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求之不得
时间:2020-09-01 09:09:14

  柏炎心底微暖,轻声道,“我不去,母亲明日带柏远和瑞盈同许昭夫妇一道走。”
  苏锦脚下踟蹰。
  她是有些意外,虽说母亲不是柏炎的生母,但柏炎是母亲带大的,许老将军病故,柏炎随母亲一道回去奔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柏炎温声道,“京中有事走不开。”
  苏锦遂不再多问了。
  入了外阁间,见柏远和瑞盈都在。
  见他二人入内,许氏和柏远,瑞盈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三嫂。”柏远和瑞盈都出声招呼,各个眼眶都是红的,苏锦看得出他二人同过世的许老将军感情很好。
  又尤其是瑞盈,鼻尖红了红,亦如昨日一般,扑到苏锦怀中去,忍不住哭了起来。
  许氏和柏炎,柏远都微微愣了愣,苏锦宽慰似的拍了拍她后背,“节哀。”
  瑞盈点头。
  苏锦亦轻声在她耳旁,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道,“瑞盈,母亲看了你哭该难过了……”
  一语点醒瑞盈,瑞盈连忙止了哭声。
  待瑞盈松手,苏锦才上前,朝许氏福身,“母亲节哀。”
  她方才是见许氏眼眶都是红的。
  “坐吧。”她有身孕在,许氏吩咐,她便在许氏近处落座。
  柏炎也坐在她身侧的位置落座。
  许氏开口,“正好你们夫妻二人都在,我明日晨间便带远儿和瑞盈一道回朝阳郡奔丧。途中便是快,应当也要三到四个月才能回京,若是迟些,许是要半年左右。苏锦,我将侯府上下的事交予你照看,你有身孕在,我让陶妈妈留在府中帮你,柏炎亦会帮衬。”
  苏锦诧异起身,“母亲……”
  柏炎伸手牵她,她转眸。
  柏炎朝她颔首。
  许氏继续道,“我知道你来京中的时间不久,府中各处都还不熟悉,但年关将至,府中上下的琐事诸多,要考虑的事情也多,年关前后,免不了京中和入京的官员女眷来府中拜谒,亦有走动和筹备礼物这些事需要有人做主。我听柏炎说起过,你在云山郡府邸接管过府邸之事,这侯府中的事,往小了去,有陶妈妈在一侧帮你,往大了去,你们夫妻二人商议着做主,我也放心。”
  许氏如此说,柏炎先前又是肯定的反应,都是勿让她推脱的意思。
  眼下许氏离开的时间不短,府中大小事宜是需有人看着。
  她若不应声,怕是许氏路上都不安心。
  苏锦遂才起身,朝许氏福了福,“是母亲,苏锦会诸事多寻陶妈妈请教。”
  许氏颔首。
  苏锦的性子素来稳妥,亦不独断专行,有陶妈妈和柏炎在,她应当能应付得过来。
  许氏又朝柏远和瑞盈两人道,“你们先回去准备明日出发的事,我同苏锦有事说。”
  柏远和瑞盈听话。
  许氏亦朝柏炎道,“你也回去吧,府中的琐事诸多,我同苏锦要交待些时候,我稍后让陶妈妈送苏锦回来。”
  柏炎也起身,拱手应了声,“是。”
  苏锦朝他莞尔,示意他放心。
  等到柏炎出了苑中,许氏才起身,“苏锦,你随我来,陶妈妈,你不必跟来。”
  苏锦和陶妈妈都应好。
  这还是苏锦第一次到许氏内屋中,心中虽然好奇,亦未四下多看,只是低着眼眸,也不多问,悄声跟在许氏身后。
  等到了地方,许氏驻足,苏锦也跟着驻足,遂才抬头。
  只见许氏从打开衣柜,在其中一个抽屉下,按下其中的暗格,暗格缩回去,墙角一侧退出一间密室,苏锦眸间诧异,还是噤声遂许氏一道入了暗室中,没有出声。
  暗室里密不透光,苏锦见许氏从袖间掏出火星子,将暗道一侧置好的火把点燃。
  许氏取了火把下来,一次将暗道的灯火点亮。
  待得苏锦迈下向下的台阶,身后的石门忽然阖上,没有半分痕迹。
  火把没有熄灭,是透着气的。
  暗道向下很长,应是通向别处。
  “慢一些。”许氏提醒。
  苏锦应声。
  约是走了小一些时候,暗梯向下走了很深,却约莫有了些光亮,暗梯缓成了步台,似一个宽敞的平台,步台内点着长明灯,许氏将火把放在一侧的位置。
  苏锦是未想过平阳侯府内竟有一处这样的地方。
  平台空隙很高,丝毫没有压抑。
  而平台中的光线和空气正是透过顶上的缝隙漏下来,并未一处密闭的死处。
  许氏平静道,“这处暗室,柏炎也不知晓。”
  苏锦先是意外,但仔细一想,这暗室在老夫人房中,许是早前老侯爷留下的,苏锦也未多问。
