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阿都利也激动的不行,“部大放心,这几月我过得甚好,都长了数斤肉呢。”
他露出手臂,显出没有几两的肌肉。
“那你回来做甚,”张背督故做不喜道,“听说你等在潞城有吃有喝,也不记得送些面食,部里老小可都在挨饿呢。”
“部大舍得我不回来么?”他侄儿笑嘻嘻道,“我正是来说此事,想带部大一起吃粮呢。”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带着体温的麦饼:“来,上好的麦面饼,可香哩。”
张背督叹了一声,小心地揣起来,没说话。
“部大,”阿都利坐到他身边,“潞城有粮食。”
“你能带我们打进去?”张背督白他一眼。
“不能,”阿都利小声道,“但是可以雇我们做工来换呢。”
“这话你也信?”张背督怒道。
“当然信,潞城不是为了讨伐咱们,是为了保护我们,”阿都利认真道,“部大,你想想,晋人坏,那匈奴人也坏,他们成天打仗,还找我们要粮,那刘曜去年抢了我们的粮食,部里饿死多少啊。”
“潞城也是晋人的。”
“不一样的,”阿都利道,“潞城不收粮,不服役,修路挖渠都给我们粮,他不是要我们族人命呢,是想和我们一起好生把日子过下去。”
“这话你信么?”张背督冷哼道。
“怎么不信呢,你不知道,潞城还教我们识字呢。”阿都利骄傲地拿出一个小本本,“看,我都认识几百个字了。”
张背督这次是真的惊了:“怎么可能?”
识字一向是高门士族的权利,或者是匈奴中的贵族,他们这种小支杂胡,地位甚至比仆役还不如,他们怎么会教胡人认字?
阿都利飞快地写了自己的名字证明自己:“部大,那匈奴屠各起兵讨伐晋朝,部大抗拒而不服从,这样就能够独自领兵起事吗?”
张背督摇头,他们就几千人,怎么可能起兵自立为王?他想都没想过。
“如果不能起事,那咱们的兵马就应该有所归属。不然回过头来,等晋人和匈奴屠各打完,哪个都不会放过我们的啊。”阿都利诚恳道,“我也是部族的,这几日要要夏种了,要是这个时候和潞城打起来,怎么种地呢?夏天还好,冬天又要饿死多少人?”
张背督沉默了,眼里都是动摇的神色。
“部大,就当是给潞城种地了,当年咱们不也是种地么。”
“可是,要怎么做呢,我们送上门去,潞城也不会信吧?”张背督愁眉苦脸地道。
“部大……”阿都利左右看了一眼,悄声道,“我听说,咱们部里常常有人聚集在一起议论,想要背叛部大归顺潞城,你应该早早想办法。”
张背督背后一凉,经常有人去潞城做工他是知道的,却不想已经有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那要如何是好?”他有些心悸地问。
“您跟我一起,悄悄去见坞主,投奔她麾下,然后回来宣部些事,不就可以了?”
张背督沉默了一会:“你让我想想。”
“嗯,部大你想想,我去见阿弟了。”他拿出一把小刀,献宝一样晃了晃,“阿弟肯定喜欢。”
张背督猛然夺下他手中的小刀,拔刀出鞘,只见寒光森然,竟然是一把绝世好刀:“这刀你从何而来?”
“潞城商铺啊,”阿部利愣了一下,“二十钱一把,我省了一个月钱才买到的。”
“此刀潞城很多?”张背督惊了,这可是上好的百炼之兵啊!
“很多啊,人手一把。杀鸡切菜,都甚美。”
“你、你先别去找你弟,先带我去潞城看看。”他有些晃,扶着侄儿,才站稳了身子。
……
潞城有平坦土路,人民衣有装,食有着,家家有三两把铁具,户户有余粮。
铁器商铺里有菜刀、柴刀、斧头、铁铲、锯子……
旁边更是有糖铺、布铺、木器铺、藤编铺、粮铺、鞋铺、油铺、车铺……
这里的女人能随意一个人抱着孩子从街头走到街尾。
小小的煤饼能让人不用日日去打柴,地下铺的暗渠可以走上十来米,就可以取到水。
有夜校,可以让愿意学习的人识字算数。
“这真的是世间存在之地么?”张背督一时迷茫。
“当然了,所以我们才要保护这里,我也想族人也过上这样的日子。”阿都利面带憧憬,“不用饥饿,不用征伐,我的父母兄弟,都可以安稳到死去,这样的日子,才该是人过的日子。”
张背督也面带憧憬,遥想了一下,突然握拳道:“阿都利,带我去见那位郡守吧!”
