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疼她了。
“姑姑。”小娘皮扯着赵依的后背裙衣,“你在说什么?”
“她早已是本公子的通房。”言下之意,尤酌早就是他的人了。“本公子领自己的人回去,有什么问题吗?”
尤酌翻了翻白眼,她就知道论起世俗歪理,谁能比得上假道士,他是无师自通, 自成鬼才。
“不要脸的疯子,谁是你的通房,分明是你死缠烂打,强取豪夺。”尤酌怕赵依呛不赢郁肆,连忙吭声了,不就是扯些歪道理吗,不能打架,她还嫌骂不死他。
骂骂咧咧的东西,她最会了。
郁肆好整以暇,慵懒随意的耷拉起一条腿,长眸扫了一眼炸毛的猫儿,朝她招了招手,“到我跟前说。”
赤/裸/裸的威胁,小娘皮敢过去吗。
小娘皮越看他的模样越觉得,想要将他的头砍下来,不对,那双手好看,砍下来泡酒。
“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赵依皱起眉头,尤酌被她惯坏了,怎么在郁肆面前,一点爪子也没有,就这么被吃得死死的,就这么被他欺负。
“郁世子狂妄,这份胆识确实少见,但在这儿,这份引以为傲的狂妄,会让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酌儿,你先出去。”
小娘皮小声问了句,“姑姑,能行吗?”赵依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
尤酌拉拉衣裳,就要往外走。
郁肆眉光一凛,斥她一声,“站住。”
“去隔壁等着。”他目光扫过尤酌光着的足趾,还有泼墨似的头发。
赵依跟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外面带来的人很多,确实不能出去,尤酌脚又伤了,穿不了靴。
这间房能直接通向旁边的那阁,尤酌走后,郁肆终于收敛了几分。
赵依也不和他废话,直言道,“郁世子要娶酌儿,合她的心意不算,你还不能让她受委屈,我尤家女儿在江南也算有些名头,就算是嫁,也只为正妻。”
赵依想过了,她知道尤酌必然舍不得掉了肚子的孩子,既然要留,那就不能没名没份,郁肆和尤坛有一个人,择其中之一。
尤坛那边,他已经愿意了。
至于郁肆,改不掉自负狂妄又清高的性子,那就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纵使平津侯府又如何,江南赵依,他也不去打听打听。
后起之秀苗头着实不错,但到底是太年轻了。
“尤酌那边,她的心意我管不着也控制不了,尤家的规矩,你必须过,郁公子应下,那我便说了,不应就请别再来骚扰我家酌儿。”
“你也别想打什么歪主意,出了这扇门,我会将她护得很好。”
郁肆扫了扫赵依,他来江南之前,早把尤酌的身家背景查的一清二楚。
赵依这话不假,她的确不畏强权,也有本事儿。
否则当初怎么可能将尤酌塞进他平津侯府,侯府里的线人可不是吃素的,尤酌打的卖身契,除了名字,别的东西,基本没有什么是真的。
“赵姑姑说的话,晚辈应承了。”
赵依愣了一愣,他这句姑姑倒底是跟着尤酌喊的,还是跟着辈分喊的。
他刚才的态度可没有这么好。
转念一想,无论跟着什么喊,应了就好。
“成,明日午时,到酒坊来,过时不候,尤酌我就先带走了。”
说罢,赵依带着在门后偷听的尤酌,带着她出去。
尤坛想要跟上去,被赵依驱散,她一路领着尤酌回酒坊的房间,将门栓扣好,拉着她的手说,“酌儿,姑姑知道你要问什么。”
“姑姑也知道,你想留下这个孩子,你想留下她姑姑不反对,条件便是,你要在郁肆和尤坛当中择选一人,当你日后的郎君。”
“姑姑,我不想。”她在门后都听到了,“我自己可以养好这个孩子,不需要旁人插手。”
赵依摇头,“我知道你可以,但是不行,你必须要答应我,你太年轻了,这世上很多苦难你都没有经历过,听姑姑的。”
“.........”尤酌欲言又止,她说了句,“我想想吧。”
赵依点点头,嘱咐她好好休息,带上门出去,
尤坛守在木楼梯口,见赵依下来,连忙迎上去,“那个孙子,怎么不搞死他。”
尤坛摸摸嘴角的伤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赵依倒了一杯茶,“尤坛,你不是喜欢酌儿吗,我给你个机会,击垮郁肆,尤酌和你过,我亲自给你们操持亲事。”
“真话?”尤坛欣喜若狂,看向尤酌紧闭的房门,“她愿意了?”
