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藏娇——春风迟迟
时间:2020-09-06 09:15:20

  他从此处路过,无意间看见陆清竹做贼似的贴着墙角,又听见太子和孙先生的谈话,担心陆清竹惊动他们被发现,没多想,就伸出手去捂住了她的嘴。
  温热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手心,两人离的很近,封景澜很清晰的看见她脸上因紧张泛起的红晕,还有白玉般肌肤上细小的绒毛。
  封景澜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垂下头却忽然发现自己手心里,赫然有一个鲜艳的唇印。
  娇艳欲滴,仿佛还带着陆清竹身上清甜的气息。
  封景澜的心,一瞬间犹如鼓擂,噗通乱跳的厉害。
  方才被陆清竹撞过的胸膛,似有热流翻涌,起伏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呀,老九动心了!
 
  ☆、情愫
 
  封景澜心中惊涛骇浪, 百转千回。
  这样陌生的情绪,是他之前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从未遇到过的。即便是在战场上,面对上万敌军, 他也不曾觉得如此心悸胸闷。
  在十四五岁的年纪时, 常听身边宫人和兄长念叨, 封景澜大概明白了男女之间那些事情。
  可那时候,他年少轻狂, 一门心思想着把自己优秀的一面,表现出来给父皇看, 尚未对哪一个女子生出分毫心思。
  皇亲子弟里, 这个岁数的男子,已经有了通房丫头,便是他上面几个兄长, 开起玩笑来, 也爱把男女之事挂在嘴边。
  然而尚未有这个机会去了解, 封景澜有一日发现自己身上某一处没有了动静。
  虽然未经人事, 可男子长成,身体的一眼应变化他也是了解的。
  他雄心壮志,满腔热血, 忽然因为这件事瞬间浇灭。
  后来他才知晓,自己竟是中了毒,性命虽无大碍, 但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却严重受挫。
  壮志未酬,出师未捷,他失落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意图建功立业的想法太过天真。
  他曾因一纸考卷扬名, 殊不知,也是因一纸考卷埋下祸根。
  有人看他不顺眼,暗中下了毒手,任他如何调查,也查不出一丝头绪。
  所以,他竟是连害自己的凶手是谁,都查不出来。毒药下的神不知鬼不觉,而这个危险就在身边,随时会威胁到他的性命。
  为使自己暂时脱离危险,使下毒之人放松警惕,年仅十六岁的封景澜毅然决然的混进士兵中北上抗敌,远离京城。
  两年边关生活,终究为他磨砺出无所畏惧,刀枪不入的盔甲。
  人的成长在一瞬间,他身上有未褪的杀气,锋芒毕露。然而,两年时间过去,他身体并无任何起色。
  渐地,也就没有了再康复的期望,连对男女感情也看淡了。外界对他身患隐疾一事愈传愈烈,到最后说起他的人,都是纷纷摇头。
  关于他不举的传闻,真真假假也没人去查证,即便是假的,渐渐传出去,也成了真的。更何况,他的确是如此,所以他也没有去管那些流言。
  皇上曾打算替封景澜赐婚的,却被他拒绝。
  他已经是无用之人,何必将人推入火坑,耽误别人的一生。
  时间长了,也就看清一切,无欲无求了。便是这样岿然不动也好,不必受情感烦恼,也不至于给别人留下什么软肋。
  他一颗心冰凉无波,毫无波澜,可今日,却忽然有了生命,轻轻颤动起来。
  封景澜眸光复杂的看着陆清竹,眼底闪过许多情绪,手心里那个殷红的唇印,像是一个火热的烙印,烧得他热血沸腾。
  陆清竹偏着头关注着太子的动静,并没看到封景澜的表情。
  封景澜垂首看了眼手心,缓缓收拢了手指,将那个唇印紧紧握住。
  院墙外,脚步声响起,太子和孙先生走远了,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
  陆清竹捂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转过头去,却见封景澜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往日平静冷淡的双眸里,隐隐有光芒浮动。
  陆清竹愣了愣,不知封景澜为何这样盯着自己,摸摸脸颊似乎没有不妥之处,轻轻唤了一声:“王爷,怎么了……”
  看着陆清竹略显迷茫的神情,封景澜倏地的笑了,这一笑,仿佛冬日绽放的骄阳,天地都为之失色。
  他眼底有星星点点的笑意,略显深刻的五官霎时间柔和许多,薄唇微微扬起的弧度,竟是让人看得眼睛都花了。
  陆清竹咽了一口唾沫,颇有些好奇,当今皇上以及封景澜的亲生母亲,该是何等出色的容貌,才能生出封景澜这样的人间绝色来!
  封景澜对自己这幅皮囊没有多在意,看见陆清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艳,莫名觉得长得好看的确是有优势,足以让人侧目而视。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尘,封景澜温声道:“走吧,你们不是在比试诗画吗,赶紧过去吧!”
  陆清竹挑眉,惊讶道:“王爷怎么知道?”
  封景澜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赏荷宴么,自然该有这些的。”
