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眷(重生)——茶暖不思
时间:2020-09-01 09:08:16

  云姒只顾着和他斗气,却不知自己正扰乱着一人的心跳,蛊惑着一人的心神。
  “别动了。”
  那人低抑的话语如烟飘散在水雾间。
  可云姒是听不进去的,仿佛当下不论他说什么,她都要反着来,他说别动,她转眼便握了拳去捶他。
  虽然这么点力道对那人来说是柔弱若无,但之间的接触是怎么也忽略不了,大概是忍无可忍了,男人呼吸一重,倏地捏住她的手一扯,两人之间本就陡近的距离变得严丝合缝。
  浮光渺渺,烟波如兰,大殿寂寂,云丝缭绕。
  如此挣扎了好一会儿,云姒只想着挣脱离开,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无名气。
  他眸色深谙,头低下一寸,声音颇有警告的意味,极为喑哑:“别动!”
  到底是没经过人事的小姑娘,感受到男人的异样,心下顿时慌张了,一害怕,蓦然间,她想也没想就闭眼挥了手出去。
  “啪——”一声清响,伴随着低低的闷哼,在御池之上轻荡。
  一寂沉默,那呼吸声压抑沉重,交织在烟雾灯影里。
  齐璟的头微偏向一侧,他静静垂眸,面无情绪,良久未有动作,而云姒右手扬在半空,掌心隐隐生疼,过了半晌意识才一点点回温,是自己动手扇了他一记耳光。
  再顾不得气恼,云姒彻底茫然了,连自己也没想到,她竟然敢打他。
  不知僵持了多久,齐璟缓缓转过头,他如渊深邃的瞳眸逆了光影,将眼前目露慌颤的女子深深凝住。
  云姒如芒刺背,手微有一丝颤抖,齐璟慢慢倾身过来的时候,她低敛了眼睫,不敢和他对视,亦不敢再乱动。
  那人呼吸如丝如缕洒在她的耳畔,嗓音沉缓:“你不是说,只要朕帮你,怎样都行?”
  闻得此言,云姒微微一震,下意识要往后瑟缩,齐璟一下就捉住了她的手腕按到池边,不给她任何退路。
  他圈了她在两臂之间,气息灼灼,深俊眼眸牢牢将她锁住:“现在怕了?你求朕的时候,就该知道会发生些事情。”
  此刻的他有点危险,云姒羽睫颤动,一滴水珠自额鬓滑过她细腻的侧脸,她轻摇着头认错:“陛下,我唔……”
  齐璟霎时俯身,低头覆上,将她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只余下那低低的呜咽。
  修长手指陷入她的发间,按住她想要退避的脑袋,另一只手捏了她的下巴,齐璟咬住她润如浆果的双唇,吃痛间她只能顺了那人的意,微张开了嘴,辗转间缭绕纠缠。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在梦中心心念念的了三年的人,此刻就在这儿,若她说一句,或许他是甘愿为之沉醉,为之沉溺,为之沉沦。
  江山如画,美人多娇,他在朝堂谋权傲世,却又渴望佳人在怀,共枕作伴。
  一念之间,点了把火,越燃越猛,呼吸愈渐浓重。
  几近窒息时,唇终于分开,那人炽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窝,云姒半仰在池边,宫衣领口在拉扯下已是松松散散,如雪玉脖下的细腻若隐似现。
  他的眸中有火焰跳跃,他的狂热让云姒害怕,但她挣不过他力气,纤软的手握上埋在她颈窝那人的手臂,云姒颤着薄弱的气息,蕴着祈求喊了他的名字:“齐璟!”
  一声略带哭腔的低唤,将齐璟迷乱的思绪生生扯了回来。
  意识渐渐清醒了几分,齐璟不再有动作,他缓缓睁开眼,目之所及,是她柔白细颈上的红线,线上挂的是那块暖白玉坠。
  那是他送的。
  三年前,在那分别的最后一夜。
  她说,想要他的佩玉,留个念想。
  他说,美玉赠佳人,云四姑娘若是喜欢,自然是要给的。
  齐璟又闭了眼,眼角一尾修长弧度,他二十多年来坐怀不乱的自制力,却在那一刹那彻底崩塌,说的是不强迫,可他刚才又是在做什么?
  缓了缓心神,齐璟慢慢放开了身下的女子,独自背靠到池壁,半身沉入水中,阖目沉默,再不言语。
  云姒同样浸在池里,她慢慢平复了急促的心跳,拢了拢衣领,或许她应该径直离开,但她轻轻望了眼边上那人,静思片刻后,她动了动唇,低声解释。
  “云姮让我过去,我没去,是她过来偏殿的……”
  她的声音淡淡的,又谨小慎微,齐璟墨睫微动,眼睑映着浅影。
  云姒顿了顿,视线始终落在温澈的水面:“我只是个侍女,云姮是侯府二姑娘,太后娘娘的外甥女,将来还可能是……我招惹不得,她要来我没法赶她走,她的话我也不能不从。”
  齐璟轻轻抬了睫,无声看向她,长眸流出洞察人心的注视。
  云姒垂眸,声泛哽咽:“我和云姮动手,是因为她说,云家家法不可破,所以她推了阿七出去替我受百杖鞭刑……阿七,是我在兰苑的丫鬟……”
  眼眶丝红,但她强自忍了忍,云姒吸了吸鼻子:“我打了她,毁了画册,得罪了太后娘娘,给陛下惹麻烦了……”
  齐璟深深凝望着她的侧脸,眼底幽暗浮沉,良久,他声音柔和平静:“你是朕的人,连朕你都可以不当回事,何须听从他人?”
