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山有青木
时间:2020-09-13 09:58:34

  “是么。”季听若有所思的看向老鸨。
  老鸨嘴角抽搐:“……属下这就去取来,以贺殿下和主子新婚之喜。”
  “让你破费,真是不好意思了。”季听笑眯眯的,完全不像不好意思的样子。
  老鸨生无可恋的离开了,厢房里再次只剩下季听和申屠川两个人。季听看了眼他收拾好的包袱,微微坐直了身子:“只有这些?”
  “嗯,只有这些。”申屠川回答。
  季听应了一声,撩起眼皮看向他:“本宫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是心甘情愿跟本宫走的?本宫丑话可说在前头,等出了风月楼这道门,你日后可就只能是本宫的人了。”
  她说完顿了顿,颇带了些恶意的提醒:“做了驸马,若本宫不答应分开,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长公主府,也别想入朝为官,一生都跟仕途无缘了,你真的确定要跟本宫成亲?”
  “皇上圣旨已下,还能有反悔的余地吗?”申屠川突然问。
  季听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不怎么真诚的开口:“你若真不想成亲,本宫自然是有法子帮你。”才怪,她费了这么多功夫,可不是为着帮他而来的。
  申屠川闻言定定的看着她,视线专注得仿佛要将她融化。
  许久之后,他拂开衣摆跪下,眉眼庄重虔诚的开口:“申屠川此生甘居后宅,只做殿下一人的裙下之臣。”
  季听微微一顿,许久之后才款款起身:“既然如此,就随本宫走吧。”
 
 
第41章 
  长公主府的马车从风月楼离开,一路招摇着往别院去了。季听坐在马车中,有种重蹈覆辙的感觉。
  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她敛下心思,平静的看向身侧的申屠川:“本宫在城南有一别院,你且暂时住在那里,待成亲那日再回长公主府。”
  “都听殿下的。”申屠川答应。
  季听又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再说话了,申屠川撩开车窗帘,安静的看着外头的景象,片刻之后突然开口:“车夫,停一下。”
  车夫知晓他是未来驸马爷,也是自己的主子,闻言立刻勒紧缰绳将马车停在了路边。
  季听眉眼微动:“怎么了?”
  “殿下稍等我片刻。”申屠川说完,便直接下了马车。
  他刚一离开,马车底下传出褚宴幽幽的声音:“殿下,他是不是想跑,要找个人跟着吗?”
  “不必,”季听失笑,“皇上圣旨都下了,他若是逃了,整个朝堂的文臣加起来也保不住他。”
  褚宴这才不说话了,马车停的地方是闹市,外头充斥着各种摊贩叫卖的声音,季听神情放松的倚在马车里假寐,耐心等着申屠川回来。
  一刻钟之后,车帘终于被撩开,松木味携裹着着糖炒栗子的清香,一同朝季听奔来。季听睁开眼睛,看到申屠川手中拿的油纸包,顿了一下缓缓问:“如今已不是栗子的季节了。”
  “这家卖糖炒栗子的,每年都会存上一些,二十多年了从未间断,殿下尝尝。”申屠川说着,从油纸包里取出来一个,剥好了递到她唇边。
  季听抬手去拿,申屠川往后退了一下:“这家炒的时候糖放了不少,栗子剥了壳还是有些黏,殿下就不要脏手了。”
  季听顿了一下,张嘴将他喂过来的栗子吃了,香醇甘甜的味道瞬间在唇齿之间散开。申屠川收回被她的唇碰过的指尖,看着她放松的神情问:“还要吗?”
  “嗯。”现下天都要黑了,正是该用晚膳的时候,季听一下午都没吃过东西,这会儿也确实饿了。
  申屠川听到她应声,眉眼和缓的继续为她剥栗子,马车从市集中穿过,周遭总算静了下来,厢内只听到酥焦的栗子壳被剥开的声响,以及马车下面时不时传来的冷哼。
  申屠川只当没听到褚宴的声音,继续旁若无人的伺候季听,只是喂她吃了十几个后,便及时停了下来:“就要用晚膳了,殿下少吃些,免得待会儿吃不下。”
  季听看了眼他腿上的油纸包,有些意犹未尽。
  “留着做宵夜吧。”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在她的视线下将油纸包阖上了。
  季听抿了抿唇,不甚高兴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坚持。
  马车很快到了别院门口,季听随申屠川下了马车后,便一同往院里去了。
  “这座别院小是小了点,但胜在清净,这些年一直养护得还算不错,只是奴仆少了些,你今晚且将就一夜,明日本宫再多送几个人过来,照顾你未来一月的起居。”季听一边说话,一边带他在庭院中转了一圈,这才领着他往寝房去。
  如她说的一般,这院子相较于大户人家是小了些,可院中景致还算不错,让申屠川住也不算委屈了。
  二人一路到了寝房门前,申屠川先季听一步将门推开,接着便闻到了里头茉莉与柚木混合的浅淡香味。他顿了一下,扭头问:“殿下先前在这儿住过?”
