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卉把手里的箭枝随手一丢,正好落在身侧神射手的箭筒里,她还对这个双眼贼亮又面熟的神射手小哥道,“留个纪念哈。”
她心里跟小灵灵连声抱怨,“十块钱这就没了!连个响都没听见,准备的小五千块,根本不乐观!”
小灵灵则安慰道:“好歹半条命呢,这折后价很划算哒!”南安王不仅身着厚实盔甲,里面更有金丝织就的坚韧内甲,这一箭能穿透外甲但不能奈何内甲,不过这一箭忽如其来的冲击,也够南安王喝一壶就是。
却说苏卉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些许神异之后,一如南安王在府中所料,府卫全然悍不畏死,没花费多久,就无死有轻伤地帮着原本的守城军顺利保住了硕果仅存的城门。
整个过程花费了苏卉价值五十块的药贴和药膏。
一番沟通之后,南安王便直奔苏卉的舅舅家。
苏卉的舅舅都混到了内阁大学士,家里有权有钱,焉能看不出当今局势不早做准备?更别说苏卉也送信提醒过舅舅。
于是南安王一行人赶到的时候,乱军不曾攻破舅舅家的大门。南安王指挥若定,府卫们轻车熟路,就清理了这批乱军,随后苏卉见到了她精神奕奕的舅舅。
这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汇合之后一起奔向宫城勤王去啊!
赶到宫城门口,城门大开,满地鲜血和遍地尸首,终于让苏卉顿感不适。
她现在的地位比大熊猫还大熊猫,脸色稍有不对,南安王和她舅舅全都关注了过来。苏卉摇了摇头,捂了捂嘴,“有点想吐,总体还好。”
她兑换了一粒止吐的药外加一瓶暂时强健精神的口服液,用手稍微挡着,一口气全服了下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药力上来,她也就面色如常了。
南安王直接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舅舅也颔首笑道:“很好。”
就在众人准备冲入宫中的时候,贺启楼与贺甯、贺歆汇一起到了——贺甯的爹,贺歆汇的爹这会儿也都在宫里,对方会选择这个时候发动,实际正是打着把皇帝,以及皇帝的左膀右臂一网打尽的主意。
队伍再次扩大,大家也没二话,冲吧。
苏卉此时被贺启楼、贺甯和贺歆汇一左一右一后团团护住,被三位美人同时也是宗室中最出色的三个青年才俊环绕在中间……忽然有点小骄傲和小愉悦呢。
距离乾清宫越近,血迹和尸首就越多,经过几波低烈度遭遇战,众人几乎无损地来到乾清宫前……此时守着乾清宫大门的已经是皇帝的心腹将领。
见到南安王……关键是从人群中准确地发现了苏卉,这位将军的大黑脸立时……灿烂了起来,“世子妃您终于来了!”
怎么说呢,这个结果正在苏卉预料之中,都已经反复提醒,皇帝也该做足了准备:连旧势力的拼死一搏都扛不住,皇帝简直是白吃干饭的!
不用力挽狂澜苏卉内心还是挺高兴的:能省钱凭啥不高兴?
然而被内侍和禁军将军们重重护持着来到皇帝身边,苏卉面色瞬间凝重。
皇帝胸口插着个匕首:没错,就插在了心脏之上。皇帝此时已经恍惚,神智也不大清醒,偏偏能在亲哥哥的怀里,面向苏卉边咳血边道,“来了啊……”
苏卉看了看皇帝身边的三皇子与五皇子,三皇子脑门肿得老高,破开的口子鲜血还缓缓往下淌;五皇子一身血迹,肩膀上还有个正冒着血的大伤口。
另一位仙风道骨一身道袍的……就是国师……可惜道袍上好多口子,透过衣裳的破口,无数细碎伤口隐隐若现。皇帝心脏破裂还能熬到她到来,必然是国师的功劳。
而义忠王看起来是最完好的,如果抛开他正颤抖的双手,苍白的脸色以及嘴角挂着的那行黑血的话。
估计分出胜负已然有段时候,乾清宫内不见尸首,也不见逼宫罪魁祸首,只有若干阁老还有义庆王、宗令等几位眼熟且位高权重的王爷或者一品大员在场……当然角落里还站着内侍、太医和禁军将领。
苏卉知道这是万一她救不回皇帝,即刻就要拟诏传位并任命摄政王和顾命大臣的意思。
然而她还有四千多块的存款,救回皇帝就是花钱的事儿……苏卉打开了系统商城,根据实际情况,她果断花了八百块买下一盒万能修复药膏,五百块的强心水一瓶,以及两百块的万能解毒丸一粒。
她装模作样地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药膏,然后对着贺启楼道,“夫君帮我。”
贺启楼立即上前。
苏卉用这药膏附赠的挖勺挖出一大坨药膏,随后一努嘴,“拔刀。”
贺启楼二话不说,手起刀起,苏卉眼疾手快,一坨药膏几乎是在匕首拔出的同时糊在了伤处。即便如此,那瞬间喷出来的血已经溅了义忠王一脸。
然而药膏糊上去,伤口……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止血了。
苏卉默默数到十,果然一如修复药膏的说明那样,皇帝猛地挣了眼,然后他……缓缓地坐起身来。
就算对苏卉本事有所了解的义忠王、南安王还有苏卉的舅舅都瞪大了眼,唯有贺启楼显得没那么意外,但一样吃惊:心上破了个洞,这都是立毙的!这一坨膏药上去,就……好了?
