。宝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屋里侍候的莺儿也因为姑娘们的谈话内容靠着墙发愣。竟是没人想到要送楠笙离开。
楠笙也没指着这种时候这对主仆还有心待客,自己掀开帘子就朝外走去。出去的时候,还有心情的跟薛家堂厅侍候的丫头吩咐声,“你去看看姨妈可歇下了?若没歇下,便请姨妈过来陪陪你们家姑娘吧。”
带着向兰和莳珊走出薛姨妈居住的上房,便迎面和个白胖少年遇上了。
那少年上下扫了眼看起来除了眼睛好看,其他的都貌不压众的楠笙眼便越过楠笙进了正房。楠笙也不以为意,同样抬脚往外走。
又胖,又憨,傻呼呼的,估计这位就是呆霸王薛蟠了。不过抛开周身那份憨傻之气,长的倒很对得起宝钗这个胞妹。
在薛家丢了颗原子dan后,楠笙做好事还留名的又让人送了些今年小雪那日她收集的雪水给宝钗。黛玉脸懵的歪头看楠笙,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楠笙好半天。
你早起不是还说这雪要留到五年后煮茶吃的吗?
第18章
矿泉水再怎么样也比雪水干净吧,而且矿泉水也是密封的。但放上个五年,你喝个试试?
绝对的——勇气可嘉~
想到以后妙玉会拿放了五年的雪水给黛玉三人吃,还骄傲的二五万似的说黛玉俗楠笙便决定从今年开始收集雪水,然后等妙玉进京城的时候全都送给她。
给你,给你,都给你,谁叫我们俗人配不上阳春白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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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人将雪水坛子送到薛家,楠笙才有功夫跟黛玉说起在薛家看到的事。关于冷香丸这种奇葩药的制作方法也并说给黛玉听了。
黛玉眨巴眨巴双眼,小嘴微微张开副合不上的样子。然后才长舒口气的拍拍小胸脯。
看来都是胎里带出来的病,还是她的更好治些呢。
“平日里看宝姐姐,竟不像有病的样子。听姐姐这么说,竟觉十分凶险。若不趁早决断,将来势必要后患无穷。对了,我那里倒还有些花蕊,原是准备冬日去碳味的。只不是那几日收集的,也不知”黛玉想了下自己房里有什么东西是宝钗能用到的,然后瞬间顿住,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楠笙:“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要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也要十二两,还秋天的白芙蓉蕊,冬天的白梅花蕊,都要十二两光是花蕊就要四十两,这怕不是得要几十亩地那么大的片花田和池塘吧?”
楠笙闻言怔,细细算了回,不由又是阵哑言无语。
按现代的算法十二两花蕊,就是斤多了。那花蕊就算是新鲜的,也不压称,那斤多的花蕊得多大堆呀。朵花又没几根,这么算,还真叫黛玉说着了。
怕是好大片地了呢。
抽了下嘴角,楠笙不得不说薛家当初能凑齐那副药真是太幸运了。
“操心那些做什么,左不过还有她母兄在呢。到是你,给你的枇杷膏可吃了?”
“吃了,吃了,宝玉还说姐姐弄的这个枇杷膏味好,让紫鹃也给他冲碗呢。”
楠笙点头,极认可黛玉这话。
那可是空间里的枇杷树制成的枇杷膏,如今交通不发达,这种东西自然难得。“枇杷膏能清肺润燥,止咳化痰。你家常吃些,比犯病时喝那药汁子还强些。”
楠笙虽然学的法医,但临床医学这方面的知识都有掌握。再加上她上学用的那些书也都存在空间里带了过来。到了红楼后,在扬州林家时她就对黛玉的病情进行过仔细推理。
其实黛玉的病真不算事儿,说是胎里带出来的病,不过是早产儿存在的些不算致命的小毛病呃,因为致命的毛病也活不下来。
黛玉的身体只要后天调理好了便没多大事,只富贵人家的小孩养的太精细了,黛玉又是林家唯的独苗苗,更是捧着含着生怕有个闪失。于是有个头疼脑热就请了郎大碗药的往肚子里灌,不说是药三分毒了,只那么丁点的小人吃了肚子汤药后再吃饭也吃不下去了。
吃不下饭,又要吃药。平时还不运动,不消化,周而复始,可不就全靠药汁子来养活人了。楠笙去了林家首先改变的就是黛玉的生活方式,如今看来效果还很明显。至少这娃比以前健康有抗抵力了。
姐俩说了通话,黛玉又将她学生写的字拿来给楠笙看。楠笙有页没页的看了回,不由笑道,“她们能陪你打发时间也不算浪费了这好笔墨。”但愿这些丫头将来能看在今日黛玉倾心相教的份上,善待黛玉几分,不要人云亦云的落井下石就好。
“若不是姐姐见天的忙这忙那的,也不理人,我才懒得教呢。今儿宝姑娘,明儿贝姑娘的,好忙的哦!哼~”
