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机性能好,反应速度快,即使无数消息一起涌进来,也没有卡。
芍樱动动手指,忽略了所有申请好友的通知,然后才漫不经心扫了眼消息列表。
众所周知,芍樱女士朋友很少,又不喜欢添加陌生人,所以列表里好友少的可怜。
饶是如此,仅存那些好友,依旧能聊出千军万马的聒噪。
芍樱大略扫了眼,发现未读消息大多来自美术社的群聊。
不断更新的群聊对话框底下,是美术社长和付软软的私人对话。
芍樱跟美术社长不太熟,先把他放在一边,宠幸小黏糊精付软软。
付软软:樱樱~你醒来没有?
付软软:醒来之后看一下群聊哦,今天下午社团有活动。
付软软:樱樱!!!!快醒醒!!!社团活动两点就截止报名了
付软软:算了,我想给你报上,免得你错过。
芍樱动动手指,打字发过去。
芍樱:什么活动
付软软:樱樱你终于醒了!
付软软:我刚刚还担心,给你报了名,你不来怎么办?
芍樱:所以,什么活动?
付软软:是这样的。今天,有十几位牛逼轰轰的画家,在咱扶溪市举办联合画展。社长搞到了内部参观名额,组织我们一起去
芍樱:哦
付软软:哦什么哦啊,你一点都不激动吗?我听说那些画坛大佬,今天下午都会到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樱樱你那么喜欢画画,如果能跟那些厉害的大师交流,以后肯定会画的更好!
芍樱:没必要,我又不是美术生
付软软:但是你一点都不比美术生差!!咱们社长也说过,你是全社团画的最好的!如果你认真学画画,造诣肯定无法估量
付软软:所以,你去不去嘛~
芍樱感受到窗外的灼热,本来不想去。
可她抬头,看到死气沉沉的空调,突然改变主意。
芍樱:地址给我
消息发出去,她没等付软软回答,直接丢下手机走进浴室。
用冷水把自己彻彻底底浇了一遍,身上汗渍和燥热感全部冲刷干净。
芍直男随意擦了两下头发,丢开浴巾,走到衣柜前面挑衣服。
芍樱习惯性拿出一件没什么设计美感,宽松肥大、样式普通的大短袖。
正准备穿上,她目光不经意往旁边瞥了眼,拎出一件紧身牛仔短裙。
“哪来的?”芍樱前前后后观察那件牛仔短裙。
自己买过这么骚气的衣服吗?
芍樱努力翻找记忆,没得出结论。
牛仔短裙底下还压了件斜肩小短袖,样式同样很骚气,看起来应该是一套。
芍樱在镜子前比划一下,尺寸正好,干脆换上了。
斜肩短袖领口开得很低,几乎遮不住芍樱那枚艳红的胎记。
她对着镜子,把衣服往上拽了拽,勉强遮住了。
推开卧室门,走到外面,晏棠止正仰躺在沙发那儿看书。
听到动静,他立刻翻身坐起来。瞧见芍樱身上的衣服,表情瞬间变得古怪。
她真的穿了啊…
跟自己想象中一样,果然很好看。贴身的裁剪,将她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比之前那些应该丢进垃圾桶的宽松大短袖,漂亮太多了。
只是,这个样子的芍樱,晏棠止有点不想让别人看起。
尤其是那枚芍药红的胎记,他疯狂想要藏起来。
最好藏到只有自己能看的地方。
“你醒了。”晏棠止放下手里的书,习惯性询问,“午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定外卖。”
“不了。”芍樱扯扯衣角,淡淡说,“你收拾收拾,换套衣服,我带你出去吃。”
“出去?”晏棠止扭脖子看向窗外。
窗外骄阳似火,下午两点前后,正是最热的时候,芍樱平常宁死都不可能出门。
今天中了什么邪?
晏棠止瞬间意识到,她那身打扮,是为了出门准备的,也不知道准备见谁。
他表情瞬间更冷淡了。
“嗯。”芍樱很少穿短裙,总觉得底下冷飕飕。
她努力忽略那种异样的感觉,跟晏棠止解释道,“我们美术社团有活动。”
哦,原来是社团。
晏棠止面色稍霁。
很快,他又注意到新问题。
“你加入了美术社团吗?”晏棠止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她本来以为,芍樱那么懒,又那么忙,肯定不会加入社团。
“嗯,大二进的。”芍樱没有解释太多,招呼道,“走吧。”
“好。”晏棠止不依不饶追过去,继续打听,“为什么想进美术社?”
