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她要和这男人结婚了。
也是,第一眼就惊鸿喜欢上的人,怎么甘心无动于衷地待着呢,温婉不认为自己争取幸福有什么错?
“争取”这个词语十分贴切。
温婉这么想。
一切要从昨晚她去医院找顾惊宴开始。
一开始,温婉被护士告知顾教授正在手术室给病人做手术。
她就等,等了两个半小时。
对于她的到来,顾惊宴仿佛并不例外,推开办公室的门往里走时,很淡地问了一句:“有事直说。”
温婉关上门,深深做了好几个吐纳平复激动的心。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后,对男人露出笑容:“顾教授,我今天来找你,是和你谈条件,我手上有关于顾溪死亡的有效证据。”
听到顾溪,男人眸光一停,转到她脸上沉沉看着,等待下文。
温婉上前,害羞地将用手将脸庞的几缕碎发拨到耳后。
“顾教授,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
还想给你生孩子。
后半句,温婉没勇气面对男人深沉的视线说出来,就连前面两句话,也是在等待的时候反反复复练习多次,才能顺利说出口。
顾惊宴抬手将头上的橄榄色手术帽摘下,往桌上一丢,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懒懒地嗤道:
“你手里是有什么?足以让我娶你。”
温婉扬唇,笑:“是霍东霓的爸爸,霍陈,是他害死了顾溪,我手里有视频。”
然后,温婉将手机里偷拍的视频给男人看。
看到最后,顾惊宴面色不变,可额角的青筋却隐隐突起,似随时能爆发似的,眸底也是暗沉沉的一片黑暗。
温婉惊讶于他的隐忍能力。
“怎么样?”她问,“如果顾教授你愿意娶我的话。那么——这段视频就会被公之于众,大家会知道真相,也会出现在警方的邮箱里,顾溪也不会不明不白地枉死。”
顾惊宴眸色不变,沉默。
在一段漫长的沉默后,他眼皮一抬,目光直直落在温婉脸上:“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视频,搭上自己的婚姻吗?”
“你不会
,但是你没得选。”温婉收起手机。
顾惊宴善操控,心思沉,他不喜欢这种类似于被威胁的感觉。
他替自己点上一支烟,青白烟雾模糊了英俊的脸庞。
抽上好一会儿,才低沉道:“温婉,我不是十七八的愣头青小子。你手里的视频,如果我真的想要,多的是办法。”
温婉不是空手而来。
她清楚,自己想要的男人是个什么角色。
下一瞬,她上前,暧昧地拉住男人的手,手指一点一点摸过手背肌肤,“顾教授,我真的很迷恋你,也知道你的能力,所以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顾惊宴倏地抬眼看她。
温婉对上他的视线,唇畔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所以......我刚刚给你看的视频,是实时删除的,看完就自动销毁了。至于备份的U盘,在一个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你如果不答应我的话,就永远找不到,我回去也会第一时间销毁。”
没等男人回应。
温婉又贴近几分,另一只手抬手落在男人的性感喉骨上,从上到下,用自己的指腹轻轻滑过。
她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做梦都想。
顾惊宴长睫低垂下去,眸光下落,看着面前年轻女孩对自己的满目迷恋,皱了眉,低声爆了句粗口。
“真他妈烦。”
温婉乘胜追击,收回手退开一步,眼神明亮得很:“顾教授,这场交易你做吗?”
接下来,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顾惊宴在心里不停地预判着事情走向,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他想要的。
他转过身,视线落在窗外:“我不做。”
温婉先是一愣,还是没有放弃:“顾教授,顾溪那么尊敬你,以有你这样的哥哥为自豪,他这么冤枉地死去,你就不肯为他牺牲一点吗?”
顾惊宴还是不说话。
男人的沉默令温婉不自信起来,开始怀疑自己的筹码是否充足,想了会,选择退一步:“顾教授,你娶我。三年时间,如果时间结束你还没有爱上我,我就放弃你。”
果然,男人眼底动容,重新转过身看向温婉:“三年。”
“对。”
“那我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当时,得到男人允诺的温婉,喜悦漫上眼角眉梢,她激动
地冲上去抱男人,却被嫌恶地一把推开。
推得她一下不慎撞在桌角上,生疼。
温婉并不气馁,反倒愈发亢奋起来。
她信誓旦旦地说:“霍东霓她用三个月把你追到手,我不相信,不相信我用三年的时间,你还不会爱上我。”
那时候,温婉低估了顾惊宴这人的薄情程度。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用三年时间,来焐热一颗心,是完全足够的。
到头来,她发现......
