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爸爸哼了声:“这什么话,不是人做的,难道是狗做的?”说罢笑看着冯殊肩膀,话里有话,“所谓固本培元养精蓄锐,伯伯在这方面专业得很,听我的,包你们一个月出成果……”
“吃饭吃饭吃饭,怎么又扯这些。”
陈渤赶紧打断他爹,冯殊表情一时也是怪怪的,耳朵很红。
告辞前,陈爸爸塞了好几个纸盒装的保健品给冯殊:“拿着,不够说一声,伯伯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夏知蔷一看……
居然是一打壮/阳保健品,细瞧,还都是同一个厂家的,包装上印着的猛男模特腹肌跟块冻豆腐似的,猛过头了,以至于有点好笑。
难怪冯殊不想直说。
陈渤怪不好意思:“我爸那破公司就是做这个的,二十年老品牌了,吃肯定是吃不死人,你们先接着,嫌膈应下楼扔了就行,也值不了几个钱。”
“膈应什么?”陈爸爸中气很足地反驳,表情自豪,“我跟你伯母当时一年生一个,街里街坊羡慕得不得了,就是靠的它。货真价实,效果好得很!”
从陈家出来,两人顺路去新房子看看。
房子是冯殊去年初买的,就在仁和附近步行十几分钟的地方,精装修,套内面积比两人现在住的这套大出不少。
既已交房,实地考察后定下改装方案,早日开工,有了孩子便能直接搬进去。
路上有点堵,夏知蔷舒服地窝在副驾驶上刷手机,神色认真,好半天没说话。冯殊睨了她几眼,问:“在看什么?”
“……书。”
“什么书?”
“好看的书。”
见她一有空就盯着手机看,脸上还挂满迷之微笑,冯殊一时好奇,趁等红灯倾过身去瞧,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夏知蔷赶紧将手机埋在胸口,心虚的眼睛一直在躲闪:“我是在看小说啦!”
冯殊失笑:“什么题材?”这么神神秘秘。
男人听了会震惊女人见了会鸡血莫得三观肉香四溢的题材啊朋友。
夏知蔷当然没把这话说出来。
她只答:“男主角是医生的那种。”
“多此一举,”冯殊忍不住弯弯嘴角,“什么样的医生?”
“外科的,还是个教授。”
“年纪有点大了吧。”
“没啊,这个沈医生好像才……”夏知蔷翻了翻前文,“27岁!”
冯殊差点踩了急刹。
“胡编乱造,”某最快年底才能升副高但已经很厉害的医生说。
夏知蔷最近正沉浸于这个男主不可自拔,不过脑子道:“人家沈医生是天才,IQ160呢。”
“IQ610也不行。”
撇撇嘴,她看向别处,很小声很小声地反驳:“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嘛。”
太阳穴跳了跳,冯殊忍下了这一茬。
刚交房的楼盘,地库里空荡荡的,细嗅之下,还有种冷冰冰、潮乎乎的尘土气。
冯殊买了两个靠一起的车位,在边角两面靠墙的位置。
见他从后备箱里取出那几盒印着肌肉猛男的保健品,夏知蔷不解:“拎去哪儿?”
“放楼上。”冯殊答。拿到手就扔了未免有些不好,不扔吧,带回家被岳丈看见,又容易弄出误会。
“不带回家吃吗?”
“?”
