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间,如此分明,又如此统一。
王虎看了一会,突然伸手,一把将姑奶抱住,把头埋了进去。
“干啥?”王氏拍拍他的胳膊,“又缺钱了?”
“没,”王虎闷闷道,“就,突然想抱抱你……”
王氏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姑娘家。”
“嗯,我愿意,”王虎认真道,“姑奶,我会孝顺你的。”
“嗯。”王氏点头,心里暖烘烘的,有阿虎在身边,再想自己儿子时,便不难受了。
“姑奶,你还在,真好。”王虎小声说,
王氏笑了出来:“臭小子,一转眼就长大了……”
……
祖孙两走后,河边的集市还是那样热闹。
车摊的独轮车买得虽然贵了点,却不算离谱,终于还是有人问住了价,将其买了。
不远处的几个扶余人本想看他会不会卖不出去,就便宜卖给他们,设想失败,只能失望地离开。
先前买布的扶余人问道:“依易明天就出发对吧?”
其它人答道:“是的,头领,渤海解冻后三月的船票难买,四月能买到些。”
头领点头:“以后咱们就轮着回去,带着粮食和布。一起回去太费钱了。”
“辽东的抽得的钱也太多了,咱们就不该给。”
“就是,太贵了,那钱,够咱们族人吃一两年的粮食。”
头领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没有希大人给我们推荐,你能在北方寻到事做?转头就让士族抓着卖了。”
“这倒也是,但我们熟悉了,就不用他们介绍了。”
“就是说啊。头领,这花布真好看,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布,等我女儿出嫁时,她一定是最好看的姑娘。”
“是啊,这么好看的布,我们居然买的起了,首领真厉害。”
头领点点头:“多来这集市走走,这里好东西很多。”
“不行,看着买不了,难受。”
“是啊,这晋人真厉害,怎么做出这么结实的布,这么锋利的刀,这么好吃的面呢……”
“首领,我们真的能将部族迁过来么?”
头领憧憬地看着远方:“一定可以。”
第160章 无情无义
明媚的春光下,一处大殿在山岭绿树中若隐若现,青瓦密密,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殿前有石柱,有铺以青石的道场,正殿却没有个铜像,只有一个大大的“佛”字挂画,画下有香炉生烟,还有一碗精巧可爱的莲株。
禅意十足,让人有心平气和之感。
身穿白色僧衣的僧人坐在佛前,用如溪流般清澈温柔的嗓音讲述佛,而他的周围,一位位信众都认真地听着,仿佛听他的叙述,就能受到心灵的洗涤。
明明坐于红尘中,但这僧人的神态却如在尘世之外,手中的檀木佛珠在他宛如冰霜白玉的妙手中的,光是看着,就像画中之人。
他正用温柔的嗓音,给他们讲解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这是佛教里非常有名且极重要的一部经文,通过须菩提和如来之间的一问一答,向信众简述佛的一些知识和故事。
然后的事情就是开解信众,为他们疏离心里的上烦恼。
宗教寻的是一种心灵的寄托,在后世娱乐繁华,人人时间都不够用的年代,很多年轻人对信仰保持一种怀疑与戒备的态度。
但宗教的出现是有基必然性的,这魏晋时代儒家的思想,总是拔得非常高,更重在一种实现自我价值的需要……说得更通俗一点,就是不接地气,对庶民、普通人的内心探讨的非常有限。
道家倒是对心灵有了一些探讨,但他们现在也更倾向于向高层发展,就比如入教便要交五斗米的五斗米教,基本上就将大量贫民拒之门外,谈玄说道更是权贵引以为趣的事情,普通人是没资格参与的——或者说,在天公将军张角搞了黄巾这个大新闻后,曹操和晋帝都对他们吸纳贫民非常戒备。
西晋时,佛法只被允许在洛阳城里传播,虔诚的传道者们当然不会被这小小的困难打倒,他们一边在胡人中走基层路线,同时,也趁着战乱时期,开始传道。
也是从这时开始,两派的哲学就深深地扎入中华古代的文明里,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太过敏感也大可不必,纵观古今,在国家强胜时,无论哪个教都非常安稳,至于说不稳定的时候——真到那时候,教派也通常占不到什么便宜,凡是借神道叛乱搞事的,通常都是第一波冲,也是第一波送的。
