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你起意——扶礼
时间:2020-09-13 09:54:41

  “你啥意思?”
  沈知南平静地弯唇笑,说:“你要是不死的话,殡仪馆赚什么钱?”
  环卫老人佝着背,拿着撮箕和扫帚走过来劝道:“谢谢你们阿,不过算了不算,我扫就行了......”
  但那男人已经被沈知南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一步跨过来将手中瓜子掷得满地都是,他指着沈知南:“你他妈咒我死!”
  盛星晚用一种近乎于同情的目光,看着面前气得红脸的男人:“你不是宁城人吧?”
  在宁城,没人敢这样对沈知南。
  沈知南不急不恼,徐徐笑着,给出两个选择,“第一,要么你现在把这一地垃圾收拾干净;第二,要么......”他没往下说。
  那男人显然是个不信邪的主,一脚踢飞环卫老人手中的扫帚,“你威胁我——要么怎么样,你说阿,法治社会我不相信你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错了,沈知南就是宁城的半边天。
  环卫老人被这阵仗吓得倒退好几步,周围人多,渐渐地围拢过来看热闹。
  相比较下来,沈知南非常平静,带着笑容说了一句:“来旅游的吧?可惜你走不出这座城了。”
  下一秒,那人的拳头就挥了过来。
  就在同一时间点,人
  群外跻身进一个满身黑色的青年,飞跑过来,速度很快,倏地就挡在沈知南面前,用手截住挥来的拳头。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骆流。
  骆流是沈知南的私人保镖,圈内开价第一,真请得起的,真都没几个。
  骆流,三连金腰带冠军,散打、武术、格斗,样样精通,还天生怪力,曾徒手折断人的手骨脚骨。
  骆流握住那男人拳头,然后周围人就只听见那男人的惨叫声了,“啊啊啊——松,松,松开我!”
  沈知南在骆流身后,后退一步拉起身旁女子的手,淡声说:“交给骆流吧,我们去吃夜宵。”
  “你保镖?”
  “嗯。”
  沈知南爱惜人才,高价挖人来为自己效力这事,做得也不少,骆流原来是为顾惊宴所用,但这一点他没提。
  当然,骆流不是挖过来的,是顾惊宴心甘情愿让出来的。
  两人已经走远,还能听见人群的唏嘘声,看来那男的是真走不出这座城了......
  盛星晚问他:“看不出你也挺爱管闲事的。”
  “是你在管闲事,而我在管你。”沈知南明确地纠正她。
  “......”
  最终,两人走进一家位于繁华地段的,中餐馆,快要到十一点的时间,里面人还是非常多。
  没位置,只能在一处窗边角落坐下。
  沈知南点菜时,一连几个,她都察觉到是自己爱的菜色,忍不住问:“你连我口味都调查?”
  坐在对面的沈知南波澜不惊,端起茶杯饮一口,说:“是么,你喜欢?”
  “......”
  看来是她自作多情。
  餐厅人多,但菜上得快,她折腾一番也饿了,自顾吃起来。
  明明提来吃饭的是他,但他吃得很少,大多时间都是默默地喝茶看她吃。
  原来吃饭也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他想。
  里面包厢浩浩荡荡走出一行人,约莫十几个,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说说笑笑的声音不小,一路穿过大厅往外走,简诗赫然在其中。
  最先注意到沈知南的,不是简诗,而是导演陈明。
  今日杀青,剧组聚餐。
  陈明请客吃饭,兴致高涨,吃完准备去唱K来着,一走出来就看见大人物坐在角落吃饭。
  “不是沈先生么!”
  经这么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落过去,看见沈知南在和一个女人吃饭,单独吃饭,眉目含着隐笑的模样看呆众人。
  看完后,又意味深长地去看简诗——不是说简诗和沈先生有点那什么么,怎么沈先生还陪别的女人吃饭呢?
