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密妃日常——撷语
时间:2020-09-12 09:08:31

  闰月偷偷笑,看向康熙,“皇上,可否为妾身解惑?”
  康熙在她耳边低语,“料理了一个说话不干净的奴才而已。”
  第二日一早,闰月起身,匀面过后,烧了两桶热水,准备沐浴。
  康熙老神在在的坐在内室屏风边,开始喝桂花茶。
  闰月捏着衣襟,“皇上,外头的风景很好。”
  意思就是:您该出去了。
  “你洗你的,朕有事要嘱咐你。”
  闰月小小声,“皇上,有事等妾身沐浴完再说也成。”
  “时间紧迫,来不及等你。”康熙一脸肃穆,“当朕会看你不成?朕不稀罕!”
  闰月腹诽:是是是,你不稀罕,你有三千佳丽!
  时间确实紧迫,闰月只能入内,时时刻刻背对着康熙。
  康熙饮了口茶,目光又落到了那副屏风上,色彩还是那样眼里,牡丹栩栩如生,芍药宛在眼前。
  喉咙有些干,他又喝了口茶。
  目光不移。
  嗯,这幅屏风真的好看。
  良久之后,康熙见闰月站直了身子,那一抹洁白的身影匆匆一闪,闰月就披上了外衣。
  康熙这才开口,“朕需要你一滴血。”
  闰月的身影顿了顿,而后声音传出,“血?”
  “是。指尖血,一滴即可。”他也不瞒着了,直说道:“你还记得第一次侍疾时,被碎片划伤指尖,朕亲眼看见,你的一滴血,飘入了朕的口中,朕怀疑,你能看见朕,完全是因为那滴血。”
  “只要再试一次,便能知晓。”
  闰月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
  ——
  闰月空着肚子,特意去到乾清宫用早膳,侍疾还是有好处的,梁九功好似是知道她的口味一样,准备了好几样她爱吃的,还有上回好吃的鸳鸯卷,闰月这次吃了两个。
  她还特地喝了小半碗银耳红枣汤,补血。
  入了正殿,和上次一样,依然是跪在康熙的龙床前伺候。
  康熙的脸色比之半月前好了不少,气色红润,半点也不像是昏迷的人。
  闰月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手心。
  梁九功见此情况,将人都遣到门外,只要闰月喊一声,他们立马进来。
  康熙立刻说道:“别跪了,起来坐着。”
  闰月低声说:“皇上,这是规矩啊。”
  “朕就是规矩,快起来吧。”
  闰月瞄了瞄窗外,低声道:“皇上,隔墙有耳,窗后有眼,妾身不能让他们拿住了把柄,否则下次就不能来了。”
  真是死心眼。
 
 
第17章 
  帮康熙擦完手和脸,闰月看了看情况,见门口两个小太监都没将注意力放在殿内,她又环顾四周,见殿内没有尖锐的物件。
  心一横,将手指放入口中,使劲一咬。
  眉头皱起,满脸都写满了疼。
  康熙眉心皱了皱,飘到她的身边,见她手指再拿出时,已经血红一片,血迅速流出凝成血珠。
  闰月捏着手指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血,她小小声,“皇上,要妾身如何做?”
  康熙回想上次问,闰月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他看着那滴血珠,摇摇头,“等着便好。”
  闰月捧着手,耐心等着。
  只是……要等多久?
