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羽愣住了，她怔怔地看向秦昊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安臣着秦昊楠和冬羽，皱了皱眉，然后和秦昊楠点点头打了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安臣离开之后，走廊上的氛围愈发显得沉闷。
冬羽心道，就算纪莉娜这件事真的是她误会秦昊楠了，但他们两人之间就没有其他问题存在吗？
纪莉娜为了能和秦昊楠在一起，特地来找过冬羽，甚至连一个三岁的小孩都容不下去，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更多，她的熠熠逃得过一次，逃得了第二次吗？
无论如何，她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冬羽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秦昊楠，缓缓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了。昨天纪莉娜也来找过我，她让我和你离婚，我这里还有录音，她说你把我当成她的替身——这事儿是真是假我现在也无所谓了；今天，熠熠因为她的刻意针对出事了，当我被困在门外听着熠熠哭的时候，我打去秘书处的电话也同样被挂断了……无论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纪莉娜的影子，我都不想管了。我只知道，只要我还和你绑在一起，纪莉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吧，这样对你，对我，对熠熠，都好。”
听到这话，秦昊楠本来已经勉强收敛住的怒意再一次涌上来。
纪莉娜，纪莉娜她怎么敢去找冬羽？！
秦昊楠脸色发冷，半晌，他才沉声道：“我会和纪莉娜撇清关系，但为了熠熠，你不能离开我。”
在看到冬羽憔悴的面容后，他又软了语气：“先不说这个，等熠熠好起来后再谈我们的事情，好吗？”
***
在搭乘电梯下楼时，听到一旁的同事在讨论总裁儿子被开水烫伤的事，纪莉娜心里感到不安。
她本以为只是小孩子晚上缠人才会不停给秦昊楠打电话，没想到竟然会出事……
在纪莉娜心神恍惚地走出秦锋科技大楼时，她没有注意到她被跟踪了。
她的住处不远，是她在得知秦昊楠回国后，特意在秦锋科技附近的小区买的公寓，步行十分钟便能到。
纪莉娜一边走路，一边思索明天秦昊楠问起电话的事来她该怎么解释。
走着走着，她的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挡住了。
纪莉娜抬眼一看——
下一秒，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纪莉娜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女人肤色黝黑，长相精明，是扔在人群中都不会被多看一眼的人，唯一能让人注意到的便是她眉毛上那颗黑色的大痦子。
女人见到纪莉娜震惊的神情，神情了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哟，看来纪大小姐还记得我啊！”
纪莉娜回神，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道：“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女人冷哼一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纪莉娜：“纪小姐骗谁呢？你刚才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
……
***
当天夜里，秦昊楠和冬羽两人都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待在病房里陪着熠熠，防止他睡着后翻身压到烫伤处。
冬羽本来就已经累极了，对于秦昊楠的拒绝离婚，她也暂时没有精力去和他再扯来扯去，只能先放下了。
温雅以及秦老爷子、秦老太太是第二天才得知这件事的，他们知道后就立刻赶来了医院。
温雅是先到的，在听安臣说完事情的经过后，把秦昊楠狠狠骂了一顿，然后才坐到床旁边，抹着眼泪看着还在熟睡中的秦熠。
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赶到时，冬羽正准备出门取早餐，在门口正好遇到了他们两人。
秦老夫人一看到冬羽，怒意直上眉头，厉声道：“我就知道，熠熠和你待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
冬羽以前为了秦昊楠，并不会正面和秦老太太起冲突，但是现在她都准备离婚了，也就不会再退让了。
冬羽抬起眼，冷冷地看着秦老太太：“你该去问问你孙子，看看到底是谁害得熠熠出事了。”
秦老太太像是根本没想到冬羽敢顶撞她一样，气得手指直颤，指着冬羽道：“你胆子现在倒是变大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为什么不敢和你这么说话？你又当你是谁？”冬羽讽刺地勾起嘴角，“如果脑子不好，你可以去楼上的精神科看看脑子。”
“你！”
