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求之不得
时间:2020-09-01 09:09:14

  宴书臣去了南边治水,他需要有人替他去西边敲山震虎。
  西边不似南边水患严重,赈灾和放粮,只需循序渐进,只要保证粮款到了西边,不出乱子即可。
  柏炎在寻思朝中人选。
  区廷同宴书臣去了南边治水,顾云峰去了北关镇守,叶浙出使周遭各国,罗晓早前送瑞盈回云山郡眼下才抽空回了封地,……眼下这朝中,他能信赖去西边处理好此事的人不多,再要不,便是不合适……
  此事真到了令人头疼的地步。
  柏炎踱步往御书房回,遂又想起昨夜与苏锦之事。
  往常诸事苏锦都会哄他,哄完一次不成,哄第二次,她明知她多哄他总会好,可昨夜她分明也是同他置气了,才会直接回了内殿……
  她早前从不与他置气。
  想起那罐子酸梅糖,柏炎心底的恼意就上来……
  丰巳呈走前她不爱吃糖,是有人慢慢潜移默化了她的习惯。
  能如此的,只有她信任且亲近之人……
  他没有想过是长翼。
  在他不在京中的时间,只有长翼伴在她身侧。
  长翼生了一幅同他一样的脸!
  ……
  身后,大监匆匆撵上,“陛下!”
  柏炎回眸,眼神正有些恼意在。
  大监吓了一跳,赶紧低头,“陛下。”
  “怎么了”柏炎问。
  大监小心翼翼,不触怒他,“陛下,好消息。”
  大监这才抬眸,一脸笑意,“陛下,许家二公子和子涧将军回京了!”
  柏炎的眉头果真舒了舒,柏子涧和许朗回京?
  他轻呵一声,他今日还在想谁去西边合适……如今倒是西边的燃眉之急得解!
  许家只剩了许朗,许朗是许昭唯一的弟弟,他一心想要扶持许家,去西边赈灾,是最好,也是最快的途径。
  但许朗一人,他是不放心的,但他最放心的柏子涧一道回京了。
  所以说燃眉之急得解。
  柏炎问,“眼下人在何处?”
  大监应道,“刚入了外宫门。”
  柏炎眸间喜色,“让他们到御书房一趟,朕有事寻他们。”
  大监领旨。
  柏炎一路回御书房,见四平还在殿外。
  “陛下。”四平恭敬请安。
  四平在这里,便是苏锦还在……
  四平道,“娘娘还在殿中,一直在等陛下,说要等陛下回来了之后再走。”
  他眸底才似微微暖意。
  四平低眉,柏炎推门入内。
  只见她还如昨夜一般,窝在椅子内看着她手中那本册子,应是没想过有人会突然入内,四平也未出声,她回神,刚想正襟危坐,目光正好与柏炎对上。
  “怎么还在?”他温声。
  她看了看他,眸间稍许潋滟,“等你……”
  他轻声道,“我还有事,你先回朝华殿,我晚些来寻你。”
  她愣愣抬眸,“阿炎……”
  只是话音刚落,殿外果真四平的声音响起,“陛下,许家二公子和子涧将军到了。”
  柏炎转眸看她。
  她也正好抬眸看他,原来他是真有事……
  苏锦心中唏嘘,细声道,“要不,我去内殿等你吧……”
  她已等了他一上午。
  他今日早朝的时间有些长,听闻在早朝上还发了不小脾气……
  柏炎看了看她,沉声道,“先回朝华殿吧,我同许朗,子涧还有些事交待……”言罢,看了看她,继续道,“西边天旱赈灾,需要有人代我去一遭,刻不容缓……”
  许是补了这一句缘故,语气已比昨日缓和了很多。
  她从椅子上下来,应是坐久了,腿脚有些麻。
  起身时,不是特意往他身上撞,只是有些没站住。
  只是面对她主动投怀送抱,有人还是眸间缓了缓,顺势抱了她起身,“不回朝华殿了,在内殿等我吧。”
  一瞬一个心思,苏锦看他。
  他将她抱置小榻上放下,余光瞥到案几上的笔墨纸砚,还有早前揉成一团的纸。
  临起身,他吻上她额头,“写我名字,三百遍,不写完,不准走。”
  她微楞。
  他已出了内殿。
  苏锦听到外殿中,他的声音,“宣。”
  而后应是许朗和柏子涧入内的声音。