  康熙很意外,上一次,只是顷刻之间,闰月的血流出来就落入了他的口中,而这次等,等了小半盏香的时辰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闰月捏着手指头,努力不让伤口凝结。她觑了觑康熙的神色,心里明白,怕是皇上要失望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闰月立刻将手指放入口中,抿一抿伤处,幸而口子不大,藏得好也能遮掩过去。
  只没想到的是,入内的竟然是太子。
  闰月向太子行了一礼,退到康熙床榻边。
  太子扫了她一眼,略点了点头,算是对她这个贵人庶母的回礼,而后神色肃穆的站康熙的床榻之前。
  梁九功给闰月使了个眼色,闰月意会,悄悄地挪到梁九功的身边。
  梁九功低声道:“贵人,太子要向皇上回禀朝务,请贵人移步偏殿稍等片刻。”
  闰月心中讶异,人人都知皇上重病昏迷,无法理政,怕是连旁边的话都听不到,太子竟还会对重病昏迷的皇上禀告朝政。
  她面上不敢表露丝毫质疑,跟着梁九功的步子去了偏殿。
  康熙落后几步,在寝殿内听了胤礽的几句话,兴味索然,穿墙而过飘到偏殿。
  闰月慢饮一杯茶,就听康熙说道:“家国兴亡你置之不理,百姓颠沛流离你视而不见,朕就是这样教你的?噶尔丹贼心不死,你若敢跟他合谋,朕废了你。”
  闰月细细咀嚼他的话,心中明白,大概是对太子所为有些不满。她不敢搭话,一来是怕殿外守着的人听到,二来,皇上骂太子,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岂敢插话。
  怕是说的口干舌燥了,他毫不客气地夺过闰月手中的茶杯,豪饮一口,接着骂。
  闰月默默给康熙重新续了一杯。
  看得出来,这偏殿皇上也经常来,墙上还挂着皇上的亲笔书画,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是上等的贡品,就连桌上摆放的茶水点心,都是皇上喜欢的。
  等闰月将这殿内情况摸得差不多,康熙也骂得差不多了,坐在闰月身边,脸色颇显疲惫。
  闰月将自己面前的茶杯移到他的面前,康熙抬眼,又扭头看了她一眼,闰月回以一笑。
  康熙突然叹了口气,身子歪斜,脑袋靠在了闰月的肩上,闰月低头,就见康熙双目紧闭,他道:“胤禔小时候总是说朕偏心。”沉默了一会儿,康熙继续说道:“他是朕最偏心的儿子,因为朕要将整个天下交给他。”
  闰月默默承受肩上的重量,也不敢动,身子有些僵,康熙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太子和大阿哥的事儿。
  闰月听了只觉得匪夷所思,皇上这哪里是偏心,皇上简直是把心都放在了太子的身上,这也不怪大阿哥会与太子敌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梁九功过来敲门,说是太子那边的事已经结束。闰月拿了药碗,给康熙喂药。
  只可惜,这一日侍疾下来,康熙的身体没有半点反应。
  闰月看的出来康熙的失望,只是帮不上忙,她也无能为力。
  出了乾清宫,康熙要去阿哥所看看十四阿哥的情况,闰月则是准备去内务府,想赶紧将冬季的份例给领了。
  虽然京城没有苏州那样冷得刺骨,但她总觉得,紫禁城的冬天格外的漫长。
  就像此时,不过十月,她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夹衣,换做是在苏州,恐怕依然是单衫罗裙。
  身在京城,日常想念苏州。
  百无聊赖的在宫道上走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
  “狗奴才,你存心惹我不快是吧,这可是德妃娘娘新赏的料子,你竟敢将这等污秽东西染在裙上!”
  闰月扭头,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徐贵人拎着裙角,一脸怒色。身边的奴才跪了一地。
  闰月不想插手徐贵人的事,快步想离开,随即,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贵人饶命,奴婢知错了,贵人饶命。”
  闰月再次看过去,只见阿布跪在徐贵人面前,一下一下往自己的脸上扇巴掌,闰月能看到,她的半个脸颊已经红肿一片。
  闰月蹙了蹙眉,脚下一停。
  徐贵人正好望过来,原是盛满愠怒的脸顿时堆上笑,张嘴便是嘲讽,“我还以为这狗奴才真是不小心的,原来是想替旧主出气。”
  “怎么?这么喜欢看我□□奴才?哦,我想起来了,这个奴才好像还是王贵人您宫里的。”徐贵人眉毛一挑,“想替这背主的奴才出气吗?”
  闰月的视线落在阿布身上,她静静的望着闰月,不说话,眼中却流露出渴求的意思。
  闰月移过视线,道:“徐贵人多虑了,我只是偶然路过。”
  徐贵人愣了一下,突然便笑开了,“都说王贵人容貌出众,慈眉善目,原来也这样冷血绝情,连昔日的旧仆也不管不顾。”
  闰月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成日里刺绣,手腕有些酸乏,看来要去太医院拿贴药了。这样想着,脚一抬就继续往前走。
  徐贵人见她这样无动于衷心中气急了,当初她留着阿布就是为了想看王闰月的不痛快,谁知竟然给自己找起了麻烦。
  她大怒,低头时间阿布满脸的掌印,更是气,直接抬脚,狠狠踹向阿布的肩膀。
  她穿着漂亮的花盆底,又高又硬,重重落在阿布肩上,将阿布踢得半天没爬起来。
  徐贵人一眼都没看她就转身离开。
  阿布侧躺在地上,眼中滑下一滴泪水,望着闰月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身子爬起来,擦了擦眼泪,往永和宫的方向去。
  她心里明白,咸福宫是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在旁人眼中,她是个背主的奴才,哪个宫都容不下她。
  闰月走到内务府时,发现有好些小太监正在排队,她探了探,从中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小显子?”
