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不是没执掌大权的奇女子,但如宣太后、吕后等,都是以夫权控幼子而鼎立,并非自己打下了江山。
但渤海公居然隐隐已经有了这种能力!
如果跟随在渤海公身边,自己定会有一席之地,如云台二十八将之类的……想想就忍不住激动啊!
在一番肝脑涂地、誓死效忠的表示后,崔鸢告退。
……
蓟县已经十分繁华,沿街的商铺品种丰富,衣食住行无一不包。
崔鸢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买了不少头饰、还去逛了成衣店铺,买了一套新衣,然后又去买了一个小蛋糕,看了一出戏剧,正想去另外一个店铺里试试新款的发髻,然后就没钱了。
“不是吧,这里居然比上党花钱还厉害!”崔鸢惊了,但下一少,又放松下来,“还好,今天是阿兄发薪资的日子,我先回家等他……”
-
幽州的稳定发展不同,在崔鸢去渤海上任的时间时,兖州的局面越见混乱。
在兖州的泰山郡,有一位流民统领聚众为乱,在劫掠百姓,石勒、刘演等人相互攻伐,各个坞堡严防死守,很多麦子甚至等不及成熟,就得收割,因为有时晚那么一点,会被别人抢掠。
这种情况下,饥荒是这里挥之不去的恶梦。
苍秀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兖州的邺城。
惊喜的是,刚刚入城,就有一位女将前来投奔,邵续的女儿只是在她丈夫刘遐的列传中被略略一提,说她“骁果有父风”,在刘遐被围困时,“妻单将数骑”,救刘遐出于万敌之中。
而她不只有勇猛,还能在丈夫死后,约束部下,止住叛乱,可以说,如果不是女儿身,她在晋朝历史上,绝对不会只有那么一点记录。
苍秀儿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了一些愿意随她来开拓的土著部下,还有肖妃投资过来,还在路上的三千骑兵。
算是优秀开局了。
不过,现在她最大的问题不是敌人,而是,刘琨派到这里的兖州刺史,刘演。
如今,加上她这个渤海公任命的刺史,兖州又有三个刺史了。
这情况不好,很不好。
如果不解决,那么,刘琨和渤海公的合作,肯定会进行不下去,影响自己为下次活动做准备。
那么,应该如何破局呢?
-
“兖州刘演是其中关键。”孟岚坐在茶室里,在地图上轻轻一划,“刘琨这个侄儿才能很一般,但毕竟在兖州西北边经营了一两年,修筑好的壁垒,当地庶民也接受了他的统治,只要兼并他,我们就有了基本盘。”
“可是,”徐策凝视着那块地盘,“据我所知,苍秀儿已经快马到了那里,我们晚了一步。”
“怎么会晚呢?”孟岚轻饮了一口茶水,微笑道,“苍秀儿行事周密,所以必然不会轻举妄动,我们要做的,就是趁她还在准备的时候,吃掉刘演和他的手下。”
“可是,这不容易吧?”徐策略疑惑。
“是的,所以这要看你的。”孟岚将茶杯放下,认真道,“刘琨还是一杆大旗,证明我们北方一直在抵抗匈奴,不能硬来,而要来软的,最好是刘演自己主动退让。”
徐策更困惑了。
“兖州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刘演在这里也很是艰难,粮草、兵力都无以为继,手下不过两千余人,周围却群敌环伺,他本身必然是惶恐的,若刘琨招他回去,他没有理由拒绝。”孟岚肯定道,“不管按不按历史记载,石勒想要在兖州站稳,邺城是必须拿下的要地,石勒休整了一年,差不多快要启动了。”
“然后……”
“然后刘演肯定打不过石勒,会向我们求援助,我们肯定要和石勒大战一场,”孟岚露出微笑,“到时,谁打败了石勒,收拢刘演旧部,就顺理成章了,苍秀儿手下没有战将,策儿,看你的了。”
第163章 准备好了
蓟县,城郊,黄氏织坊
天刚蒙蒙亮,公鸡响亮的打鸣声便响彻整个工坊,绵延不绝。
工坊占地数十亩,周围修着两米高的黄土围墙,沿着墙边种着大量荼蘼,被细木格攀引在墙上,如今已是一片翠绿,待到五六月时,便会开满上满墙的小白花,甚是美丽,同时茎叶上的尖刺也是防盗的好物——刚刚建起墙时,总会有皮实的小孩翻墙进来,摸走一小零小碎的东西。
工坊北边是一片联排的一层瓦房,每间都住着四五个女工,鸡一叫,她们便三三两两起床出门,开始一整天的忙碌。
这其中最里边的一间,是王氏独住的地方,在她侄孙王孙不回家时,她一个人便住在这里。