  云姒略微一怔,悄然抬眸,落入他眼底。
  清透的脸颊红晕还未褪去,发丝衣裳皆染着旖旎水汽,双唇是亲吮后的瑰红,若不是她此刻哭意委屈,姿容的柔媚绝对会让人意醉心迷。
  齐璟眸中深敛无奈,轻轻一叹:“让你今日不要出来,自然是有我的用意,方才倒不是气你不听,庆典在即,眼下你毁了画册,太后若要追究,文武百官都看在眼里,你说我拿什么护你才好?”
  静静反应了会儿他的话,云姒咬唇低道:“那……陛下是在担心我,不是在生我的气?”
  齐璟斜眸浅浅瞥她:“嗯,反过来还要被你气一遭。”
  “你不是也……”话还未说完,云姒便戛然噤声,想到后来的事她瞬间颊染胭红,犹豫了会儿,轻声道:“我前边说的……确实都是气话。”
  “嗯。”淡淡一声,笑意隐隐不可见。
  琼光之下,三千帘帐,影影绰绰掩着御池。
  他们就这么并肩靠着池壁,一人湿潋青丝落肩倾下,一人侧影清冽朝华夺目。
  齐璟合目似是沉思,良久,他轻道:“去拿我的衣服过来。”
  云姒点头,踩上石阶出了御池,他的衣物已有人在薄帐外的案几上备好,云姒只需要拿过去给他。
  齐璟从池中出来的那一刹那,云姒很自觉地背过了身去,可就算不看他,精壮硬朗的男性身躯还是在脑中挥之不去,面容上的绯红不知怎的也消退不掉,还有娇艳的唇瓣虽破了个口子,但那片温热的触感一想起来便让她心跳错乱。
  想着想着,云姒忽而激灵了下,她还扇了他个耳光,力道似乎不轻……
  等他穿好了里衣,云姒深思熟虑一番后,还是良心未泯地转了回去,接过托盘中的黑金锦袍,为他更衣。
  齐璟也没说什么,她来侍奉,他便自如地张开了双臂,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摆弄衣袍,淡然道:“一会儿到了正殿,就在我边上站着。”
  云姒知道她和云姮这事儿,轻易不会过去,得由他出面。
  承天节万邦来朝,正是彰显国威的时候,她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万一太后真有心要治她的罪,齐璟再维护,怕是满朝文武都要上奏了。
  但是……
  云姒低咳了声,双臂绕过他的劲腰,旁若无事地将金边龙纹腰封端正扣好,分明心捶如鼓,看上去却是一身正气:“我认为,现在过去不适合。”
  作者有话要说:姒姒:小拳拳捶你胸口!
  吃瓜群众:让你强来,被打了吧?
  狗皇帝抚唇:这波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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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有二更,算了把应该去掉,大不了打脸……
 
 
第26章 侍君
  齐璟低了低头, 等她的下文。
  感受到他探询的目光,云姒悄悄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立马又垂了头, 心虚嗫喏:“陛下现在的脸色,也许不太好……”
  左脸不肿, 但手掌印还挺明显。
  贵为一国之君, 顶着张被扇红的脸,让人瞧见了实在是不太好看。
  而且极有可能殃及到她,毕竟殴打皇帝是大不敬, 要杀头的, 先不说太后, 被徐伯庸那顽固的老头知道,她有九条命也担不起这罪。
  但他现在不去, 等云姮回了永寿宫,太后一借题发挥,到时候她同样没好果子吃。
  云姒仔细规整着他的腰封, “不去也不太行, ”又兀自苦着脸低咛:“可千万别说是我……”
  听她自顾嘀咕着, 齐璟目光一低,视线掠过她的湿发往下, 衣领略松, 盘扣上的璃珠大约是在之前被他无意扯落,悬挂在锁骨处的玉坠隐约可见,随着她的动作一晃, 一晃。
  舌尖抵了抵内脸,有点疼,下手还真是狠,唇角极淡一挑,齐璟刻意沉了声线:“就由得你放肆。”
  云姒浅探他一眼,纤手从他腰间抚上领襟,将金边对齐整,想着反正都已经放肆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遂低声道:“谁都好不到哪儿去。”
  一个挨打一个挨亲,一个脸印红一个唇咬破,这要走在一起,非叫人脑补一出大戏来不可。
  忽而一念起,想到什么,云姒秀眸放亮:“陛下不如戴面具吧?这样就不会让人瞧见啦!”
