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天天洗澡也没出现他们担忧的意外,大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不过也都被警告过不可以随便乱传,当然除了阿黛尔的贴身女佣两个,也不是人人都对她的私人生活了解到各种细致程度。
阿黛尔自己比较注重隐私,另外就是吕德太太的严厉性格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用的,她管束得严格,自然少了人多嘴。
第二天醒过来,她以为还会又一次睡过中午的公爵父亲已经起了。
“爸爸,上午好。”
她神色轻松,坐下位置,准备享受她的早午餐。
结果公爵父亲突然放下手上的餐具,看向她,阿黛尔不明所以,他叹了口气问道:
“昨天的事情,你不与我解释一下吗?”
第63章
阿黛尔和公爵两人面面相觑地沉默。
她是在犹豫该如何开口。
在她看来,自己的公爵父亲已经一把年纪,有些事情她更希望自己能够处理好,她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独立个体了,不能事事依靠在父母的荫蔽之下。
所以在面对这种由女人的争执和嫉妒造成的事故和阴谋时,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考虑和公爵父亲解释和交底,比起告状,她更愿意自己去把事情结局了。
而公爵父亲显然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虽然知道自己并不年轻了,算在这个时候,六七十岁的人,都可以叫做高寿了,换在其他人家里,都是爷爷辈甚至更高辈分了,他也确实有一个外孙女,在普鲁士的法兰克福,可惜……
但是他作为父亲对自己女儿的关心并不假,也和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认为的那样,觉得女儿在未出嫁前依靠父亲是理所当然的,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和父亲告状或是寻求帮助,也是十分正当和自然的。
看见阿黛尔沉默,他会错了意,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黛尔见此,愈发知道这个和她现代的父亲某种程度上很像的老父亲又想歪到不知道哪里去,指不定怎么自己一个人在一边惆怅感慨呢。
她笑着解释:
“爸爸,我只是在思考怎么和你开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餐后一起谈一谈。”
“好。”
公爵先生立马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
他带着阿黛尔去了他的办公用大书房。
有些比较刻板的人家可能会限制女性出入书房这样的地方,不过他是没有这种规矩的。
阿黛尔不管是到他书房里借书看书,还是用他的桌子写作伏案,都没有问题,他自己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书房的,他用不着那么勤奋,只要每周有几天在书房里把要处理的事物解决掉,该回的信件都回了,他的工作基本就了事了。
公爵父亲最开始还能够分心想着“女儿还是爱我的”,后面听着听着,眉头都皱起来了。
“巴利家……”他脸色不太好看,没有想到他们家的女儿如此放肆,都欺负算计到了她的女儿头上。
“这件事情,我已经狠狠地给了苏菲·巴利一个教训了,她最引以为傲的一切,已经被我拉了下来,另外我和譬如同为受害者的科斯塔夫人也算收获了一份友谊,虽然并不一定牢固,但总归也是多了一分联系和缘分。”
“苏菲·巴利小姐和她的家人肯定不会甘心,眼见着巴利小姐要到了出嫁的前后,结果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必然会想要把原来的一切重新夺回来,但不说我答不答应,她得罪了那些夫人小姐也不会乐意,别说是她口碑本来就不成,那些不知身份的其他受害者肯定也会暗地里动作。”
公爵先生与她一抬手,示意她不用说下去了。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他原本还有几分奇怪,自己一贯低调可爱的女儿怎么突然换了风格,当然女儿什么样子在爸爸眼里都是好看的,何况他自己也没有到老眼昏花、真假不分的程度。
自己的女儿绝对是符合大众审美的好看,性格又好,再没有比她更平易近人、招人喜欢的贵族小姐了。
“巴利家,我是不会放过了。”他冷笑一声,“苏菲·巴利敢兴风作浪,不就是仗着巴利家对她的倚重吗,说到底就是他哥哥波恩对她的爱护,可惜……”
他重而慢地摇摇头:
“可惜,波恩是个最多不过守成之资的小家伙,他太年轻了,又没有学到他父亲的那些精明睿智,他连他父亲一半的汲汲经营都没有学到……若是老巴利没死,我可能还要顾忌几分,毕竟我年纪确实大了,实权也放了很久了,但只是个年轻的毛头小子,能想出送妻子去给国王当情妇的小子……呵呵。”
“我也没有让她好过啊。”阿黛尔狡猾地笑了,“我猜,巴利小姐现在一定已经气疯了。”
“哦?你做了什么?”
