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刑——南山鹿
时间:2020-09-06 09:16:03

  八卦聊不动,陈渤又换了个话题:“前几天我跟你说的那事儿,还记得不?”
  不问什么事,冯殊只说不记得。
  陈渤一字一句:“帮忙把孟怡,啊不,孟可柔约出来,组个四人局,懂?爸爸余生的幸福就靠你了。”
  他摸着下巴:“我刚才灵光一闪,你说,要不我也想个法子,学着你们,制造机会来个英雄救美?就算救不了美,救一救她爸她妈她姥爷也行啊。我算是发现了,女人嘛,就吃这一口。恩情来得比爱情快,还稳妥,真碰上了,什么体贴温柔,什么余生半辈子,说交就交……”
  任由他在一边叽叽歪歪的,冯殊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搁桌子上的手机很安静,从出门到现在,安静了六七个小时,安静得他心烦。
  下午,梓阳湖边,夏胜利跟女婿聊了一个多小时,把夏知蔷落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遍,可也仅限于此。
  他说:“外面乱七八糟的话很多,我不知道你听到多少,又信了多少。实话实说,知知那几年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我也没完全搞明白,没办法给个准话你。我是个失职的父亲,直到她苦头吃尽了才知道插手,后面,也是我逼着她去相亲、催着她嫁人。现在看来,太着急了,给你们的婚姻留下了隐患。这些,全都怪我,我给你赔不是。”
  冯殊自然说不用,夏胜利正色:“但是,我养大的女儿我了解,她既然下决心结婚,就不会乱来。这点我可以打包票。”
  “我知道。”
  “知道?那你们还……”当时,夏胜利稍加思索便面露喜色,“你看上我们家傻闺女什么了,这么上心?”
  以至于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较上了真。
  冯殊只答:“她……很好。”
  夏胜利摇摇头:“好,也不够好。就比如在弱点被人利用的时候,太容易犯浑,拧不太清。你别误会,我不会强求你无条件包容这些,只是想从过来人的角度,给你点建议。”
  “夫妻一体,凡事要商量着来,逞一时意气,容易后悔。你给她时间,也是在给你自己时间,别太着急做决定。”
  夏胜利总把自己只是个厨子、没什么文化挂嘴上,冯殊却觉得,他这个岳丈不简单。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说到什么程度,心里清清白白的,不比自己几个老师差。
  陈渤还在那儿聒噪着“救命之恩”的议题,冯殊转着笔,心里填满着的只有一个人。
  她对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感情?也是这样的吗?
  夜班之神在临近日出时发难,送来了一个心脏开放性穿透伤的病人。
  冯殊忙完已近中午。脱下沾满血的手术衣,冲了个澡,他回科室才发现,电视台的人已经等了半天了。
  在人调试灯光的间隙,冯殊将满格电的手机翻出来看了看,又淡着眉眼放回去,脸上没有太明显的情绪。
  吴新明特地来盯全程,他只得不情不愿地在镜头前谈起了结婚当天发生的事。
  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冯殊的手机贴着裤腿疯狂震动。他抽空看了眼,是个没存过的号码,便挂了。
  对方不依不饶,打了一次,两次,三次,冯殊只得接通。
  “喂——”
  “喂个屁!”孟可柔堵回来。
  以为她只是来替闺蜜鸣不平,冯殊贴着听筒低声道:“孟小姐,我现在有点事……”
  “管你有什么事,赶紧来隔壁仁泰楼,来晚了,就见不着你老婆最后一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冯:手机坏了,一天都不震。
  知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拉黑过谁……
  别问我一共有多少字,想养肥就养肥去吧,但请不要在评论区提“养肥”这两个字吼,看了心塞,我还想过个好年呢。
  已婚少女过年事多,只能说尽力更新o,轻点催哦~~
  今天也是30个小红包~!