说到底,权利的游戏里,胜利的依靠通常不是信仰,而是真理——火炮射程内的那种。
魏瑾的看法就是,与奇强行禁止,不如加大教育力度,同时要管理一下,免得出什么麻烦。
赵浮屠在这事做得就很不错,这位自称佛学本科的学生,仿佛还修过心理学,在开解信众上很有一手,轮回、善恶有报这些后世广为传播,且导人向善的思想很容易就被人接受了,还有一个成就就是愿意为他花钱的人,超多。
他家的寺庙已经一再扩建,且成为了新区有名的休闲胜地,那河边的桃花林、松庭、湖边长廊,都是春游的好去处,加上玩家里的建筑专业们把这当成了一个宣传作品的地方,就很经得起考验。
赵浮屠还收了一些徒弟,讲解佛理,打理寺庙,在自己有事时代替着维护工作。
同时还帮着立长明灯之类祈福之类的仪式,安抚这些年战乱中人们无处安放的伤痛。
……
王虎陪着姑奶听了一场,感觉还好,他挺喜欢这肃穆的氛围和法理故事,当然也就仅此而已了,感觉这和尚有点像常常给他们讲课的孟岚老师。
孟老师的道理也很深刻——嗯,这方面太危险,罢了,还是继续看书考试吧。
-
几乎同时,几座大山动作飞快,很快就像魏瑾发出了出兵的申请。
魏瑾看着文书,又看看地图,微微皱眉。
“你怎么看?”她问秘书。
“你心里已经有谱了不是么,”单谦之啧了一声,“帝王的怀疑之心,也该起来了。”
魏瑾不悦地点了点桌案,道:“好好说话,别内涵来内涵去的。”
单谦之略无奈道:“你想衡制一下他们,就照你想法做好了。”
这几个人的想法是好的,但操作起来的有难度,因为魏瑾不能让他们轻易如愿,否则很有可能他们会为了拿号而主动出击,失去对魏瑾的顾忌,魏瑾虽然有删号的能力,但这是底牌,绝不可轻易动用。
“也该用些本地人了。”魏瑾忍不住笑了笑,“也亏他们是当游戏玩的,若是真轻易调动,怕就要人心不稳了。”
如今上党、幽州以及北方都已经基本安稳,再把几个大山放在幽州,他们显然是要找事做的,至于好事坏事,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但是反之,若是将他们都放在兖州、青州这些混乱之地,以他们的水平,必然是能做出一番成绩的。
更重要的是,如今这几个玩家都觉得每天处理杂事太无聊了,他们需要刺激。
可以给他们。
思及此,魏瑾起草调令,将渤海郡的郡守崔涞调到幽州,接任苍秀儿的职位,将在上党县令崔鸢调到渤海郡,接她哥哥的郡守一职位。
同时,本地玩家抱苍秀儿大腿的,肯定要和她走,要空出的职位也需要安排一番。
至于的苍秀儿,魏瑾干脆地任命她为兖州刺史——这里是后世的河南一带,如今有石勒、各地豪强郡守、刘琨、东晋都在这里派了一个郡守,这里的百姓今天是东晋管,明天就在石勒手下,后天去刘琨侄子手里,百姓因此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苍秀儿过去,肯定是能干一番大事业的,至于她会过去怎么搞,这就随便了,反正上党是她的后盾。
当然,比起之前她一个人来幽州搞事,如今她去兖州,可以带上肖妃还有她家雇佣兵。
算是强强合作了。
……
写好文书,检查看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后,魏瑾拿出印章,缓缓盖上。
但过了几分钟,魏瑾又拿起文书,把它放在烛火烧掉。
单谦之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不行,这么直接,会显示我卸磨杀驴,兔死狗烹。”魏瑾托起下巴,“女神的形象还是顾及的,嗯,还是让他们主动走吧。”
于是她回头,在网上发了新的贴子。
《2.0更新前瞻,兖州攻略——做为华夏文明的起源地,你将如何占领建设此地?》
内容:上一次GDP活动为我们带来了良好的游戏体验,如今,震天的战鼓再次响起,我们需要将秩序与安宁的光辉重新照耀,新的活动即将展开,尽请期待……
发完贴子,魏瑾满意地看了看这短小的简洁的内容,继续工作,顺便守株待兔。
很快,傻兔子们就主动过来。
苍秀儿是来得最快的,她几乎声泪俱下地向女神表示自己听说了兖州那混乱的惨像,不能容忍自己在这平安的幽州享受却对远方的惨剧视而不见,她愿为女神手中剑,为您开疆扩土,请您准许我去兖州,我一定为您打一个天下出来!
