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星琢笑容不深,随意听着,不是她不想给面子,但今天的林摄影的确奇怪,她听着夸赞都有一种下一秒就要爆个坏消息的感觉。
林摄影见聂星琢没了耐心,颇为无措地看了方恬一眼,方恬接过她的视线,整个人也很小心翼翼,试探地问聂星琢,“隔壁开了家小茶室,听说味道不错,我们去尝尝?”
“……”聂星琢想她看起来很可怕吗,还认真想了想今天的装扮,面上倒是不显分毫,应下了方恬的安排。
林摄影没有跟着,聂星琢和方恬去小茶室的路上方恬解释林摄影知道她在这儿拍照正好来看看。
聂星琢听方恬说过林摄影用过硬的专业知识及在摄影圈的地位帮她狠狠打了嘲她矮的那个摄影师的脸,听此也没什么疑问,但方恬一路都在碎碎念,好像不说些什么整个人都静不下来一样。
两人到茶室后方恬特意要了单间,聂星琢心中怪异感更重,一进房间聂星琢就觑她,“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方恬看聂星琢神色如常的样子心中更难受,她手指绞在一起纠结成一团,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也不能瞒,聂星琢迟早会知道。
她已经让林摄影拖了这么长时间,小闺蜜已经察出不对劲,再拖下去聂星琢自己也会查到,与其让小闺蜜胡思乱想,还不如她主动全盘托出一起解决。
方恬握住聂星琢的手,飞快出声,话语夹杂着安慰,“有媒体写了姜总和周嘉惠的新闻你放心已经被拦截了就我们几个知道你别难受有什么我们好好处理。”
“我待会儿就去给你手撕了那个贱人你别气坏身子!”
第24章 第24次投喂
聂星琢在方恬飞快说出的字句下一时没捉住重点,缓了缓声音才在脑海里留下残存字句,好像是姜执和谁被写了新闻?
她刚想打开微博搜索,忽然又想起方恬还说了句新闻已经被拦截了。
聂星琢表情似乎没有变化,仔细观察才能察觉她发了几秒呆,而后很轻地开口:“你说具体。”
方恬见她这幅样子心里更难受,带她去沙发处坐下,尽量缓和地把事情原委说出。
今天林摄影来看方恬的时候带着同校师弟,听说拍照技术也不错方恬就在结束后让林摄影的师弟帮忙拍了几张,拿着相机看照片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姜执和周嘉惠同出入酒店的照片。
方恬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又怕有什么误会,稳住心神询问,没想到这位师弟说他只是帮同学和男朋友拍两张照,他说周嘉惠还给他看了和男朋友新出炉的新闻报道,里面配着这些照片。
周嘉惠口中她的男朋友不想公开她,可她很没安全感,所以想找这样的法子。林摄影的师弟本就对周嘉惠有那么几点意思,见两人去了酒店对方还不愿承认周嘉惠的女朋友身份,当即答应帮周嘉惠拍照。
方恬当时忍着火让林摄影的师弟删掉了底片,通过新闻末尾的落款找到媒体的时候被告知报道已经被取消发布。
方恬小心翼翼地全盘脱出,一直握着聂星琢的手,“星琢,你别难受,说不定有误会。”
酒店开房都被拍到了,能有什么误会。
聂星琢看起来不受影响,冷静道:“把照片和报道给我。”
方恬生怕聂星琢被刺激,又不敢不让她看,把手机递给聂星琢。
聂星琢接过手机,上面标题刺眼,“明电校花周嘉惠和恒荣太子爷共度春宵”。
她忍住翻腾而起的情绪,一点点往下滑,里面详细写了两人幽会的时间,配上进出酒店的照片,特意点出报道里的女主角第二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衣服全换,走路还隐隐发颤。
有姜执的照片是远景,姜执和那个女人距离并不近,他身后还跟着杨庭,可他们同进同出都有照片作证。
那个女人有尽显疲惫的清晰照片,甚至脖颈处还有未遮掩的痕迹。
聂星琢注意到报道里的时间,突然想起,姜执和别的女人在一块的那天晚上还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他竟然还敢问她。
事后还是事前?
