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城——大象向着夕阳奔跑
时间:2020-09-06 09:16:38

  路遥被问得哑口无言——
  神仙?
  神仙前段时间不知道忙什么缺课得太厉害,被班主任压着上晚自习呢,操!
  她举着电话一阵无语,这时候便看见熟悉的玛莎拉蒂一个急刹歪歪斜斜地停在店门口,年轻女人打开车门爬出来,把车钥匙扔给泊车小弟往里面走。
  谢云没有路遥高,然而走在前面却有一股雷霆万钧的气势,李瑶跟在她身后忽然倍有安全感……
  可惜现在不是能摸着谢云的头,夸奖她“金丝雀长成大雕”的时候。
  “你说许湛的女人怎么就跟你过不去了,先是李子巷的大学生,然后现在又来个什么妹妹,”路遥絮絮叨叨的,“你要是和许湛在一起了,会不会被寄寿衣和刀片啊?”
  “人家来闹的是你的场子。”
  谢云从头到尾就说了这么一句,路遥闭上了嘴。
  走在前面的人已经飞快地到了出事那个卡座旁边!这会儿现场热闹得很,男男女女还有夜色的工作人员,一个长头发的小姑娘坐在沙发上嘤嘤哭,说什么自己好难受,全身发热,想要报警。
  扫视一圈卡座里的人,各个像古惑仔,平日里看见阿sir怕不是耗子见了猫,报个屁警。
  谢云没跟他们废话,走过去两根手指抬起那妹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蛋打量了下,放开她,问她怎么回事。
  旁边有个他们一起的小马仔想说话,谢云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成功地让他闭上了嘴。
  “我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喝了酒就觉得味道不太对,现在身上好难受,又痒又热……我平时也不是没有警惕心,是湛哥说夜色场子很干净不用担心。我才掉以轻心!”
  那个小姑娘说着又开始哭起来,很可怜的样子,顺便又提了一下湛哥。
  和她一起来的有个黄毛,二十岁上下,很不耐烦地皱眉嚷嚷:“能别废话了,让你们负责人出来道歉,否则今晚这事儿没完!”
  他嗓门很大。
  很多人往这边看。
  谢云回头看了眼路遥,路遥当然不可能真的跟他们道歉,转过头叫来个工作人员把大厅的音乐声调高,盖过他们的大嗓门。
  “我就是负责人。”谢云平静地说,“你们是许湛的人是吗,我这儿刚做了白事还没喘上气,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找事……”
  “什么上门找事——”
  “哦,我不信你不认识我。”
  谢云看着他,那双深色的瞳眸不太有震慑力,却意外地在一眼看过来时,能让人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心中漏跳一拍……
  说害怕也不是,就是让人觉得,谢小姐也不太好惹。
  听说谢国平葬礼那天,她出手给了谢三叔好看,外加醉仙楼的改造很成功,最近谢三叔“江市第一海鲜酒楼”的宝座都快要坐不太稳。
  黄毛被她那双眼睛看得有些恼火,然而真要打那肯定也是不敢打的,光硬着头皮叫嚣自己的朋友被下药,还放狠话:“若是不道歉,你们夜色今日起便不要想好好开张做生意了!”
  这话牛逼吹大了。
  谢云不可能让路遥道歉,且不说路遥是她朋友,她才刚接手荣连街,没两天就逼着这条街最大的夜场老板娘给小喽道歉,说出去会叫别人笑掉大牙。
  “说酒里有药是吧?”谢云问。
  那个叫的最大声的黄毛点点头。
  谢云说了声“行”,然后在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拿起那个据说是下了药的酒杯,一饮而尽。
  所有人——包括就站在她旁边的路遥都他妈惊呆了,瞪大眼望着她将那杯酒喝掉,一滴不剩。
  “啪”地一声巨响。
  谢云直接把空杯子往那个一脸嚣张的黄毛脸上砸去,他被砸个正着,额头冒出血,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酒我喝了,”谢云包随手往卡座沙发一扔,撩了头发坐下来,“我在这坐一会,若是我没事,就把你们湛哥叫来,我想问问他,阿爸刚刚安息他便上赶着找人来找我这阿姐的麻烦,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现场鸦雀无声。
  路遥算是你妈彻底服了谢云这个疯女人,以前看着文文静静的最多嘴巴有点毒,想不到完全是个套在刀鞘里的刀子……
  现在尖刀出鞘,锋芒毕露,面无表情往那一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狠劲儿。
  把这些小马仔吓得一愣一愣的。
  过了二十几分钟,谢云不说话也没做什么,就坐在卡座上耐心等着。
  周围的人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也没人敢动弹。
  主要是此时此刻那些闹事的人已经想走也走不了,因为谢云手下的马仔还有夜色的保安都来了,将这卡座“很有礼貌”地围得水泄不通。
  那个原本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也不哭了,满脸通红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年轻女人——
  今天她穿着一条牛仔裤,还有一件衬衫,衬衫扣子少系了两颗在牛仔裤的腰环上穿过系了个蝴蝶结,很随意的穿法,但是看着却比她们中间任何一个人都好看。
  夜店光线很暗,她们看不清喝了那杯据说有问题的酒的女人有什么反应,同时他们也回过神来,酒喝了,杯子也摔碎被人“清理”掉了,现在他们根本口说无凭。
  然后正当大家僵持时,许湛来了。
  男人来时面沉如水,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身后带着一大堆人。
  卡座上的人见着许湛全部站起来了,只有谢云坐着,掀起眼皮子扫了眼来人,她动也未动,像慈宁宫的老佛爷。高高在上。
  “湛哥!”