“嗯?好!”
……
魏瑾接到杂胡头人张背督来降时,还真的惊了数息。
这只胡人她还准备出动大军呢,哪知道突然间就有了这样神奇的展开。
虽然但是,送上门来的饼还是要吃的。
她大大的奖励了静孟岚深一把,然后让她先退下,自己独自和张背督谈。
虽然也没什么太多好谈的,但得态度还是要放得端正些,做足礼贤下士的模样,才能让对方服气。
……
另外一边,目送走张背督走进坞堡后,阿都利整个人都精气蓬发,为自己做到的事情而骄傲,为族人不再威胁于战火而自豪。
静*孟岚*深微笑着走到他身边:“辛苦了,你做的很优秀。”
阿都利认真地点了点头,傲然抬头道:“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静深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族人的思想教育,就教给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
阿都利用力点头,身上全是干劲,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回族里,带领族人脱贫致富。
“去吧!”静深拍拍他的肩膀,“等你叔叔出来,就和他一起回去。”
“是!”
静深点头转身,在侍女的带领下,去旁边的房间试试衣服去了。
她也是喜欢时装的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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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静深的贡献点猛然串到一千五百,把王二、虞玚、游析瑜等人加起来都不够她的零头,一时间,官网都炸了,热搜更是一连上了好几个关键词。
#大魔王孟静深#
#生错朝代的强人静深#
#妈妈爱我一次#
#孟岚又有号了#
#多少钱可以买到号#
更多人困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其中关于“妈妈爱我一次”是因为有人写了长长的分析文《孟静深得号刷分探秘之我见——如何善用历史记录》。
“……《晋书》里有这样一段记载:时胡部大张督、冯莫突等拥众数千,壁于上党,勒往从之,深为所昵,因说督曰:“刘单于举兵诛晋,部大距而不从,岂能独立乎?”曰:“不能。”勒曰:“如其不能者,兵马当有所属。今部落皆已被单于赏募,往往聚议欲叛部大而归单于矣,宜早为之计。”督等素无智略,惧部众之贰己也,乃潜随勒单骑归元海。
这段记载就是说,当年杂胡在上党盘踞,石勒问他‘刘单于举兵诛晋,部大距而不从,岂能独立乎?’,张说‘不能’,于是石勒说他的手下已经勾结匈奴准备推翻他了,张背督一害怕,就独自一人和石勒去投降了,石勒靠着这功劳,在匈奴受到器重,开始他波澜壮阔的一生,孟岚兄应该就是靠这个手段,发现张督是一个非常胆小怕事的人,所以利用这一点,说降了他……
……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操作,不但断绝了石勒的一条崛起之路,让这个历史上的胡人皇帝无路可走,还得不费一兵一卒得到一只胡人归复,只要继续让胡人受教育、有吃穿,必然能让其归心,成为一只能战之兵……
……这种操作让我明白,她与我们已经不是同一个境界,佩服的让我五体投地,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想问:孟岚妈妈,我非常需要账号,求你也让我感受一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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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一处军事基地里,一位身材健美的士兵放下头盔,面上有无法掩饰的懊恼之色。
旁边的两个人面色严肃,一脸我一定忍得住的模样。
“要笑就笑吧。”那士兵冷冷道。
“哈哈,队长,听说你都快摸到人家胡人老家了,结果摸了个空。”对方终于低下了头,他肚子都忍得抽了。
“队长,我觉得这游戏应该派一个政委去玩。”
“对,这游戏要用脑子玩……”
“哈哈哈哈……”
第27章 抢占先机
或许是被潞城的繁华吓到,张背督的投诚很有诚意,提的要求都很少。
首先,他要求有足够的农具。
