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赫得知后,令黎术几番警示薛渝言,正将此事与皇后解释。
而这女子去到穆奕那里说了委屈,穆奕这个蠢货,竟认为他欺辱薛渝言,寻来画舫说理,惹得李君赫不满,正值初冬,湖面皆是寒霜,他便将穆奕踢下了水。
不巧画舫中烛台被打落,顺着帏幔燃起大火,火势蔓延之快,船舫隔岸太远,不慎间他也落了水。
这才着了点微寒,宋初尧召来写个去寒的药,刚一端上来,锦宓就风风火火闯进来探望,说是口渴喝茶,却把那药给碰洒了。
察觉到药中有毒,尚不知何人所为,为不打草惊蛇,以便暗中调查,李君赫就此将计就计,对外称了病,顺便将宋意欢诱到身边来。
此刻沐间略微安静,宋意欢看着李君赫的容颜,小手覆在他的颈下,太子竟知薛渝言卑劣,明明前世他俩的传言闹得真假难辨。
得,莫不是太子真是重生,这下厉害了,宋意欢想了想,她抱紧这个大腿,定不会再走错路的。
她将巾帕放下,双手抱住李君赫的身躯,小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娇声道:“不中意就好,殿下说好要宠我的。”
李君赫愣了愣,宋意欢难得将他抱得紧,这岂是在同他撒娇?大手扣住她的腰肢,在她瞧不见的地方,他轻轻扬唇,方才暗自生的闷气便散了。
宋意欢指间挽过李君赫的长发,尚在潮潮的,回想上一世濒死前,见到太子的最后一面,明明那么凶恶,满身的戾气。
太子对穆奕和薛渝言大婚的自是不悦的,毕竟之前传得如此厉害,不过求医三年,薛渝言便另嫁他人。
太子岂容得喜爱的女子和他人成婚,必然是怒不可遏的,病愈过半,便千里迢迢从岭南赶来阻止。
不知她死后发生了什么,按太子如今的态度来看,应是看清薛渝言的面目,并对其失望。
或许太子殿下如她似的,已对情爱死了心,不如情.欲来得痛快,他便如此选择了她。
宋意欢松开李君赫,抬眸与其对视着,停顿片刻,凑近去亲吻他的薄唇,温润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
这个更新时间嘛,每次都迟到唉,我也挺不好意思了,还是18点吧,明天双更。
第35章 画像
昨夜雨停后, 清晨宋意欢本是乘着马车回宋府,半道上转头去往盛京的寺庙,求了四份御守符, 直至中午才打道回府。
路上还有点潮, 入府时走的后院,较为隐蔽。
两日没在府中,宋初尧也有所察觉, 偶尔问了张管家几句, 听是趁着开春, 去郊外散心, 随便看看山野的草药可新生了?
宋意欢往年也会挑个时间出门,回来时, 采摘不少草药晾晒, 宋初尧念叨这不过才二月, 这次去得太早了。
回到宋府,张管家同她提了提,宋意欢没说什么,让管家送了份御守去周府, 姐姐不久就生产, 送去保份平安。
宋意欢换身衣物才往怡院去, 正巧见宋初尧在捣鼓医书上记载的金喰草, 父亲身为太医, 出入后宫皇子府等地, 应是较为繁忙的。
只不过今朝不同, 皇帝后宫偏宠皇后,并无别的妃嫔,如今能忙的便只有东宫那位主子了。
先前出了岔子, 医声有损的事够给他心愁,去到东宫也只能简单地走个过场,正事也不敢让他多看。
这让宋初尧心焦起来,定要将太子的毒症治好,为此翻阅不少古籍,开始着手。
这几日太子的毒症复发,更是闭门不见,太医院都忙上忙下的,就宋初尧见不到太子,便叹息几声,正和一旁的夫人陆云涟提起这事来。
宋意欢见此便入了门,跟二人请安,宋初尧见小女儿来,就停下方才的话,说道这好好的往郊外走什么,还落了一天的雨。
宋意欢道:“顺便去趟寺庙,父亲此番有惊无险,是菩萨保佑。”
说罢,便将御守符交与爹娘二人,宋初尧出狱后,陆云涟也本想去求个福气,碍于犯了心疾,让张管家去的,总归是不够好,这御守符来得正好。
此后,宋意欢同二老用过晚饭,才回得南苑,宋府一切都还好,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正好撞见来贵在给谢七换药,他身上的伤痕好了很多,只是左手臂还不能动弹,但是一些简单的事能处理到。
房内有着淡淡的药香,见到宋意欢进来,谢七扬了下眉稍,他也在府中快两个月了,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手还得等些日子。
谢七瞧着她开口道:“宋小姐这几日怎么不在府里?”
