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求之不得
时间:2020-09-01 09:09:14

  苏锦微微垂眸。
  片刻,早前追出去的侍卫中有一人折了回来,拱手朝她道,“夫人,那人跑得太快,平城中多街巷,暂未追赶上,已让人继续去查了。”
  苏锦先前便有预期,便也颔首,“没事了,先回府中吧。”
  柏远也跟着点头。
  ……
  回到苏府时,正好老夫人苑中布饭了,苏锦和柏远便径直去了老夫人苑中。
  宴夫人打发了丫鬟去苏锦苑中请柏炎。
  片刻,丫鬟折回,说侯爷正在苑中同子涧大人还有另外几位大人商议事情,说晚些时候再来。
  宴夫人笑笑,那便不等了。
  柏炎惯来有礼数,不会无故怠慢,苑中柏子涧和旁人都在,应是有急事商议。
  苏锦想起下午离开时,柏炎脸上的凝重神色,其实罕见。
  她与柏远都从云墨坊回来,柏炎这端还未结束,此事棘手,需要权衡之处怕是更多。
  苏锦不动声色拿捏了几分。
  而宴夫人说完,桌上开始动筷。
  宴夫人问起今日她带柏炎和柏远去了哪些地方,苏锦大致说了些,柏远健谈,又同宴夫人补充了不少,譬如平城什么好吃,什么有趣,听得宴夫人和老夫人连连点头。
  末了,又说起在云墨坊做了几套衣裳,隔两日掌柜便会送到苏府来。
  至于今日在云墨坊遇到的事情,苏锦没有交待,柏远也有数,决口未提。
  等到晚饭快要结束前,柏炎才来了苑中。
  脸上虽挂着笑意,苏锦一眼见出不似早前轻松。
  周妈妈填了碗筷,苏锦替他盛了饭,复又夹菜,柏炎随意用了几口,又礼貌接过宴夫人递来的汤碗。
  老夫人问起他们明日有何安排,柏炎正好放下碗筷,悠悠擦了擦嘴角,应声到,“祖母,娘,京中有些急事,我明日要先行离开回京一趟,阿锦和柏远可以晚些慢慢再回京。”
  他话一出,屋中都楞了愣,也相继噤声。
  目光纷纷朝他投了来。
  “这么急?”宴夫人倒是希望柏炎多留几日。
  这三两日相处,宴夫人对柏炎很是喜欢。
  原本四五日的时间就觉得短了些,当下,却成了翌日便要走。
  柏炎歉意,“下回再到平城小住,多陪祖母和娘亲。”
  老夫人颔首道,“侯府与军中本就事多,你兼顾便是,留阿锦和远儿在苏府这里,你亦放心。”
  老夫人心底澄澈。
  柏炎拱手,“多谢祖母体恤。”
  苏锦转眸看向他。
  今日之事应当不仅仅是棘手,还应是让柏炎焦头烂额……
  等稍晚些从老夫人苑中回来,白巧和玉琢先行回了苑中替柏炎收拾。
  苏锦便与柏炎两人并肩踱步回苑中。
  今日月色算不得好,小径各处虽都点了灯,但灯火昏黄,朦胧婉转,需拎了小灯笼照明。
  柏炎与苏锦一处,旁人未得近前跟着。
  九月夜里,夜风微寒。
  柏炎将手中拎着的小灯笼递给苏锦,口中轻声道,“拿着。”
  苏锦接过,转眸看他。
  他取下外袍,披在她身上,遂才从她手中拿回照路用的灯笼,继续一面走,一面牵她,好似先前的一幕再是自然不过,也全然不察。
  外袍沾染了他的体温,暖意似是透过肌肤传到四肢百骸里。
  苏锦笑笑。
  “还冷吗?”先前清风拂面,他见她睫毛颤了颤,暗暗“嘶”了一声,眼下披了他的外袍,应当好了许多。
  苏锦摇头,“不知道多暖。”
  他转眸看她,嘴角亦笑笑。
  苏锦便借着这股暖意继续道,“阿炎,京中出的事情,可是同平阳侯府相关?”