公爵父亲很给面子地露出好奇之色,他也不算笨,不过是不愿意多动脑子浪费精力,并且日子过得比旁人看起来要更养生几分。
现在更是被阿黛尔压着枸杞红枣吃着养生,连糖和酒的摄入都被限制了,唯恐他再多吃了糖牙疼整夜。
“我不是出门的时候,就让珍妮给带上了一个盒子吗?”阿黛尔笑得满是得意,一双眼睛晶莹水润,满是得色。
“那个盒子里,是我特地让人去买的一盒一看就非常非常假的粉珍珠。在舞会结束的时候,我让人把盒子通过伯纳德家的手,转送到了苏菲·巴利的手上,她一定能够认出那一盒染色了的粉珍珠的,哈哈哈哈哈……”
阿黛尔是越想越好玩,越想越好笑,脑子里越是勾勒苏菲·巴利小姐会有的神色,她就越发忍不住,唇角勾起,忍不住用手帕遮着嘴巴笑得直依靠在了沙发座上。
公爵瞬间想明白了,也跟着露出笑意来,他不是很有力度地“责备”。
“你啊……促狭。”
“我不管,她不是盼着我戴粉珍珠给伯纳德老夫人抓花脸吗?那我也回礼一份假珍珠,我倒要看看,她还做不做得出和我好姐妹的样子,我就是一丁点的毛边,都不想让她沾上,绝对不让她趁机占着和我说是‘好朋友’的名头重新爬起来。”
阿黛尔任性开口,若不是从伯纳德小姐那里知道,她也不会让珍妮早早去办好这件事情,在老伯纳德男爵夫人登场之后,她就知道苏菲·巴利小姐真是一点不想放过她。
舞会时候,老伯纳德夫人的精力算不上多好,毕竟是一把年纪又生了重病的人,但她特意仔细地观察过,这位老夫人确实会对佩戴珍珠的人格外关注,但没到发狂的程度,兴许是控制住了,也或者是因为在场没有一个戴了粉珍珠。
但阿黛尔是不想去赌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至于那串买回来的粉珍珠,这成色又不差,她决定下一次在有苏菲·巴利小姐在场的舞会时候佩戴,可不恶心死她。
不过,礼物这么一送,想必苏菲·巴利小姐也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她恶心的算计和阴谋。
她如果不想让自己沦落到被阿黛尔奚落的难堪境地,她就该明智地躲着阿黛尔走,就像是她不敢和科斯塔夫人多说话,也不敢互相接触,当然科斯塔夫人也是巴不得这恶心的人滚远点,不要和她讲话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又在算计什么呢?
“今天你有安排没有?”公爵先生问她,“没有事情的话,让设计师过来,既然你喜欢好看的特别的裙子,那就多定制两条,咱们家不缺那点钱,总归是让你过得开开心心,裙子不能俗套,不能落时,以后你参加沙龙和舞会的时候一定会更多,不能缺了。”
“我知道了。”阿黛尔点头,“那就安排今天过来好了,我明天去农场那边,还是要把之前窗帘事情的尾巴了结,不亲自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也可以,记得让女管家跟着你,多带几个男仆,别累着自己,如果时间比较久,就在那边住下也可以,反正那边的农庄也是收拾好的,不放心让管家安排人去收拾一下,小住几日应该问题不大,具体你可以和阿曼德商量。”
“好。”
阿黛尔点头应是,又想起一事,略有些犹豫。
“怎么了?”公爵看出来问道,“是还有什么事情?”
“爸爸,我是不是有个侄女?”
公爵先生先是一愣,随后才有些含糊地点头,见阿黛尔满脸的好奇,他终是不忍,还是明说了。
“那是你故去的三姐姐,她是我们家唯一一个顺利长成又出嫁的孩子,可惜……”
“是怎么回事,爸爸?”
阿黛尔听着公爵先生描述,却总无法想起这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从何处来。
她听着听着,就觉得可能这个姐夫和小侄女的身份有些……奇怪?