  柏子涧她自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许昭她见过,许朗却未见过,许朗的声音便也陌生。只是许朗入了殿中便开始朝柏炎哭,苏锦手中微微怔了怔,才写好的柏炎两字便浸透了去……
  “三哥……”许朗应是边抱着他,边哭,还边唤了声三哥。
  这声三哥倒是……亲厚……
  苏锦继续落笔,内殿和外殿并不隔音殿外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也心知肚明,许朗这声三哥唤在柏炎心底,勾起的应是柏炎心底对许昭的深深愧疚……
  “三哥,姑母她……”许朗哭声不止,“当时我都吓蒙了,呜呜,姑母……”
  许朗的姑母,就是许老夫人,柏炎的母亲。
  苏锦知晓许朗这几声哭进了柏炎心里。
 
 
第175章 旧人去2
  苏锦未见许朗其人,但对许朗并无好感。
  他若是真同柏炎亲厚,便不会上来就同柏炎哭诉许昭和母亲之事,用许昭和母亲的死来搏柏炎同情。
  实则,是在撕扯柏炎心中的伤疤。
  苏锦一笔一画写着柏炎二字。
  但越听,越不怎么喜欢许朗。
  许昭光明磊落,但许朗,似是同许昭不同。
  苏锦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面写字,一面听许朗在柏炎面前哭诉,最后说起他祖母希望他同大哥一样留在京中,勿再回朝阳郡这个伤心地了,若是大哥没有回朝阳郡,许是就不会死……
  他的话,应是一字一句都扎到柏炎心底……
  只是他说得极其有水平,让柏炎感同身受,柏炎惯来护短,许朗又是许昭的弟弟,母亲的侄子,柏炎护他都来不及,他一心要留京中,柏炎是不会不应的。
  苏锦眉头拢得更紧。
  果真,听柏炎朝许朗道,按太老夫人的意思来。
  许朗感恩戴德磕头。
  苏锦微微敛眸。
  而后,便是柏炎同许朗和柏子涧说起西边天旱,早前赈灾不利之事。
  说此事事关重大,让许朗借此契机在京中站稳脚跟,回京后便能名正言顺受封,此事非同小觑,柏子涧会同他一道去,任何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京中,让他知悉。
  许朗叩拜,说必不负三哥所托。
  临末,柏炎问起了杨氏和许童可有一道回京?
  许朗点头,说大嫂和童童一道回京了。柏炎颔首,说那晚些让内侍官送眠兰回许府,好一家团聚。
  许朗眼中泪光盈盈。
  柏炎没有多留他。
  他今日才回京,许家又才经历了罹难,府中诸事百废待兴。杨氏又才丧夫,许家诸事都需许朗帮衬。
  离开御书房之前,许朗又朝柏炎叩首,“三哥,我哥早前曾叮嘱过我,若他生了意外,让我务必记住两件事,其一是诸事都听三哥的,其二是照顾好家人,许朗不敢忘!”
  苏锦笔尖愣了愣。
  听脚步声,应是柏炎上前,扶起跪地的许朗,而后沉声道,“有我在,一定护你和许家周全。”
  言辞间用的都是“我”字,而不是“朕”……
  他本就是个重承诺的人,苏锦心底轻叹。
  这个许朗,要么就是个单纯无畏的,要么,就是个心思极其深沉的……
  她虽未见其人,但她不信前者。
  亲人过世,是不应当拿此来做资本……
  许朗离开御书房后,柏炎又同柏子涧说了些许时候的话。
  柏子涧自幼跟在柏炎身边,亲疏远近自是不必说了,北关一役,多亏有柏子涧在,否则,旁人又怎么会相信柏炎在北关被困失踪?
  却越是这样的亲厚,越不会借此哭诉。
  柏炎交待了去西边照顾许朗之事,柏子涧应下,没有半分迟疑。
  最后,柏子涧入了内殿,朝苏锦请安。
  苏锦见他自是欢喜的,“子涧!”
  柏子涧亦鲜有眸间氤氲,“末将在路上都听说了,夫人在京中……”
  苏锦笑,“我很好,子涧……辛苦你了”
  柏子涧知晓夫人惯来如此,喉间轻轻咽了咽,再次拱手,“末将告退。”
  他本是专程来朝她请安的,也并未在内殿久留。
  待得柏子涧也出了御书房,这内殿中便只剩了他二人。
  苏锦抬眸看他。
  他眸间微敛,“写完了吗?”
