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山有青木
时间:2020-09-13 09:58:34

  季听盯着他看了片刻后啧了一声:“你如今这病恹恹的模样倒是可人,但看久了也是叫人心生不喜,本宫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看不看大夫?”
  “殿下先告诉我,选了哪家的少爷。”申屠川缓缓道。
  季听扬眉:“怎么,若本宫不说,你便要病死在这儿了?”
  “若申屠病死了,殿下可会有半点难过?”申屠川瞳色如漆,黑沉沉一片。
  季听轻嗤一声:“你一个大男人,矫揉造作起来倒有几分深闺怨妇的味道。”
  “让殿下见笑了。”申屠川淡淡垂眸。
  季听好整以暇:“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本宫就告诉你,本宫选了三人,请皇上在三人中挑一位赐婚。”
  “殿下的备选还真多,不知都是哪三位?”
  “镇南王之幺儿,赵侯爷的独子,还有禁军统领的孙儿。”季听款款开口时,一双眼睛便停留在申屠川脸上,看到他的表情从冷淡到微讶,再由微讶到缓和,便知他也明白了,这三人不可能入她长公主府。
  果然,他在听完三人的身份后,低低的咳了几声,这才缓缓道:“看来殿下并不想成亲。”
  “只要皇上肯赐婚,本宫自然是要成亲的,这三人都是人中龙凤,还算配得上本宫。”季听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
  申屠川眉眼浅淡:“殿下若是真喜欢他们,便不会直接这般递折子了。”
  “你又知道了。”季听轻哼一声。
  申屠川眉眼缓和:“申屠无力起身,还请殿下去门口告知小厮一声,叫他们请大夫过来。”
  “又肯看病了?本宫还以为你要耗死自己。”季听斜了他一眼。
  申屠川唇角微勾,目光缱绻:“申屠只是这几日心情不好,一时耽搁了病情。”
  “如今心情就好了?”季听说着,便到了门口处,吩咐完小厮后又折了回来。
  申屠川这才回答:“好了。”
  就这么个空当的功夫,季听已经忘了自己先前问过什么了,闻言奇怪的看他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申屠川撑着身子坐到现在,已经快到了极限,这会儿不说话了,眼底的疲意便越来越浓,却依然强撑着不肯休息。
  季听看了他几眼,终于有些看不过去了:“睡吧,大夫来了本宫叫你就是。”
  “殿下可要一同休息?”申屠川面色苍白的问。
  季听顿了一下,扫了眼他的床铺:“你要本宫和一个病鬼同睡一张床?”
  “殿下。”申屠川掀开被子一角,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季听沉默片刻,还是脱了鞋子上去了:“你离本宫远些,若是给本宫过了病气,本宫饶不了你。”
  “殿下放心,申屠只是伤寒,不会过给殿下。”申屠川好脾气道。
  季听斜了他一眼,调整了一下姿势便将眼睛闭上了。她也确实是累,今日在马车上睡得是沉,只是不解乏,反而更累了,所以这会儿躺在软绸制成的被褥上,很快便睡熟了。
  她这一夜都睡得香甜,等醒来时外头天都亮了,厢房里也多出了一股子药味,再看申屠川,此刻正平静的躺在她身边,气色比起昨日好了不少。
  她本想自个下床悄悄离去,结果稍微一动申屠川便醒了,她正一条腿迈过他的腰,打算从他身上跨过去,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拉了一下,她便就着这个姿势径直跨坐在他腰上。
  “殿下便这般想要么?”申屠川缓缓问,声音已经不像昨晚那般低哑了。
  季听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浑话,若不是你拉本宫,本宫会坐下?”
  “时候还早,殿下还是再睡会儿吧。”申屠川含笑道。
  季听看了眼窗子,还是从他身上下来了:“不了,本宫还有事要忙。”
  “何事?”申屠川问。
  季听捋了一下头发,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长公主府新得了些山参灵芝,正适合赵侯爷和钱大人这样的岁数,本宫亲自送一些过去。”
  申屠川抿了抿唇:“殿下,即便你不去送礼,亲事也不会成,何必再多此一举。”
  “你怎么知道是多此一举?”季听轻嗤。
  申屠川神色微淡:“我不仅知道是多此一举,还知道殿下若执意这样做,皇上说不定会为了未雨绸缪,再另行为殿下定一门亲事,到时候殿下岂不是得不偿失?”