听到黛玉的指控,楠笙诧异的睁大眼睛,伸手在黛玉小鼻子上刮了下,“你还编排上我了?小没良心的。”
就在楠笙和黛玉闲聊时,薛家都快炸开锅了。薛姨妈听到丫头转述的话,知道楠笙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便起身去了宝钗房里。普进来,就看到宝钗傻怔怔的坐在那里,莺儿急的张小脸都红了。
薛姨妈见此连忙将宝钗揽在怀里,着急的问这是出了何事。宝钗还在想这话从何说起呢,薛蟠便大步走了进来。
看母妹神色不对,不由也追问起来。
莺儿自来口舌伶俐,此时见宝钗还在那里纠结难以启口,直接张口将楠笙刚刚说的话字不落的学了遍。
然后薛姨妈和薛蟠都傻眼了。
薛姨妈本就是个软弱没甚主见的人,她能在薛家安稳的生下儿女,还叫去逝的薛老爷后院清静,没有任何庶出姨娘,靠的全是出身和娘家有人。此时听了这种犹如噩耗般的推断,眼泪竟然比宝钗的还先落了下来,看得宝钗最后只能将自己还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全都生生咽了回去。
薛蟠则是彻底傻了。
这事他没梦到过呀。
他最靠后的记忆就是在流放的时候,贾家那些臭不要脸的爷们总抢他干粮,合起伙来欺负他,还有烧鸡是真香真好吃。
“我的儿,这不是生生剜我的心嘛。”薛姨妈边用帕子擦眼泪,边揽着宝钗哭道,“妈会儿就去求老太太,求你姨妈,总要请个太医先给你看看。”
宝钗见薛姨妈担心成这样,还笑着安抚她,“何至于此呢?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不过楠姐姐的话确是给咱们提了个醒。今儿也晚了,老太太那里眼瞧着要摆膳了。姨妈还侍候老太太用膳也不得空,等明儿早起再去也不晚。”要晚早晚了,真不差这夜了。
“再有,咱们也不能全指着这府里。哥哥常在外面走动,可听说过那位姓张的郎?若没有便罢了,天子脚下总有好郎不是。找那好的来,未必就不成了。”
薛家虽是皇商却没资格请太医,想要请太医就得借了荣国府的帖子。不过只要有银子很多事情就不算问题。再个,“便是宫里的太医也未必个个都是好的,咱们家就是做进上的买卖,这货品和人是样的,没进宫的未必会比进宫的差。”
娘仨个正在那里商量宝钗的病,便有丫头掀帘子进来回话。“太太,大爷,姑娘,那府里的楠姑娘派人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叫进来。”
不会儿莳珊带着个手里捧着瓷坛的婆子走了进来。行礼后笑着说道,“这是今年小雪那日,我们家两位姑娘收集的雪水。本是用坛子封了,留着日后煮茶吃。我们姑娘说,都是自家用的,还算干净,不值什么,还请宝钗收下。”
“有心了,多谢她想着我。莺儿。”宝钗听说是雪水,便知道楠笙让人送来这个是什么意思,心里别提多感动了。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到底稳住了心神对着莳珊说了这么句。话落转头唤了声‘莺儿’,莺儿连忙走到旁格子架处拿了个荷包出来,刚要离开,想了想,又拿了个荷包。手里攥着两个荷包,亲自送到莳珊手里。
“大冷的天,还劳姐姐跑这趟,吃杯热茶暖暖身子。”
莳珊也没客气,接了荷包又谢了赏便带着人离开了。等莳珊离开,宝钗便对自家老娘和哥哥说,“多少人事不关已不开口,也难为她片心,愿意开这个口。”
“我的儿,妈明白你的意思。前儿你哥哥不是让人送了好些皮子进来给你做大裳?她和林丫头都是南边来的,估计和你样也没甚大毛衣裳,回头挑几张好皮子,再配上几套首饰悄悄的打发人给她们姐妹送去。”他们都住在荣国府,到底不好大张其鼓的撇开人贾家姑娘。
“林妹妹正守着孝,妈挑些素淡的吧。”
“很不必拿给你们的东西送人,回头我打发人再送些进来便是。”薛蟠说这话时不由想到刚刚在院子里见到的那个长的很般的姑娘,那长相连宝玉房里的丫头都比不过,“是得穿的好些。”
对于自家哥哥难得的大方,宝钗还挺诧异的。不过宝钗转眼间便被自己那磨人的病给拉回了思绪。
此时心火上扬,体内压下去的热毒又开始上涌,火烧火了,焚人心肺,宝钗整张脸都烧得通红。
薛姨妈和薛蟠见了,边心痛边还忙唤莺儿取丸冷香丸来。
待宝钗服下冷香丸,又见其脸色渐渐回转,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这药有的是,这个病也必须去病根。
“今儿琏二嫂子那里见了个本家的姥姥”黛玉坐在凳子里,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按着凳子沿,边跟楠笙说话,边前后晃动两只没穿鞋的小脚,又可爱又俏皮。
楠笙正在练字,听到黛玉的话,不由问道:“什么样的姥姥?”
