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帮着算了算,“那就是四五月间临盆。”
苏锦颔首。
太子妃笑道,“真会挑时候,春暖花开的好日子。”
卢皇后也笑笑,“有身孕便别站着了,赐座吧。”
今日宫中拜谒的女眷诸多,殿中的桌椅是撤了的,只留了主位和给太子妃,宫中妃嫔的几个位置,一侧的凳子是早前备好给赐座用的,当下宫人迅速置好。
魏长君亦在,卢皇后一道赐座。两人遂在殿中同皇后和太子妃,妃嫔说了些许话。
稍后亦有旁的女眷入内觐见,皇后也都差不多礼节性问了些话,她们也跟着听了稍许,魏长君在苏锦耳侧道,“也差不多了,我请个由头出去吧。”
苏锦亦颔首。
再等一波女眷觐见之前,魏长君求了恩典带苏锦去苑中透气,卢皇后应了,又吩咐了身侧的宫人,平阳侯夫人有身孕在,稍后让宫人多照顾些。
苏锦谢恩。
从凤鸣殿出来,苏锦同魏长君一道,在后花园中漫步走走,似是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苏锦,你还好?”魏长君见她脸色有些差。
苏锦轻声道,“有些闻不大习惯凤鸣殿中的熏香,又不敢唐突。”
魏长君笑,“我亦有些闻不惯,不过皇后娘娘似是喜欢这味道的香,我那时有身孕也不敢在殿中久待,还怕旁人看出来。”
苏锦也笑笑。
两人在后花园中踱步,却忽然听前方呵斥一声,“你是不长眼睛?还是眼睛长头顶上了?”
当即有宫女吓得跪下。
两人对视一眼,循声望去,发火的人,苏锦今晨才见过——安平公主。
魏长君扯了扯苏锦衣袖,轻声道,“走吧,安平公主的事,不看为好。”
柏炎早前让她在宫中听魏长君,苏锦便未迟疑,只是……她对安平公主好奇,是因为她早前真在何处看过或听过这名字。
等从方才的地方抽身,魏长君才朝她叹道,“日后在京中见了安平公主还是绕道走,这位公主的脾气不怎么好,有时你亦不知如何惹到她的,许是看了一眼,许是多听了她一句话……”
苏锦诧异看她。
魏长君道,“日后在京中久了,你便知晓了,你想想,东宫赏梅宴的时候你可曾见到过她?”
赏梅宴是每年东宫太子妃最重要的集会,邀请的都是京中年纪不大的女眷,卢皇后遂未至,是有恩赐送来的,照说安平公主是皇室,应当要来捧场,但人未至,其中自然有说道。
苏锦也不点破,没有作声。
离晌午也没多少时候,两人寻了一处暖亭歇脚,正好与遇上程双等人,遂正好一处。
稍后些在殿中一道用了午膳,又去了花苑处听戏喝茶。
苏锦怀着身孕,听戏怕吵。
卢皇后体恤,在凤鸣殿一侧的暖阁处安排了一处地方让她午歇,又吩咐了宫中照看。
苏锦累了一上午,确实有些犯困。
上前伺候的宫女贴耳道,“夫人,是侯爷安排奴婢来伺候的,夫人放心歇息。”
宫女福了福身,轻声道,“侯爷说,他平日里唤夫人,小阿锦。”
苏锦微怔。
宫女低眉笑了笑。
不过由得如此,苏锦也信了。
有人在一侧看着,苏锦也安心躺下歇息,这一困觉,便过去了个半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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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处,叶浙正寻了柏炎,“方才我见有宫婢来寻晋王,晋王脸色都变了。”
柏炎循声看去,只见晋王果真出神。
叶浙轻声道,“今日当不会真出事吧,你可是知晓什么?”