  许是从袖中拿出一枚刻着平安两个字的令牌吊坠,下面还挂着红色的流苏穗子,乍一看,就似祈福求来的,很不起眼,许氏递给她。
  苏锦接过,询问般看向许氏。
  “随我来。”许氏不多出声。
  苏锦遂跟在她伸手,到了平台左端,周围的石墙都是雕刻了不少花纹,有些花纹乍一看都是自成一体,但许氏示意苏锦将那枚平安令牌放在某处,却恰好□□无缝凑了进去,顿时,这处地方退后,露出平台内的一间暗室来。
  苏锦眼中更惊异了些,随许氏一道入内,“这处暗室是整个平阳侯府内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方才的暗道和平台暴露了,这处暗室都不会,除非提前知晓,我将这整个暗道的钥匙给你,若是京中出了意外,可通过此处逃生,此处是平阳侯府的隐秘所在,谁也不能告诉。”
  苏锦忽觉手中这枚平安令牌沉甸甸。
  许氏指了一侧的花纹处,苏锦会意,这处同早前平台上不起眼的花纹一样,也是可以放令牌放上的,应当还有旁的机关。
  苏锦示意许氏,许氏颔首。
  苏锦将令牌贴上,果真,这密室之中再出现了一道暗门,这道暗门背后,苏锦便不知道再有什么。
  看模样,许氏也不准备再上前。
  苏锦便也按捺住好奇,驻足。
  “将令牌取下,暗道就会关闭。”许氏开口,苏锦照做。
  果真,这暗门阖上,就似一道石墙一般,根本看不出端倪。
  许氏道,“回去吧,一面走,一面同你说。”
  苏锦应好。
  也不知可是托付了这等秘密的缘故,许氏同苏锦之间似是更多了一层信任。苏锦上前搀扶许氏,两人取了火把,一道从平台处继续向台阶上折回。
  苏锦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搀扶着许氏,听许氏开口,“方才那道暗门通往京城外,若是京中真出了事端,可以从方才那道暗门逃走,也可从那道暗门回府中,不会被旁人发现。这整条暗道都是侯府的逃生和避祸之路,我今日将令牌交给你,便是将侯府内最重要的一把钥匙给你。”
  “母亲放心,苏锦记得了。”苏锦应声。
  许氏难得笑笑,继续道,“柏炎有两个兄长,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但柏炎的性子同他爹最像,谨慎的时候谨慎,但冲动的时候也容易不计后果,柏炎是最像他爹的一个。”
  柏炎的父亲过世多年,但许氏说起柏炎父亲的时候,眼中仍有暖意,苏锦猜得到当初两人感情一定很好。
  苏锦笑了笑,“柏炎同父亲生得像吗?”
  许氏也笑笑,“像,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脾气也是。”
  苏锦莞尔。
  又许是说起了柏炎父亲的缘故,两人似是语气中多了些亲厚,少了些早前的距离。
  “母亲,您慢些。”这几层阶梯有些陡,苏锦出声提醒。
  许氏转眸看她。
  苏锦极少会在她面前特意说关切的话寻存在感,但眼下,似是交付了这层信任后,她的关切才来得水到渠成,她才回开口。
  越是关心,话用的越少,亦未特意抬眸看她。
  无论是大婚,亦或是怀了柏炎的子嗣,她仿佛都平和娴静,未恃宠生娇,也未矫揉造作。当与她保持距离时,则适当保持距离,当她给予信赖的时候,她亦显露关心,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这样的性子不会阿谀奉承,亦有自己的原则。
  侯府需要一个有原则的当家女主人。
  许氏叹了叹,“苏锦,我接下来同你说的话,你要仔细听好。”
  苏锦颔首,洗耳听着。
  “方才那枚平安令牌除了是暗道的钥匙,还有一个作用。”许氏看她。
  她亦看向许氏。
  许氏沉声道,“这枚平安令牌还掌管着平阳侯府的暗卫,你可以用这枚令牌调令所有的暗卫。你见过的。诸如青木,丰巳呈,还有你没有见过的,分布在京中和各处,这是平阳侯府的保护伞,也是侯府在各处的眼线,柏炎知晓的不过其中的十分之一,还有九成,都在冰山下,他未听过……”
  苏锦眸间微滞,忽然觉得这枚平安令牌似是过于沉甸,超过了她的认知。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来啦~二更还远吗?,,
 
 
第102章 味道(二更)
  “母亲……”苏锦迟疑。