  盛星晚是背对众人的,但她的背影,简诗一眼就看出了。
  陈明倒是没注意到简诗的不自在,只是招呼众人,“走走,去给沈先生问个好。”
  一行人浩荡荡就往那桌去了。
 
 
第45章 
  陈明领着众人到桌前。
  人影叠叠,投在多种菜色上, 也拢住正在用餐的两人。
  陈明脸上带着酒后人的醉态, 乐呵呵地打着招呼:“沈先生, 真是巧,没想到能在影视城看到您。”
  沈知南为人低调行事神秘,许多场合神出鬼没。
  一旦出现, 找他攀谈的人很多。
  有的甚至没来得及到跟前打个招呼,沈知南人就已经不见了。
  陈明四十好几,为人爽快性格直,导过几部经典作品,名气也有, 但要在圈里面混,独独清高是不太可能的, 他也是在为HK卖力,像手里刚杀青的一部名为《雀雀》的古装电影, 就是HK产业链下的影视部门投资的。
  沈知南早就没吃了, 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腿上, 他淡笑着看向围过来的十几人,微微点头示意,“好。”
  对面, 盛星晚将筷子放在碗沿上, 拿起纸巾擦嘴,抬起脸上的时候,众人视线不出意料地同时看去。
  原因无他, 只是因为她很美丽。
  一行人中,有人认识她,有人不认识她,但是独属于她的那份美是无人会否认的,那么娇艳,如一同盛放玫瑰,芬芳曼妙。
  简诗就站在陈明旁边,也站在沈知南的跟前,她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心绪,不看他......不能看他......
  但最后,人濒临崩溃。
  目光彻底失守。
  陈明拍拍简诗的肩膀,对沈知南说:“简诗平时在片场表现很好,人也努力,演技不错,她没辜负您的照顾!”
  不知怎地,这话出来倒让气氛有些怪异。
  上次,在桃源居时受辱的场景历历在目,简诗不敢言,不敢有情绪外露,只沉默着,手指绞在一起,神色隐透着尴尬。
  沈知南却像是个无事人,薄唇浅弯道:“简小姐在圈里混,靠的是本事演技吃饭,哪里轮得到我来照顾。”
  于无形中,就和她瞥得一干二净。
  简诗心里是疼的,闷的,拥堵的。
  陈明察觉到气氛不对盘,连忙将话头错开,看向静坐在儿的冷艳女子,“这位是?”
  沈知南完全没有向他人解释的必要,他的私生活,哪里轮得到别人干涉。
  不过眼下有人问起,沈知南还是抬手示意陈明,说:“盛小
  姐。”
  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只一句:盛小姐。
  照这情形,如说两人没什么关系,那众人是不信的,但又不敢妄自揣测。
  但,能和沈知南独坐一桌用餐的,岂能是寻常人物?
  “你们好。”盛星晚放下纸巾,言简意赅地打招呼。
  简诗不由地看向眉眼冷淡的女子,她只那么坐着,脸上没有任何骄矜,也没有寻常女人伴在沈知南左右的喜悦感,气质舒冷至极,完全一副懒得应酬的做派。
  的确,这是第一个以如此姿态出现在沈知南身边的女人。
  沈知南什么人?
  他是无数女人的人间理想。
  沈知南见过的那么多女人里,有死缠烂打纠缠的,也有饱含心机制造偶遇巧合的,再大胆一点的直接邀请沈知南移驾情-趣酒店共赴云雨的,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偏偏盛星晚不同,她不是任何一种。
  旁人看来,倒像是沈知南过分在将就着她。
  她却始终表情平平,泰然处之。
  凭什么?
  简诗想破头也不明白。
  “盛小姐担得起宁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百闻不如一见。”陈明点头笑着,说的是无数人都说过的话。
  “陈导,谬赞。”她婉笑,表示礼貌。
  陈明开口相邀:“难得在外遇到沈先生,也是第一次见到盛小姐,要不与我们一同去唱歌吧,人多也热闹,是吧?”
  邀沈知南同行,哪怕是不能尽兴了......
  再怎么放得开,毕竟大boss在场,难免觉得拘束不自在。
  沈知南当然也明白这一点,闲适地一笑,“不必,你们尽兴。”
  在一行人离开前,简诗竟重回桌前,走回来看着男人柔柔一笑:“沈先生,到时《雀雀》首映,能否请您赏脸到场首映礼,也算讨个好彩头。”
  沈知南的手握着水杯,喝上一口后,温温淡淡地看向简诗,说:“好。”
  !!!
  在场没人能想到他会答应,稀奇事!
  要知道,沈知南赚娱乐圈的钱,再怎么盆满钵满的,也都从不蹚这趟浑水,别说区区一部电影的首映礼,就算再盛大的颁奖典礼,也都没露过面。
  所以,此举在意料外。
  盛星晚尤显平淡,默默端起茶杯,垂目间隙,听见简诗也在对自己说话:
  “盛小姐,听说你最近也在导戏,在同一圈子里以后都会常打照面,到时候首映礼你也来吧?”
  话里话外,尽显刻意。
  简诗此举,无非是在试探,试探过沈知南,又在试探她。
  盛星晚没喝那口苦荞茶,咯噔一下,放下茶杯。
  她抬目看去,扯着唇角不明意味地回一句,“好阿,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来。”
  简诗听得一怔,但她懂了。
  ——她盛星晚什么人物?