柏炎转眸看他,没有作声。
区廷前些时候回他,庐阳郡王接道了三批人马,约莫十万人。
庐阳郡王是晋王的人。
云山郡关卡是最隐蔽的一道,借道云山郡可绕行多个关卡……
云山郡关卡险峻,便是被发现,他也可以咬死没见过,对方绕行了险峻。
庐阳郡王是晋王的人,他并不担心暴露。
柏炎咽了口杯中酒,朝他道,“且等着看戏。”
叶浙恼火看他,“你果真知道。”
柏炎没有再应声,他亦不知今日宫中谁的胜算会更大些,
只是,柏炎瞥目看向东宫……
今日东宫似是阴郁,一直在饮闷酒,少有同人说话。
晋王处,也似是犹疑不定,进退维谷。
柏炎目光一直瞥向晋王处,直至晋王将手中那枚手帕塞回袖袋中,重新回了座位间。
柏炎缓缓放下杯盏,见东宫瞥了瞥晋王,嘴角微微勾了勾。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好久没见到宴书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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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合一,今天更早点,晚点应该还有一更,,
第106章 宫宴开始(三更)
又有外地的官员上前,向柏炎敬酒,柏炎收回了早前的目光。
前朝这场酒就这般拖拖沓沓喝到半下午左右还在继续,其间天家一直都未露面。
殿中觥筹交错,御花园又设了饮茶和棋局。
柏炎没有太多兴趣,便一直在殿中饮酒,直至看到一袭锦衣华袍款款朝他走来。
柏炎烦躁瞥目,朝叶浙怂恿,“去御花园?”
叶浙正喝得有些上头,“谁先前说不去的?”
就因为柏炎懒得动,他留在在这里陪着他,才被劝了不少酒。
柏炎伸手扯他起身,“我想下棋了。”
叶浙诡异看他,他想下棋,同太阳从西边出来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两人前脚刚走,身后便有声音响起,“平阳侯,叶大人……”
柏炎恼火敛眸,真如瘟神一般,躲都躲不及。
两人转身,叶浙笑开,“世子!”
肖玄双手背在身后,依旧是手中一把折扇,笑岑岑道,“方才远远见到平阳侯和叶大人,正想上前,就见两位起身,还以为……是平阳侯不怎么想见肖某……”
他似笑非笑看向柏炎。
叶浙圆场,“怎么会?”
余光瞥向柏炎,意思是,你表示两句。
柏炎低眉笑笑,“巧了,方才在殿中远远见到一个十分不喜欢的人,正想抽身离远些,却没想到肖世子来了……”
叶浙古怪看他。
这人今日说话似是格外犯冲。
肖玄笑笑,“平阳侯不喜欢的人多了,应当也不差这一个……”
柏炎亦笑,“肖世子说得是,只是这个尤其不喜欢,远远见了就想绕道走。”
肖玄陪笑,“那我与平阳侯不同,我越不喜欢一人,便越喜欢同这人说话,若是这人恰好也不喜欢我,我更乐意看他一幅想恼却不能恼,还需陪我一道说话的模样,多有意思……”
叶浙见他二人一来一回,脑中略微有些错愕。
柏炎握拳轻笑,“肖世子,你这性子,我还真有些不喜欢……”
肖玄则身子微微前倾,在他一侧道,“平阳侯,你会喜欢我的……”
柏炎既恼火又怪恶心看他。
肖玄继续轻声道,“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平阳侯,说不定有一日你我利益一致,还能把酒言欢……”
柏炎礼貌道,“那肖世子怕是要久等了。”
肖玄也礼貌颔首,“巧了,我这人最不缺耐性。”
肖玄抽身,“失陪了,平阳侯,叶大人。”
是东宫侍者迎了过来。
回京之后,一直是东宫侍者在招呼肖玄。
叶浙和柏炎礼貌颔首。
待得肖玄转身,柏炎脑海中浮现了三个字,送瘟神。
叶浙问道,“你同安阳郡王府世子怎么回事?”
柏炎漫不经心,“还看不出来吗?我很不喜欢他。”
叶浙轻叹,“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
柏炎瞥目,“那你还问?”
叶浙恼火,“柏炎,远到是客……”
“也有可能是幺蛾子。”柏炎补充。
……
再下午些的时光,柏炎果真寻了一处暖亭同叶浙对弈。
今日生辰宴,这宫中人多眼杂,他并不想多交际,也不想在此时和东宫,亦或是晋王派系的官员走动说话,叶浙亦看得明白。
两人下了大半下午的棋,叶浙替他当了大半下午的挡箭牌。
柏炎看了看天色,似是已近黄昏,遂而放下棋子,朝叶浙道,“不下了,走。”
“去哪里?”叶浙问,方才说下棋的是他,眼下要走的也是他。
“接夫人去。”柏炎也言简意赅。
叶浙也见周围陆续有宫人开始掌灯了。今日是宫中生辰宴,夜间才是正宴,黄昏刚过,女眷都要从后宫往正殿来。
后宫往正殿来,若非绕行内宫门之外,便只有一道门槛。
柏炎同叶浙一道在宫门处背手等着,眼中翘首以盼。
叶浙轻声道,“是不是有些傻?”