这个展开,好像和某一部名著又有些重合啊……
阿黛尔的姐姐和身娇体弱到无法去学校大部分时候只能由家庭教师教课的阿黛尔不同,她在巴黎北部的小城市圣德尼读书,一直到在圣德尼女子贵族学校毕业,不想,也许是因为一直不怎么在白露庄园住,她对巴黎的贵族圈子本身并无太大的留恋。
公爵先生本以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没有想到她居然已经“叛逆”到了看中了一位偶然经过圣德尼想到巴黎出差做生意的男爵塞斯曼先生。
这位男爵家的爵位是普鲁士王国的国王腓特烈·威廉二世授封的,在法兰克福当地也算很有威望,但后代并没有延续到这种国王的宠幸,他根本就远离权利中心,也不过是做点生意维持家族财富。
当时的公爵自然看不上眼这样的小子,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位先生,何况还是去法兰克福,半月一个月的马车,太折腾了。
再加上,他们家是天主教,那边是基督教,还有宗教等方方面面的问题,对方家里也比不上公爵府上富庶,更别说是在法兰克福,和艺术文化中心的巴黎就更不好比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儿格外得坚持,声称他们的爱情永不凋零,甚至采取了比较激烈的方式来争取,最终公爵父亲没有办法,才答应下这门亲事。
也就说,本来在结亲的时候,公爵父亲就很不看好对方和对方家族。
“就没有好一点的地方吗?”阿黛尔觉得对方可能隐瞒了什么。
“其实……他人还不错,我也见过老塞斯曼夫人,是个很好相处的善良的人。”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劝自己的,结果没有想到,她嫁过去没有多久,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你的侄女克拉拉之后,就病死了。”
“我坚信这是他们没有将她照顾好,让她为生活过多操劳的缘故。”
“在最后一次见面,也是你姐姐的葬礼上,”阿黛尔已经没有这些印象,当然当时她的年纪应该也不算大,只是她身娇体弱,自然不可能被带着去法兰克福,也没有机会见面,“我去了之后才知道,不仅你可怜的姐姐早早地去世了,就连她留下的女儿克拉拉也生了病,原本好好的一个孩子,站不起来了,只能够可怜地躺在床上……我和塞斯曼大吵一架,关系彻底破裂……”
“如果你想要和克拉拉联系,也可以。”
“老塞斯曼夫人是个很和善的人,不会计较的,克拉拉现在应该也有十来岁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当听到后面的描述,她猛得反应过来,这不是瑞士女作家的作品《海蒂》吗?克拉拉是里面的重要角色,那位十分善良的贵族小姐。
因它不是法国本土的,原本是德语,在英语国家更为流行一些,阿黛尔一下子没有想到,不过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黛尔:看我发现了什么,又一本!我家的人都是主角(?)
第64章
阿黛尔在仔细问过了这件事情,并且了解了公爵父亲的态度之后,还是决定尝试着和那边法兰克福的亲人联络一下。
一方面,在知道这位小侄女克拉拉是又一名可爱的原著人物之后,她无可抑制地升起了更多的一些好奇心。
另一方面是,她在这个世界总有种漂泊无根的感觉,虽然公爵父亲对她很好,但她心里也清楚,父亲年纪大了,总有离去的时候,而未来必然要有她自己独当一面。她娘家的实力强一分,与她的关系紧密些许,她未来的婚后生活才能够更多几分保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爱情虽然美好,她亦是憧憬未来,但也不得不做一些比较现实的考量。
所谓多个朋友好办事,多一门靠谱的亲属,也能够为她有趣的生活增色几分。
而且根据她的印象,那边的亲戚应该也都是品行不错,心性善良的人,塞斯曼家里连同佣人管家,都有各自值得点头肯定的地方,他们也是善良好心的有钱人,既然品性好,那她为什么不可以和他们多了解一下呢?
都是没有母亲的女孩子,阿黛尔自觉自己应该是能够和克拉拉说上话的。
说来也是巧,从接受现实,谋划着离开巴里涅来到巴黎以后,阿黛尔想起自己现代的亲友的时候已经不多了。
但这时候,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似乎前后她的经历也是相似的,都是妈妈已经不在了,不靠谱的不会做家长的爸爸磕磕绊绊地带着她,还得她自己想办法和亲爹培养感情,教他如何正常表达对孩子的关心和喜爱。
第二天一大早,阿黛尔就起来了。
和作息极为规律的家庭不同,公爵父亲是基本前一晚参加了舞会,第二天就没有了早起的精力的,不过不管是阿黛尔还是父亲,在平时的时候,两个人习惯都还不错,作息活动稳定。
早上九点左右用早餐,阿黛尔会提前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锻炼一个清早,上午一般是读书写字弹钢琴学点艺术,下午根据情况来,有事情就接待,没有事情就喝个下午茶,也有时候接着学东西。
不过因为打算赶早去农庄那边,阿黛尔今天起得比平时要早上一个小时。
珍妮和玛丽平常就起得早,她们作为女佣当然不能够比主人起得还晚了,实际上她们通常都是提前收拾好自己,然后很快地用餐,再来侍奉阿黛尔,这是阿黛尔给予他们的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