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皇后——杨因梦
时间:2020-09-12 09:07:57

  她喝酒次数不多,但是隐约知道自己是那种喝完酒之后,毫无警惕心,什么都会说的人。
  赵据望着她神色,悠然笑了一声。
  “出什么样的丑?你不知道,这样的酒就是让人出丑的吗?”
  他眼眸幽深,眼中势在必得的神色,分明不肯让人有逃的机会。
  赵据就是这种性子,下定决心了,就绝对不会悔改。
  明湘知道她改变不了赵据的想法了。
  她诚恳道:“那不管我说什么,陛下都不要怪我好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要一个保命状再说!
  赵据矜持地颔首,心想她这么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女人,喝了酒之后,不管她再怎么不矜持,他也是可以控制住场面的。
  明湘硬着头皮,捏着杯子,赴死一般一饮而尽。
  那酒水起先并不烈,却是在滑下喉咙后,让人有一种灼烧的感觉。
  几乎刚喝下去,明湘脸颊边就浮上了晕红,眼眸更水润了些。
  赵据漫不经心道:“这些不够。”
  明湘呆了片刻,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她忽然笑了起来,眼中更明亮了,却不是那种正常的明亮。
  赵据蹙眉,察觉到不对,走过去把人揽在怀里。
  她周身的香气浓烈了许多,争相钻入他鼻中脑中,让他微微一怔。
  “虞明湘。”
  他沉声道。
  明湘傻乎乎应了一声。
  “到!”
  赵据:“……”
  只是那么一杯酒醉傻了?
  她眨巴眼睛红着脸的样子可爱极了,赵据情不自禁就捏了两下。
  明湘吃痛,气鼓鼓道:“你好讨厌,怎么老是欺负我!”
  赵据笑了,因为他知道虞明湘清醒的时候绝对不敢那么对他说话。
  据说有些人就是酒后吐真言,虞明湘才喝了那么一杯,居然就醉倒了。
  这并不是他想的出丑方式,却让他升起几分玩笑的心思。
  “虞明湘,这世上你最喜欢什么?”
  “阿爹!阿娘!”明湘积极兴奋地回答着。
  赵据不满地蹙起眉,“没有别的?”
  明湘嘻嘻笑道:“还有啊,金子!我的金子!”
  赵据刚听到还有时,舒缓的眉眼,顿时凌厉了起来。
  他沉着脸,恼怒地去掐她腰间的软肉。
  明湘气的去打他,捶他胸口。
  “不许你捏我!我阿爹阿娘都不捏我!”
  赵据停下作恶的手,因为他发现,虞明湘对于她宫外那对养父母似乎太重视了一点。
  他慢慢开口道:
  “虞明湘,想不想回家?”
  “想!”
  “想不想陪在孤身边?”
  “不想!”
  赵据这次眼中神色蓦地冰冷了几分,他收起玩笑的意味,微微挑眉,冷冷注视着她。
  花梨在一旁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动静来。
  而明湘毫无察觉,兀自在那里嬉笑。
  好半晌,赵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钳住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缓缓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虞明湘,孤对你来说是什么?”
  明湘歪着头思考了一阵。
  整个屋内里安静的仿佛能听到人的心跳声。
  她优美如桃花瓣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唇边翘起了两只甜美的小酒窝,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题的答案一样,她眼眸明亮了起来,兴高采烈道:
  “神兽!”
  “陛下是神兽,走过去别人都不敢抬头看!哈哈……”
  空气中的温度顿时降到了冰点。
 
 
第25章 表白
  那一刻,赵据脑海中“嗡”地一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明湘让元宝公公拿回来的那副画上的内容。
  当初他还搞不清楚那画中是什么,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神兽!?
  她就那么怕他?
  赵据冷笑了一下,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是他觉得这个陪在他身边的姑娘性子还不错,身上的香还能够缓解他的头疾,所以才对她比旁人特殊了这么一点点。
  她不把他当夫君、陛下,当成一只神兽,是她的事情。
  只不过,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之后,他不会再这么傻地纵着她了。
  被女人欺骗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整个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花梨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元宝公公默默地把自己变成了个鹌鹑。
  他们都看到赵据冰冷阴沉的面色,也看到赵据森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拂袖离去。
  明湘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头痛欲裂,过了半天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问花梨,“陛下呢?”
