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听不得这句话。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成一团,尤酌拼了命地嘶吼,“郁肆!.........住手!”
尤坛脸上的表情都崩塌了,他恨不争气的自己,也恨不争气的尤酌。
她嘶声力竭喊这个狗男人做什么?!
他不相信自己能够打过他是不是!
尤坛扭头就见到匍匐在地上的尤酌,他终于察觉出不对,郁肆比他还要快一步。
手里的剑被他甩开,一个剑步冲上去,扯掉披风的斗篷,看到一张苍白到透明的小脸,唇的血色都被拔干了,脸上都是冷汗,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
郁肆脸上爬满了慌张,他的声音都在抖,“猫儿......你哪里不适..?”
“肚子......疼......”
郁肆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将人从地上抄抱起来,施展轻功离开。
他头次来赵依的医馆,是靠旁人指路。
“闪开!”
他脸色沉沉,好似要吃人一般。
排成队伍,等候看病的人都被吓到了,不明缘故,以为出了什么急症,连忙让出一条路。
赵依正在把脉,药童簇拥着郁肆抱着人进来,“师父,送来一个病患,您先看看她。”
这位公子生得俊俏,怎么唬着一张脸,要吓死人。
“去开方子吧,私下注意一些,少吃凉的。”赵依写了一张药方子给把好脉的病人。
抬头见到郁肆,怀里裹着的那个,脸色骤变,这不是她家娇花吗。
赵依连忙迎上去。
浅青色的的披风,还是之前她给尤酌买的,浅青色料子,嫩芽抽条的那种绿,料子才出来的时候,江南一阵风靡,赵依便托人给她裁了一件披风斗篷。
早上不是好好的,现下是怎么了。
“快!将人放下。”
赵依才摸了脉,就知道是动了胎气,“快去熬安胎药。”吩咐了药童,她去拿针包。
安胎药三个字,郁肆听得分明,他僵站在原地。
赵依拨开尤酌的披风,微微隆起的小腹,他也看的清清楚楚,尤酌怀孕了。
尤酌怀孕了!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在这一刻,被这个消息砸得发懵,砸成了聋子,脑子里都是孩子,怀孕的字眼。
他当爹了......
他有孩子了。
尤酌和他的孩子。
虽然他在平津侯府早做了算计,这一天的来临还是让郁肆被雷劈了,几欲失神。
她叫郁肆把人扶起来,喊了两声,他才有反应。
清了场子,放下垂帘,还好之前配的安胎药丸,还有一些,连忙给尤酌喂了一颗,将她的头发拢到一边去,给她针灸。
孩子不足三月,很容易动了胎气。
尤酌虽然喜欢胡来,对这个孩子她还是上心的,从事小心不说,就连吃食也注意,怎么突然动了胎气。
给尤酌喂了安胎的汤药,看着她睡下。
赵依叫郁肆出来。
“郁公子,你对我的侄儿做了什么,她怀孕了,禁不得颠簸。”
郁肆透过朦朦胧胧的窗纱,看着熟睡的尤酌,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词穷,觉得说不出话来。
也是头一次逃避别人的目光。
“我不知道她怀孕了。”话里有认错。
郁肆没有看赵依,终于知道怕了?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赵依有心骂他一顿,但看到他也不太好看的脸色,整个脸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看来之前,郁肆不知道尤酌怀孕了。
他追来江南,不是因为尤酌有个孩子,而是单纯的为了她这个人。
想到第一次来的时候,郁肆的那副嚣张模样,和现在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竟然也知道怕,也知道慌了。
赵依到嘴边欲要责备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好好守着。”
郁肆连忙点头,呆呆愣愣的模样,赵依勾唇笑了一下,她之前帮人接生,接到孩子的男人也是这副模样。
他这副模样,说明还是期待的,还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吧。