  季听定定的看了他片刻,恍然:“你说得有理,那本宫就不去了。”
  “殿下能想通便好。”申屠川目光又柔和下来。
  季听勾了勾唇角,临走前看了他一眼:“这几日好好养着,本宫下次来时,若是看到你还病猫似的,仔细本宫生气。”
  “是,殿下。”申屠川的温和道。
  季听轻笑一声,转身便离开了,等到了马车前时,发现扶云不知何时已经来了。
  “殿下不是不来的么?”扶云不满。
  季听扫了他一眼:“来都来了,你还能掐死我不成?”
  扶云:“……”
  “别愣着了,赶紧回府选些药材包上,本宫要去侯府作客。”季听笑眯眯道,显然心情不错。
 
 
第37章 
  一听季听要去侯府,扶云不解:“皇上不是不同意婚事么,殿下还去侯府做什么?”
  “他不同意是他的事,我自努力我的,若人家侯府愿意了,皇上还能棒打鸳鸯?”季听很是随意道。
  扶云一想也是,于是赶紧扶季听上马车,待她坐稳后便催促车夫往家去了。
  路上,季听叮嘱:“待会儿备两份礼,从侯府出来还要去一趟钱大人府中。”
  “殿下要两家都送?”扶云疑惑。
  季听扫了他一眼:“若是镇南王在京都,我就送三家了,只可惜他离得远,我就是想送也送不了。”
  扶云认同的点了点头:“那便先送两家吧,只是不能让他们彼此知道,不然怕是会适得其反。”
  “是么。”季听清浅一笑,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回到府中后便叫人备好了礼,直接往侯府去了,在侯府待了一个时辰,出门便去了钱府,等将两家的礼都送完,眼看着一天都要过去了,她这才慢悠悠的打道回府。
  之后两日她没有再亲自往两家去了,但也特意派了人每日都送些东西,连送几日后季闻便将她召进了宫里。
  “你!你叫朕说你什么好!”季闻气得都要说不出话了。
  季听一脸无辜:“臣又做错事了?”
  “你少给朕装,你这几日一直往侯府和钱德府上送礼的事,他们两家已经告诉朕了,”季闻这次的气恼同上次不同,少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头疼,“你说说你,平日看起来挺精明,怎么能做出这种蠢事!”
  “臣这不是不死心,还想从他们中选个驸马么,若不是镇南王离得太远,臣连他家也送了。”季听耿直道。
  季闻冷笑一声:“你既然不死心,为何还做出同时给两家送礼的举动,你可知这样有多轻慢?”
  季听眉头微微蹙起,沉默半晌后恍然:“皇上说得是,是臣太急着将申屠川接出来,所以一时间犯糊涂了……不如这样,皇上替臣说说情,说不定他们两家就通融了呢。”
  “他们不可能通融,赵侯和钱德已经明确跟朕说过,不同意家中子弟入你长公主府。”季闻板着脸道。
  季听顿时失望:“那这样一来,臣只能想办法请镇南王同意了?”
  “……你少给朕添乱,朕会给你另择夫婿,过几日便赐婚。”季闻不悦道。
  季听也跟着不高兴了:“这些世家子弟中,臣能看上的就这三人,皇上若是给臣指别的人,臣宁死不从。”
  “大胆!”季闻沉下脸。
  季听破罐子破摔一般坐下,梗着脖子道:“就是大胆了,臣今晚就去给父皇母后上香,告知他们臣的亲弟弟是如何欺负臣的,皇上若是再逼臣,臣就剃了头做姑子去!”
  “朕还未告诉你驸马人选,你如何就知道不满意了?”季闻气结。
  季听扫了他一眼:“反正如今天下男子,就那三人还算勉强,别的臣都不要。”
  “你!”季闻气得手指都抖了,在空中戳了几下后突然冷静下来,淡漠无情道,“这个主朕是做定了,你且回去等着,晌午过后圣旨便会到长公主府。”
  “皇上!”季听急躁的站了起来。
  季闻面无表情:“此事已定,你就算是要做姑子,也得等到朕赐婚的圣旨下了。”
  季听定定的看着他,片刻之后眼眶都红了:“反正皇上只管赐婚,臣若是不喜欢驸马,皇上就等着吧,臣定要日日都缠着皇上、让皇上不得安宁!”
  说完小女儿一般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跑出了大殿。虽然季闻只比她小两岁,可长姐如母,季听鲜少在他面前如此作态,如今难得一见,季闻非但没有怪罪,还颇有种普通百姓家姐弟拌嘴的滋味。
  季听不知季闻是怎么想的,只是一路哽咽到了马车上,扶云看到后吓了一跳:“殿下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事。”季听擦了一下眼角,到马车上坐定后才冷静了些。
  褚宴已经闪身进了马车,周身嗖嗖冒着冷气:“殿下,发生何事了?”
