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女主,言出必灵——青青绿萝裙
时间:2020-09-10 09:37:27

  “嘟”——电话接通了。
  那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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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恒躲在书房里,趁着“海藻”破门而入的刹那,将箭矢射入了那一团漆黑的阴影里。
  敌人吃痛翻滚,触手杂乱无章地攻击起来。
  他敏捷地躲过,冲出门外。
  然而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窗户被鱼怪击碎,蛙人一跃而下。他迫不得已,只能再放了一枪,正中其腹部。
  矮下身,凌恒擦着倒地的鱼怪跑过,地板早已在“海藻”的攻击下支离破碎,踏在上面便产生刺耳的噪音。
  他从破损的窗户里跳了下去。
  海水已经蔓延到了腰部。
  幸运的是,今天的活动安排里有水上项目,有一块冲浪板被海浪推到了附近。他游过去扒拉住,翻身跳了上去。
  而后,他就听到了手机铃声。
  就在裤袋里。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把手机放口袋里,可偏偏就是从里面拿出了手机,屏幕上还闪动着熟悉的号码。
  迟疑片刻,接了起来。
  “凌恒?”那边的女孩问,“你在干嘛,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真真?你在哪里?”凌恒的心瞬间悬起。
  言真真说:“当然在我自己房间啊,你还好吗?”
  自己房间?凌恒抬头一看,客房已经被黑色的“海藻”所占据,外墙上爬满了蠕动的细长触手。
  她怎么可能在自己房里?!
  “你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他轻轻问。
  言真真愣了下:“你在梦里,你又进去了?”
  “我不知道。”他环顾四周,海浪不断向庄园推进,吞噬了矮木丛,浓郁的白雾已经将这里彻底包围。
  什么都看不见。
  好像庄园已经被彻底隔绝。
  但隐隐约约的,他似乎预感到什么:“它们要带走我……”
  言真真问:“你在梦里是不是?我来找你。”
  她非常干脆地倒在枕头上,被子压住手机的麦克风:“我太累了,在十秒钟之内入睡,在梦里和凌恒会合。”
  然后闭上眼。
  片刻后,大脑仍然清醒,什么都没发生。
  睡觉没有理由不成立,那是找不到凌恒?难道是因为这次没有耗光力量,所以进不去梦里??
  言真真对神秘学一知半解,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她并不纠结,拿起手机:“我去把你叫醒。”又强调,“别挂电话。”
  她捂住麦克风,边跑边说:“十分钟之内,没有人能发现我的行踪。”
  外面风雨大作,雷鸣不断。
  她来不及找伞,一头钻进了暴雨中。冰凉的雨水灌入脖子,冻得她一个激灵,顿时无比清醒。
  “真真。”手机那头传来他轻微的声音,“你在吗?”
  “在呢。”言真真藏在草木的阴影里,踩了满脚的泥水,“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好吗?有没有危险?”
  凌恒半跪在冲浪板上,身后是越来越庞大的海藻团,它的触手飘在海面上,像是泛滥的海藻,结成一片片广袤的黑影。
  鱼怪浮在水面上,不远不近地围着,鼓弹的眼睛死死锁定他的位置。
  但令他畏惧的并不是它们。
  而是潜藏在白雾里的身影。
  那是一片庞大得无法描述的影子,犹如耸立在海上的山峦,任何人在看到的瞬间,都会被恐惧牢牢攥住,无法呼吸,无法言语,唯有呆呆地立在原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而凌恒还能说话,甚至没有陷入疯狂,只是因为这并非第一次。
  通过层层叠叠的梦境,间隔着无法破除的浓雾,在遥远的过去,他曾经历过与这万分相似的场景。
  “祂来了。”他说。
  一条触手无声地自白雾中探出,轻柔地钻进他的腹部。
  没有血流出来。
  黏腻的、冰冷的、邪恶的触手,仿佛冰凉的水流,彻底没过他的五脏六腑。他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个空壳,内里填充着无可名状之物。
  凌恒的意识在如此庞大的存在面前,不比蚂蚁强多少,一弹指便熄灭了。
  无穷的黑暗涌来。
  手无力地松弛,手机跌入海水中,化为泡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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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
  言真真只听到这么一个字,而后,电话那头的人声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呓语,内容完全无法识别,还伴随着涨潮的声音。
  “凌恒,你说什么?”她追问。
  可那头再也没有了回应。
  电话断了。
  言真真仔细一看手机,黑屏了,无论怎么按都无法再启动,屏幕上爬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承受了一次暴击,彻底报废。
  wtf!