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乾清宫一时落针可闻。
还是国师稍显与众不同,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无上天尊。”然后他旁若无人地找个地方坐下了。
苏卉也笑了,把手里的强心水塞给看了看自己胸口伤处再抬头对她笑得满满柔情的皇帝,“特别难喝,您有点准备。”
皇帝虽然虚弱,却还笑得出声,“究竟有什么你救不了?”
苏卉正色道:“身首异处,腰斩成了两半的不行。因为魂被拘走了,我救不了。”
小灵灵就在苏卉身边团着,还夸奖道,“这个瞎话好像真的。”
苏卉笑而不语。
皇帝若有所思,随后接过药水就是一仰脖。
苏卉再次默默地数到了十,皇帝面色骤变,他侧过身……就是一通干呕。片刻后,再扭过身来皇帝已经……不想说话。
苏卉笑道:“您都有底气干呕了嘛。”说着她把手里的药膏一股脑儿塞到皇帝手里,“我活了不到二十年,就炼了这么一小罐子出来,您这一回差不多就全都给我用完了。”跟真事儿似的抱怨完,她又道,“觉得干了您就再糊一层,对了,沐浴泡澡都无碍的。今儿闹成这样,回头不洗个澡谁受得了?”
皇帝亲手接过,虽然被那个药水恶心得不想说话,但仍旧扯出了个笑脸,“好。”
苏卉又转头对眯着眼挑着嘴角的义忠王道:“伯王,给您的解毒丹,只比陛下那个强心水稍微好喝一点,有限。”
义忠王能说什么?捏起一粒就往嘴里一塞,然后他就是眼前一黑,急忙扭身,就在地上吐了口黑血……吐完,就是立竿见影,他头也不晕了胸也不闷后腰也不刺痛了。
虽然一样被恶心得不想说话,但给神医个笑容……这绝不能省。随后他跟皇帝对视了一眼,哥俩默契地回到两人该坐的地方……坐下来看热闹。
解决完最大的二位金主,苏卉又环视一周,看看眼下一堆人伤口都来不及包扎,她故意问,“用我给诸位弄点药敷一敷?”
有皇帝和义忠王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谁会不应?
都是大气运的大人物……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苏卉便从系统里兑换出了个药方:又耗费五百块。
在系统里读完药方,她便要了纸笔写下了方子。
这会儿宫里已经差不多清理完毕,大太监在皇帝眼神示意之下,亲自跑去库房领齐单子上的药材和器具又飞速赶了回来。
材料用具齐备,苏卉当着众人,在贺启楼的帮助下,弄出了一盆黑漆漆还不时冒着泡,上面漂浮着若干药渣,味道令人作呕的药汤子。
虽然卖相极差,这完全不能影响在场众人——受了轻重不等的皮肉之伤的众人的热情。
不过按照次序,必然是五皇子最先,他依照苏卉的吩咐,用勺子舀出半勺药汤,往伤处一浇:明明毫不粘稠的药汤,遇血竟瞬间凝成了冻,血不流了,痛也……不见了。
轮到三皇子,药汤往额头一撩,直接就沾了上去。不止是瞬间止痛,他摸了摸额头,感觉肿胀都散去不少。
苏卉见众人有条不紊地自助疗伤,不忘吩咐,“敷着修复水的地方不能沾水啊……要洗澡切记避着伤口!”同时她手底下不停,在贺启楼的帮助下又配了一盆修复水出来以为备用。
她的活儿忙完,顺便瞧了三皇子几眼,等三皇子察觉她的视线,她大大方方道,“你中毒不重,擅长解毒的太医和甯哥都能治好你。我带的药已经没了,不然顺手的事儿。”
三皇子闻言笑道:“不敢劳烦弟妹,实在不行我再厚颜上门。”
苏卉应道:“成。”
能在刚刚那个时候守在皇帝身边,三皇子果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转眼存款见底,乾清宫中也井井有条,伤者各个活蹦乱跳,苏卉便对皇帝挥了挥手,“幸不辱命,我回去了。若有哪里不妥,再找我就是。”
皇帝点了点头,特地当着众人道,“大恩不言谢,你想要什么,尽管跟你皇伯父我说。”
苏卉笑道:“回头单独跟您说!”