“陈伯伯说你有黑眼圈,是肝肾不足,肾中精气少什么的,要补。”
“黑眼圈是熬夜熬的。”
“他还说你一直喝水,也是肾……”
“喝水是因为菜太咸。”
“可是——”
地库光线昏暗,她据理力争的嘴快速地张合着,碎碎念个不停,像又软又弹虾粉色的柔嫩旋涡。这张嘴里说出来的全是冯殊不想听的话,偏偏,夏知蔷的模样固执得可爱,脚一踮一踮,手指来绕去,连发丝都鲜活,浑身散发着才兴起不久的恃宠而骄。
是骄,也是娇。
冯殊深沉的眸子,在黑暗中隐现着不可忽视的光。
瞬息间,夏知蔷被人猛地压在了车门上,肩胛贴着冰凉的玻璃,冷意让人止不住一颤。
一起压过来的,还有冯殊带着微薄怒意的唇,和温热坚实的胸膛。
若不是他贴心地将手垫在人后脑勺,夏知蔷只怕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力度给撞晕过去。
来不及张开的嘴已被人强行撬开,她只能跟着节奏仰头,吞咽,或是偏过脸来适应对方时刻变幻的角度,无孔不入地承受着侵袭,求问或是求饶的机会根本没有,几乎连呼吸都失去。
平时的他看起来太好说话了,尤其是从丰舟回来后,对她温柔迁接近纵容的地步,以至于,夏知蔷全然忘了这人骨子里霸蛮的那一面。
最初的猛烈之后,冯殊的吻渐渐变得细,密,且实,时不时还会刻意松开些距离,轻柔地在人唇角啄着,再从喉间溢出哑得不行的一句:
“忍你很久了。”
也不知道是忍她的错话,还是别的什么。
绵绵春雨,丝丝入骨,直到脊椎都发软,夏知蔷化作一摊甜腻的糖汁,失去形状,挂在了他身上。
冯殊将人打横抱起,准备上楼。
夏知蔷剧烈又深重地呼吸着,迷蒙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光,伸手就拽住冯殊的衣领,摇了摇头。
“听话。”他语气不容拒绝。
赧然地咽了咽口水,夏知蔷用目光指向那辆靠着墙角停放的车,在人耳边讷讷:“这里,就可以。”
第55章
回程时已是万家灯火, 餐桌拥挤,路上便空荡, 冯殊的车开得并不快。
光箭一样的霓虹拉扯着向后略过, 车厢里安静至极。
忽有沁凉的晚秋夜风裹着呼啸声拂面而来,吹动了男人略显褶皱的衬衫领子, 他侧过头,发现夏知蔷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将下巴枕在手肘, 趴窗框上吹风。
很舒服的姿势,睫毛都是惬意的。
那些变幻莫测的光在她恬美的面容上跳跃,喧闹和宁静于这一刻完美达成和解。
冯殊忍不住腾出手用五指捋过女人的发丝, 揉揉她的后脑:“别着凉了。”又问, “在想什么?”
“你。”
他笑笑:“我不是在这儿吗。”
“和在不在身边没关系的。”
冯殊的心被轻轻撞了下。
也是,她就在一旁, 触手可及, 他心里还不是在想着她。
这许多年,不管在不在身边, 一直都在想她。
就像刚才的某几个瞬间, 两人明明已贴合到极限, 还嫌不够, 脑子里填满了对方,身体亦然, 就是觉得不够。
对对方的渴望似乎总也填不满。
夏知蔷是那种脑内急速飙车, 实战起来却连方向盘都握不稳的行动废柴。
冯殊正好相反。
还未尝试过的陌生空间, 他仿若事先实践过,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着力点来碾转来逼近来占有。毫无招架之力,夏知蔷索性奉上全部自主权,放任肢体关节被人叠成各种形状,毫无保留。
她笨嘛,不如就全听他的好了。
也不都是被动,偶尔心有灵犀地完美迎合上了对方的索求,冯殊会用低哑轻柔的嗟叹作为回报。他叹:
“知知,知知……”
舌尖弯折形成的简单音节,从他唇齿间发出变得旖旎缠/绵。
夏知蔷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两人切身相处的最初,海德堡的那个雪夜。
没开灯的房间布满了冰蓝色的月辉,冯殊用灼灼目光笼罩住她,欣赏着不可多得的绝美珍宝,虔诚而专注,无法抑制的迷恋与冲动在里面缠绕交织,落在身上烫得像有火在烧……
姿态更迭的间隙,夏知蔷再次捕捉到了冯殊这般醉人的眼神。
她沉溺在对方的眸色中无法自拔,小腿顺从地搭在了人肩上。猝不及防,夏知蔷抵着椅背的魂和形便被硬生生从中掰了开,一分为二。
由头到尾,夏知蔷只来得及神颠魂倒地溢出半个音调。
嘴已被冯殊捂住。
“这样就受不住了?”
他的笑得得意,却不轻浮,有着让夏知蔷最沉迷的分寸感。
也许她早就爱上了这进退有度的分寸。
在她还不知道他是那个人的时候。
幽闭空间,尽是昏暗,夏知蔷却能看清冯殊额间将落未落的一滴汗。
她仰头舐净了它。
*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夏知蔷忙着打理刚起步的烘焙班,被冯殊提醒才想起去做半年复查的事。
正好孟可柔要给浩然开药,两人约着一起上医院。
“浩然说喜欢吃,这次就多做了点,你带给他,”夏知蔷顺手将两袋泡芙放在孟可柔车后座上,系好安全带,“上学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身体原因,孟浩然的学业断断续续耽误了几年,寒假一过准备回去复课。
孟可柔说都安排好了,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夏知蔷还是问道:“你跟陈渤怎么回事啊?”