  “你怎么知道?”季听微讶,接着便点头道,“本宫有几个酒友就在这附近,偶尔同他们喝过酒,便会宿在此处。”
  她说完便直接迈步进去了,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在她疑惑的扭头看向自己时,才翘起一点唇角跟着进去。
  季听到床边坐下,纤细的手指按了按被褥:“本宫来之前叫人收拾过,这被褥都是新换的,你过来试试,若是睡不习惯,这会儿叫人去风月楼搬你的床和被子还来得及。”
  申屠川闻言便到她旁边坐下,学着她的样子抚上被褥:“殿下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你喜欢就行,”季听说完看一眼窗外的天色,便要起身离开,“不早了,本宫该回去用膳了。”
  “殿下今日要走?”申屠川站了起来。
  季听顿了一下:“不然呢?”
  申屠川抿了抿唇:“殿下,这是我被赎身的第一晚。”
  “……你自己就是风月楼的老板,赎身不赎身的有什么区别?”季听无语。
  申屠川沉默一瞬:“殿下留下用完晚膳再走吧。”
  “不成,褚宴还在外头等着。”季听立刻拒绝。
  申屠川眼神一暗,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便让他先回去,有我在,殿下不会有危险。”
  “这怎么可以……”
  “殿下,”申屠川打断她的话,声音也跟着低沉下来,“昔日我对殿下多有冷待,整个长公主府都不怎么喜欢我,今日是我入住别院的第一晚,若殿下连晚膳都不肯留下用,日后他们怕是要慢待我。”
  季听沉默片刻,觉得不过是一顿饭而已,他既然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便应准了就是,于是唤了丫鬟过来,让她请褚宴先回去,自己则留下陪申屠川用晚膳。
  申屠川唇角微勾,在丫鬟离开时跟了出去,在门口吩咐道:“今日天燥,吩咐厨房煮些绿豆粥,煮好后放到井水里冰着,让殿下晚膳之前喝一碗。”
  “晚膳前吗?”丫鬟眉头皱了起来,“可绿豆粥单是熬好就需要些时候,再放到井水中晾凉,怕是得将近一个时辰,这、这会不会耽误了晚膳?”
  “殿下方才吃了些糖炒栗子,已经饱了大半,耽误就耽误了罢。”申屠川神色淡淡。
  他平日就冷冷清清的,此刻不刻意摆出温和的模样,便浑身充斥着高不可攀的疏离感。丫鬟原本还因为他在风月楼待过一阵轻慢他,此刻也不由得瑟缩一下。
  “奴婢遵命。”丫鬟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
  申屠川这才转身回房,季听扫了他一眼:“做什么去了?”
  “叫人给殿下煮碗绿豆粥,凉了之后给殿下喝。”申屠川回答。
  季听慵懒起身:“方才栗子吃多了,这会儿还不算饿。”
  “那正好,绿豆粥要慢火细熬才好喝,殿下现下既然不饿,就能慢慢等着了,”申屠川说完不等她开口,便走到了她身边,“方才见庭院中有一架秋千,可是殿下的?”
  “是,那秋千是前两年本宫十八岁生辰,镇南王府送来的。”季听本想说不想在这里留得太晚,听到他的话后也被岔开了话题。
  申屠川顿了一下:“镇南王府?”
  “嗯,说起来本宫也许久未坐了,过去瞧瞧。”季听说着便往外走。
  申屠川本还有话要问,但见她兴致勃勃,顿了顿后还是没再开口,随着她一同到了秋千架前。
  他从怀中掏出锦帕,将秋千仔细的擦了一遍,这才抬头对季听道:“殿下,我推你。”
  季听应了一声,心情不错的在秋千上坐下,申屠川在她身后轻轻的推着,片刻之后眼底也染上一分笑意。
  季听被他不温不火的推了片刻,顿时有些不满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力气?”
  申屠川顿了一下:“殿下想被推得高些?”