问她的时候那个女人是不是还在旁边,嘲笑她远在意大利对自己丈夫的行程一无所知。
聂星琢直勾勾地盯着报道,直到手机自动黑屏,方恬眼眶都快红了,担心地看着聂星琢,“你别憋着,你难受和我说,我让公司雪藏那个女人,你别因为她生气。”
“我没事。”聂星琢偏头看她,“我只是…”
她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唇线绷着,“我一个人想想。”
方恬:“那你有事叫我。”
安慰的话堵在嗓子里,方恬慢慢起身走了出去,关门时回头看聂星琢一眼,她的小闺蜜仍旧漂亮耀眼,好像并无影响。
直到门全部闭合,她还在想,她的小闺蜜原该永远耀眼。
她家里也算富贵,比起聂家却还差了不止一层,她们在意大利留学生圈子里相识,她一早就听过聂星琢,那是佛美安德鲁导师的得意门生,油画专业的大神,特意为留学买的房子里全是世界级名画。
留学圈说聂星琢是头一份的骄矜,永远高高在上,周身光华环绕,后来聂星琢要找一个合心意的绘画模特,她没想到自己会被聂星琢记在心上,往后更是成为挚友。
聂星琢是外人眼中的张扬傲慢,可在她成为聂星琢好友的这些年,聂星琢带她参加聚会,带她接触优秀大师,甚至带她跨圈交流,给了她往更高阶层走的钥匙,一路上始终对她维护有加。
她的小闺蜜分明骄傲又善良,万千星辰雕琢而成,怎么能受委屈。
聂星琢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她的第一感受并不是生气,更多的是一种茫然,茫然之余又觉好笑,还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无所适从。
她没有结婚的经验,对商业联姻的认识来自于父母,父亲已经因为聂家出事整日忙碌,母亲在外旅游,聂星琢本想等等,等母亲回来再去讨教经验。
可她的妈妈还没有回来,姜执先和别的女人扯上了关系,商业联姻里,没有人教过她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关系应该怎么办。
聂承誉给她安排好生活起居,让她婚后仍和婚前一样理所当然地被养着,保证了她挥金如土的生活,可是她没想过养她的人会给她这样的难堪。
她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从小就不是,她也不需要。
可是…
聂星琢食指微屈,有些无措地贴近下唇,她不知道她的父母之间有没有把各自的生活撞到彼此面前过,撞到后他们又是怎么处理的,反正,无论她的父母在外怎么样,肯定不会撞到她面前。
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没有人敢冲撞她。
聂星琢闭了闭眼,她没有和姜执约法三章过,但这绝对不代表,姜执能这样下她的脸面。
分明是他先在外面营造夫妻恩爱的假象,又自顾自打破,把她当什么。
聂星琢起身朝门外走去,方恬亲自守着,见她出来神色关切,聂星琢唇角冷意明显,“把照片印出来。”
方恬没多过问,简单应下就去操作,分毫没有假手于人,聂星琢头随意偏了偏,她忽然记起高中时期偶然想过的婚纱照要途径七个国家实景拍摄,以三千尺的瀑布,蜿蜒连绵的峡谷,惊心动魄的断崖为背景。
当初只是简单想了想,后来定下婚纱照在宫廷式别墅拍摄时她却突然想起了以前对婚纱照的构想,但她的婚姻本来也不是以感情为基础,和姜执更是互看不顺眼,就想随便拍拍吧,反正就是一张照片。
聂星琢轻嘲,没想到更随便的还在这儿等着她。
*
“怎么回事。”
姜执从丹枫白露走出,车童恭敬打开车门,姜执上车,看向杨庭。
他刚和合作伙伴签订完合同,先前杨庭提起一则有关他的新闻,今天的合作比较重要,他没多听那则注定不能面世的新闻。
姜执在大众面前隐身,媒体一向不敢多加报道,每次收到相关新闻都会请恒荣先一步过目。
杨庭并未上车,遣走车童,隔着半开车窗把事情起源汇报了一遍,继续道:“姜总,刚才李总已经来电道歉,说周小姐不懂事私下联系了媒体,他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道歉。”姜总重复了一句,像是嘲弄,“告诉李德胜,购地事宜取消,连自己的人都管不好,怎么表达自己的合作诚心。”
杨庭应下,“姜总,媒体打来电话说聚方的千金向他们过问了这则报道,太太与方小姐是好友,刚收到消息太太在前往恒荣大厦的路上,我是否要把相关情况发给太太?”