  小显子回头,一看见她,极开心的样子,交代了同伴几步,忙不迭跑过来。
  “主子,您怎么来了?”他道。
  “我来拿咸福宫的月俸。”闰月看了看这老长的队伍,问:“这是怎么了?”
  “内务府要发新的冬装,叫大家都排队来领呢。主子,您先回去吧,咸福宫的月俸奴才帮您拿。”
  闰月摇摇头,谢谢他的好意,“不用,左右我也无事,正好出来走走。”
  三三两两路过几个小太监,见了闰月,或多或少都投来怜悯的目光。
  闰月没放在心上,倒是小显子,一个个都给瞪了回去。说道:“主子,你别理他们。”
  闰月笑了笑,心知里头一时半会也排不到她,便说道:“你去排队吧,我在附近先走走。”
  小显子抿了抿嘴,有些气愤,内务府那帮人,踩高捧低,王贵人无权无势,他们本来就不重视。太子福晋要求三日内将宫女太监的冬装分发完毕,他们眼下正忙着,估计也不会理会闰月。
  “主子,您回去吧,奴才来帮您拿。”他说。
  闰月依然是摇摇头,康熙好像并不喜欢看见任何人踏入咸福宫。
  小显子见闰月固执,说不动她,等了一会儿,见闰月要走,他连忙问道:“主子,奴才听说,皇上这回真的要不行了。”
  闰月皱了皱眉头,“这是听谁说的?”
  “底下人都传遍了。”小显子悄声说:“原本定下的三阿哥的婚期,眼下也给延了,四阿哥赐婚的圣旨也被太子扣下,迟迟不发。”
  种种迹象,让宫人们议论纷纷。
  “主子,您今日去侍疾,皇上情况到底怎么样?”小显子低问:“若皇上当真不行了,您可得早做打算。”
  王贵人这样年轻,在宫中又没有靠山,要是当了太妃,和妃嫔们同住太妃宫,那可真是羊入虎口。
  康熙飘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小显子的这句话。
  顿时就拿一双眼睛斜着看闰月,凉凉道:“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盼朕死的人。”
  这话小显子听不到,闰月却听了个清楚,连康熙话中那丝丝威胁都听明白了,顿时不知该摆什么样的脸色。
  最后月俸也没拿,跟着脸黑的康熙回到咸福宫。
  康熙直接往床上一趟,双手往脑海一交叠,二郎腿翘得老高。
  他不吭一声,倒是让闰月有些坐立不安的。她这幅样子,看在康熙眼中,那就是心虚。
  康熙还真是没想到,王闰月会盼着他死。
  他死了对王闰月有什么好处?
  不过仔细一想,他活着对王闰月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处,除了能让她一个人独居咸福宫。
  康熙仰头,看着头顶的床幔,正中一朵莲花绽放,旁边是片片莲叶。
  “这是你绣的?”
  闰月望过去,点点头。
  康熙突然想起了闰月没日没夜绣的东西。
  “你那几条帕子能挣多少?”
  闰月没回答。
  “宫女太监们的打赏能不能给得起?”
  闰月依旧没回答。
  康熙了然,她要是给得起打赏,还用得着将满宫的奴才都打发走吗?
  康熙突然笑了一下,她还挺聪明,将奴才都打发走,不用发月例,自己还能偷摸着挣钱。
  过了一会儿,康熙又问道:“有没有去向其他太妃取过经,当太妃得攒多少银子?”
  “……”闰月仍然没有回答。
  “王闰月。”康熙喊了她的名字。
  闰月“嗯”了一声。
  康熙道:“好好盼着朕长命百岁,朕保你发财。”
 
 
第18章 
  该怎么让皇上知道,她心里真的一直在盼望着皇上长命百岁呢。
  闰月有点伤脑筋。
  皇上说,她的盼望不太明显。
  她念经,皇上说虚伪。
  她绣经,皇上嫌她没新意。
  “……”算了不解释。
  闰月被康熙折腾得没法子,早早的洗漱完就躺在了康熙身边。
  迷迷糊糊睡了一半,被康熙捏着鼻子弄醒。
  “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当真盼着朕早点死?”康熙虎着脸。
  闰月睡迷糊了,蹭了蹭他的胸膛,又要睡过去。
  康熙戳了戳她的脸,成功将闰月戳醒。
  她瞪着眼睛看他,气鼓鼓的,康熙一下就笑开了,语气顿时温柔了许多。
  “朕之前让你绣的东西,你绣好了没有?”
  闰月眼珠子一转,点点头。
  康熙眯了眯眼,“独一无二的?”
  闰月眨了眨眼睛,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再次坚定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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