  响当当的宁城第一美人,要是她往首映礼上一站,纵使她不是艺人,镜头也会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怼。
  “有什么好介意的。”简诗故作大方,笑着说,“那就先不打扰你了。”
  是你,不是你们。
  简诗转身离开时,最后一眼还是在沈知南身上,盛星晚看破不说破,唇角笑意嘲讽得很。
  等那行人消失,她也拿起自己的包,说:“走吧,我要回去了。”
  “不吃了?”他问。
  “没胃口了。”她点头。
  就在沈知南误以为她是在吃醋,心头那抹喜还没来得及升上来,就被她接下来的话掐灭了。
  “......你别误会,我是不喜欢吃饭被打扰。至于那位简小姐,是你的私事,我不做干涉,而她挑衅我这一点呢,我可以忽略不计的。”
  听起来,她多么善解人意,但偏偏落在沈知南耳里,变成了根根锐利的针,绵密地,不太令人舒服。
  一出餐厅,沈知南说不送她。
  此刻街上行人稀疏,月黑风高的,女子独行再怎么说都是危险的,但她只淡淡点头,“好,再见。”
  离开的背影很纤瘦,也没回头。
  沈知南停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月色下的眉间是阴郁颜色。
  他原以为......
  以为她会和绝大多数女子一般,向他服个软,说句她怕,那他也会一扫所有心中不快,甘愿送她一程。
  到底是心里没他,所以连面子功夫也懒得做。
  也是,她现今处于失忆状态,对他的认知不过是一个善于攻心惯用手段的商人,接触时间不到两个月,何谈喜欢?
  更让人无奈的是,就算她没有失忆,也不见得会爱他。
  最后,男人沉沉的目光转到不远处梧桐树下,那里站着一言不发的骆流。
  骆流与男人对视,当即懂了,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朝前方女子身影跟了上去。
  那晚,骆流一路尾随护送盛星晚到酒店。
  看女子安全到达后,骆流转身往反方向走去,一身连帽黑衣加黑裤,行走在夜色下,他找了颗树,往结实粗糙的树身上一靠,掏出烟来点燃。
  在打火机的火光里,映照出骆流下颌角的一抹刀疤,一直延伸到耳后,寻常人如有这道疤看起来会显得很吓人,偏偏骆流男生女相,有这么一道疤痕,正好中和,气质阴郁至极。
  骆流深深吸一口烟,戴着连衣帽的他一把往后掀开帽子,脸朝着月光方向。
  他在多年前,也曾这么在身后跟过一个女子,保护她,顾她周全。
  是命令,也是任务。
  她和那位盛小姐好得形影不离。
  她会在烈阳下向他递来一瓶冰水,和一包纸巾,说:“成天跟我跑,辛苦了,阿流。”
  人人待他疏离生冷,唯有她喊他一句——阿流。
  那时候,他还没学会如何笑,只生硬又公式化地低声道谢:“谢谢霍姑娘。”
  现在,学会笑的他反倒是笑不出了,周身时常只被悲伤困住,无法逃出。
  骆流举目的眸里,全是清冷月色,寒风阵阵拂过头顶树梢枯叶,刷刷地响过后,又簌簌地落。
  掉了一地。
  不知何时,一个妙龄姑娘出现在眼前,长得倒是可爱,脸蛋红扑扑地看他,“小哥哥,能要个微信吗?”
  “......”
  他面瘫,但没劝退小姑娘,“我觉得你长得好好看阿,求你了,给我个微信嘛,我保证不打扰你,好不好嘛小哥哥?”
  看来,这姑娘跟他一路。
  骆流没多余表情,只微微侧脸,把那下颌那道疤露给她看,意思是:看见了吧,你可以走了。
  小姑娘黑眼珠大大的,盯着那条疤,然后捂住嘴,“哇哦——”她惊叹一声,“我刚刚还以为看错呢,真的有疤,这样看起来好酷哦,小哥哥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身上有杀手气质呀。”
  现在姑娘有猎奇心理?
  骆流瘫一张脸,长长睫毛盖住黑眸,扫一眼小姑娘的脸,什么也没说,只转身将烟头踩灭在脚下,准备离开。
  那姑娘一路追,拿着手机恳切,“求
  求你,就一个微信!我真的很想认识你!”
  头顶,是一轮清冷月亮,骆流顿住,猛地转身,小姑娘视线对上那双丹凤眼,遥遥望去,尽是满眼杀机。
  吓得再止步不前。
  最后,骆流钻进一条黢黑小巷,摆脱异性的穷追猛打后叹了口气,手指没忍住摸上自己下颌处那道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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