“跟你有关系吗?”芍樱被问得不耐烦,瞪了他一眼。
“没关系,”晏棠止顿了顿,又说,“但是我很高兴。”
芍樱自顾自往前走,懒得理他。
——为什么加入美术社团?
因为晏棠止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她画的画很漂亮,她的手适合握画笔。
芍樱听得多了,不自觉就上心了。
不知为何,她不太想把这个理由告诉晏棠止。
芍樱先带着晏棠止去吃了早午餐,然后才赶到举办画展的美术馆。
太阳正毒辣,高高悬在当空,一路上连树荫都很少。
即使撑着遮阳伞,也依旧挡不住高温和燥热。
“热死了。”芍樱忍不住嘟嘟囔囔抱怨,“要不是家里停电,我才不想出来。”
“停电?”晏棠止迷茫,“什么时候停电了?”
“没停电吗?”芍樱皱着眉,“那我房间的空调怎么关了。”
晏棠止想了会儿,很快得出结论,“因为你一天24小时开着空调,空调坏了吧。”
芍樱有点绝望。
她抬头盯着大太阳,皱眉问,“所以,等我回去时,空调还是不能用,那我怎么办?”
要知道,她从小就怕热,没空调肯定睡不着。
“这个点,叫修理工也来不及了。”晏棠止想了想,给出解决方案,“我回去帮你看看,如果修不好的话,你今晚睡我房间。”
“那你呢?”
“我睡客厅,我没有那么怕热。”41°高温里,晏棠止穿着长袖长裤,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怕热。
果然是没有汗腺的冷血生物。
芍樱内心吐槽,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答应,耳边响起付软软的声音。
“樱樱~”付软软扑过来,黏糊糊抱住她。
“放开,热死了。”芍樱嫌弃地一把推开,后退半步跟她隔开距离。
晏棠止毫不意外。虽然他不知道付软软也加入美术社团,但从芍樱决定出门起,他就猜测,八成是付软软约了她。
这种天气,能把芍樱女士叫出家门,肯定是生死之交。
“你好慢啊,我等好久了,咱们快走吧。”付软软亲亲热热拉起她的手,晃了晃手里的票,“他们已经进去啦,就剩我们两…三个。”
付软软注意到后面的晏棠止,硬生生改口跟他打招呼,“嗨,弟弟你也来了。”
“你好。”晏棠止跟在她俩后面,冷着脸说,“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好吧。”付软软顺利忽略他,叽叽喳喳跟芍樱讲述这次美术画展有多厉害。
芍樱懒洋洋听着,顺嘴问,“所以,那么厉害的画展,为什么在扶溪市举办?”
扶溪市虽然是本省最大的城市,可在全国排不上号,而且也没什么文化底蕴。
大型画展选在这里,确实太奇怪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付软软耸耸肩,回答,“听说有大佬投资。”
“哪个大佬这么无聊?”
“喏,票面上写着。”付软软把门票凑到她面前,“瞧,扶溪美术馆与日安集团联合举办。”
听到日安集团四个字,晏棠止和芍樱猛地停住脚步,呆愣愣戳在阳光下任由暴晒。
日安集团…
那不是……?
第12章
认识付软软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小话痨,最擅长吹彩虹屁。
如果这女的拿出十成功力,路边的狗尾巴草都能吹的千娇百媚、艳压群芳。
她叨逼叨夸了美术展十几分钟,中途累得喘了口气,才注意到旁边两个人毫无回应。
“喂,你俩怎么了?”付软软疑惑地问。
芍樱很快平复心情,淡淡说了句‘没事’,催促她快进去。
但晏棠止依旧处于恍惚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甚至踏进开了空调的美术馆,都忘记把遮阳伞收起来,如行尸走肉般跟在芍樱身后。
他一抬眼,瞧见美术馆大厅的画展宣传板。
海报上,四个大字格外清晰:
日安集团。
日安…
晏棠止盯着那两个字,感觉周围自己空气骤然变得粘稠。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他紧紧捆缚,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太熟悉这两个字了。
因为,日安叠起来是个‘晏’字。
晏棠止的晏。
恍恍惚惚中,晏棠止听到芍樱叫他。
“喂,喂…棠棠?”