  花梨眼下有深青的印痕,仿佛一夜都没有睡好。
  她瑟瑟道:“陛下昨夜就离开了。”
  明湘闻言,微微蹙眉,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不安道。
  “什么都没发生吗……”
  她抿了抿唇,怀疑是自己昨晚上喝晕了,问花梨道:“陛下有说什么吗?”
  花梨垂下头,遮掩住眼中深深的愧疚,心虚道:“陛下没说什么。”
  明湘叹了一口气,有点轻松,又有点纠结。
  她干脆不去想这件事了。
  一连三天,赵据都没有来见明湘。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毕竟陛下和贵妃天天腻在一起,整个后宫都习惯了。
  期间明湘让人询问,一律得到了赵据不想见她的信息。
  明湘心中感慨,暴君果然就是暴君,旁人还要找个理由,赵据连个理由都不想,直接说不想见她。
  他把生气都摆在脸上了,明湘虽然还不知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明白了一件事。
  赵据不是忙着在熙山主持其他的祭祀和仪式而没时间见她,他就是在生气!
  哎,他要是不让她喝那杯酒,该多好。
  这一天,明湘带着花梨,携着自己亲手做的莲子羹,去敲赵据的门。
  元宝公公从屋里走出来,和蔼但坚定道:“陛下让娘娘先回去。”
  明湘软声道:“公公,你就把粥留下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元宝公公推脱不得,再说这几日他看在眼里,发现陛下面上看起来虽然仍生气,但是最近气已经消了不少,于是留下来道:“那娘娘慢走吧……”
  *
  元宝公公把莲子羹端到了赵据面前,谄媚道:“陛下,这是贵妃送过来的。”
  赵据冷笑一声,没有说话,揉了揉太阳穴。
  没了明湘在身边,他头痛发作的愈发明显,这时候只觉得头顶像是针扎一般。
  元宝公公试探道:“奴婢给陛下按一按?”
  赵据漠然道:“滚一边去。”
  元宝公公听话的挪到一边去,不过还没住嘴。
  “奴婢看贵妃娘娘,似乎是憔悴了不少,想必是思念陛下的缘故。”
  赵据忍不住讥诮道:“她思念孤?她怕孤还来不及吧?”
  元宝公公道:“这几日贵妃娘娘日日来找陛下,怎么能说是怕陛下。”
  赵据沉默片刻。
  元宝公公又道:“陛下现在并没有事情做,何不去见一见贵妃,身子也舒坦一些。”
  赵据沉声强调道:“她只是孤的香药而已,孤以前去见她,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才不想去见一个谎话连篇的女人。
  呵、她说的话有几句话是真的。
  什么最喜欢陛下了最感激他了,通通是骗人的吧!
  *
  明湘没想到,一直到两天后,离开熙山了,赵据居然都没有来见她。
  可见他们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问题。
  她叫来花梨,诚恳道:“花梨,如果你不跟我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以后我就真的要失宠了。”
  花梨哭的眼泪汪汪,就是不肯说。
  明湘继续道:“难道你没有觉得,最近旁人也对我们很敷衍吗?”
  这当然是假的,赵据只是几天没来,跟在明湘身边服侍的都是聪明人,不会立刻就迫不及待拜高踩低的。
  但是有的时候,人的想法确实很奇怪,不一定是现实发生了什么让人不满,往往是人容易先入为主,产生某个想法,再去现实找能印证自己观点的证据。
  花梨此时就是如此,明湘一说,她就立刻想起了昨日和前日发生的一些事情。
  无非就是哪个宫人多说了一句话,哪个宫人多看了贵妃一眼,可这一时间仿佛都成了贵妃要失宠的证据。
  花梨哭哭啼啼道:“那该怎么办,贵妃?”
  明湘语重心长道:“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陛下不会知道的。”
  花梨眼中含泪道:“那娘娘一定不要告诉其他人。”
  接着她一五一十把之前赵据和明湘的对话说给明湘听。
  明湘听了,眼睛睁大,嘴巴张成了“o”。
  这……这似乎比她想象中要糟糕啊,她说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赵据居然没直接挂了她。
  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在赵据心目中有一些分量了呢?