秦老太太顿时气得扬起手就要打冬羽，没想到冬羽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狠狠往旁边一推：“说不过就动手，你们秦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冬羽的性格是温婉和顺，但是对于她不喜欢的人，只要没了秦昊楠这一层顾忌，她也是寸步不让的。
秦老爷子本来还端着，不想放下身段去和冬羽说话，但是见到这个情形，顿时怒道：“秦家果然就不应该让你进门！”
秦昊楠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场面。
他眉头一皱，几步上前，挡在冬羽的身前，对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道：“爷爷奶奶，你们来到底是干嘛的？”
秦老太太看到秦昊楠，立刻道：“昊楠，你快和这个女人离婚，她把熠熠害成这样，你还留着她干嘛？”
秦昊楠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他沉下脸：“奶奶，安臣没和你们说吗，茶茶是因为我才出事的。”
“怎么会是你的责任？！你工作那么忙没法顾及到熠熠情有可原，而她作为孩子的妈，大晚上的不陪在儿子身边，干嘛去了？”
秦老太太除了在温雅那里吃过亏外，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气，现在她的想法就是，一定要让她的孙子和冬羽离婚！
秦老爷子道：“昊楠，我见你也不喜欢冬羽，现在你和纪家丫头不是处得挺好嘛，我看你和冬羽顺势就把这个婚离了，届时秦家再和纪家联姻——”
“爷爷！”秦昊楠顿时提高音量，“我说过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冬羽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道：“好，离婚，我同意，你们也劝劝你们孙子尽管和我去办离婚手续。”
“你看看！昊楠你看看！”秦老太太指着冬羽，“她哪有纪家丫头一分好？要家世没家世，要教养没教养，有这样对长辈说话的吗？！”
冬羽直接绕过门口几人向外走去。
秦昊楠看了一眼离开的冬羽，强忍着不耐烦，道：“熠熠被烫伤，是我的责任，但是也和你们口中‘十分’好的纪莉娜脱不了关系，你们去问问安臣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说完，秦昊楠也追着冬羽离开了。
温雅听到门口的动静，走过来，看了一眼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联姻？”
第20章 恐慌
见温雅走过来, 秦老太太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秦老爷子也掩饰地咳了两声。
温雅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老太太，道：“按你们二人的说法, 秦家几辈子人都是这么联姻过来的, 所以我儿子也必须得这样，是吗？”
秦老太太看了一眼秦老爷子，见秦老爷子不准备说话，只得僵硬着表情，对温雅说：“温雅，我们这也是为昊楠好，这古往今来讲究的‘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被老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昊楠和冬羽结婚，一来他没有得到任何事业上的助力, 二来冬羽和昊楠也不是一个阶层上的人, 两人没有共同话题, 将来难免成怨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现在两人就已经不对付了，你看看昊楠何曾对冬羽和颜悦色过？要我说，一定是冬羽那丫头用孩子逼迫昊楠结婚的, 不然昊楠何至于对她这个态度？”
温雅冷笑一声：“你们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自然看冬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当初明明是昊楠要和冬羽结婚，孩子也是昊楠要求生下来的，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另一个样子？我就想不通了，冬羽除了家庭条件不怎么样外，她哪点不好？T大那样的地方，冬羽在其中都是佼佼者, 你们还嫌这不够？合着在你们眼里，只有家世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可没这么说。”秦老太太道，“冬羽再优秀又能怎么样呢，顶天了也就倒腾出她那么一个小公司。而昊楠呢，秦锋科技乃至整个秦氏集团都要靠他，秦家不像温家那样子嗣众多，秦家就一个昊楠，咱们两条腿走的肯定敌不过人家四条腿跑的，昊楠一个人，没有任何助力，怎么能把偌大的秦氏集团撑起来？”
“助力？！”听到这话，温雅脸上笑意顿时褪去，她冷冷看着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凉凉道：“当初你们和温家联姻不过也就是看中温家这一‘助力’吗？结果到头来呢？是联姻了，也得到所谓的‘助力’了，然后就可以直接过河拆桥了是不是？”
此话一出，连秦老爷子脸色都倏得一变，他连忙拉住秦老太太，示意她别说了。
温雅脸上怒意极为明显，继续道：“当初让楚风和我结婚的是你们，结果要留下那个女人孩子的也是你们，楚风已经被你们两人害死了，你们还想干什么？你们难道连昊楠都想害死吗？”