皇帝特地安排了轿子,直接把苏卉送回了王府。而南安王父子则要留在宫中,帮着收拾残局,以及……“分赃”。
入夜时分,苏卉睡得迷迷糊糊,贺启楼回来了……
贺启楼再怎么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苏卉还是醒了:白天逼宫经过,苏卉自然很想知道。
仙子姐姐醒都醒了,贺启楼岂有不说的道理?
太上皇身边的那些人好歹知道自己这边不占优势,自然要想些歪门邪道出来。
那位高人先喂了三皇子一粒药,逼他去给乾清宫中的皇帝义忠王义庆王以及阁老们~下~毒。
实际上太上皇那边原想扶持的新君的确不是他——因为他已经二十了,素来有主意,自然不好控制。
想明白这一点的三皇子将计就计,把高人给的药丸加进了茶水,却在关键时刻掉了包,来了出反戈一击。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又全在皇帝眼里,等那批人拥着已经神志不清的太上皇逼宫时,直接陷入了苦战。
皇帝非要他们把太上皇抬出来,才好当着众人的面跟他的父皇决裂——绝不是他不孝,而是他父皇忽然糊涂……容不下他和他兄弟这几个儿子乃至于他们所出的孩子。
而皇帝胸口那一刀正是被高人的药物控制之下,神志不清的太上皇刺的。五皇子那深可见骨的肩伤则是为皇帝挡刀而落下的,义忠王则是吞下了有毒但能短时激发身体潜力的药丸,才能拿得起武器自保,不然他能不能撑到苏卉到来也还两说。
大局已定,随后苏卉就在家安心养胎,听着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大新闻。
就捡苏卉比较熟悉的说,比如皇帝接连削了好几家宗室和勋贵亲王的帽子,夺爵的夺爵圈禁的圈禁;当时就身死在京郊大营的王子腾被夺爵抄家,男丁一概发配,出嫁女倒是没被牵连;贾珍身上的爵位直接给了贾蓉,他自己则要被贾蓉看管终身;甄家家主甄应嘉则被判了流放,家也抄了,却留下了女眷们的嫁妆,日子起码比王家好过;东平王府则被削了爵位,成了原本东西南北四王之中最早败落的一家,不过只削爵人没事,可见这一家子固然上了王子腾的灵车,总归没有一条道走到黑……
荣府则基本没被卷进去,平安无事,几天后苏卉还收到了黛玉送来庆幸无事的书信。至于得到消息后的王夫人和王熙凤怎么痛苦哀痛,苏卉就不关心了。
顺带一提,宫里的娘娘们除了受了些惊吓,也基本安然无恙。而太上皇身边的高人以及他的徒子徒孙,在事败后齐齐自尽,还是国师让他们入土为安的。
之后就到了“分账”时刻,皇帝先是立五皇子为太子。有苏卉在,皇帝倒是不怕立太子后嫡子再遭殃。
苏卉在家应皇帝的要求,没氪金而是自己做了粒丸药,送进宫里给太上皇服下。太上皇很快就彻底清醒,但……寿数无多。
想起自己亲手扎了儿子一刀,儿子那难以置信的神情整日里在他眼前晃悠,老爷子越发抑郁,而皇帝下旨立了太子,老爷子心情还稍有好转,随后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传来,太上皇就终于肯见见家人了。
至于这至尊一家人会不会抱头痛哭不计前嫌……不关苏卉的事儿。
这时爹妈的家信姗姗来迟……他们是知道了全部始末才得以寄来这封家信,所以关心是重点,担忧什么的基本不存在。
再之后南安王府,确切的说是南安郡王府就变成了南安亲王府。这不算完,在皇帝差不多收拾完烂摊子之后,他专门召见了苏卉他们小两口,实际上皇帝是特地来问苏卉想要什么奖励。
乾清宫里,皇帝坐在主位,身畔还有义忠王作陪。而贺启楼这个原本的郡王世子一跃而成亲王世子,他也没什么得色,大多数时间都在凝望着苏卉,时不时地还在傻笑。
义忠王见状默默摇头:真是傻人有傻福,比不了比不了……
而苏卉想要的奖励,她也早就想好了,“我想办个学堂,教医术还有我心血来潮想教的科目。”
皇帝听出弦外之音,便问,“哦?神医有何教我?”
气运最强的两个人就在眼前,能不能一举捞回前阵子的花销就在此刻。
苏卉默默从袖里摸出了张地图:后世的精细地图此时印制在一张薄如蝉翼却相当的坚韧的织物上。
地图展开,皇帝和义忠王瞬时全都被这张硕大的地图吸引住了。苏卉则徐徐道:“这次逼宫,根本原因,”说到这里,皇帝和义忠王已经齐齐看向她,她也感受不到这至尊兄弟半点恼怒之意,“太多勋贵有爵位无官位,偏又极有家底,经过~走~私~等等赚取了大量银钱,有了钱怎么甘于没有权的日子?总之,”她把话一口气说完,“都是闲的,既然大周没有什么地方安排他们,”她指了指如今还是无主之地的澳洲,“就让他们开疆拓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