  可是到底怎么才能让赵据回心转意呢,明湘苦恼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准备明天再去想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
  离开熙山,坐的是马车,不过这次,明湘没有跟赵据坐在一起了。
  徐遁走在车列最后面,听到身边的同僚叹息道:“陛下果然性情不定,来熙山的时候恨不得把贵妃捧在手心里,现在居然就分马车坐了。”
  “还有人说,陛下已经三天没有见贵妃了,该不会是失宠了吧。”
  徐遁闻言,微微抿唇,手指握紧。
  他想起之前的揣测,心中绷紧,那种想见明湘的想法一时间无比强烈。
  明湘在马车里,倒是没有旁人想的那么凄惨,她身边仍然簇拥着许多宫人,着华服,吃美食,唯一不好的地方是,这马车有点硌人。
  明湘把这个结论说给花梨她们听,大家都在笑明湘。
  “贵妃真是身子娇贵,我们都觉得这马车非常舒适!”
  花梨叹息补充道:“就是肯定不如陛下的马车舒适。”
  明湘反思了一下自己,发现可能确实是赵据对她太好了的缘故。
  吃的用的完全都是比照着帝王的标准,比皇后标准都要高,可不是让她娇气了不少吗?
  这一刻,她无比怀念自己殿中那丝毫没有瑕疵的白/虎皮。
  她对花梨道:“你去问问元宝公公,能不能给我们这里加一张软垫。”
  帝王御驾侧,元宝公公得知这个消息后,愣了一下,表示理解。
  毕竟贵妃坐的那辆马车是临时找来的,肯定没有赵据马车稳定。
  不过他还是先请示了赵据,“贵妃娘娘说,她想要一张新的软垫。”
  赵据讥诮道:“娇气!”
  元宝公公垂头等着,眼观鼻鼻观心。
  果然,很快一张软软的白狐狸皮毛就从马车里扔了出来。
  “正好孤不喜它,要扔它。”
  赵据冷漠道。
  明湘得到那张华丽又完好的白狐狸皮毛,听到赵据的话,不由再次腹诽了一下赵据的奢侈。
  不过总算,坐在那张白狐皮上,再垫上几个软垫,她舒服了许多,也能更舒适地听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聊天了。
  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众人稍作休息。
  明湘便出来活动一下,免得一直坐着对身子不好。
  下了马车,刚走出重重的步帐没几步,一个小宫女像是没看到她一般,直直撞了上来!
  明湘身子一晃,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小宫女跪了下来。
  花梨气的训斥了她一顿。
  明湘摇摇头,“放过她吧。”
  在花梨没有注意到的视线里,明湘悄悄松开了手。
  只见手心里躺着一只草青色的纸蟋蟀。
  再次见到父亲给自己折的蟋蟀,她微微惊喜,这时却看到绿蟋蟀上能看到隐隐的墨字。
  一处荒僻的小树林。
  明湘带着花梨,走到了树林外圈,防止被其他人轻易窥探到。
  一个穿着青色外袍的男子在那里等待,听到她的脚步声,骤然警惕地回身。
  日光下,明湘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惊讶道:“怎么会是你?”
  徐遁温润清雅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激动的红。
  “终于见到你了,明湘,可真是难。”
  明湘沉了脸,立刻回身。
  花梨防备地看着徐遁,却没料到徐遁猛地出声道:“你不愿意见我,但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这关系到你和虞家的生死!”
  一听到关系到自己和虞家的生死,一向惜命的明湘停住了脚步。
  花梨见如此,干脆咬咬牙先奔了出去,防止别人窥探到这一幕。
  徐遁迅速道:“我已经眼睁睁无力看着你入宫一次了,不能见你越走越偏、误入歧途。明湘,你若还真愿意把我当成兄长,就把我的话记在心里。”
  “陛下他之所以对你这么好,不是没有原因的。现在朝堂上一直有人想要立后,他多疑成性,不想立后所以才把你推的这么高,你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可如果有一朝他不喜欢你了,你站得越高,就摔得越惨。现在趁陛下对你不感兴趣,你应该离他更远一些。”
  “你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明湘怔在原地,回望徐遁,眨巴了眨巴眼睛,什么立后,什么棋子,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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