秦老太太顿时失声，哑口无言。
温雅看着眼前冥顽不灵了一辈子的两人，心底一阵发凉。
秦老爷子在商场上确实也算是一方人物，但是就儿女婚姻之事却固执得不可理喻，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豪门联姻”？
秦家经过几辈人的积累，家大业大，本不需要倚靠联姻的手段来支撑，联姻只是一种“锦上添花”的手段，不联姻也完全可以，更何况凭借昊楠的能力到底有什么可担心的？
见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都不说话，温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昊楠现在已经大了，他的婚姻就应该由他自己做主，更何况你们现在也没能力管他了。至于纪莉娜，你们可以好好问问安臣，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
秦昊楠快速追上冬羽，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带到楼道口。
冬羽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昊楠。
要不是冬羽现在全副心神都在熠熠身上，她真得好好感叹一下，这还是她头一次在秦昊楠脸上看到这么别扭的神情。
秦昊楠似乎纠结不已，脸上神情变了又变，最后他看着冬羽道：“冬羽，你不用在意爷爷奶奶的话，他们管不了我——”
冬羽还是没说话，就这样看着秦昊楠。
秦昊楠见到冬羽的表情，心里一阵慌乱。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一直都以为冬羽是因为熠熠的事才说出“离婚”的气话，他觉得只要等熠熠好起来，冬羽就能收回她说过的话，可是冬羽现在的态度让他感到害怕，他从没有想过，冬羽有一天会想要离开他。
在带着冬羽做课题的那一年中，女孩丝毫不会遮掩她眼中的恋慕，秦昊楠说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他向来喜欢一个人待着，但和冬羽待在一起时，即便只是枯燥地找程序中的BUG，他都觉得有一种让人安心舒适的感觉，正如同冬羽给所有人的感觉一样，所以他没有点破冬羽对他的喜欢，而是就和冬羽以学长学妹的关系一起继续做课题写论文。
后来两人因为孩子的原因结婚了，冬羽对他的喜欢便被她放在了明面上，虽然她从未得到过自己的回应，可是她对自己的爱意却一直都没有变过。
他在国外待了四年，逃避了整整四年，等到M国分部的事情全部处理好时，他再也没有了逃避的借口后，他只能选择回国，他知道自己的情感方面有缺陷，他跨不出心底的那道坎，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以为他的时间还有很多，还有一辈子……
他以为，冬羽可以一直等着他，无论怎么样，冬羽都不会离开的。
可是，现在冬羽却告诉他，她要和他离婚！
秦昊楠看着冬羽，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话在心中绕了一圈，最后他道：“冬羽，我不计较你之前……你之前做下的那件事了，我们——”
“‘之前做下的那件事’？哪件事？下药吗？”冬羽突然出声，打断秦昊楠的话。
秦昊楠一愣，想起他自己昨天半夜的口不择言，脸色有点不自然：“抱歉，昨晚我的语气不好，我，我只是……总之，你不应该拿‘离婚’这件事开玩笑，我以后不会再提这件事，你也把它忘记，行吗？”
冬羽看着秦昊楠，像是不认识秦昊楠一样，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脸上略显尴尬的表情。
可以肯定的，他确实不信任自己，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一个会“下药”的存在。
良久，冬羽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
“什么？”
“我说，你既然认定是我给你‘下药’了，你为什么不找我问清楚？”冬羽听到自己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
秦昊楠一怔，过了一会儿，他垂下了长长的眼睫，低声道：“我当时气坏了，我气得不行，一点也不想见到你，因为我的父亲……总之，等我再和你见面时，你告诉我你怀孕了，我也不想再提起来了……”
“气坏了？不想见到我？”冬羽轻声重复秦昊楠说的话，然后她又看向秦昊楠，认真地看着他的脸，“那后来呢？为什么后面四年的时间你也不问我？”
秦昊楠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为什么呢？
因为他自己也在逃避这件事，因为他一边不可避免地憎恶冬羽做出这样的事来，一边又控制不住想要……
秦昊楠闭了闭眼，然后睁开。
“这些都不重要了，冬羽，我不管以前你做了什么事情，你也忘记我这几年中做的事情，我，我已经决定和你好好在一起了……”秦昊楠说这话时，他那漂亮得不像话的凤眼中似乎盛满了星光，而他的表情甚至显得有点羞赧，“等熠熠的烫伤好了，我们再带他去游乐园好吗？这是我答应他的……”
冬羽甚至不知道现在是心痛，还是心死，为什么秦昊楠这样一个人，她会喜欢了整整六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