“啊?”晏棠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应了声。
他迅速把自己情绪收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晏棠止并不想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日安集团,为什么会突然赞助扶溪市的画展。
他也不想知道现在的日安集团,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
他现在生活的很好,很平静。
晏棠止特别不愿意打破这种平静。
芍樱视线在晏棠止脸上转了两圈,目光似乎包含了很多情绪。
有那么几秒,晏棠止差点以为,她猜到了自己跟日安集团之间的联系。
但芍樱很快收回视线,淡淡提醒道,“把伞收起来。室内打伞,会长不高的。”
“啊!好的。”晏棠止这才回神,注意到撑开的遮阳伞,连忙动手合起来,跟在她身后轻轻说,“其实,我也不需要长高。”
“……”芍樱吊起眼尾,斜斜瞪了他一眼,“你在嘲讽我吗?”
“没有!”晏棠止立刻否认,湿漉漉望着芍樱,画蛇添足补充一句,“你不矮。”
芍樱确实不算矮,净身高163,穿上鞋还能凑个165的虚假繁荣。
但晏棠止现在已经一米八,比芍樱足足高了大半个头。
明明八年以前,他身高只到芍樱肩膀左后。而芍樱八年前的身高,是159。
遇到晏棠止以后,她每年只长可怜巴巴的0.5厘米。
时间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芍樱越想越觉得郁闷。
晏棠止跟在她身后,急切地说,“你真的不矮!要不然,我以后蹲着给你说话。”
——你干脆跪着吧!
“闭嘴!”芍樱冷冰冰甩出两个字,“别影响我看画展。”
晏棠止立刻闭嘴了,乖巧的不像话。
撇去背后弯弯绕绕利益纠葛不谈,这场画展本身,真的非常优秀。
参展作品质量很高,非常具有参考价值。而且还有十几位绘画领域的大师亲临现场,讲述自己创作经历。
虽然本次画展限制入场名额,但噱头搞得足够响亮,赶来参观的游客众多,几个大师的展览馆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芍樱和闷头往里钻的付软软不同,她对凑热闹向来没有兴趣,便留在人群外围等着。
百无聊赖间,目光随意扫视墙上的作品。
相比于众人围观的热门巨作,她似乎更喜欢这些无人问津的冷门画作。
它们一幅幅挂在角落,安安静静,仿佛在等待着读懂它的那个人。
芍樱自认为不是懂画的人。
她没有系统学过美术,虽然大学加入社团,粗略学了一些理论知识,可对于画作评判,只有‘好看’或者‘不好看’两种。
芍樱即使注意到它们,也只是匆匆走马观花,却无法透过表面,读懂背后的故事。
直到——
画展大厅最角落处,挂了一个小小不起眼的小画框。
周围没有打光灯,它埋没于暗处,没有半点存在感。
但芍樱却突然停住脚步,目不转睛,专注凝视它。
晏棠止紧紧跟在后面,也停下脚步,顺着芍樱视线看过去。
话中是一株开得正好的樱花,每一朵都努力绽放,追逐短暂的花期。
奇怪的是,这幅画中的樱花,颜色并不是淡粉或者淡红,而是用了更为艳丽的芍药红。
芍药红的樱花……晏棠止下意识看向芍樱的肩膀。
她斜斜的领口往下掉了一下,露出半个胎记,隐隐发烫,仿佛快烧起来了。
巧合,绝对是巧合。
应该是画家糊涂,正好上错色了。
芍樱在心底告诉自己。
她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完美掩饰所有情绪。
“没意思,走吧。”芍樱转过身,招呼晏棠止离开。
刚退了半步,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人。穿着海蓝色衬衫,带着金丝眼镜和贝雷帽,周身笼罩着一股艺术家气息。
“小姐,你对这幅画感兴趣吗?”突然冒出来的男人问。
“还好,不是很感兴趣。”芍樱无懈可击的回答。
“好吧,”男人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语气失望至极,“你看了那么久,我以为你肯定感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