很快,王氏便洗漱干净,她将花白的头发盘起,看着镜子里利落严肃的老妇人,满意地点点头,随着女工们一起,带着碗去到了食铺。
做饭的厨子们早早地蒸好了馒头,蒸抽垒了十几层,女工位拿着印着花纹的小票,和厨师们换馒头。
这是织纺的福利,每月用很少的钱,便能买一月的食票,一票能用两个大馒头,还送一勺泡黄豆,加一碗豆浆。
去年刚刚建坊招工时,不少女工会一天只吃一个,死命地喝豆浆,剩下的收起来,给坊外的家人吃。
王氏发现这事后,立刻下达命令,不许将食物带出去,但还是很难杜绝藏匿。
但后来,在有几个人因为饥饿完成不目标,被开除了之后,女工们绝大部分都改掉了这个坏习惯。
没办法,坊里的工作强度太大了,不吃饭,根本完不成。
王氏喝完豆浆,又将自己的铁水壶装满,便带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她本来不认字,但前几年为了工作,学习得很认真,虎儿还会抽时间耐心地教她,如今,写上一千个常用字还是没问题的。
就是这项技能,让她在上党的管事中脱颖而出,被调到了蓟县委以重任。
织室在南边,王氏面色严肃,她一一检查了今日的原料,细致的纱线一卷卷十分整齐,被换到机器上,是她每日要亲自来保养的。
看着大机器启动,再看哪个织工的飞梭不对、经纬不密,都会上去指正。
很快,织机的连绵的轰隆声便响了起来,在她听来,非常悦耳。
走了一圈之后,她又去了旁边了染坊看了看。
这里的靛泥是从渤海郡那边运过来的,如今渤海郡也种蓼蓝植物,因为产量高,价格低,比什么栀子、红花、质量还好,没有什么杂质。
长卷的、织好的布上用黄豆粉加石灰做成的防染剂画上图案,被织工们将织好的布崩绕在蚊香一样的木器上,放入染池,然后又提起来,又倒过来放入下一个染池,随后便晾起来。
青绿的布在空气里,会渐渐变成蓝色。
坊主说,这就叫青出蓝而胜于蓝。
旁边还有工人将干掉的布上的防染剂刮去,清洗干净后,便是蓝底白花的双色花布了。
王氏上前检查了成品,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回车间巡逻。
因着她掌握着生杀大权,周围的人对她都很尊敬,她也自觉要回馈这种信任,工作得特别认真。
“王主管,”经过一个黑瘦的妇人时,她突然叫住王氏,小声道,“那张家的婆姨这么一小会,就去了三次小解了。”
王氏看到车间门口,一个穿着单衣的妇人正匆忙地走过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她也是又黑又瘦,但肚子却有很大一圈,王氏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她显是怀了有七八个月。
于是,她正色道:“生育子嗣,容易尿频,只要不耽误任务,不必理会。”
举报者有些讪讪:“哦,那行吧……”
王氏点点头,继续巡逻,她走到那孕妇身边时,孕妇明显有些紧张,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带上一丝恳求。
“认真工作,别想太多。”王氏随口一句,便让那孕妇放下心来,显是大松了一口气。
王氏略为叹息,先前坊主黄宗钦想着给这些孕妇放产假休息,还是被她给阻拦了,这些织妇都是贫民,回家是不可能休息的,耕作洗衣作饭,不到生孩子,根本不可能休息,便是生了,第二天也要干活,还不如在织坊里生,至少有口热水。
“婆婆,给您!”又走过一个岗位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突然递给她一个布包,冲她甜甜地一笑,继续认真工作。
王氏迷茫了一下,仔细一看,发现是个用碎布料拼接成的荷包,但心思很细,拼出的花纹甚是别致。
“怎么有这么小的姑娘?”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王氏一抬头,瞬间一惊,险些跪下去。
只见不远处,她家坊主黄宗钦正陪着一名气度高华的女子,站在门口处,为她讲解。
王氏是见过那女子的,那可是渤海公,居然来了他们纺里?
她不自觉地挺起胸膛,上前小声拜见,然后又抱怨坊主怎么不提前说声,她也好迎接。
黄宗钦当然不会提前说,这可是陪女神微服私访,剧情感十足,怎么可以搞得和迎接领导一样?
于是笑眯眯地岔开话题:“这是上次那个小姑娘?”