  “湛哥!”
  “哥,你来了。”
  许湛没搭理他们,从进门开始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谢云身上——
  之前他身边的马仔见来电话招人的事谢云,压根就没敢撒谎,原本他真的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会所和人谈生意,然后吩咐了他们没破事别打扰他……结果事儿谈了一半,泡温泉里正喝酒,外面进来个屁滚尿流的马仔,趴在他耳边把夜色的事儿说了。
  原本许湛不以为然,他被迫交了荣连街的统治权出去,不仅他丢人,他手下跟着他的马仔也纷纷觉得憋了一团火,不用他刻意吩咐,这些人也迟早会主动去找麻烦,杀杀谢云的威风……
  许湛睁只眼、闭只眼,觉得他阿姐最近确实是气势过甚,压一压没什么不好。
  直到那马仔告诉他,谢云直接把那杯号称有问题的酒喝了。
  原本一脸放松加慵懒靠在温泉池边的男人睁开了眼,扔下谈生意的合作伙伴,急匆匆赶来夜色。
  还没站稳,就被兴师问罪。
  “阿湛,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爸葬礼刚过便让你的人来我的场子闹事,你是不是想要同我分家?”
  女人的声音冰冷至极,硬生生让许湛原本伸向她想要查看她情况的手停下来……悬停在距离她脸几厘米的地方,他犹豫了下,缩回手。
  看了眼谢云,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只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不见喜怒。
  许湛叫了声“阿姐”,转身去看身后卡座里那些人。
  他目光平静,没有说要帮哪边。
  “湛哥,”那个最开始说喝了下药酒的小姑娘颤抖着伸手去拉他的袖子,“酒里真的被下药……”
  她说一半,就被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压到不敢再吭声。
  以为许湛多少怜惜她被下药,她只是乖巧地闭上嘴,楚楚可怜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后者没多大反应……只是扫了她一眼后,转了身,这次不再顾及谢云的抗拒,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扳起她的脸,左右翻看了下,脸色很难看:“里面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随便乱喝?”
  谢云抬眼与他对视,那双眼睛里神色清明。
  “你捏疼我了。”
  轻轻拍开自己下巴上的大手,谢云用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听见的音调道——
  “我不是乱喝,所有人都知道夜色是正规的夜场,不可能有人能够在酒里下药,所以这里的饮料我敢随便喝。”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人家谢大小姐的命多值钱啊,江市的产业按街算的,这样的人身体力行喝陌生饮料眼睛眨也不眨……
  说实话,也太他妈有说服力了。
  气氛一时微妙。
  谢云身后的路遥简直恨不得给她跪下,并想抽当初怀疑谢小姐压不住场子的自己两大嘴巴子。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谢云盯着许湛,“你的人跑来这给我的场子泼脏水,怎么说?”
  许湛面如寒霜。
  他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根本拿不定主意她手真的没事还是强撑着装的,对于她一口一个他指使人来找茬……
  不能否认,这些确实是他的人。
  找茬,也是他默许的。
  男人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烦地轻吐一口气,抬手拉扯了下衬衫的领口,他垂眼望着她:“那你想怎么办?”