郁肆回到尤酌身边守着她,替她掩了掩被褥的边角,尤酌呼吸平稳,睡得正沉。
“猫儿...”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我都看到了,最近真的太卡了……写了一直不满意,删删改改,希望大家谅解。
要是不开心,梨衣给大家跳个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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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冯其庸第一眼没认出合善来。
合善将计就计, 玩了一出漂亮的邂逅戏码。
她如今脸蛋漂亮,冯其庸自然认不出她,美人投怀送抱,还是少见的异域美人, 冯其庸心窝子都在发痒。
万万没有想到江南竟然如此的人杰地灵, 能够有这方绝色。
一来二去的, 两人也就熟悉了。
冯其庸对于找合善的事情, 并不是很上心, 他私底下找了一些人, 派遣出去, 寻找合善的踪迹, 自己引着美人四处游玩。
刚开始冯其庸还端着架子, 后面见到美人与他也有意, 便开始频繁的献殷勤了。
江南的戏园子,有几位出名的角色。
捏嗓放腔, 唱得极好。
冯其庸约了合善,也就是现在的栗梁, 栗小姐, 一起去戏园子听人唱戏,闲谈风花。
合善心里怒开花了,表面很会装样子,她小心翼翼,不叫冯其庸看出一点点差错,当然这些都是她贴身婢女教的。
叫合善以一个新的身份,来接近驸马爷。
让冯其庸从一个方面爱上她,摒弃之前的身份。
合善身旁的贴身婢女在她身旁伺候,虽然在冯其庸面前打过照面, 但都是蒙着面纱压根看不清长相,有姿色的没姿色的都不知道,大概也就能看的,辨见一些肥腴燕瘦,长公主府上的婢女身形都差不多。
来到江南之后,贴身婢女摘了面纱,换另一幅打扮,冯其庸自然也没有认出来。
合善入门慢,一些礼节学得七七八八,好在她还愿意学,虽然不是很到点上,但也有几分端庄模样了,至于会出差错露出来的三分本性,落在冯其庸的眼里自然也就成了不一样的豪放。
合善说她是异域来的,冯其庸料想异域的风情与江南水乡的家家女,自然就不一样了。
譬如她看戏看到尽心时,放口大笑,美人明眸善睐,冯其庸适逢其会,上嘴就夸,“栗姑娘,性子豪迈,其庸真是倾慕。”说罢给她倒了一杯果茶。
还没等合善接,他自觉哦一声,浅笑道,“说错了,是羡慕。”
合善少女怀春,喝着果茶也是甜蜜蜜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得冯其庸如此待遇。
羡慕和倾慕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词,纵使口误也不可能分不清,分明是有意为之。
他倾慕她。
合善的脸红透了,这就是被意中人告白的感受吗,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的心如擂鼓,从未跳得那么欢快。
“冯公子......”
合善觉得是时候了,她问道,“冯公子娶妻了吗?”
面前的女子欲说还休,冯其庸看得养眼,只不过要该如何回复。
他之所以陪栗梁周旋,也是看她平时的穿衣打扮都挺贵重,还有随身婢女跟着,看起来是官家的女子,要不是看这些东西,冯其庸上嘴哄哄,再亮亮身份牌,早就将人哄上塌了,如今却不能。
他已娶了妻,合善虽然不近他的心意,却是梁京的长公主,她身后有梁京君主撑腰,自己在这里玩,可不能玩出底牌,面前的栗梁,他既然废了不少心思,日日作陪,又是游湖又是听戏,上了不少心思,肯定是要掐着腰玩玩的。
既然问到了家室,想必然她已经上钩了。
冯其庸敛了笑容,头一次很正经和她说话,往常时候,他与合善都是谈笑风生,如今这样正着脸色还是头一回。
合善也被吓了,难不成其庸看出了她的身份。
“栗姑娘。”喊一声,顿了半响。
合善听戏也听不进去了,知心暖肺地问,“冯公子,怎么了?”
万一其庸知道她的身份了怎么办,不,不会的,其庸怎么可能知道呢。
“我已娶妻。”说罢,他故作遗憾转头看着合善,重重的一声叹气,仿佛在叹两人之间的鸿沟,两人之间的有缘无份。
冯其庸倒了一杯茶水,自嘲着说,“栗姑娘风华正茂,正值破瓜,我便是有心赏花都没有资格了,只盼栗姑娘好,今日唱的这出梨花戏,栗姑娘可还喜欢?”