  她暗骂了声,加快了脚步。
  狂奔到凌恒住的地方,只花费了一分钟。但大门紧闭,怎么都推不开,她这才想起来这栋屋的安保相当高科技,由人工智能直接操控。
  “开门。”言真真拍门,“queen,开门。”
  高冷的ai理都不理她。
  言真真心急如焚,顾不得维持人设,冷笑:“不开是吧?”她集中意念,“雷电击中了我面前的屋子,窗户碎了。”
  轰隆!紫色的闪电球滚到屋边,将厨房的窗户打了个粉碎。
 
 
第46章 呼唤
  言真真拣掉碎玻璃, 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安保设施遭到破坏,发出呜呜的警报。她嫌烦:“因为打雷,电路遭到破坏,安保设施全部失灵。”
  警鸣戛然而止。
  言真真跑上楼去, 找到了凌恒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 面色青紫, 床铺湿透,滴滴答答地往地板上滴水,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
  “凌恒。”言真真趴到他身边, 用力摇晃, “起来, 醒醒!”
  凌恒没有反应,仿佛变成了蜡像, 五官眉眼精致如昔,却不见丝毫生气。与之相反的是被子下的身体, 不断起伏不断, 怪异非常。
  言真真一把掀开了被子,紧接着就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他的腹部隆起一道又一道粗重的痕迹,薄薄的皮肤下透出黑色的条状物,四肢也有,只不过更细长一些。乍一看, 好像是人的血管活了起来, 不断扭曲着要挣脱血肉的桎梏。
  言真真犹豫了下, 伸手戳了下去。
  “嗖”, 肚子里的东西破出了腹部,精准无比地缠绕住了她的胳膊。
  黏稠、阴冷、滑腻的触感传到大脑,叫人本能地产生不适, 恨不得立刻甩手。但言真真没法这么做。
  深切而巨大的恐怖涌上心头。
  她垂下脑袋,看到海水没过了她的脚踝,然后一眨眼,超过了胸口。
  再下个瞬间,彻底淹没了口鼻。
  视野变得十分昏暗,她费力地睁开眼,隔着澄澈的海水,看到了对面的凌恒的面孔。
  她张口想叫他的名字,但一张嘴,腥咸的海水就往喉咙里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言真真慌了一刹。
  她下意识地想要退开,离这诡异的地方远远的——言灵受到禁锢,等于失去所有的战斗力,不跑等着送人头吗?
  但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就被她摁了下去。
  虽然战略性撤退是聪明的选择,然而,啥也没干就跑,凌恒怎么办?
  她克制住逃跑的欲望,努力伸手去够他。可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他背后爬上来一团黏滑的海藻。
  一触碰到它,她就觉得全身的血液被不断抽离,犹如被人精准命中了一个“持续性掉血”的debuff。
  这东西是蚂蟥成精吗?言真真拼命挣扎,想把海藻甩开。
  甩不开。
  “海藻”是软体动物,牢牢吸附住了她,无论怎么都无法摆脱。
  她换了个办法,改而伸手去拽,想借力靠近凌恒。
  但她又错估了其长度,“海藻”任由她拽,越拽越多,轻飘飘地缠在她周围。靠得太近,能看到表面细密的吸盘,堪称密集恐惧症的地狱模式。
  这样也不行,怎么办?
  紧急关头,言真真反而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一个哲学命题:这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是梦吧。
  现实难道能一秒钟把人拖进海里?呃,也不好说,这团海藻很眼熟,好像是在肯特的叙述中听到过,他经历的是现实还是梦?