  他忙碌大半日,她心中亦关切。
  柏炎轻声应道,“不是平阳侯府的事,但唇亡齿寒。”
  他如此讲,她便明了。
  朝中之事,她本也不当多问,尤其是柏炎都用到了“唇亡齿寒”这样的字眼,苏锦没有多问。
  他却愿意同她讲,“侯府不能失了这个助力,付出多大代价都得救人,只是此事眼下很不好办,颇有些棘手,怕是要用上些许手段……”
  他少有同除了柏子涧,邱遮这些幕僚之外的人说起过这些话。
  苏锦亦认真听着,不打断。
  苏锦面前,他似是也并不隐瞒,“此事暂未解决之前,京中一定诸多戒备,我不想你和柏远赶在这个时候同我一道回京,你在平城等丰巳呈,等丰巳呈来了之后,再同柏远一道启程回京,路上不着急赶路,边走边停即可。等月余之后,此事妥善解决,我在京中等你回来。”
  他停下看她。
  她亦停下,没有说旁的,主动伸手拥他,“都听你的。”
  柏炎亦拥她,下颚轻轻抵在她头顶。
  她发间额馨香在他呼吸之间,他微微阖眸,“阿锦……我已习惯,一日也不想与你分开。”
  苏锦莞尔,“我会早些回京中,记得在屋中帮我置些海棠干花。”
  他亦莞尔,“都听你的。”
  ……
  等回了苑中,苏锦去耳房沐浴更衣。
  早前留在云墨坊照看的侍卫来了外阁间中,柏炎问起了下午之事,“查到了吗?”
  侍卫拱手低头,“没有追到人,但打探了今日平城城中的事端,似是,只死了一个长风国中的普通商旅,旁的并无异样。”
  “长风国中?”柏炎眉头微微拢了拢,“若只是死了一个普通商旅,犯不上如此大动干戈,人没追上,可有去查早前搜云墨坊的人?”
  侍卫没有抬头,继续道,“悉数被灭口。”
  柏炎手中都僵了僵,抬眸看向他。
  柏炎顿了顿,沉声吩咐道,“此事不要再查了,切勿节外生枝,夫人若是问起来,就说查不到便是。”
  侍卫应好。
  柏炎又道,“我明日同柏子涧离开平城,夫人和四爷这里,若是外出,就多派些人手,也跟紧些,不要让夫人和四爷离开你们视线,等丰巳呈来了平城,路上护送夫人和四爷的时候亦要小心,路上不要着急赶路,哪里有驿馆便在哪里下榻,不要赶时间。”
  侍卫再次拱手应是。
  柏炎指尖轻敲桌沿,低声道,“如靖,回京时记得留意,沿途是否有人打探或跟踪夫人行径。”
  如靖会意应声。
  ……
  等回内屋时,苏锦已从耳房中出来。
  安静坐在铜镜面前,自顾对着铜镜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初秋不似夏日,发丝里都带着湿冷之气。
  柏炎上前,自她手中接过毛巾,俯身耐心替她擦拭。
  她通过铜镜看他。
  五官精致好似镌刻,深邃的眸间此时却带着暖意,一面替她擦头,一面眸间含着笑意看她,只是却未察觉她在铜镜里尽收眼底。
  她低眉笑笑。
  两人都默契未再说话,等着柏炎安静替她擦干头发。
  头发擦干,便抱了她置于床榻上。
  前日夜里折腾得太厉害,苏锦翌日浑身上下都似散了架般生疼着,今日似是才缓了缓。
  床榻上,她红着脸颊看他,颤悠悠伸手替他解了衣衫,如玉藕般双臂搂上他肩头,轻声叹道,“记得每日想我……”
  他亦俯身吻上她修颈锁骨,“嗯,日日肖想……”
  他亲吻的向下,她双手颤了颤,“阿炎……”
  “小别胜新婚。”他忽得扣上她双手,暧昧道,“届时夫人需多体谅。”
  分明是挑。逗,她涨红了脸。
  他笑笑,轻声吻上她额头,“逗你的,我明日晨间要走,今晚会温柔。”
  她悠悠阖眸。
  ******
  翌日晨间,马车都在苏府外备好。
  柏炎要走,老夫人,宴夫人和苏锦,柏远都来了苏府门口相送。
  “祖母,娘亲,留步。”柏炎躬身拱手。
  老夫人嘱咐,“一路顺风,到了京中,捎个平安消息来。”
  宴夫人亦叮嘱,“等回京中,向老夫人问好,日后来京中再亲自登门拜访老夫人。”
  柏炎应好。
  再是苏锦上前,惜别的话昨夜已说了不少,眼下,只剩了眸间氤氲,“走一段要歇一段……”
  旁的似是再也说不下去。
  他也不顾及旁人了,伸手揽她在怀中,轻声道,“昨夜说过了……”
  她便颔首。
  最后,柏炎叮嘱柏远,“照顾好你三嫂。”
  柏远嬉皮笑脸,“放心吧,三哥,都包在我身上,一定将三嫂照顾得好好的回京。”
  柏炎跃身上马,最后看了看苏锦。
  苏锦鼻尖微微红了红,还是美目看他,嘴角勾了勾。
  他心底如打翻五味杂陈。
  “走。”转身策马,身后柏子涧和十余骑跟在身后,扬起一阵尘沙。
  苏锦见他身影消失在尘沙和街角处,空余了他最后看向她的目光处,一缕温和笑意。
  如同秋日的暖阳一般,直直照进她心窝里……
 
 
第069章 照面(一更)
  约是柏炎走后的两日,丰巳呈终于来了平城。
  “夫人,奴家想死你了~~”仍旧是人未到,声音先至。
  苏锦初初听到,眸间微微滞了滞,这声音似是真的许久未曾听到过了。转眸看去,苑中还是早前那个如花枝招展一般的丰巳呈快步向她走来。
  她似是真的有些想念丰巳呈了。
  苏锦笑笑,朝身侧的云墨坊掌柜说了声,“稍后。”
  云墨坊掌柜恭敬应了声,“夫人请。”
  今日本是云墨坊的掌柜送衣裳来了苑中。
  因得柏远这层关系,这两日整个云墨坊都在赶制他二人的衣裳。眼下,掌柜正亲自送了衣裳来,苏锦逐一试过,掌柜亦带了裁缝来,若试穿时有不合身的地方,正好记下后续做修正。
  丰巳呈来的时候,苏锦正换了第三套衣裳。
  前两件大抵都算合身,只是腰间稍许调整即可,裁缝一一记下,又比量了下尺寸。
  苏锦言罢,丰巳呈已正好走到了外阁间外,“夫人夫人!”