 
 
第33章 
  在人家里凑合住了一晚的孟可柔, 起床时递了个快递文件袋给夏知蔷:
  “应该是你的体检报告。”
  夏知蔷看不懂上面标着各种箭头的数值, 总之,不是偏高就是偏低, 正常的也就一半。她随手往后翻了翻,在某一页的结论处, 写着“附件区有囊肿, 并且在囊内可见到星点状的回声……建议去正规医院复查确诊”的字样。
  夏知蔷并没有太当回事儿。
  反正听起来也不像什么大毛病, 她决定先去知芝, 那边订单积压,应付不来的秧秧已经求救无数次了, 似乎她再不去工作室就要倒闭。
  孟可柔把人拦住:“昨天那个问题,你想好答案没有。”
  “想好了又能怎么样?”夏知蔷不似之前那般失了魂的样子,莫名又有点自暴自弃, “还不如从来没想明白。”
  答案显然意见, 孟可柔说不清心里是喜是忧:“别去工作室了,停几天, 先把家事处理好。”
  早在对方提离婚那天,夏知蔷就把这辈子最窝囊的挽留都说了个遍。越是想明白孟可柔的问题,她越觉得委屈和悲观:“停100天也处理不好, 不如多挣点钱,真离婚了也好……”
  “甩他一脸人民币, 让他后悔,然后哭着喊着富婆原谅我吧?”
  夏知蔷让孟可柔别逗自己了。
  “行,那我说点认真的, ”孟可柔抱臂,“真想套牢冯医生、让他回心转意,你得学会利用自身优势。”
  “什么优势?”夏知蔷停下换鞋的动作,等她讲完。
  “哟,不是赶着去挣钱么?”
  她拿鞋砸她。
  “傻女,”孟可柔笑着,“上次跟你提过的啊,就在那个小公主的生日宴上,忘了?”
  夏知蔷回想了下,脑中迅速闪过几个词汇,眼睛随即一亮。她将脸色憋回常见的懵然:
  “哦,你当时教我下药来着。”
  “……我明明说的是服软,温柔,装可怜!”
  孟可柔强拉着夏知蔷去了仁和医院。
  ——不管有大病小病有没有病,先把号挂了,再端出副病恹恹的样子无意中“路过”心外科,冯殊一颗心只要不是石头做的,看到了怎么样都会软一软吧?
  等细想了下,孟可柔又不太有信心了:真会心软的人,又怎么会干干脆脆地就提了离婚。
  她犹豫要不要跟夏知蔷说别抱太大希望,却不知道,身边这个看似茫然木讷的傻姑娘,已经开始暗自琢磨,真碰到冯殊,自己的眼泪在哪个时机落下最合适……
  不过,情况和两人预想的不太一样。
  夏知蔷挂的是一位姓田的女主任医师的号,她临床经验丰富,面容端肃,眼神敏锐,有种女教导主任的气势,声名在外。
  要不是孟可柔求医经验丰富,夏知蔷连号都不一定挂得上。
  眼见着闺蜜带着自己奔上跑下,熟门熟路的,好似已重复过一万遍,夏知蔷眼神暗了暗:“柔柔,你昨晚上把浩然一个人留家里,到现在都回不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有阿姨在么。之前忙的时候,我三五天不回家也试过。而且,他最近状况挺不错的,上个月只来了一次医院,没太折腾人。”
  “那就好。这些年,你可太不容易了。”
  孟可柔不以为然:“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拍了下夏知蔷的头,“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
  诊室外的队排了很长。
  等轮到她们,田医生扫了眼体检报告抬头上的“家属卡”标志,问:
  “家里是谁在我们院啊?”
  “我老公。”夏知蔷答得没什么底气。
  田医生笑容又和煦了几分:“哪个科室,叫什么?说不定我认识呢。”
  “心外的,叫冯殊。”
  “哦,小冯啊。”对方突然冷淡了下来。坐她对面的一个实习医生却很激动,眼神艳羡:“冯医生居然结婚了?我还以为,他是谁都看不上呢——”
  另一名陪诊医生瞄到田主任不算明媚的颜色,扯了扯这人的袖子:
  “赶紧开药打单子,多什么嘴。”
  自知失言,对方赶紧噤声。
  夏知蔷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扫了眼体检中心出来的报告,田医生皱眉:“今年准备要孩子吗?”
  犹豫片刻,她厚着脸皮说准备要。
  “那有点麻烦……”田医生自言自语着,没向人多解释,而是让陪诊医生开了张检查单,“得先做超声,这样,你去旁边等我会儿。”
  上厕所的功夫,田医生交待夏知蔷:“我下午没有门诊,来不及的话,等下拿到报告单你直接来住院部的办公室找我,免得再跑一趟。”
  “下次看结果不行吗?”
  夏知蔷已经品味出,这位田医生似乎和冯殊有什么不太好的交集,她……不太想继续待在这儿。
  田医生神色肃然:“这是什么话,我一次给你看个明白,早点确诊、早点手术,不好吗?”
