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小夜微冷
时间:2020-09-09 08:41:10

  愤恨之下,盈袖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笑出声:“同样,你把扳指留给我,也是叫我对你倾心,可更多的是,你想看看我到底忠不忠,会不会出卖你。”
  “别说了。”
  左良傅脸色越来越难看。
  “为什么不说。”
  盈袖挑眉一下,手抹去泪,将被子扯开,手指点着自己的左.乳,笑道:“你知道么?从登仙台出来那晚,陈南淮嫌我不听话,捏了我这里,他让一个恶心的婆子验我是不是处子,他把我锁在藏书楼,他逼我去卖笑,他趁我酒醉非礼我,你都看见了吧,可是你就是不现身,你在看笑话吗?”
  说到这儿,盈袖凑近了几分,盯着男人的脸,问:“大人,好笑么?”
  “不好笑。”
  左良傅抬头,直面女孩,冷静地问:“倘若在柔光死后,我立马就将你带走,你会不会恨我?”
  “会。”
  盈袖咬牙,恨恨道。
  “所以,你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来冷静。”
  左良傅叹了口气,将被子裹在女孩身上,柔声道:“陈南淮年轻,但他不蠢。若是我在登仙台安排了陆令容挑唆,紧接着我又出手救了你,他会怎么想?会不会立马反应过来,我其实和曹县暗桩不是一条心,我其实想利用他清剿那些不中用的人?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顺其自然,让陈南淮以为柔光冲到登仙台只是个人的行为,柔光有些傻,谁会,”
  “谁会在乎一个傻子!”
  盈袖吼出这句话,她再也绷不住了,嚎啕大哭:“她是柔光啊,世上最好的柔光,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别急别急,当心再吐血。”
  左良傅简直手足无措,再也顾不上什么,一把环抱住她,让她放肆地哭。
  “左良傅,你怎么能这样!”
  盈袖哭得难受,手捂住心口,身子几乎蜷缩起来。
  “大人啊,你这辈子所有的事都在算计,为官、争斗包括情爱,就没有一件事一个人不在你的算计中么?你可有真心待过谁?”
  盈袖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手用力拍着他心口那只猛虎,质问:“你有心么?”
  “我有!”
  左良傅毫不犹豫地回答。
  遇见她之前可能没有,但,从此以后就有了。
  “算了。”
  盈袖推开男人,从绣床上捡起自己的肚兜和亵裤,默默地往起穿。
  “你去哪儿?”
  左良傅忙拉住女孩,瞧见她脸色实在不好,又赶忙放开。
  他也是恨自己,连打了自己两耳光,忙凑上前,问:“姑娘,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么。”
  “没有。”
  盈袖否认。
  “你说谎。”
  左良傅钳住她的双臂,逼她正面看自己。
  “对谢子风,你拘谨;对陈南淮,你害怕;唯有对我,你才敢痛哭、敢闹,如果把我换成陈南淮,你还会这么恨么?你不会,因为你根本就是喜欢我的。”
  “你又在谋算。”
  盈袖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微红的双眼,自嘲一笑:“我怎么会喜,”
  后面那个字,她没有说,挣脱开他的束缚,头也不回的往出走。
  “你去哪儿?”
  左良傅顾不上穿衣裳,下床追了出去。
  “去洛阳。”
  盈袖冷声道。
  “不要去。”
  左良傅有些急:“陈砚松虽说瞧着对你温和可亲,但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父亲,你跟着我,不对不对,”
  左良傅啐了口,有些慌不择言了,他不敢再碰她,只能眼睁睁瞧着她一件件地往上穿衣裳。
  “我送你去南方,你不是想回南方么?要不去长安,那里是我的地盘,会有人帮我照顾你。总之,你不能回洛阳。”
  “大人不必费心了。”
  盈袖挥开男人的手,往外走。
  在出门前,她停下脚步,略微回头,冷声道:“既然你今日不碰我,以后也别想再碰,左大人,咱们就此别过,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说罢这话,盈袖挑帘子出了门。
  刚出去,就看见那个叫夜郎西的此时站着青石台阶下。
  这男人穿着大氅,手里拿着把钢骨折扇,清俊的面庞上写满了焦急,瞧见她出来了,立马迎了上来。
  “梅姑娘,你听我说两句。”
  夜郎西紧跟在盈袖身后,急道:“大人有很多毛病,我也常常讽刺他私德太次,但于大局谁都不能挑出他半点错儿来。”
  盈袖充耳不闻,只是往前走。
  “姑娘,大人不擅长与女人打交道,可他心里真是有你的。”
  夜郎西是通透人,也不敢阻拦,只能紧紧跟在盈袖身后,急着解释:“你记不记得从陈家别院出来后,遇到了个叫欢二爷的无赖,那姓左的蠢猪下狠手揍了那腌臜货,帮你出气了。”
  夜郎西唯恐盈袖更恨大人,没敢说大人将那无赖弄死喂狗了,接着道:“他担心你,暗中吩咐李少去升云酒楼带走你,还让谢子风给你解围,对了,你喝的羊羔酒,其实是药酒,柔光死后,你伤心坏了,他真是担心你的身子扛不住。”
  “呵。”
  盈袖停下脚步,抬头,盯着夜郎西瞧,鄙夷一笑,嘲讽道:“西大人真是关心左良傅啊,怎么,西大人阻拦民女,难不成是想闻闻民女的肚兜什么味儿?还是再送一本春画,让他比着欺负我?”