  苏锦轻“嗯”一声,他上前,从她跟前拿起那几页纸,字如其人,她的字惯来好看。
  苏锦轻声道,“许家是出了事,你心中向着,只是这个许朗,心思多了些……”
  他并未抬眸看她,只是看着她的字,漫不经心道,“他的性子惯来与许昭不同,早前便是,他是在朝阳郡变故中吓怕了,不想再回朝阳郡中了,你不必多想他,许昭的人情我总是要还的……”
  苏锦眸间微滞,知晓他才听了许朗哭诉,此时她再说,他未必听得进去。
  只是他正好转眸看她,她心中还是替他担心,“阿炎,许朗虽是许昭的弟弟,但也需三思慎重,我让长翼在京中找人多看看他……”
  他眸光微沉,“阿锦,许朗的事你无需多想……”
  苏锦心底微楞。
  柏炎沉声道,“不需要你让长翼去查许朗的事,母亲是将暗卫交到你手中,但无需事事都让长翼去做,朕自己心中有数……”
  苏锦眸间微滞,诧异看他。
  他似是也觉得方才的话有些过了,将手中的纸放回案几上,低声道,“再写三百遍,什么时候写到心里了,什么时候从这里走……”
  “大监!”他开口唤了声。
  大监慌忙入内,“陛下。”
  柏炎看着苏锦道,“守着娘娘,将字写完才可离开,之前的不算。”
  柏炎出了殿中。
  大监诧异,而后奈何道,“娘娘,老奴为难啊……”
  苏锦忽然会意,柏炎是有事支开她,只是没有明说。
  ……
  御花园内,柏炎朝身边的内侍官道,“让长翼来见朕。”
  内侍官应是。
  ******
  朝华殿内。
  柏远等的实在有些磨皮擦痒了,今日是来寻三嫂的,可是从早前就等到眼下,三嫂还未从御书房回来。
  他又不好遣人去御书房问。
  万一三哥同三嫂两人在一处,那多不好?
  他二人聚少离多,眼下能长久在一处了,就不必三嫂一人在京中了,想起早前京中的凶险和暗藏杀机,柏远心中唏嘘,三哥回来便好了。
  殿外脚步声传来,柏远抬眸,却见拎着一个小笼子的乌娜苏入内。
  “哪儿来的丫头啊?”柏远见她大摇大摆入内。
  乌娜苏才见有人,福了福身,“我是娘娘身边的婢女,乌娜苏。”
  柏远正无聊着,正好有人来了殿中,便笑道:“我早前没见过你。”
  乌娜苏瞥了他一眼,悄声道,“我早前还没见过你呢……”
  “笼子里拿得是什么?”他的目光明显被小笼子吸引,全然没听她嘴边先前的嘟囔。
  “蛐蛐啊~”乌娜苏大声道,“我寻了两只蛐蛐来,给娘娘解闷。”
  柏远轻笑出声,他自然听得出这是蛐蛐,他是问什么品种。
  乌娜苏难倒了。
  柏远也不为难她,反正眼下也无聊,正好寻些事情打发时间,柏远眼前一亮,“喂,你会斗蛐蛐吗?”
  乌娜苏不满,“我不叫喂,我叫乌娜苏。”
  柏远好气好笑,他是想唤那个什么乌乌,娜娜,苏苏?
  他是嫌名字拗口,只是乌乌形容一个姑娘家不怎么好听,苏苏总觉得冲撞了他三嫂的名讳,柏远遂而笑笑,“娜娜,来斗蛐蛐啊,斗赢了,我送你两只好的。”
  乌娜苏微楞,似是许久没有人唤她娜娜过了……
  见她目光迟疑,柏远恼火,“斗不斗啊!”
  乌娜苏最讨厌旁人凶她,“斗就斗,谁怕谁!”
  “哎哟~”柏远惊喜看她,“这京中还没见谁能斗蛐蛐斗过我呢!有骨气!”
  应当是,他还没同姑娘家斗过蛐蛐呢……
  殿中就有案几,两人跪坐在案几两侧越斗越激烈,乌娜苏也是个自小爱玩的,没少玩过斗蛐蛐,只是没柏远玩得这么精通。
  柏远倒是惊喜,“哟,娜娜,挺厉害呀。”
  乌娜苏轻哼。
  两人玩得起劲儿,似是脑袋都要撞到一处。
  最后还是柏远赢了。
  乌娜苏丧气。
  柏远得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哈哈大笑道,“这京中能斗蛐蛐斗得过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你再接再厉,等我从南边回来再找你玩。”
  殿外脚步声,两人转眸,见是苏锦回了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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