想起来了,原来今天除了送宫花,还有刘姥姥进荣国府呢。
这天天的,事还不少。
第19章
“说是姓刘,叫什么刘姥姥,祖上和王家连过宗的。听丫头说极是粗鲁腌臜的个人,琏二嫂子打发了她二十两银子家去了。”顿了顿,黛玉时又想到旧时在家时的事,“母亲在时,姑苏那边时常有人上门。真艰难也好,假困顿也罢,但凡上门来,万没有不管的,也不知道母亲随手撒出去了多少。那年母亲尸骨未寒,那些人不念着母亲往日待他们的好,竟还,竟还,”谁想到这般用心也没落下个好字。
想到当日贾敏丧礼那些人咄咄相逼,言语不敬的事,黛玉气怒委屈时哽噎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珠子也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看着刚刚还好好的黛玉,这会儿子就抹上眼泪了。楠笙连忙放下笔,绕过书案走到黛玉跟前,“蠢材,这些不过世态炎凉罢了。为那起子丧良心的哭天抹泪,你咋不替她们上吊呢?”
“姐姐~”本来还因为王家外路的亲戚上门而感怀贾敏在世时诸方往事的黛玉在听到‘上吊’这话时,直接转悲为怒,瞪圆了双大眼睛奶凶奶凶的看着楠笙。
太过份了。
姐姐真是太过份了。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人在做,天在看。他们都不怕报应落下来让雷劈个正着,你还有什么好着急的,安心等着就是了。不信你抬头看,苍天最后饶过谁了?”
楠笙在林家也生活了两年,自是知道贾敏是怎么对待那些上门打秋风的林家族人。而那些族人又有多少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林如海这支直人丁单薄,跟姑苏林家那边早就出了五服。亲戚关系不比王家和刘姥姥近多少。但林如海扬州为官,家里也不差那三瓜两枣,为了林如海的官声清誉和贾敏自己的贤良名声也不能在亲戚求上门打秋风的时候不管不顾,落人口舌。
然而这世上也不全是刘姥姥那等知恩图报的,贾敏在时,那些人为了从贾敏手里多得些好处,没少恭维贾敏,殷勤备至。可当贾敏撒手西去了,这些人竟然在贾敏的灵堂前就变了嘴脸。
会儿说贾敏为妻不贤,会儿说过继子嗣,会儿又说黛玉弱症难以养活,还有什么续弦续贤的话,这些话也许也说给了林如海听,也许只是在灵堂前众人凑到起各显马后炮的卦谈资,但到底都落进了黛玉和楠笙的耳里。
当时楠笙就想到黛玉后来对刘姥姥不冷不热,甚至还有些厌恶的态度应该不单单来自雪地抱薪那个故事。
果然,今儿提起刘姥姥,黛玉就想到了当年在扬州的往事。
其实这种事情在楠笙看来太平常了些。
是人都有两张脸,当面套,背后套。当然,也许黛玉是个例外。
当年乔父没的时候,大家是怎么背后议论乔母的,楠笙现在还记得。等乔母没的时候,大家又是怎么说乔母的,楠笙至今也不敢忘。
她还记得当年住在舅家,半夜起来喝水听到舅舅和舅母是怎么说他们人的话。
人的心呀,就是这么点点变凉,然后再点点变硬
“舅母不在了,舅舅忙于公事,说不定日常就住在衙门不回家了。那些人再想像以前那般得好处,怕是不能了。”顿了顿,楠笙声音略微低了低,“若是舅舅任期满了,离了南边,他们更是借不到丁点力。”
其实楠笙想的是林氏宗族那边至今为止也就林如海官职够高,家财够丰。有林如海在南边为官日,他们这些林氏族人还能得人高看眼?但林如海出了什么事,林氏族势必再没依仗,到了那时报应就来了。
其实这道理就跟宁荣两府样,宁荣两府不倒,宫里的贤德妃仍健在,依附贾家生存的贾氏族人就仍能借着势,便是普通族人,邻里之间也被人客客气气的礼让着。可但这些势都没了,曾经受到的‘礼遇’怕是都会像孽力回馈般加倍还在自己个儿身上。
“就是好烦~”楠笙说的这些,黛玉何尝不明白。可是想到那些事,黛玉就觉得好烦。
“烦,你就别想呗。麻溜的让紫鹃给你将头发擦干,然后给我制盘香来。”让你弄得我都跟着心烦的练不下去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