  夜郎西臊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再追了。
  “哼!”
  盈袖白了眼男人,一甩袖子,疾步走了出去。
  她知道左良傅追出来了,可她偏偏不回头,不给他一点机会。
  刚一出小院,盈袖就看见了外头停了两辆华贵马车,车跟前还站着五六个披坚执锐的护卫。
  再一瞧,李良玉此时正立在一匹黄马跟前,在她身后,垂首侍立着个模样清秀的貌美丫头。
  “姑娘。”
  李良玉似乎早都料到了,她波澜不惊地给盈袖福了一礼,走上前来,柔声道:“老爷说过,姐儿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会做正确的选择。”
  说罢这话,李良玉招招手,将身后的立着的那个丫头唤来,对盈袖笑道:“她叫荷欢,原先是老爷屋里的二等丫头,最是忠心体贴,从此以后,就由她伺候姑娘。淮哥儿的车驾先行了一步,咱们脚步快些,能赶得上他们。”
  盈袖深呼吸了口气,是该回去了。
  她略微回头,瞧见左良傅正站着院门口。
  这男人见她回头了,猛地闪身,忙拉着夜郎西躲在了门后头。
  “狗官!”
  盈袖抹去泪,由荷欢扶着上了马车。
  这样就好,左良傅,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陈南淮:我受伤了……
  左良傅:我被甩了……
  盈袖:滚!
  ——
  要回洛阳了,终于要写我心心念念的洛阳剧情了
 
 
第61章 美人花账
  白玉谁家郎, 回车渡天津。
  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盈袖由李良玉和荷欢搀扶着,上了马车。
  车内甚是华贵, 铺着整块的虎皮, 踩上去软绵绵的,角落里堆着红缎面银线绣牡丹的厚锦被, 还有个与车相连的小立柜, 里头摆了好些做工精致的漆盒,盒内是各色昂贵首饰以及时兴的袄裙,也不知熏了什么香, 让人闻着怪舒坦的。
  盈袖还在考虑, 要不要脱鞋。
  只见那荷欢跪着爬进来, 十分恭顺地帮她将满是雪泥的绣鞋除下, 换上双厚软的新鞋, 随后, 搀扶她靠在锦被上,并给她腿上盖了条厚绒毯。
  “多谢了。”
  盈袖低声道谢。
  在马车摇曳前行中, 她细细地打量陈家的两个女人。
  此时, 李良玉从立柜中翻了套崭新的月白色袄裙, 并从妆奁里挑了几件搭配衣裳的首饰。这妇人长得挺美的,看着就像三十出头, 大抵常年管家,眉眼间难免透着些厉害。那会儿在山上听左良傅说,李良玉是陈老爷的通房丫头, 气性高,还不愿做姨娘。不用问了,陈老爷肯定和这妇人有过肌肤之亲……哪个女人愿意将丈夫分给其他人, 母亲当年该有多苦。
  想到这儿,盈袖鼻头一酸,差点掉泪。
  她扭头,朝荷欢瞧去。
  这丫头样貌不错,瓜子脸,细细的眉眼,鼻梁上有几颗雀斑,身上穿着藕色袄裙,并没有涂脂抹粉,髻上只簪了支银步摇,气质沉稳可亲,若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官户家的小姐。
  “姑娘可是饿了?”
  荷欢柔声问:“想吃什么?荤还是素?要不要吃点糕饼?”