他是没有心的,他的左边胸腔装着黑色石头。
第151章 难逃50
Chapter50
表面医者仁心, 内里无边恶鬼。——章记
#一中男生坠楼事件
#生前曾遭校园暴力,视频曝光
#被班主任当众用书体罚打脸
那段课堂偷拍的视频被微博各家大V号转发,无一不是以笔墨批判霍陈的过激言行, 骂其妄自做人,不配为人师。
转发量点赞量都非常高,高居热搜不下。
霍陈被教育局通报处理, 吊销教师资格证,革去在校所有职位。
霍陈终日闭门不出。
事态发酵, 膨胀,没有丝毫偃旗息鼓的意思。
今日中秋。
阖家团圆, 万家灯火融融, 唯有霍家里一派死沉。
霍陈一蹶不振,近段时间家中大小事物全部东霓料理。
此刻,东霓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着, 锅碗瓢盆叮当作响, 她不是很擅长做饭, 简单地炒了个土豆丝和番茄炒蛋, 端上桌, 盛好饭,摆上桌。
摘下渐满油点的围裙, 挂在厨房门上的挂钉上后,去叫霍陈吃饭。
东霓停在霍陈门口,犹豫两秒,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她握住门把,往下一按,推门进去。
霍陈房间里黑漆漆的, 没有开灯,连窗帘也没有拉开,月光透不进来,整个空间就像是与世隔绝的暗处,黑暗,阴森。
她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
满室明亮,一眼看见坐在角落里的霍陈,胡子拉碴的,未打理的头发蓬乱油碎,面色憔悴,眼袋很重,被青色眼圈覆盖,眼白的部分布满很多根红色血色。
他瘫坐在那里,面前放着几张纸。
那是法院的传票。
传票是两日前送达的,霍陈自从看到传票后,整个人就像是被鬼上身,饭不思觉难眠,只躲在屋里对着几张纸发呆。
东霓走过去,弯腰将那几张传票拿起。
“别看了。”
“吃饭吧,爸。”
霍陈没有反应,好一会后以很慢的速度摇摇头,又扶着墙壁弓着背站起来,双膝微弯,整个人看上去骤然老了好几岁。
他朝门口走去。
东霓将手里的传票随手放在桌上一角,跟上去,问:“......爸,你去哪?”
霍陈说:“我出去一趟。”
东霓准备跟上去时,霍陈又转过头瞪着她:
“别跟着我!”
那目光吓得她止步。
霍陈出门去了。
东霓在客厅来回踱步,两圈过后还是觉得不放心,选择跟了上去。
夜间,霍陈脚步沉重,背躬着,脑袋垂着,东霓跟在他后方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明白,霍陈是真的脆弱了。
原来,平日里越是声势浩大的人,是最经不起的挫折的。
风一吹,就折了。
霍陈的行动轨迹很简单,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会,钻进小巷里,又绕出来,最后走近一家药店里面,然后往回走。
霍陈经常会到这家药店里买点缓解偏头痛的药。
东霓心里石头暗自落地。
看着霍陈往小区的方向走去,东霓绕到小区后门进去,先一步到家。
霍西决在客厅里,看着饭桌上冷掉的饭和菜,看见东霓开门进来,问:“你和爸爸去了哪里?”
东霓说:“他非要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霍西决点点头,又看着她,动了动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脸上一派欲言又止的模样。
东霓敏感地觉察到哥哥的异样,很淡的笑了下,“......还是行不通,对吗?”