今日入宫的官员女眷多了去了,也没见还有第三人像他二人一般,如石壮子一般在这宫门口杵着。
柏炎轻哂,“在殿中干等着不更傻?”
也是,叶浙豁然开朗。
他今日半下午时就已喝多了,若不是最后柏炎扯了他去下棋,还不知道会喝成什么模样,眼下,都还觉得有些微醺模样。
稍许,陆续有女眷从宫门出来,几人一处,一面说着话,一面往正殿去赴宴,见了他二人,都先是一愣,既而笑着窃窃私语,还以为看错了,这不是平阳侯和叶大人吗?奇了,就这般在宫门口杵着,当不是来接夫人的吧?
今日是宫宴,迟了是大不敬,不少女眷就好奇一轮,去正殿中赴宴才是大事。
等了稍许,见魏长君同苏锦二人一道出来。
“阿锦。”“长君。”
两人纷纷开口。
苏锦和魏长君顿了顿,眼中都似惊喜一般快步应了上来。
魏长君平日入宫的时间不少,也未见过叶浙才此处,魏长君询问般目光看去。
叶浙叹道,“没办法,有人非要来接苏锦。”
魏长君笑着看向柏炎。
柏炎的词典里似是没有颜面薄一说,大方上前了些,直接伸手牵了苏锦,身上有清浅酒意。
“没喝多少。”
“喝了多少?”
两人近乎异口同声,当下,又同时低眉,默契笑了笑。
“要开席了,先去正殿。”他出声。
苏锦应好。
去正殿要走些许时候,柏炎正好问起今日后宫情形来,苏锦应道,“诸事顺利,还在凤鸣殿隔壁的暖阁里歇了一觉,醒来就差不多黄昏前后了。”
身后,叶浙亦问起魏长君来。
魏长君道,“没什么特别,只是,又见安平公主在后宫发脾气,不知是哪家女眷冲撞了她,我同苏锦远远便走了,毕竟是皇宫内院,听多看多都不好。”
叶浙颔首。
很快,便行至正殿门口。
正殿外,便见席间鸾歌凤舞,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陛下未至,是卢皇后在主位招呼。
殿中的座位是一早便定好的,内侍官领几人入内。
这宫中设宴的位置排序惯来有讲究,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当下,柏炎扶苏锦在左侧第一排的中间位置落座。
叶浙在他右一位置。
左手边是李相夫妇,柏炎礼貌招呼一声。
柏炎悠悠抬眸看向正对面,只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真是走哪里都能在显眼位置见到他!
肖玄笑笑,主动举杯,朝他夫妻二人遥敬。
苏锦有身孕在,身后有专门伺候酒水的宫人,已将苏锦面前的果子酒换成了白水,苏锦端起酒杯回礼,柏炎则是爱答不理得沾了口杯子。
已然有些窝火。
再等移目,看向肖玄两侧,柏炎心中的火顿时又冒了起来。
这位置是被狗啃了吗?
他斜对面,也就是肖玄左右,一个是代替父亲入京贺寿的南阳王世子罗晓,另一个是顾云峰。
想想稍后抬眸就要见到对面的三个人,柏炎觉得这晚宴似是有些倒胃口。
而罗晓和顾云峰也似是都看了他一眼,也都用爱答不理,且诡异的目光看了看他,直接移目,更不想看见他。
柏炎只觉排这桌次号的人可是将自己的头给拧下来清洗过了,眼下才能拍出如此鬼斧神工的座位。
当下,负责巡视的大内监也呆了呆,平阳侯同安阳侯世子左右两端罗晓和顾云峰,这怎么能凑到一处抬头不见低头见?
大内监正恼火这,忽听殿外一声,“陛下到~”
殿中都豁然安宁,就连正在歌舞的乐姬都停了下来,在一侧候着。
柏炎同苏锦也都起身,都面向天家的位置行拱手礼或福身。
“众位爱卿辛苦了,免礼平身。”太子监国一年,天家这声音,不少官员都是这一年内头一回听到。
柏炎扶苏锦落座,目光却是盯着天家没怎么移目。他上回见陛下也就是一两个月时间不到,天家怎么像是忽然老了一大截一把,应是近来宫中和朝中之事多烦心的缘故……
待得众人落座,卢皇后带头,先举杯朝天家贺寿。
殿中都握着手中酒杯起身,听卢皇后道了句祝词,殿中百官及家眷都纷纷开口,“愿陛下身体安康,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