  言真真的思绪错乱,杂乱无章的念头塞满了整个大脑,让她无法理智地整理出清晰的想法。
  大脑变得昏沉。
  不能这么下去了,很危险!直觉这么警告。
  言真真深吸了口气(奇怪鼻腔竟然没有进水),屏住呼吸,就算没法出声也强行开口:“凌恒……”她想说“醒过来”,但念头才刚刚产生,就诞生了一种十分可怕而强烈的预感。
  不能用言灵叫他醒来。
  会有什么东西跟着苏醒。
  哪怕不呼唤祂的名字,在无法单独分离出凌恒的情况下,也会造成无法预计的后果。
  “你睁开眼睛。”她换了种说法,“你看看我。”
  蔚蓝的海水中,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天旋地转。
  言真真踉跄了半步,发觉自己仍然在凌恒的房间里,手上残留着奇怪的黏液,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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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恒有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最后的记忆,是目睹的遥远而伟大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个梦境里的投影,仍然使得他毫无招架之力地昏迷了过去。
  再醒过来,他就已经身处在无尽的海底。
  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
  七岁以前,他只是个普通的孩童,父母非常溺爱他,有求必应,周围的人都对他释放着善意,朋友们崇拜并仰望着他。
  假如就这样长大,他应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有钱人,过着或有意义,或是纸醉金迷的生活。
  然而,命运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注定。
  那天,他在花园里玩滑板,跳过一个个台阶,跃入了茂密的花园里。当时的花园比现在更美更茂盛,繁丽的花朵盛开有碗口大,茂盛的草木间,昆虫千姿百态,形成了一个神奇的秘密世界,恍若爱丽丝的仙境。
  只可惜,他遇到的并不是兔子,而是一个奇怪的雕像。
  捡起它的那个瞬间,耳畔响起了古怪的吟诵声。
  异变发生了。
  白雾,浓郁的白雾从海边涌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推进到了庄园。雾气充盈了每个角落,彻底遮蔽了他的视线。
  他开始害怕,想要返回屋里,可是做不到。
  一种可怕的怪物从雾气里涌了出来,它没有形体,是一团黏稠的奇异液体,顺着地面流淌而来。
  但凡它经过的地方,草木全都枯败腐臭。
  他吓得呆立当场,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蔓延过来,而后,缓慢地吞噬了自己。
  对方并没有吃掉弱小的他,而是将他带回了深海。
  它只是仆从。
  它替主人带回了他。
  接下来的事情,凌恒记得不是很清楚。
  似乎是在半梦半醒间,遭遇了无可名状的存在,祂的意志短暂地眷顾了他弱小的肉身,然而仅仅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瞥,也给予了他不可思议的馈赠。
  他得到了超越常人的“天赋”。
  今天,同样的一幕再度上演。
  祂为什么又来了?发生了什么?
  凌恒思维迟钝,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反抗,还是等待判决。
  或许二者并无区别。
  他知道无法挣扎,所以选择了听天由命,闭上了眼睛。
  然后意识就远去了。
  直到她唤醒了他。
  “真真。”他想叫她的名字,可她的身影一阵模糊,直接化为泡沫消失了。可漂浮在水里尚未散去的“海藻”,证明这并非臆想。
  她怎么会在这里?
  也被抓过来的吗?
  抑或是,来找他?
  太危险了。
  凌恒模糊的脑海中终于浮现出清晰的念头。
  他真正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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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真真一般不喜欢骂人,因为她不确定过于真情实感的怒骂,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言灵。
  她骂“我操”不等于真的想“fuck”啊!
  真的fuck了怎么办?!
  但她现在忍不住了。
  之前听的那两个故事里,主人公都被说成了精神病,时常看到幻觉。
  这tm能叫幻觉吗?
  你家幻觉这么逼真?
  言真真腹诽两句,慢慢冷静下来,而后意识到,她确实无法分辨刚才的景象是异时空还是幻觉。
  喉咙不太舒服,好像呛了水,但仔细想想,假如场景是真实的,为什么没有呼吸障碍?没道理人在水底,张嘴呛水,呼吸却没问题吧?
  好迷。
  言真真抓了抓蓬乱的脑袋,抛开杂七杂八的念头,去看凌恒。
  他仍然没有清醒过来,只是面上不见了先前的呆板死气,眉毛微皱,眼球快速地转动,时不时露出挣扎的表情。
  这是……在梦里醒了过来?
  再叫一次试试。
  “凌恒,睁开眼睛。”她试探着叫。
  躺在床上,犹如睡美人一样的美少年微微睁开了眼。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的瞳光茫然无神,聚不到一起,与其说是睁开眼,不如说是眼睑抽搐,偶然扯开了一点罢了。
  睁开眼≠醒过来。
  言真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半晌,翻箱倒柜,从书架的角落里翻出了一套昂贵的纪念币。
  她拆开,准备抛硬币:“硬币落地后是正面,我用‘清醒’叫醒凌恒后不会有什么危险,落地后是反面,我用‘清醒’叫醒凌恒后会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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