赵依点头,她了解尤酌,十之八/九,是愿了。
“她怀了孩子,你能不能接纳?”
尤坛扬头喝了一口酒,“小爷看重的是这些吗?要不是尤酌,我弄死他,也正是因为尤酌,我当是自己的,养着就是了。”
“好,明日午时,就在酒坊,好好准备,在此之前你别去闹酌儿了,她也需要休息。”
“知道了。”尤坛撇了撇嘴。
不过一天,他等了许久,也不差这点时日。
想到那个张狂的脸,尤坛又喝了一口酒,明天就是他的死期。
尤坛原本想,趁着送饭的间隙,看看小娘皮,谁知道她半点不领情,门也不开,叫他把饭菜放门口,然后走远一点。
她才出去拿。
尤酌本来没有胃口,但是为了腹中胎儿,总要吃,吃过饭后,又喝了一大碗安胎的汤药。
前些日子吐多了,最近好了许多。
夜晚凉风习习,江南的水河旁的树上,挂着一河沿的红灯笼,亮起来时好看极了。
尤酌倚在窗边,看着远方的景物,来往的人群,发呆。
她以为回了江南就能相安无事,不曾料想,郁肆竟然跟来了,他跟着来做什么,要是姑姑发狠,他只怕要回不去。
不对啊,她担心这个疯子做什么,疯有疯的活法,他就算沦落到惨不忍睹的田地,就那张脸,也能让许多少女前仆后继。
买个宅院也要买在胭脂巷附近,只怕到江南寻她,也只是个借口吧。
绕不开的弯子,怎么总是频频想到她,尤酌看着手里的念珠,浅桃粉的珠子,成色是真的好,在月色下盈盈生光,潋滟水波。
尤酌关上窗。
躺回床塌上,才放下幔帐,阖上眼皮准备休憩。
忽然窗棂处传来一道吱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尤酌倏尔坐起,撩开幔帐,就见到床塌边立着的那个人,背着月光,即使隐在黑暗里,那双眼睛依旧明亮灼人。
不是郁肆还能是谁。
尤酌皱眉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问完,她才觉得这句话有错,立马冷讽,“堂堂平津侯府不可一世的世子爷,竟然做起来翻人窗楹的登徒子行径。”语毕,她撇开头骂,“孟浪!”
郁肆勾了勾唇角,大踏步过来,“翻窗算什么,只要能踩到尤姑娘这朵娇花,便是爬粪池,本公子也愿意。”
说罢,他已经在脱靴子了。
尤酌倒退,她瞪大眼睛,指着他,“你干什么!谁允许你上来了?”说罢,她护着肚子往后缩去。
郁肆拍拍空出来的位置,“你让我,我岂能不受。”
尤酌瞪他一眼,“不要脸。”她明明是怕他兽性大发,害怕避让,怎么一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她在邀请他上来。
尤酌往外挪了一点,郁肆轻笑一声,将她捞到怀里。
灼热的呼吸,“原来,尤姑娘在投怀送抱。”
尤酌:“............”
您能不能要点脸。
“放开我。”她挣扎着,郁肆将她捞了个满怀,纵使再怎么动,也只是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满怀香软,前些日子莫名的空乏找回来许多,郁肆闭着眼睛,任她闹腾。
尤酌在做困兽之斗,她的脚屈着,又不敢大力动,怕动胎气,她听人说前三个月的胎气不稳。
郁肆起了坏心思,他跟尤酌说,“本公子听人说,你们姑娘家,总喜欢说反话,不要便是要,你要本公字放开你,便是要搂紧些?”
他收紧双臂,将小娘皮困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青丝里。
“如此,可还满意?”