魏瑾当然非常感动,她亲自起身将秀儿姑娘扶起,感动于她为国为民的心怀,直接封她为兖州刺史,并且让她可以在兖州自行招募士卒,便宜行事,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会等你凯旋归来,为你接风洗尘土。
君臣相得,一边的单秘书看得甚是佩服,忍不住还摸鱼画了一张“渤海公扶苍秀图”,准备回头当个收藏玩。
终于,一番表演、不,是一番倾述结束,魏瑾让秀儿姑娘先不要急着走,把事情交代好了才可,秀儿姑娘满口答应,走飞快。
魏瑾坐回原位,忍不住嘴角上扬。
又过了一会,还没离开蓟县的肖晓晓又冲来过来,自然是一番忠心,觉得自己在草原上不能宣扬渤海公的威名,表达了想带着草原儿朗去兖州帮助女神征伐的意思,求主公成全。
魏瑾当然是成全的。
甚至于乐见。
又是一番倾诉后,肖妃满意极了,悄然退去,深藏功与名。
……
魏瑾这才慢条斯理地把崔鸢姑娘从壶关县令调到渤海郡,再把崔涞调来接任秀儿姑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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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小贴子当然不止是这么简单。
还有几个大山被牵动了。
孟岚姑娘这几天春风得意,在广州那边搞得风生水起,当地的俚人对她的小号静深很是尊敬,还准备把势力范围再扩大一番,她的盐田已经被不少士族抄去了,但都是藏着耶着,生怕被谁看到了,所以只是在广州小范围传播——不是什么地方都适合建盐田的。
她还在这边开的纱坊,广收此地蚕桑,劝人开垦梯田,势要把这打造成三季稻的产区……
但这些都止于看到贴子之后。
广州和兖州隔着荆州和豫州,直线距离最短也有两千多里,不可能出兵,她一个人也没有兵,显然搞不定的。
但没有关系,她有外援。
于是,和静深换了大号,没办法,一个人,她是玩不过来两个号的。
静深姑娘还在微信上批评她,问她怎么可以不接徐策哥的短信电话,冷落人家,把修罗场丢给我,这行为太过份了,我简直看不过去了,吃完肉你也要擦擦嘴啊,这种行为是扰乱市场你知不知道?
孟岚当然知道,她还要解决问题呢。
第一步,当然是要把自己的好工具人约出来了。
渤海郡的一处茶室内,孟岚一身盛装,看着对面那气度沉稳的青年,微微一笑。
她熟练地为徐策倒了一杯茶,修长的手指为他整理衣领时,若无其事地道:“策儿啊,新活动的话,想不想再贿赂我一次呢……”
第161章 不让须眉
上党壶关。
崔鸢站在城墙上,瞭望远方。
少女的模样已经完全脱离曾经的稚气,明明是柔美俏丽的五官,不施粉黛,不挽发髻,却带着隐隐的肃杀之气。
今天,她就要离开了。
这处紧要关口已经很久没有战事了。
虽然安稳,却无先前那般繁华,只因为南方的洛阳失陷后,南边的商道断绝,商人都是从北边过来,再顺着海运南下,壶关才吃了没有多久红利,就被打回原形,大爱错付,很多士族过惯了好日子,干脆就搬去了上党。
崔鸢这两年靠着水利玩家在这里励精图治,修了很多水利设施,提高了作物产量,年年考评都是优。
但这些都还不够,在身边一群搞事不闲事大的玩家建议下,她还主动疏通东边的盐路,解决上党盆地的吃盐问题,把河东盐路上的盐匪们每月清理一次,比做日常还勤快。
当然俘虏的人口都拖去挖矿,还兴建了一些砖坊水泥坊,用来供应潞城那边的城市建设。
总得来说,这里的百姓都很拥戴她,知道她要被调走,流泪挽留,痛哭送行。
一个人的生活简直太美好……
“鸢儿!”一个嗔怒的声音猛然传来。
崔鸢顿时大感头痛,几乎就想转身走掉。
“你想去哪?”雍容华美的妇人叫住她,“你的表弟兄等了你半日,你还不去见见!”
“我这就去。”崔鸢温柔地应了母亲的话。
“这就好。”崔王氏的这才满意地点头,“快去梳妆打扮,你也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可不能再蹉跎下去……”
一刻钟后。
刘家的侄儿惊慌地冲出院门,不见踪影。
“你又干了什么!”她的母亲几乎要咆哮了。
“我看身体孱弱,就请他喝鸡血酒,”崔鸢无奈地恶人先告状道,“岂料我就斩只鸡,他就吓在这样,母亲,你为我找夫君时且看着些,如今天下大乱,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郎君,岂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