其次,他要求匈奴来范时,潞城必须出兵相助。
第三,他还要足够的粮食。
魏瑾答应了他的要求,条件就是,要求潞城的人去帮助恢复生产,以及,他的族人必须加入潞城的军队,一起训练。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张背督自然也答应了。
然后便是两方相互说了说生活不容易,大家多担待,张背督还无师自通了诉苦大会,向魏瑾好好吐了一番苦水,其内容也就是被匈奴压迫啦、被晋人剥削啦、你收粮税可以但是别想太过分啊之类的。
魏瑾好生安慰了一番,将他礼送出门,并且为表诚意,还让他带了十车粮食回去。
见她如此,张背督也放下心来。
他倒没有担心魏瑾是女子这事,在他看来,女子没有什么坏处,将来能娶她收纳她财产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没准还是一条更大的大腿呢。
就这样,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屯留的地盘便到了魏瑾手中,一时间,她手中的耕地面积暴涨三倍,达到了三万多顷,以施肥的土地产量算,能得到供养十万人的粮食。
于是潞城积压的铁器很快便有了新的销路,虽然张背督这只杂胡是穷光蛋,但这些东西也不是白给,他们必须要出力来兑换。
屯留的土地河水众多,很适合耕作,修上一些水渠对种田有巨大帮助,小麦是耐旱品种,但水量充足是一切植物保正产量的前提,加上水渠有的水可以有效调节昼夜温差,甚至还可以种点牧草。
胡人们虽然在关中一带种地百十年了,可他们放牧的手艺并不太差,伺候起牲口来都是一把好手。
他们族里居然有三五匹马、七头牛、一百多只羊,听说那些羊产的奶可是救活了他们不少人,他们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杀一只来吃。
玩家们知道这事后,有几个老激动了。
“羊绒、羊毛!我们要有毛绒了!”潞城的纺织大亨黄宗钦如是说。
他早就看出服装的潜力了,但是棉花还没传到中国,这小地方也不产蚕丝,他来来回回只能在麻布上死嗑,可有羊就不一样了嘛,这是夏天,这不剪羊毛,多久剪啊?
但结果……
“想多了,羊毛又硬以粗,用来擀毡子还差不多,羊毛衫你想都别想。”一位略懂服装的玩家科普道,“如今这个朝代,我们用南北的羊都是滩羊之类蒙古羊,全是粗毛羊,全世界都还没培育出细毛羊这个品种,现在的羊可以用梳子梳下绒毛,但产量甚微,弄出来保暖是保暖,但价格估计比丝绸还高。”
黄宗钦得一时感觉心都痛了:“那也太可惜了。”
“但是你要用来做布料不太行,用来做毛线也许可以,”那玩家皱了下眉头,悠悠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
“你知道,植毛吗?”
黄宗钦当然是诚恳求教。
这办法也简单,就是把羊毛去脂、梳理后,像毛领一样粘到厚麻布上,也样保暖效果也是很好的,就是有点扎人,以及这种衣服不耐洗。
但这是小问题。
古人洗澡的次数几乎都数得出来,而且,废物利用嘛。
这话有道理,黄宗钦把扩大养殖业提上议程,光吃了面粟,他这个古代身体看到肉就会不自觉流口水,很是尴尬。
……
屯留的开发计划进行的红红火火,因为有静深姑娘的刺激,在耕种的同时,潞城的玩家们带着卫队开始在潞城扫荡其它小股的流民盗匪。
那些本来是农民的群盗流匪们哪是正规军的对手,很多直接望风而逃,不逃的则乖巧地向潞城投降,心甘情愿地在潞城吃劳饭。
铁犁破开泥土,黄土高原的土质松散,耕种起来并不是太费力,没有牛的,一人扶一人拉,也拉得动犁。
年纪小的孩子与老人跟在犁后,翻出的大块泥土敲碎,泥土上的杂草被连根拔起,丢在背篓里,偶尔还能看到田鼠洞,顺着挖下去,还能得到惊喜的存粮。
偶尔会看到田地里纵横的白骨——在潞城没有崛起之前,出门耕种都是会丧命的事情。
可是不耕作,便只能挨饿。
张背督会投诚的那么爽快,便是想族人也能早日下地,六月是夏播的最后时间,他们已经错不起再一个节气了。
平整的土地种下粟米,夏播的粟米六月播种,十月便能收,赶得上冬麦再种一茬。
如果是往常他们是不敢如些连续地消耗地力,但如今有了肥术,潞城已经开了动员大会,力挣在半月之内完成夏播,把粮食做为头等大事重视。
很多潞城的农人忙完自己的地后,也来帮忙耕作,当然,他们都是有报酬的。
捡来的杂草被丢在自家的肥坑里,和着其它东西一起发酵,甚至有人已经专们组队,去山岭里扒拉落叶腐土,放在坑里做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