  脑子里被“手术两个字塞满,夏知蔷恍惚着做完了检查。
  田医生的办公室位于仁泰楼,和心外不在一栋,夏知蔷找过来的时候,人家正在吃饭。
  那饭冷透了,一点热气儿都没有。
  见状,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叨扰,在门口踟蹰了会儿。田医生回过头,朝人招招手:“站着干什么,进来啊。”
  接过报告单看了一会儿,又放下,她轻描淡写地说:“预约住院吧。”
  夏知蔷傻了,孟可柔也有点意外:“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做住院手术了呢?”
  “真是好端端地,你跑什么医院?”田医生扔过来一句怼人脸上,等扒了两口冷饭,缓了缓,她态度又转好一些,“小冯要是有空,让他来我这儿一趟,有些事情得告知配偶,做好配合。”
  退出办公室,孟可柔搓了搓夏知蔷因为惊讶而冰凉的手:“先打个电话?冯殊是医生,这手术到底要不要做,又是怎么回事儿,让他来问问清楚最好。”
  夏知蔷不吭声。
  她根本就联系不到这个人。
  孟可柔以为她在置气,苦口婆心:“你平时那窝囊劲儿呢?现在倒知道摆姿态倔着了。你这次是真的有事找他,还没离婚呢,要是做手术,得由他来签字的!”
  “算了。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下个月换一家医院看看,兴许就不用手术了。”
  “你不打,行,我来打,”孟可柔抢过夏知蔷的手机,上下翻动着通信录,“你老公电话是哪个?快,告诉我。”
  夏知蔷贴住墙站着,手里的申请单已经捏到发皱。她苦笑了下,说:
  “还能是哪个,就……第一个呗。”
  说来好笑,由于联系不多,结婚3个多月的夏知蔷直到离开德国前,才想起来要存一下的自家老公的电话号码。
  回国的那天,连绵数日的雪终于消停下来,复航的法兰克福机场里人山人海。因为大雪在海德堡多待了三天,夏知蔷不过脑子地感叹了句:
  “总算能回国了。”
  冯殊表情微妙。她忙补充:“我是说,国内的事情积了很多了,我得赶紧回去处理。”
  “所以,你其实是不想走的?”
  “呃……不得不走嘛,没办法。”
  他没较真。
  夏知蔷被冯殊牵着一路往值机口行进,中途,两人被挤开,她无措的张望只持续了几秒,就见他拨开人潮大步走过来。
  冯殊用五指紧紧钳住她的手。
  “你松开点,手疼。”夏知蔷嘀咕。
  “弄丢了怎么办。”
  “我是三岁小孩儿么,说丢就丢的啊?”
  用除了自己没人听见的声音答了句“又不是没丢过”,冯殊没再说话。他带着夏知蔷办好手续和托运,一路将人送至安检口。
  “走了,”夏知蔷朝人挥挥手,“你几月回去来着?”
  “四月。航班信息我会提前发你。”
  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夏知蔷想起来,从巴黎飞法兰克福的时候,她乘坐的航班延误了近3个小时,可一到接机大厅,她就看到了孑然而立的冯殊。
  凌晨的异国机场,气温很低,灯光冷得像雪水一样泼在夏知蔷的眼睛里,那个男人一身黑色大衣,笑着,温柔走近,问她累不累。
  不是不感动。
  咬着机票收拾随身小包,夏知蔷含糊糊地说:“你回国,我也接你去。”
  冯殊也不知当没当真,只说:“落地记得报个平安,等你电话。”
  独自走进安检口,莫名地,夏知蔷心底生出一种类似于依依不舍的情绪。
  这感觉太过荒谬,以至于,她忍着不让自己回头,然后没看到如潮水般的来往人流中,一个男人像岸边的树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目光也是。
  而夏知蔷在海德堡的几天所遭遇的荒谬,可不止这一刻。
  孟可柔很久之前曾跟夏知蔷聊过,自己最荒唐的一次,和一个男人从牵手、接吻到上/床,只用了三天时间。
  “你别笑,我跟他当时是真心想好好在一起,不然第一天就做了。不过是开个房买个套的事,用得着等那么久?”
  “久?72小时叫久?”
  “你不懂,遇到真喜欢的,72秒钟都等不了,就想贴近一点,再近一点,融到一起才好。”
  那时的夏知蔷不信。
  结果,从牵手、接吻到上/床,她和冯殊只用了十来个小时。
  而短短数日过后,两人对彼此身体的了解便已经不熟热恋多年的情侣了,只是一穿上衣服,夏知蔷面对对方时的局促不减反增,里面,还掺了点放纵自己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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