  盈袖微微摇头,说不用麻烦了。
  其实她一上午都没吃东西。
  “那冷么?要不要再多添个汤婆子?奴先帮您擦擦手罢。”
  荷欢又问,她从柜中翻出条干净手巾,往上头到了些玫瑰花水,跪在姑娘跟前,细细帮姑娘擦手,随后,找了把小银剪,帮姑娘修剪指甲,涂丹蔻,抹润肤膏子。
  “劳烦姐姐了。”
  盈袖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头一回被人这般悉心服侍。
  “姐儿以后莫要说这样的话。”
  李良玉莞尔一笑,道:“她是你的婢女,照顾你是应该的。”
  说罢这话,李良玉抻开新衣裳,在盈袖身上比了下,同时细细打量女孩,瞧见姐儿满面的愁绪、万般的伤心,李良玉淡淡一笑:“人这一辈子总会遇着很多意外,有些是缘,有些就是劫,以后放宽心,往前看,要学会忘记。”
  “是。”
  盈袖点点头。
  她会忘记左良傅么?如果能忘,那需要多久。
  “嬷嬷,我想问您个问题。”盈袖轻声问:“陈老爷他,”
  “叫我姑姑罢。”
  李良玉笑着打断盈袖的话。
  “是。”
  盈袖略有些尴尬,身子不自觉往后缩了下,轻声问:“陈老爷,他是怎样一个人?”
  “老爷严于律己,宽待下人,是个重情重义的大丈夫。”
  “是么。”
  盈袖颔首,只信了两分。
  还记得桃溪乡初见陈砚松,她便惊艳万分,他比同龄人显得更年轻英俊,谈吐儒雅,行事温和,虽是豪商,可通身没有半点铜臭气。可为何左良傅会认为陈砚松是洪水猛兽,不叫她认回生父?
  如今品来,陈砚松似乎颇有城府,在儿子女儿陷入险境,仍能作壁上观,是个狠人,可也能理解,毕竟在魏王跟前做事,没点手段怎么行。
  “那袁太太呢?她又是什么样的人?”
  盈袖心咚咚直跳,忙问。
  “太太同姐儿一样,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得了痨病,不到三十就撒手人寰了。”
  李良玉叹了口气,十分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这样啊。”
  盈袖头枕在双膝上,默默掉泪,看来她从李良玉口中问不出什么实情。
  “姑姑,我是不是一定要嫁给陈南淮?我,我不喜欢他。”
  “还是那句话,全看姐儿的心意。”
  李良玉从匣子中找出只白玉镯子,给盈袖戴了上去,笑道:“姐儿倘若不想嫁给淮哥儿,老爷是不会强求的,他疼姐儿不比大爷少。但姑姑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世上的好郎君,无非富和贵,姐儿的那个娘家是寻常百姓,在南方还有宗不清不楚的人命官司,你估摸着嫁不了顶富贵的勋爵豪奢之家。但老爷肯定会帮姑娘寻一门好亲,让你一辈子不愁吃穿,平平安安的过下来。”
  “嗯。”
  盈袖点点头。
  有了李良玉这番话,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她真不敢嫁给陈南淮,他是个貌似温润谦和的伪君子,还是个乖张狠辣的真小人,再经过曹县的那种羞辱,怕是会变本加厉。
  一想到陈南淮,盈袖就后脊背发凉。
  哎,待会儿还要跟那男人的车驾会合,长路漫漫,免不了见面,这该怎么熬呀。
  ……
  *
  暮色沉沉,最后一抹夕阳终于悄无声息隐没在山间。天淡星稀小,残月脸边明,倒有几分宁静致远的味道。
  慈云庵的小院有些黑,外头守了十多个黑衣蒙面的汉子。
  院内,上房和厨房全都黑黢黢的,屋檐下的灯笼不堪寒风的肆虐,摇晃了几下,终于掉落。
  青石台阶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左良傅,另一个是夜郎西。
  左良傅只穿着件单薄的棉袍,衣襟敞开着,隐隐能看见胸口纹着的那只獠牙恶虎,他脚边横七竖八躺了许多空酒瓶,手里还抓着一只,仰头咕咚咕咚灌了通,被呛住了,猛咳嗽了顿,忽然哈哈大笑,转而又拉下脸,恨得将酒瓶用力砸到地上,转身又拿起瓶新的,拧开塞子,又开始灌……
  “差不多得了。”
  夜郎西白了眼左良傅,两指拈起枚花生米,扔到嘴里,斯条慢理地嚼着:“不就是被女人伤了,瞧你那点出息。”
  “你可闭嘴吧。”
  左良傅用手肘捅了下夜郎西的肚子,扭头,手用力捏住夜郎西的脸,不可置信道:“老子居然被她嫖了!”
  左良傅骂骂咧咧了一通,将酒瓶砸到地上,气道:“她扒了我衣裳,撩拨我,等我起火了,她就开始戳脊梁骨地骂我……最恶心的是,我他娘的居然跟乖孙子似的,一句都不敢反驳。”
  “你那是活该。”
  夜郎西翻了个白眼。
  只见这男人忽然坏笑了声,赶忙放下花生米,手成爪状,扣在胸前揉了下,问道:“怎么样?她那儿大不大?玉体是不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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