  陆清竹看了封景澜一眼,见他神色淡然,俊秀无双,丝毫没有把方才听到的那些令人骇然话放在心上。只催着她赶紧回去,遇见太子的那些事,连提也不曾提一句。
  陆清竹不明白封景澜的想法,可也能感觉到事态严重,她虽不懂朝政,但还是想提醒一句:“王爷,刚才……”
  “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封景澜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他依旧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双褐色的眼睛清明无比,再无情绪翻涌,他略低头,看着陆清竹道:“刚才你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记住,也不要同任何人说。”
  封景澜声音温润,犹如山涧清泉,声声入耳,然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陆清竹心有疑惑,却也明白封景澜是故意遮掩,不想教别人发现。
  毕竟这事关储君之位,国家大事,她一个闺阁女子无法参与,既然封景澜心中有数,她就不便再多说了,依言点了点头。
  封景澜这才收回视线,先一步走在前面:“走吧,别叫太子妃等候了!”
  陆清竹怔住了:“您也要过去?”
  封景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扬声问:“有何不可?”
  陆清竹想说,这赏荷宴上都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他一个大男人突然出现不大好。
  话都到嘴边了,陆清竹到底还是没说,这里是太子府,他是九王爷,她哪有说话的份,只垂首摇头道:“并无不可。”
  封景澜瞥着她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笑道:“那便走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清竹这一次见封景澜,总觉得他和之前有些差别。
  虽然还是那副出尘绝世,超凡脱俗的样子,眼眸却不似以往清淡平和,看着她时,似有暗流涌动,让人看不清道不明。
  她跟在封景澜身后,有意无意的拉开一些距离,虽说他现在是笑着,未露锋芒,但陆清竹莫名觉得封景澜还是一个危险人物。
  听说九王爷喜怒不定,变化无常,上上次,她亲眼所见他面不改色要了人的一个手指,还是心有余悸的。
  以陆清竹对封景澜的了解,他这样的人,应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现在不管怎么样,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封景澜察觉到陆清竹有意无意的疏远,无奈的叹了一声气,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掩盖住那若有似无的一丝怅然。
  二人上了长桥,往望月亭那边走,不时有宫女太监经过,见到他们无不是惊讶的表情。
  陆清竹神色早已恢复平静,让那些人的讶异的,大概是封景澜的突然出现吧!
  靠近了望月亭,人越来越多,看见封景澜个个都是满脸震惊,和丝丝缕缕的惊艳。
  魏怀柔绕了一圈没找着陆清竹,心里有些着急,突然见她出现,喜不自胜:“陆姐姐,你去哪里了?叫我好找啊……九、九王爷?”
  魏怀柔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封景澜。
  因为魏驸马的关系,封景澜也算是看着魏怀柔长大,熟稔道:“怎么,见了我很惊讶?”
  “不不,自然不是……”魏怀柔忙不迭的行礼,周围的一些小姐们,本是在望月亭围作一团,乍一看到一个神仙似的男子忽然出现,先是愣了愣,清楚封景澜身份的,连忙过来行礼。
  封景澜客气道了一声免礼,白衣猎猎,俊逸出尘。
  一众少女皆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从小养在深闺,甚少见外男,忽然看到封景澜这般容颜绝色的男子,无一不是惊艳激动。
  陆清竹无奈叹息,封景澜这幅模样,果然是到哪里都是焦点。
  到了望月亭,陆清竹这才发现亭子里还有另外两个男子。
  一个温文沉稳,气质卓然。一个目似晨光,风度翩翩。
  正是皇长孙封珏,与顺安王府小公子盛兰洵。二人立于太子妃身侧,在笑着说些什么。
  见到封景澜,盛兰洵率先开口:“王爷你怎么回事?干什么去了,等你许久了!”
  “一路花红柳绿,忍不住驻足欣赏了一阵。”封景澜面不改色的说完,又朝太子妃拱手施礼,道一声:“皇嫂。”
  太子妃已经听盛兰洵说过,封景澜也来太子府了,故而没有多少惊讶,笑着问:“九弟今日怎有空过来?”
  封景澜没在朝廷里领过官职,整日喝酒打猎,赏花游湖,闲得发慌,没什么正经事,偏偏太子妃又揶揄他没有空闲。
  封景澜面色如常,被调笑几句,也丝毫不恼:“素闻太子府满湖风光,犹如仙境,我从未在这个季节来过,今日听闻皇嫂举办赏荷宴,所以特意来看看。”
  太子妃颇有些无语,所以不请自来,这么娴熟?
  问题是这赏荷宴请的是名门望族的千金,不是请的你啊!
  太子妃面上不显,温声道:“正巧各家小姐们要准备作画题诗了,你们不如留下,做个评判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老九真可怜。
作者也真可怜,没有评论,没有地雷,想哭。
 