  “有多高就多高。”季听吩咐。
  申屠川勾起唇角:“那殿下可坐稳了。”
  季听下意识的握紧两边铁索,申屠川手下猛地用力,将她高高的推了起来。季听先是惊呼一声,接着似乎觉得有趣了,眉眼中俱是笑意。
  别院中五步一灯笼,整个院子灯火通明,泛着昏黄的光,两个人的影子时而纠缠交接,时而分离飞远,许久之后才停下。
  亏着玩这一场,季听晚膳又用了不少,吃过饭打算离开时,申屠川拦住了她:“殿下方才出了不少汗,若是放着不管,恐怕会着凉,不如先沐浴,之后再走。”
  季听顿了顿,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申屠川。”
  “殿下。”申屠川表情镇定。
  季听轻嗤一声:“你从方才开始,一直在留本宫。”
  “是。”申屠川应声。
  季听扫了他一眼:“为何?”
  “争宠。”申屠川面色如常。
  季听险些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争宠,”申屠川镇定的看着她,眼底清明一片,耳朵却泛红了,“我如今也是殿下的人了,不仅是殿下的人,还是殿下名正言顺的夫婿,不想让殿下回去陪那些侍夫,用些无伤大雅的手段,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季听沉默的看着他,片刻之后觉得他疯了。
  ……这人重生一回,真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第42章 
  季听默默盯着申屠川看了片刻,最后感慨一句:“你倒是适应良好。”
  “我这就叫人烧水。”申屠川说着便要走。
  “不用了,”季听叫住他,“本宫今晚不打算留宿。”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打更的声音,宵禁了。
  季听:“……”
  “天意叫殿下留下,殿下就不要挣扎了。”申屠川说完,便去吩咐下人了。
  季听无言片刻,默默转身回了寝房,申屠川吩咐完下人也跟着进去,看到丫鬟要为季听更衣,便平静上前:“你下去。”
  丫鬟为难的看向季听,见季听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应了一声退下了。申屠川扫了丫鬟一眼,便走到了季听身后。
  季听懒散的站着,没什么语气的说一句:“你倒是殷勤。”
  “是我该做的,”申屠川垂眸,将她的外衣褪下,“殿下,你不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人住在此处,留丫鬟在房中伺候,怕是不大方便,不如将人遣去别处,平日殿下来了,我来伺候便好。”
  “你住的地方,随你。”季听随口道。
  申屠川应了一声,开始拆解她鬓发中的首饰,如今的他手法比起第一次,不知道已经娴熟了多少,做起事来又快又轻,很快便将所有首饰都拆了,还不忘将季听的乌发用玉钗一挽,免得她沐浴时弄湿了头发。
  在他伺候的时候,季听一直通过铜镜看他,待头发被挽起后,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还挺有做丫鬟的天赋。”
  “是做丈夫的天赋。”申屠川纠正。
  季听清浅一笑,没有当回事,转身便往屏风后走,只是刚走两步,申屠川就跟了过来,她顿了一下眯起眼眸:“你想做什么?”
  “给殿下擦背。”申屠川一本正经。
  季听斜了他一眼:“不必,本宫今日没兴趣。”这句话的意思,等于直接告诉他,今晚也不必伺候。
  申屠川抿了抿唇,目光沉沉的看着屏风,待屏风后传来明显的水声后,他才垂下眼眸,静静的站在原地。
  季听简单的沐浴之后便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申屠川还站在原地,不由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一直守在这儿做什么?”
  “怕殿下溺水。”申屠川回答。
  季听蓦地想起抄经幡那晚的事,沉默一瞬后道:“先前那次只是意外,本宫又不是傻子,怎可能次次溺水。”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妙,”申屠川说着,拿了干燥的手巾过去,将她被打湿的头发仔细擦干,看到她眼底流露出疲意后才停下,“时候不早了,殿下安置吧。”
  季听应了一声,慵懒的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睛叮嘱一句:“本宫今晚很乏,不要闹本宫知道吗?”
  “是,殿下安心睡吧,不闹你。”
  申屠川的声音盛满了温柔,已经有些迷糊的季听耳朵动了动,随后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便没有再多想,等申屠川沐浴完过来时,她已经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她一直安稳的睡到后半夜,然后莫名的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寝房里已经熄了灯烛,四处都是黑的,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申屠川的脸。
  季听已经没什么睡意了,起床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开始低头玩申屠川的衣角,玩了片刻后又觉得无趣,便重新将目光聚集在申屠川脸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