姜执双手交叉,眉心微沉,“发给太太。”
他话语刚落,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改口,“算了,我亲自和她说。”
杨庭垂眼,“是。”
“你去取婚戒。”姜执吩咐,又想起聂星琢受不住委屈的性子,稍顿,“前不久从南非拍卖会拍到的胸针也一并取来。”
杨庭再次应道,见姜执不再吩咐沉默退走。
宾利向明城金融中心驶去,气氛静而沉,姜执垂眸看了眼手机,情绪看不分明。
*
天气回暖,金融中心白领来来往往,下班高峰,大家都不免多了层燥意,恒荣大厦的多数员工却仍自发待命。
恒荣未来的女主人将要莅临集团总部的消息传出,甚至不少无关人员都对这位百闻未曾一见的姜太太充满好奇。
聂星琢已经来到金融中心,车厢寂静,司机大气不敢出,不知道女主人今天怎么这么压抑。
她捏着相片袋,厚度不显,聂星琢定定坐了会儿,忽然朝司机看去,司机会意,忙下车为聂星琢开门。
聂星琢先伸出一只脚,另一只紧跟落地,双腿略微倾斜,弯腰下车,动作缓慢,姿态优雅。
她身着卡其色连衣裙,外面搭同色系大衣,涂梅子色口红,看起来冷淡,疏离。
于恒荣大厦七十二楼办公的总裁助理已经在外等候,在聂星琢身边向来隐身的保镖也同时出现。
助理恭敬引聂星琢走向专梯,聂星琢目不斜视,冷着脸不言语时自带气场。
保镖先前为其保驾护航,后又于专梯外沉默驻守,两列相对,气势颇为骇人。
“你们看清了吗,保镖保护得太严实了,我就偷瞥了一眼,也太好看了点吧。”
“我长这么大终于感受到总裁夫人的阵仗了,姜总老婆太酷了。”
“我终于知道姜总为什么这么喜欢姜太太了,我家里要放着这么好看一大美人我也喜欢。”
目击员工正小声八卦时聂星琢已经抵达董事长办公室,径直前往沙发坐下,等待姜执。助理递上茶水,聂星琢对姜执有气,却没有为难助理的打算,遣走总裁办因她到来而整装待命的所有人。
聂星琢从相片袋取出那些刺眼照片,她来时本想知会姜执一声,后来想起新闻被拦截的事,知道姜执清楚这件事,她也没必要和姜执打机锋,索性直接抵达。
姜执并没有让她等太久,聂星琢见姜执到来,很轻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忽然起身朝走近的姜执扔了照片过去。
照片从姜执身上掉下,散了一地。
聂星琢下颌轻抬,冷冷看他,“姜执,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玩,不要闹到我面前。”
“我们以后分开住。”
第25章 第25次投喂
姜执眼睫微垂, 视线先扫过地上什么都证明不了的照片, 再重新落到聂星琢脸上, 聂星琢唇角绷着,脊背挺直地同他对峙。
他揉了揉眉心, 他没想到聂星琢会气成这样,甚至提出分居。
聂家式微, 分居对聂星琢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为了一则未经证实的新闻,聂星琢有这样的举动于姜执来说颇为意外。
他确实低估了聂星琢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
姜执停顿片刻,“你没必要看到一些虚假报道就信以为真, 你已经二十三了,可以有点自己的思考。”
聂星琢冷笑, “我是没有姜总会思考,趁着妻子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出去开房。”
姜执没有应她, 朝外觑了眼,,杨庭走进, 目不斜视地避开地上的照片, 把品牌盒递上,接着道:“姜总, 李总在外面等着, 想亲自和您解释。”
姜执摩挲手下的婚戒盒,“让他进来。”
杨庭:“是。”
李德胜一收到合作取消的消息就紧赶慢赶到来,神色急切, 边进总裁办边和姜执解释,“姜总,你听我说,我…”
姜执打断他,“和我太太解释。”
李德胜一偏头,看到这种锋利的大美人心头更慌,他要早知道姜总老婆好看成这样,怎么也得拦着周嘉惠跟上去。
这两人摆一块,周嘉惠说是赝品都不配。
聂星琢不知道姜执要做什么,神色仍冷,听李德胜不断句地急匆匆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最后升华主旨,所有的过错都是其他人心怀不轨居心不良,姜总是集传统美德于一体的当代楷模。
聂星琢:“……”
她视线停顿片刻,忽地落在姜执脸上。
姜执面色平淡,李德胜一说完杨庭就识趣地把人带了出去,轻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两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聂星琢大概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点什么,有点小尴尬。
她来的时候深思熟虑半响,连冷笑都在心里练习好多次,从婚姻形式到人生百态想了一堆,竟然都是她一个人想的情景剧。
好尴尬。
聂星琢默不作声地偏开视线,左顾右盼间忽然看到了姜执手上的婚戒。
姜执轻捏戒指,钻石在光下折出光芒。
聂星琢认出这是她和姜执的婚戒,婚戒在设计前询问过她的意见,最终采用了美人鱼和小王子的设计,私人定制,独一无二。
姜执现在手上拿着的正是美人鱼婚戒,头尾相接处是一颗切割完美的钻石。
他走到聂星琢面前,抬起聂星琢的左手,给她戴在无名指上,动作慢条斯理,口吻还是一贯冷清,“还要分居吗?”
“……”聂星琢搞了这么大乌龙,耳根发红,人倒是乖乖地任他戴戒指,听到问话却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