满意你个头,尤酌快喘不过气儿了,偏生她听了这话很气,郁肆常年在道观,才去胭脂巷多久,就学会了这些油嘴滑舌的腔调,尤酌听了很来气儿。
她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嘶着嗓子喊,“你滚开。”
两人本来就挨得近,尤酌气喘娇娇,郁肆横着的手,能感受到她绵软的起伏。
小娘皮早就洗漱了,她身上只穿了亵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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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尤酌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蛋, 瞬间涨红了。
她之间怎么没有发觉,面前这厮的脸皮是铁打的,又厚又硬。
光顾着脸好看了,真是气煞她也。
“你放开我, 再不放开我叫人了。”尤酌任由他抱着, 也不乱蹭了, 就怕蹭起郁肆的兽性。
“你要叫谁。”
“你管我叫谁。”她声音压的低, 分明是怕人听见, 也只是想恐吓他走罢了, 姑姑不在酒坊睡, 一楼是尤坛住的地方, 要真嚷嚷, 只会嚷来尤坛。
郁肆很久没有说话, 他叹出一口气,放开尤酌, 小娘皮脱出他的怀抱,往床塌的死角缩去, 用脚将被褥勾过来, 裹成一个蚕蛹,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床榻边的郁肆。
他轻轻喊,“酌酌,我很久没睡了。”这句话听起来有重的倦意,尤酌看着他的脸,生平第一次觉得他也不是无所不能。
至少这一次他没有骗她,郁肆眼底有一层很难察觉到的青色,是休息不好, 留下的。
“你要睡不睡,关我什么事儿。”
又不是她拘着他,不给他睡。
郁肆笑着骂了一句,“没良心的。”他起身出了幔帐,尤酌以为他要走了,谁知道才一小会儿,他提着东西进来,递给她一盒阿枣糕。
“酒坊外卖阿枣糕的婆子说,你喜欢吃这个。”
尤酌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没疯吧,买这么多。”郁肆径直将东西放到她的手里,“尝尝,好吃吗?”
尤酌不接,丢回去,她说不要,“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里面下毒。”
“酌酌不信我。”他摇了摇头,打开纸盒,挑出一块阿枣糕,吃给她看,用实际证明他没在里面放东西。
阿枣糕的颜色有些像山楂,糕体软糯香甜,尤酌就这么看着他吃,一下两下地咀嚼。
她望着瞧着,就有些馋了。
刚刚她没吃多少,这会子看着他手里吃了还剩半块的阿枣糕,竟然觉得很是美味。
反正也是拿给她的,不吃白不吃,尤酌伸手去拿郁肆手里的阿枣糕,他撩开幔帐丢到桌上,尤酌想要出去就要越过他的身子,他整个人就这么横在床沿边,窄腰长腿,把尤酌的床榻都给占完了。
“.........”
又玩将军棋盘的把戏。
他的手里捏着半块阿枣糕点,也不吃,挑了个头问她“想要吗?”
就这么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尤酌忽而想起了她在平津侯府的日子里,纵情声色的日子,他附在耳边问她,想不想,要不要。
思绪飘散,尤酌的脸越发热了。
“不吃,你滚出去。”
滚了就好,滚了之后,桌上的阿枣糕全都是她的。
郁肆吞下手里剩余的半块糕点,竟然真的起身穿靴子说道,“我若是走了,能让酌酌开心,那我便走。”
下榻穿靴,尤酌就这么看着他,假道士真的坏极了,她说的话她才不信。
郁肆穿好靴子,脚跟一转竟然要朝着大门去。
尤酌手急眼快,呵住他,“你不准走。”
他转过身来,就这么看着她,“你到底要我走还是要我留?”
尤酌下榻,拉住他,“你翻窗来的,翻窗走不成吗?”
这厮竟然装起了可怜,他故作文弱,“本公子恐高,你的酒坊外挨着水河,万一我摔下去了,没有人捞我。”
“适才你来的时候,怎么不担心你摔下去。”尤酌脸黑了半截,胡说八道。
“见不到你,我怎么能摔,如今见了,话也没说上几句,你就要赶我出门,我失魂落魄,脚要是踩不稳,也避免不了,我的轻功比不上你,飞檐走壁无所不能,你在江南有人随行,你厌恶我,巴不得我去死,我死了你也能如愿。”
话音刚落,他竟然踩着桌几要翻窗去,
尤酌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的手臂,“算了。”
她发誓,只是看着他可怜,郁肆在小娘皮看不见的角落,勾了勾唇角,旋即欣喜若狂,放下脚,转身抱住,将她举高,转了一个圈说道,“我能留下吗?”
尤酌惊吓过度,肚子有些微疼,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拧他的脸说,“你放我下来。”
郁肆看她的神色痛苦,心里骤然紧张,连忙将人放下来,也顾不上算计了,抱着她挨到塌边坐下,“哪儿难受?”
尤酌不敢将手放到肚皮上,两只手揪着耳朵,说,“葵水来了,受了凉气。”
葵水,郁肆一听此话,眼中闪过一丝迟愣,还有狐疑。
他看尤酌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他叫郎中下的药,除却养身的方子,还有的几味,乃是助孕的药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