“就那么回事呗。”
“他骗你是不对,不过……”
“不是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呀?”
孟可柔没有正面回答。
诊室外排队的人依旧很多,夏知蔷进去后跟田医生打了个招呼,对方仍是一脸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表情,她莫名怵得慌。
翻了翻之前的记录,田医生微皱眉毛:“例假还没来?”
“嗯,晚了三五天,”夏知蔷跟举手答题似的认真,“最近两个月都不太准,上个月推迟了一周多才来。”那次她以为自己有了,慎重地测了好几回,结果又是落空。
稍加思索,田医生开了张查血的单子:“B超不着急做,先去查这个。”
“这是查什么的啊?”
“血HCG,”随即头也不抬地补充,“就是查有没有怀孕。”
等出结果的那一个多小时,夏知蔷差点将嘴唇撕得流血。拿到单子她看不懂,急匆匆找田医生。
田医生也就瞟了一眼,只说:“成了。”
恍惚着坐电梯下来,孟可柔拿手在夏知蔷眼前晃了晃:“喂,回魂了,现在直接去找你们家Dr.冯吗?需不需要回避啊,我真怕被你们闪瞎狗血。”
夏知蔷咬唇想了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先不去找他吧。”
另一头,冯殊下午在手术室走廊碰到了田医生。
擦肩而过又折回来,田医生喊住他:“小夏今天来复查了。”
对方嘴角挂着,神情严肃,冯殊心里咯噔一声,忙问:“是情况不太好吗?复发了?”
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憋不住,田医生自己先笑了。
“你啊,要当爸爸了。”
*
炉子上的汤刚炖上,大门口便传来脚步声。
夏知蔷听到声音下意识就要小跑着过去迎接,步子一顿,改为慢走,脚跟踩棉花似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今天这么早?”
将她刚才的样子全看在眼里,冯殊面色如常:“科里没什么事,就回来了。复查情况怎么样?”
“就那样,挺好的。”
冯殊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说:“没事最好。”
“能有什么事嘛,”夏知蔷舔舔唇,又抿了抿,“那个,你今天碰到过田医生吗?”
“不是一个科室,怎么好天天碰到。”
“那就好。”
“好什么?”
“我说蒸的丸子好了。”
冯殊对着她的背影笑笑,看了下今天的日期,了然:按夏知蔷简单的脑回路,八成是想将这个消息捂到他生日那天,当做礼物。
拢共只剩一个星期,那就勉为其难配合下吧。
这天两人都睡得挺早。
朝着同一侧躺好,冯殊习惯性地将手搭在她腰上。谁知,夏知蔷轻轻拍了男人手掌两下:“拿开拿开,压着我了。”
冯殊忍着笑,手上微微用力便把人带得翻了个身,问:“这能压到什么?难不成……你有宝宝了?”
“才没有!”
急切的回答几乎等于不打自招。
“这样啊,”说话间冯殊的手已滑进睡裙光滑的布料之下,指尖克制地画着圈,又在人耳边吹气,“想不想?”
夏知蔷整个人绷得直直的,直到他已经欺身过来吻住自己,才不得已一把推开了对方。缩到床沿,她可怜兮兮地抱着被子:
“昨天前天不是才那个过了吗,你不嫌累啊?”
“不嫌。”
“……”
冯殊作势伸手要去揽她的腰,夏知蔷无处可躲,急急呼道:“你不累我累,很累很累。”
他沉住脸:“累也要坚持,不然怎么要孩子。”
“不是说随缘的嘛,怎么不算数了……”
她快哭了,是真的要哭了那种。
有那么一瞬间,夏知蔷心想不如招了算了,跟冯殊斗法太难了,也太累了。
冯殊还是将人揽了过来。没再用什么似是而非的动作逗她,他只是把夏知蔷软若无骨的手放在掌心把玩着,说:“累了就睡吧。”
夜深人静,冯殊的手悬在夏知蔷乖巧睡颜之上,隔空沿着轮廓慢慢描摹。
没上妆,她眉毛显得有些淡,眉骨起势平缓,鼻尖微翘,唇也是,下巴有点圆,也许在苛刻的人眼里会嫌不够尖细精巧,冯殊倒觉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