  谢云换了个坐姿,笑了下,瞥了许湛身后那群人一眼,淡道:“你若是不是想分家,那咱们还是姐弟一场,自己人……今儿自己人砸自己人的场子,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许湛转身看着身后那群马仔,目光平静,也不说生气或者是怪罪他们手段卑劣,只收抬起手,抽了那个刚才冲谢云叫嚣的黄毛一巴掌。
  他手劲大,一巴掌直接把那黄毛崽子掀翻了,在那个自称是“湛哥妹妹”的小姑娘带着哭腔和惊吓的尖叫声中,他直接飞出去撞到桌子!
  稀里哗啦的酒水碎了一地!
  那黄毛挣扎着爬起来,脸立刻肿了半边,“呸”地吐出一颗牙,还有带着血的唾液。
  许湛回过头望着谢云,面无表情地问:“这样行了吗?”
  后者冲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挺满意。
  挺满意看见许湛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主动来找事反而被他们老大一巴掌打在脸上,也不知道疼不疼?
  至此,今晚的闹剧算是落下帷幕。
  谢云说来都来了也不想那么早回去,这些天睡得腰都酥了,于是拽着路遥让她给自己在上面开个包,她也上去玩一会儿。
  许湛站在旁边,谢云站起来的时候甚至像个小跟班似的伸手扶了一把,而后亲眼目送谢云被路遥带着上了楼。
  女主角退场,周围的人散了。
  只有男人身后那些闹事的人这会儿还哭哭啼啼一脸黯然,他烦躁地卷起袖子,扫了眼方才被他扇了一巴掌的那个黄毛。
  黄毛摇摇晃晃站起来,口齿不清。
  “湛哥,那杯酒……”
  男人冰冷的双眸中有不耐一闪而过。
  “去公司提五万的账,自己去休息两个星期,”他冷冷地说,“下次做事小心点,别再让人毁了证据,还捉了把柄。”
  谢云进了包厢整个人就压路遥身上了。
  后者被吓了一跳,包厢里灯光暗,她伸手去摸了下身边的人的脸,那滚烫得当场把她吓得一激灵骂了声“操”,差点跳起来:“那酒里真有药?!”
  “着什么急,杯子都让我摔了。”
  谢云被扶着在沙发上坐下,鼻息之间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你店里最近的安检做仔细点,别再让他们真带什么不三不四的缺德东西进来。”
  路遥哪敢不应,她恨不得给谢小姐磕头,一边说着“是是是我操他妈一群狗日的”,一边给谢云倒了杯水,然后狂按服务铃,喊马仔送冰柠檬水上来给谢云解药醒神。
  “你疯了,妈的,谢云!我真的是服了你了!知道酒里有东西你他妈还往嘴里倒,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路遥骂骂咧咧,谢云嫌她吵。
  “能怎么样,那女的喝了还不是好好的坐在那,有本事、有本事他们往里放农药。”
  “……”
  这就是已经药糊涂了,还放农药呢,有这魄力他们至于还在这瑟瑟发抖当个小马仔?
  “姑奶奶,去医院吗?”
  “不去。不够丢人的,躺一会儿就好。”
  “你身上热得快烧起来了!”
  “没事,又不是电视剧,料他们也不敢给自己下狠的,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谢云这会儿一放松就有些扛不住,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昏昏沉沉,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
  周围什么人进来什么人出去她都不清楚,就知道门开过几次……
  从什么时候快开始包厢里变得特别安静,路遥聒噪的絮叨谩骂都不见了,她耳根子清净,放心地蹭了蹭沙发抱枕。
  有人拿着杯柠檬水凑到她唇边。
  “张嘴。”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一丝丝恼火的磁性嗓音。
  烂泥巴似的被人扶起来,谢云感觉到自己靠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对方带着温度的气息扫过她的颈脖,凉嗖嗖的,然后又像是一团火在皮肤烧辽开……
  很奇妙的感觉。
 
 
第39章 厕所隔间
  谢云下意识就顺着那让她觉得很舒服的气息偏了偏头, 红唇带着淡淡的酒气扫过对方的下巴,后者不耐烦地撇开了脸,压住她的肩膀, 低声警告:“别乱动。”
  “我难受……唔!”
  嘴里被塞了一半冰柠檬, 那酸到天灵盖的触感让谢云整个人哆嗦了下, 瞬间清醒了大半, 睁开眼用力看清了面前的人,她瞪大眼:“你怎么来了?”
  陆鸾没理她。
  原本是没准备来的, 一方面学校管的紧, 另一方面是猜想许湛没那么不要脸那么快就会来找茬……
  刚才他正坐在教室里像个乖学生似的写数学试卷呢,写了一半突然接到了路遥的电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许湛的人来闹事,让他来帮忙压下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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