  许氏摇头,示意她听完,“很早的时候,柏炎的大哥在军中出事,二哥又身体孱弱,盛家老太太执意要将柏誉留在盛家将养,平阳侯府只剩柏炎一个孩子。柏炎的父亲对他寄予了重望,便同我商议,想在侯府训练一组身手矫健的暗卫,来保护柏炎的安全。那时柏家手握重兵,遭天家忌惮,这样一组脱离了军中,又忠心不二的暗卫很重要。那时柏炎尚小,他父亲握有兵权,这只暗卫放在他父亲手中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同我商议,将暗卫交到我手中,便同军中的人事彻底分隔开来,掩人耳目,所以,你今天见到青木,丰巳呈,都不是军中之人,而柏子涧跟了柏炎在军中,便不是府中的暗卫……”
  所以有一日,即便兵权被收,但平阳侯府暗卫还在,也不会被渗透……
  苏锦忽然明白了柏炎父亲的意图。
  许氏凝眸看她,“所以,苏锦,你还记得我早前同你说起过,平阳侯夫人身上的担子很重,需要在柏炎身侧给他助力,在他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的时候拦得下他,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清醒,亦要替他周全,必要时,动用手中的暗卫替他扫去障碍……”
  苏锦眉头微拢。
  许氏已与她踱步到暗道最上方。
  许氏道,“苏锦,要做平阳侯府的当家女主人,除了柏炎的喜欢与信赖,还要有足够的底蕴和原则,苏锦,这就是你的底蕴,务必善用。”
  许氏伸手,将她拿着平安令牌的手重重握了握。
  “母亲……”似是到了今日,苏锦才似是对许氏有更清楚的认识,一个并非只有一面的,淡薄的平阳侯府的老夫人。
  但这认识,许是也不过冰山一隅。
  苏锦沉声道,“这枚平安令牌这么重要,母亲不应将它轻易交予我。”
  苏锦微微敛眸,既而抬眸看她,“母亲,可是朝阳郡出了事?”
  许氏倒是意外。
  她是未想到,苏锦比她想象的更聪明敏锐一些。
  苏锦心底微沉,怕是自己猜中。
  许氏应当是欣慰,语气微缓,“没有出事,只是许家在高位久了,总有顾虑,京中亦不太平,才要未雨绸缪。”
  苏锦眼角微舒,唇畔淡淡笑意,“那这枚平安令牌,苏锦先替母亲收好,等母亲从朝阳郡回来,苏锦再亲自还于母亲手中。”
  她声音温和,语气却笃定,若掷地有声。
  许氏微微怔了怔。
  稍许,低了低眼角,唇边勾了勾。
  苏锦将平安令牌放在标记的位置上,暗道的门缓缓打开。
  苏锦将火把放回原有的位置上,空气稀薄,等暗门合上,火把很快就会熄灭。
  她扶了许氏出了暗门。
  只是前脚刚出暗门,便见暗门门口一道青衫身影,面上一幅青面獠牙面具。
  苏锦认得这幅面具。
  当初在去洛城的路上,她曾见过带这张面具的人来见柏炎。
  都是青面獠牙面具,但眼前这张明显和青木脸上的不同。
  苏锦错愕中,带那张面具的人已单膝跪下,拱手朝她与许氏道,“长翼见过老夫人……”言罢,又抬眸看她,语气加重了些,“夫人!”
  苏锦略微错愕。
  许氏见她愣住,温和朝她道,“这是长翼,是府中的暗卫,早前一直跟在我身边,从今日起,长翼便跟着你。”
  苏锦转眸她,“可是母亲,您还要去朝阳郡一趟,路上……”
  柏炎已让丰巳呈跟着她,长翼应当同青木一样,是母亲身边的护卫。许氏却伸手示意她噤声,遂朝长翼道,“长翼,平安令牌我已交给夫人,从今往后,你为夫人马首是瞻。”
  “是!”长翼应声,遂而缓缓伸手,从脸上摘下面具。暗卫的脸不能轻易被旁人看见,但许氏已将平安令牌给了她,她便是长翼的主人。
  面具揭下,苏锦不由伸手捂住嘴角,“你……”
  短暂一瞥,长翼却已将面具带上。
  苏锦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许氏朝长翼吩咐一声,“出去吧,我同夫人还有话说。”
  长翼应声。
  直至长翼离开,许氏才朝苏锦道,“这就是原因,长翼为何要留在京中。苏锦,你心思聪慧,应当知晓此人当如何用。”
  苏锦喉间咽了咽。
  ……
  陶妈妈随苏锦一道回了清然苑中。
  外阁间内,柏炎正在案几前同柏子涧和邱遮一处说话。
  清然苑是内苑,柏炎大都在万卷斋见人。
  除却柏子涧这样的家臣,很少有柏炎的亲信到内苑中来。
  今日邱遮来了苑中,苏锦倒是意外。
  “夫人!”柏子涧和邱遮都拱手问候。
  苏锦笑笑,“你们先说着,我回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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