王氏笑了笑,将荷包收了起来:“是啊,就是您上次不想收的那个小姑娘。”
纺织大亨黄宗钦轻哼了一声:“行吧,收人还是你眼光好。”
王氏神情略有自得:“那是,老婆子看人还是有些懂的,那小姑娘一看就是个听话能干的,再说了,您要是不收她,她就得被嫁人了。”
于是便给魏瑾细讲,这年头兵荒马乱,女孩便特别被嫌弃,很多贫民家的女儿,葵水一至,就会被嫁出去,为家里减轻负担,但小女孩子身子骨发育的不足,很容易在生育时夭折,如今坊里收了不少这样的姑娘,她们工作也很认真,不比正式的女工差,家里也愿意把她们放出来——钱是可以改变一切关念的东西。
说到这,她有些感慨地说,还要谢过渤海公将幽州治理的安定富足,如今多女孩,怕是要成他人口中之粮了。
这话黄宗钦听得太多,挥挥手:“行了,我这次有任务给你!”
他拿出几瓶染料:“主公,这些叫冻绿,是我好朋友虞杨专门做出来的,要做一大批绿色衣服做迷彩,王主管,你先试染一下,效果好,我便让人去收冻绿叶。”
王氏有些困惑为什么要大批绿衣,但还是认真应下了。
黄宗钦点点头,他对王氏还是放心的,不过如今他是越来越不喜欢待在织坊里了,周围那些女人看他的目光太热情,仿佛他是个肥肉,受不了。
就在王氏准备安排下去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随即混乱起来。
定睛一看,先前那孕妇捂着肚子,发出惨叫,身下已经见了红,却是要生了。
“闹什么闹什么!”王氏上前怒道,“来两个人,让吴家婆子来接生,她是稳婆,再来个人去通知她家里,剩下的都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然后她向魏瑾告罪道:“渤海公恕罪,这产血污秽,冲撞了您,要不,出去休息一下吧。”
很快,一个正在织坊上的妇人起身过来,她擦了搽手上油污:“扶去休息室,快给我拿热火和肥皂。”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洗手?”旁边有人诧异。
那吴婆子高声道:“医坊把我们找去说的规定,接生不洗手,被举报一次就要罚一万钱!你给我出吗?”
问话人立即哑口。
魏瑾皱眉道:“她这好像未足月,你还是将她送去医坊吧。”
王氏苦笑道:“医坊要花钱,便是我想送,她也未必愿意。”
魏瑾也明白这一点,但就算是现代都不敢说免费医疗,她当然也不能,于是只能点点头,又问道:“在工坊里生孩子的多么?”
“这还真不少,”王氏有点无奈道,“主要是住在附近的妇人,晚上无事,尽会造人,住坊里的倒是很少。”
魏瑾又问了些吃食的问题,然而就在这时,那休息室里的吴婆子又发出一声惊呼:“这胎位不正,得上产钳,快快送去医坊。”
坊里有小推车,于是产妇很快就被送去了医坊,魏瑾也顺便跟了去,医院门口买饼的王二医生看到女神来了,也跟了进去。
吴婆子也跟了上去,直到看到产妇被送进去,才算松了一口气。
“你很有信心?”魏瑾问道。
“这里的大夫很厉害,也不知渤海公从哪找来的神仙,”这贵人一看就不凡,于是吴婆子有些感慨地道,“您眼年轻是不知道啊,生孩子,就是女人的鬼门关,像刚刚这个,那是孩子脚先出来,婴儿娇弱,身子出来后,头很容易卡在产道里,若是强扯,极易将头扯断,可要是切大产道取出孩子,母亲就很危险,老婆子我接生那么多孩子,最怕是就是问人家保大还是保小……”
魏瑾微微皱眉,准备回头下一个命令,以后遇到这种事,只能保大,不得保小。
吴婆子还在赞道:“还手洗手这事,以前澡豆是贵人家用的,小民谁用得起,可渤海公给我们这些人都发了香胰,这洗手之后,得‘产后风’的,便真的少了,我们现在也知道了,剪刀剪脐带要洗干净。这些可都是大大的德政啊。”
这时,一个医生拿着一把很像放大号的睫毛夹的东西,去了产房。
“唉,看到没有,那就是产钳,遇到婴儿头出不来,就能那东西拖着脑袋,有这东西,就不必问保大保小了。”吴婆子有些羡慕地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到的。”
魏瑾看着一边的王二,这些知识都是他宣传的,但他却从没有主动提起过,甚至贡献早就可以换号了,也一直没有动作。
王二医生却觉得无趣,正想走开,便见女神向他走来。
“魏瑾在此谢过王大夫,卿为国士,无双也。”渤海公对他抱拳行了一礼,顺便再送了他一号,当作触发的任务奖励。
天个突然砸下馅饼,王医生一时有些茫然,随后凝视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满道:“我不做医生很久了……我现在是企业的高管……年入千万……我最讨厌当医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