  ☆、评比
 
  封景澜还没开口, 盛兰洵就已经兴致勃勃的点了头:“好呀好呀!”
  封珏按了按眉头,无奈道:“你添什么乱啊?”
  “怎么叫添乱呢,如此风雅之事,怎么少得了我?”盛兰洵朝他翻了个白眼, 丝毫没觉得这动作有多么不雅, 他向来在封珏面前自在惯了。
  见他这般模样, 皇长孙只觉头疼,好在太子妃也知盛兰洵的德行, 见怪不怪了。
  “既是如此,那你们就在旁稍坐片刻。待诸位小姐们作完画, 一一评判。”
  封景澜道了一声好, 便坐在一旁,怡然自得的品茗。
  盛兰洵向来是以封景澜马首是瞻,见他落座, 也跟着过去坐在旁边, 见封珏还皱着眉站在原地, 想也不想就去拉了他一把, 拖着他坐在自己旁边。
  封珏偏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太子妃早已让人准备好笔墨纸砚,摆在案桌上, 又道:“时间过半,众位小姐可以动笔了。”
  各家小姐们早在看到几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时,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尤其是皇长孙, 天之骄子,将来极有可能封为太孙。日后皇上驾崩,太子继位,他便是储君, 若是有幸做了长孙妃,将来甚至还有可能母仪天下,当上皇后。
  即便今日不能入太子妃和皇长孙的眼,便是让盛家小公子和九王爷另眼相看,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
  虽然盛兰洵桀骜不驯,有几分纨绔,但他身后是整个顺安王府。哪怕以后是身为世子的盛兰舟继承爵位,盛兰洵的日子也一样风生水起,旁人都知道盛兰舟和盛兰洵兄弟俩感情深厚,将来若是盛兰舟继承顺安王王位,也少不了盛兰洵的好处。
  而九王爷更不用说,皇上幼子,锦衣玉食。仪表堂堂,貌若潘安,待人始终温文有礼,如此万里挑一的男子,是无数少女心中完美情郎的模样。
  虽说封景澜年龄稍大一些,可家里长辈说了,年纪大会疼人。九王爷对待感情如此谨慎,将来做了九王妃,岂不是会捧在心尖上疼。
  外界有传闻言封景澜身有隐疾,拒绝过皇上多次赐婚,但众少女相信,这只是九王爷还没找到喜欢的人而拒绝的借口。
  这么一想,众人便是觉得热血沸腾,除了端着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更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吸引目光。
  刚才四处看了看望月湖的风景,许多小姐们心中已有灵感,提笔蘸墨,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般挥动。
  陆清竹并不着急下笔,她在角落里张望了一阵,首先看到常曦华是最先动笔的,她全神贯注,面色平静,丝毫没有焦躁之意。
  文舒郡主看到常曦华动笔了,自然也不甘示弱开始下笔了。
  没一会儿,也陆陆续续的有好几人拿起笔了。陆清竹见所有人都开始画了,她才略微吐出一口浊气,沉静心神,专心致志的作画。
  太子妃先前有规定,作画时间为一个时辰,大家在湖边走了一圈,浪费了一半时间。但好在一幅普通的水墨画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加上刚才的一番观察,没多久,许多小姐都已经作完画,开始准备题诗了。
  这画上的诗,可以自己想象现写,也可誊写前朝诗人的作品。
  陆清竹的丹青是跟着陆长筠学的,在她只有四五岁的时候,兄长就手把手的教她作画。
  陆长筠书院里有专门教授丹青的夫子,听说那夫子曾在国子监授学,后来因病辞去国子监的事务,在就近的书院里当了夫子。
  陆长筠天赋极高,又得夫子真传,一手丹青出神入化,妙手生花。
  陆清竹每一次见兄长作画,就忍不住惊叹,所以就缠着他教自己。久而久之,有了一定的基础,比起陆长筠虽然是逊色了几分,但应付这种情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陆清竹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也有自信不会垫底。
  故而,这一幅画倒是没费多大的心思,见那边只有常曦华停了笔,她也不着急把最后几笔画完。
  封景澜原本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可眼神总是不听使唤的落在陆清竹身上。
  哪怕隔着众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他还是能一眼看见从容淡定的陆清竹。
  她微低着头,如葱般细嫩的手指举着毛笔,认认真真的作画。
  湖边有风过,吹起她额边的碎发,轻轻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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