临门一脚,点到为止。
梨花戏,是冯其庸特别挑的,梨有双层意思,一是离开的离,二是合善现在的姓氏栗。
意为戏曲人终散。
冯其庸很会挑地方,合善如何抵得住他这把老手。
也顾不上矜持,她瞧不得冯其庸黯然神伤的模样,再说了他的娶的妻,不就是她吗,不过现下不能说就是了。
“冯公子,我不介意。”合善适时安慰,她和冯其庸的关系也该更进一步了,她如今要扮演的不是一个妻子,而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外室。
“能得到冯公子的垂青,是栗梁的福气。”
合善咬咬下唇,故作豁出去的姿态,主动拉着他的手说道,“冯公子,栗梁不介意的。”
冯其庸心里暗喜,面上故作为难和痛苦,“栗姑娘性格豪爽,其庸一见倾心,但我已娶妻,万不能做对不起糟糠之妻的事情,虽说我与她是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结亲,但是这亲结了,其庸就不能与栗姑娘有过多的瓜葛,承蒙栗姑娘厚爱,其庸这辈子能陪你看些戏就好,其余的又怎敢奢望。”
他将自己说的深情,像个爱而不得的痴人,“其庸这辈子,能与你亲近,已是上天垂怜,栗姑娘冰清玉洁,其庸配不起你。”
以退为进,实在高招,冯其庸很少与人耍这招,必要时候一定要学会随机应变。
果不其然不出他所料想,合善这等涉世未深的女子,听了他的好话,连忙表露自己的心意,“冯公子,我能唤你一声其庸吗?”
冯其庸晃了片刻的神绪,他怎么觉得栗梁唤他的这声表字,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
好似在哪里听到过?
得亏合善泡了三日药浴,嗓子也被熏到,改了声线,不然定会露馅,破坏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
不等冯其庸回答,她连忙说道,“栗梁一生漂泊,无所爱,本以为能够孑然一身,谁知道能在江南邂逅冯公子,栗梁不求名份,只希望你能与栗梁好,切莫冷落栗梁,你我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你的身影已经深深的烙在我的心里了,冯公子。”
反正冯其庸的妻是她,到头来妾也会是她。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补全二人遗漏的洞房花烛夜。
她一定会让其庸满意的。
只可惜现在不是晚上,否则她有顺理成章的理由牵引着冯其庸去她早早准备好的浴汤池,那才是今夜的重头戏。
不过也不急,她有的是办法。
“其庸。”合善这样叫唤他。
冯其庸虽觉得怪异的熟稔,但也好声气的答道,“栗姑娘。”
可能是从前唤他表字的女子太多了,他听混了美人的嗓音也说不准,栗梁虽然生得花容月貌,但这嗓子说实话不如他之前身侧玩弄女子的娇嗓子好听。
若说起娇,他最怀念的,还是郁肆的那名小通房尤酌,娇颤颤的唤得人手脚发痒,恨不得揉碎她,那才是天生天就养的嗓子,比起台上唱戏的角,更多了几分韵味,榻上的韵味。
冯其庸看着合善走神,合善完全察觉不出来。
她哪里能想到冯其庸在她面前还能想到尤酌呢,她只当冯其庸对着她的脸含情脉脉,求而不得。
“其庸,能这样唤你的表字,我真开心。”
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她虽然也时常唤冯其庸的表字,但从他这里可没有得到什么好脸,就算是好脸子给她看,眼里都是漫不开的疏离和厌恶。
如今她不仅得到了冯其庸的好脸,还得他诱哄,这实在就是上天给他们的二次缘分,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天色不早,我们去吃些东西,随后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冯其庸笑着说道,“自然是好的。”
鱼儿上钩了,钓鱼的人当然乐见其成。
冯其庸包下戏园子,合善做东自然不能请他在这个地方吃饭,她挑的浴汤池也不在这个地方。
戏还没散,两人相约走了。
合善挑的地方早就备好了酒菜,酒是上等的酒,不需多少就能让人意乱情迷的酒。
她和之前的面首特别喜欢玩这招,不需要大饮,小酌就可怡情。
珠纱为帘,几大扇屏风隔开后的浴汤,热气氤氲缭绕。
好似一处销金窟。
“冯公子,栗梁敬你。”合善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
冯其庸没有推辞,双手接过打算一饮而尽。
合善按住他的酒杯,笑意盈盈,“冯公子,这杯酒不是这样喝的。”
冯其庸任由她来,“栗姑娘赐教。”
他倒要看看,栗梁要玩什么把戏。
合善心里还惦记着,她与冯其庸的合卺酒,如今有机会当然要补上。
她也不说别的,端着酒绕过冯其庸的手腕子,成一个交杯的模样,对他说道,“冯公子,酒应该这样喝。”
冯其庸如何不接呢。
事情的发展迹象,正按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他勾唇笑了,四目相对,两人抬腕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