  “还不是皇上,知道我这几日给侯府和钱府送礼的事后,将我斥责一通,”季听垂下眼眸低落道,“他还说已经替我寻好了驸马的人选,今日下午便赐婚。”
  “皇上也太不讲理了,这跟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扶云愤怒。
  褚宴脸色也不好:“殿下不必伤心,只要今日下午有赐婚圣旨来,不管上头是谁的名字,他都活不过今晚。”
  季听嘴角抽了一下:“……倒也不必这般极端,人家说不定也不想入长公主府呢。”
  “那就眼睁睁看着殿下招个不喜欢的驸马?”扶云皱眉。
  季听勉强笑笑:“若真是不喜欢,便招到府中做个摆设,给他一方小院让他自己住,平日不得前来打扰就是。”
  扶云闻言点了点头:“殿下说得是,眼不见便也心不烦了,只是……委屈殿下了。”
  “不算什么。”季听叹了声气。
  褚宴依旧板着脸:“殿下别太担心,若是实在不喜欢,即便进了长公主府,卑职也有的是办法让他暴病而亡。”
  “少说些打打杀杀的话吧。”季听斜了他一眼。
  褚宴抿了抿唇,酷酷的沉默了。
  三人一路无话回了长公主府,扶云本想将此事告知牧与之的,只是牧与之出去盘账了,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只能就此作罢。
  转眼便到了下午,赐婚的人马也从宫里到了长公主府门前。
  因为季闻先前说过了,所以季听便一直等着,听说人来了之后便叫人将大门全开,自己则率公主府众人在前院迎接,见着宣旨的李全后便一同跪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胞姐凛庆长公主忠正温良,乃国之重臣,而今正值桃李年华,朕感念尔用情极深,特成人之美,今为尔与申屠川二人赐婚,择吉日完婚!”
  长公主府的前院中,所有人闻言都错愕不已,褚宴只一瞬间便冷了脸,扶云更是震惊,当听到申屠川的名字后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扶云。”季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扶云的脸颊渐渐憋得红了,半晌垂首致歉:“扶云冒失,还请公公勿怪。”
  “无妨,扶云小少爷不必紧张,”李全笑呵呵的看向季听,“殿下,接旨吧。”
  季听神色平静,带领众人又是一拜:“臣接旨。”
  李全将圣旨仔细收好,交由季听手上,又亲自扶她起来,笑呵呵道:“恭喜殿下得偿所愿,皇上托奴才带个话,要您亲自去谢恩。”
  “多谢公公,还请告诉皇上,明日一早本宫便入宫。”季听温和道。
  李全呵呵笑:“对了,申屠公子还在风月楼,皇上说圣旨传到那儿实属不像话,便不准奴才过去了,殿下若是得空,将他先接出那里,先找个宅子住上,过些日子奴才再去宣旨。”
  “知道了,有劳公公。”季听扫了一眼旁边的扶云,扶云虽然还有些魂不守舍,但还是及时递了一个钱袋。
  李全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奴才不敢。”
  “这是赏钱,公公只管拿着就是,往后皇上那边,还得您多照料。”季听轻笑道。
  李全闻言也不推拒了,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笑呵呵的离开。他一走,长公主府立刻静了下来,待奴仆们都散去后,褚宴才冷冷问道:“殿下不解释一番?”
  “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季听表情似是有些苦恼,“今日皇上说要给我赐婚,我便跟他吵了几句,还说若不给我那三人,我便剃了头做姑子去,结果下午他便送来了这样的圣旨。”
  褚宴蹙眉:“殿下真是这样跟皇上吵的?”
  “自然,估计这会儿宫里都传遍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季听坦坦荡荡。
  褚宴和扶云对视一眼,对她的话信了大半。扶云板着脸道:“估计是皇上见您生气,不想毁了姐弟情谊,又不肯将那三人赐给您,便选了申屠川,这样一来你高兴,他也高兴,倒是皆大欢喜。”
  说着皆大欢喜,他却一点欢喜的意思都没有。
  季听扫了他一眼:“你若是不愿申屠川进门,那本宫明日去找皇上,求他退婚。”
  “算了吧,皇上圣旨已下,又如何能反悔,”扶云说着,不高兴的看她一眼,小声嘟囔道,“再说我看殿下挺高兴的,多年夙愿如今得偿,扶云是不是还得恭喜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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