霍西决眉是皱着的,叹很长一口气:“哎——星晚她尝试让她爸爸帮忙找律师,还是不行,没有律师愿意帮我们打官司。”
东霓早就知道是这样。
毕竟,对方是百年名门医学世家,在宁城更是根深叶大。
他还有个可只手遮天的好兄弟沈知南。
被起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败诉的结局。
霍陈难逃牢狱之灾。
顾惊宴是个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医生,可他偏执冷漠,他要人三更死,就不会留到五更。
想到他,
胸口又是不设防地阵痛。
嘭——
一声闷响,从霍陈房间传来。
东霓神经一下紧绷起来,她和霍西决对视一眼,两人心头都觉不安。
忙朝霍陈房间走去。
打开门,东霓瞳眸一僵,视线难以移开,她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的霍陈,凄厉惨痛地叫了声:“爸——”
霍西决应声而来,轮椅速度很快,一下滑进房间内。
东霓看见霍陈身边四散的白色药片,和滚落在一旁的药瓶,药瓶上
的标签很醒目:强效安眠药。
原来他买的不是缓解偏头痛的药!
霍西决第一时间摸出手机打救护车。
东霓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像个筛糠似的,膝盖一弯,重重地跪在霍陈旁边,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擦霍陈嘴巴里流出来的口水和白色泡沫,一把又一把的,还在不停地往外冒。
“爸——别睡!”
霍陈痛苦得面目狰狞,五官扭曲成吓人模样,嘴巴里大大张着,咕噜咕噜地往外涌出白泡,涌到最后,有直冲脑门的刺鼻胃液,隐约可见喉咙和口腔内壁里粘着安眠药片,药片半溶状态,粘稠又稀腻。
东霓把手指伸进霍陈嘴里,把那些药片全部扣出来,混合物粘得满手都是。
一时间,小小的房间里混乱不堪。
少女的哭声,男人着急打电话的声音,还有呕吐反胃声。
......
第一医院。
霍陈被送进手术室紧急洗胃。
手术室门口,东霓挂着满脸的泪痕,眼睛肿着,衣物上沾着的呕吐物被风吹得半干,她拉着霍西决的手,浑身上下都战栗不已。
洗胃耗时较长。
兄妹两人一直等在门外。
此时,相邻的另一道手术室感应门自动打开,旁边同在等候的患者家属第一时间冲上去,冲上去围住浑身清冷的男人面前。
“顾医生!顾医生我老公他怎么样!”
霍东霓视线落过去。
她看见男人修长的手指勾住口罩线,摘下,露出那张禁欲清冷的脸。
两人所隔不过数米。
她的视线模糊着,竟是觉得如有千山万水。
那男人对待患者家属时眉眼良善,连眼角都是温柔的,他主动拉起那名中年女人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温声打着定心剂:
“手术很成功,已脱离生命危险。”
“哇呜——”
中年女人爆发般开始哭,咚地一声给男人跪下,双手扯住男人橄榄色的手术裤,“顾医生!救命菩萨,我谢谢你......你是我老公的救命恩人阿......呜呜呜呜......”
整个手术室外的廊道里都是呜呜泱泱的哭声。
东霓静静看他,他是个喜静的人。
最厌喧闹的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主动弯腰,伸手去握住中年女人双臂,一边将人扶起来一边温声说:“应该的,好好休
养,有任何问题随时到办公室找我。”
中年女人抽抽噎噎地抹着泪说好。
正好那女人的老公此时也被护士推了出来,忙不迭地就扑到移动担架旁去了。
东霓内心痛意明显,表现在躯体上,手指在颤抖,眼里在流泪。
她要疯了。
他真的好温柔阿,温柔得像从不曾做过绝情狠辣的事一般。
顾惊宴的指间勾着个口罩,长腿一迈,行走间那口罩就在空中荡阿荡的,轻飘飘的,整个人看上去都慵懒清冷。
从她身前经过,也是不曾留一眼眸光。
“顾惊宴。”
她从齿缝间喊出一声,唇被咬破,迅速在口里滥出血腥味。
明知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还是喊了出来。
果然,男人身形未停,头也不曾回,长腿径直走向电梯方向,留给她的,只能是一个冷漠至极的背影。
第152章 难逃51
Chapter51
我的爱没有归途, 永无出路。——章记
霍陈被推出手术室时,神志不清,昏昏沉沉地像是睡过去了。
胃洗了足足三遍。
霍东霓替哥哥叫了辆的士, 让他先回去休息,自己留在医院里照顾霍陈就好。
霍西决一开始并不同意,却难以和她的坚持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