  就如同那人银灰面具半遮容颜,她亦是从未瞧见过分毫。
  说罢,云姒眸光微漾,清瞳中仍有一丝湿意朦胧,她此刻的神情依稀难辨,轻弯着唇,将他的衣袍穿戴妥当后,便静静垂下了手。
  齐璟瞳心略有动容,垂眸思量片刻,轻然道了声“好”。
  敛去心绪,云姒方要去着人找面具来,忽然被齐璟拽住。
  疑惑回眸,却是他低眉将她沾湿的衣裳打量,随后齐璟留了她在原地,自己出殿,隔着最后的轻纱帘帐,唤了赵嬷嬷去取了面具和干衣裳来,拾掇一番,而后才一同去了正殿。
  *
  御乾宫正殿,云姮已在此等待了良久。
  在偏殿时,她假借请教画册,在云姒接手时故意失手落地,知道她们主仆关系甚笃,便趁机悄附云姒耳畔用阿七激了她,原来想的只是诱她毁画,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竟是直接和她动了手。
  虽说云姒当时怒不可遏,一副要与她至死方休的样子,撕扯间不慎撞翻宫女托盘中的玉露,洒了一地,画是毁了,却也将她的脖颈和侧脸抓出了红痕。
  宫女们在一旁是拦不住,也不敢拦,直到陛下突然将云姒传唤去了华清殿侍奉,势态才算是平定了下来,而宫女替云姮清理了抓伤后,便奉命领了她到正殿等候。
  谁知将近一个时辰了,也不见人来。
  沉木拂香,清茶芽色,云姮浅抿了口茶,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杯了,她一喝至半盏,蝶心便上前来给她续满,这盏中茶水就没见过底。
  在蝶心再次托壶走近时,终于云姮没了耐性,将茶盏往边上一放,拧眉问道:“陛下还没来吗?”
  都将云姒唤去这么久了,两人独处御池,当真只是在沐浴更衣?
  见她神情不悦,蝶心即刻颔首,安抚道:“回二姑娘的话,陛下或许是临有政务亟待处理,才耽搁了会儿。”
  蝶心对云姒是冷厌的,对云姮却这般恭维,冬凝将她的阿谀奉承看在眼里,悄撇了下嘴:“陛下尚还在华清池,云姑姑正侍奉着呢,二姑娘就再等等吧。”
  听得此言,云姮斜眸朝她晲去,心里烦郁:“只有她一人伺候?”
  这话倒是问到点儿了,冬凝答得畅快:“是呀,云姑姑来了以后,陛下的起居皆是由云姑姑负责的,”完了还夸大其词地补上一句:“自卯时陛下起身,到亥时陛下就寝,云姑姑都是寸步不离陪在陛下身边!”
  “冬凝,”蝶心将她往后一拽,转而对着云姮又是一礼:“云姑姑虽是御侍,可终究才来没几日,刚刚的事儿奴婢们都看见了,是她先动的手,二姑娘莫担心,陛下定会给二姑娘个交代的。”
  冬凝眼睛微微瞪大,想不到她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帮外,“乱说,分明是……”
  蝶心没好气低喝道:“你快闭嘴!”
  “殿上闲谈,是朕这御乾宫没规矩,还是规矩太少?”
  就在此时,一声沉缓入耳,一人自外负手踱步而来,殿外的天光破云仿佛成了他的背景,似携了阵清风,锦袍衣角翩飞扬起又落下。
  他头绾玉簪,身着玄袍黑金暗纹,一副鸦色半边面具,将他原本清冽俊逸的面容,平衬出了几分摄人戾气。
  他一来,候在正殿的宫女皆步履匆忙,齐齐退避而拜,蝶心和冬凝更是慌不择路,垂首再不敢多嘴。
  男人不怒而威,掩在面具下的深眸却又让人移不开眼,一见到他,云姮眼波流光,方才的不耐瞬息不见,她强自稳下狂乱的心跳,盈盈叩拜:“云姮见过陛下。”
  齐璟旁若无睹,径直步向殿首。
  而他身后默不作声跟了一人,清浅裙裳,美目娇娆,她步调轻缓,温顺相随于那人身后半步之遥,对云姮亦是一眼未瞧。
  行至殿首,齐璟不急不缓,倚靠御座,云姒便依他先前所言,站到了他身侧。
  云姮轻轻抬眸望向高处,这才注意到云姒唇瓣一处明显的暗红伤口,分明是被人咬破的痕迹,而那人也出人意料地以面具挡了半张脸,唯见他隐约幽暗的双眸,以及那深邃的侧颜轮廓。
  目光在两人之间略一流转,云姮顿然心下一紧。
  齐璟挥退了宫婢,而后淡淡看向殿下的人:“云二姑娘来此是为何事?”
  云姮收了收心绪,翩然行礼,声调婉转:“启禀陛下,承天节在即,云姮今日来,是授太后娘娘之命,将节庆所用舞谱画册呈于陛下过目,只是……”
  她适时一停,意味深长往殿上望去一眼。
  面具下幽暗的修眸微敛,齐璟面不改色,倒是相当配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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