  苏锦低眉笑笑。
  算上将养的时日,丰巳呈这一路应是快马加鞭才从云山郡府邸赶来的平城的。丰巳呈上前,眨了眨眼睛,谄媚道,“想死夫人了,总算见到夫人了~”
  他是在云山郡躺了一两月,憋都憋坏了。
  眼下虽然侯爷已从平城离开,但夫人还在平城呀,原本夫人初到云山郡府邸那一两月,就是他同夫人在一处,日日跟着夫人,早就熟稔了。离开云山郡府邸去严州之前,侯爷也同他交待过了,他日后是要跟在夫人身边伺候的,自然要同夫人亲近些才是。
  苏锦温和笑笑,“路上可还顺利?”
  丰巳呈得意道,“顺利得不得了,一想到马上要见到夫人了,就忍不住想再快些才好。”
  有人这张嘴惯来是抹了油的。
  丰巳呈言罢,又道,“对了,夫人,奴家给夫人捎了东西来。”
  苏锦亦将目光好奇投向他手中捧着的锦盒。
  锦盒打开,苏锦果真惊喜弯了弯眉眼。
  是她早前在云山郡府邸拿的那般银色的小角弓。
  苏锦对他露出笑容,“多谢了,丰巳呈。”
  她果真欢喜。
  丰巳呈抿嘴笑笑,“奴家就知道夫人喜欢。”
  屋中,白巧和玉琢都相视笑了笑。
  ……
  似是应得丰巳呈来了府中,这苏府都‘热闹’了许多。
  早前苏锦去了云山郡,苏运良入了军中,苏府忽得便冷清了。眼下有柏远和丰巳呈在一处,苏锦只觉比夏日里的鸣蝉似是都要‘嘹亮’上好几分。
  更尤其是柏炎不在,柏远和丰巳呈都没了约束,两人一左一右在苏锦身侧,也大抵只有苏锦开口的时候,两人才能消停些。
  早前柏炎嘱咐过,要等丰巳呈到了平城后再启程回京。
  丰巳呈一来,白巧同玉琢便开始收拾回京的行李和用度。
  去京中和早前去云山郡不一样。
  云山郡府邸是侯府别苑,侯爷大多在云山郡府邸是小住,夫人去的时候,丰巳呈嘱咐不必带太多东西。但平阳侯府在京中,侯爷平日都是在京中的,此番夫人去京中便也是常住了,夫人的东西自然都需带齐全了去。
  白巧同玉琢这两日便都没得空闲。
  苏锦的贴身之物,衣裳首饰,老夫人和宴夫人给苏锦添置的东西,再有便是早前丰巳呈从云山郡府邸带来的旁的东西,大约有了三两日,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
  苏锦亦同老夫人和宴夫人道别,这才上了马车,启程往京中去。
  上回去云山郡,老夫人未送。
  这回去京中,老夫人一直送到城门口。
  等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老夫人还未收回目光。
  “娘,早些回去吧。”宴夫人怕她受风。
  老夫人缓缓颔首,心中不舍,却亦清楚京中不比别处,不比早前的远洲,亦或是云山郡,去到京中才算是嫁到了平阳侯府。
  柏炎突然回京,说明眼下京中局势并不如现象中安稳,苏锦到了京中只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扶老夫人上了马车,宴夫人亦驻足回首。
  京中多是非,她只希望女儿日后平安顺遂。
  “走吧。”宴夫人亦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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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城到京中要一月左右脚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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