宋意欢顿了顿,给来贵搭了把手,用纱布将谢七的手臂包扎好,“去了趟寺庙。”
谢七点着头,眼前的女子怎么说也是他的恩人,他在这里吃用也是宋家,道:“下次出门帮我也带上,若是在外出了什么事,我能打架。”
宋意欢抬眸看了眼他,她也不知道怎么脑子一热,救了这个人,还花费这么多药材,听父亲的话说似乎早年见过谢七,也想不起来是何人。
宋意欢轻叹,将他手臂上多余的纱布剪去,“你先把手养好吧。”
谢七面容白净,看着自己的手臂,纱布缠得干净有序,忽然道:“近来我想起一个女子。”
宋意欢微愣,眸中一喜,“这是好事,那人是谁,想起多少了。”
“碧裙女子,坐于秋千上,很好看。”谢七蹙着眉头思索,“不知是谁,但我知道她是我的妻子。”
宋意欢扬起眉稍,看着谢七摸约近弱冠的年纪,有妻子也不是奇怪,她又问:“就只有这样?”
谢七低头想了想,“她很好。”
“不是。”宋意欢道:“我是说你就只想起这么多了?”
谢七点头,宋意欢摸着下巴,“你想起来的,也太少了。”
谢七沉默片刻,回应道:“她很好看。”
他紧皱着眉,显得格外的认真和紧张,但看起来有种傻样。
宋意欢启了启口,不知说什么好,思索了一下,试问道:“你会写字作画吗。”
谢七顿了一下,才点头:“好像会。”
“这样吧。”宋意欢道:“我让来贵去拿些笔和纸来,你试着画出来,等画好后明天我过来瞧瞧。”
这也到傍晚了,考虑到谢七左手不便,作画可能要花费点时间,宋意欢便说了明天瞧瞧。
谢七思索着,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
宋意欢淡淡一笑,让来贵晚上多帮衬他一点,便退出了偏房,直到走远,候在身后的柳薇才开口道:“小姐,我们帮他已经够多了,现在还要替他找人?”
宋意欢发上流苏微动,瞥一眼柳薇,“这人是我们救的,总不能让他一直在这白吃白喝吧,帮人总要帮到底。”
“谢七还挺能吃的。”柳薇颌着首,道:“长得也俊俏,可招府中里的丫鬟嬷嬷喜欢了,没事就给他送点吃的,就连夫人都喜欢他。”
谢七在府里混得还不错?宋意欢笑了笑,不再言语,回房去歇息。
入夜微凉,宋府四处安静,而偏房的烛火燃了整整一宿,身影摇曳。
待到翌日辰时,宋意欢正在洗漱梳妆,外头便有丫鬟来传,说是谢七弄好了画,等着她过去看看。
柳薇将玉簪擦入宋意欢的发髻中,说道:“早晨听旁人说,谢七忙活了一晚上。”
宋意欢指间捏着一支簪,回道:“那应该很用心吧。”
说起来都有点好奇,谢七口中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使得他如此认真。
片刻之后,宋意欢从闺房里出来,便去了偏房,一入门便闻见纸墨味,简素的房间里掉落好几张作废的纸画。
桌案上陈铺着画纸,毛笔已放在砚台上,而谢七身形挺拔地站在桌前,可见他的衣物和手臂上的纱布都染了墨,神色认真地看着桌上的画像。
陪同他的来贵早在半夜就乏得睡在椅子上,仰头朝天,还没有醒过来。
谢七见宋意欢到来,侧身让了一步,“宋小姐帮我瞧瞧,识不识得她。”
见他信心满满,宋意欢提步走上前去,看向桌上的画像,只见纸上所画的东西,歪歪扭扭,墨迹凌乱,奇丑无比。
宋意欢呆在原地,气氛显得有些安静,她缓缓看向谢七,道:“这不太像个人啊。”
谢七沉默住,神色凝重地看着那画,他挂着左臂的纱带也解开了,手指上皆是笔墨。
宋意欢抿了下唇,看他如此辛劳,不太想说不好的,淡淡道:“你怎么画的。”
谢七回眸看她,低声开口:“我是左撇子。”
宋意欢视线移到他昨日包扎好的左手臂上,蹙了下眉,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你为什么不早说。”
谢七敛眸,道:“拿了笔我才发现。”
宋意欢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淡淡道:“......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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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长元宫。
宫殿宽敞,两侧梁柱挂着明黄的帏帘,檀香几缕香烟,气氛微沉。
皇帝一袭轻便的玄衣坐于金壁下,矮桌上摆放着一纸文书,上写着朱砂字。
在他身侧的正是燕卿皇后,正神色不佳,这几日里,太子身卧于床,她昨日去见了一面,哪里见得到大儿子往日的神采,面色过于苍白,久病不愈。
皇后看向殿内的袈裟僧人,单手立掌,面容清冷,年至半百,在他身旁,太医令和礼部尚书皆来了,躬着身静候。
青灯法师通晓天机,除非祭典仪式,是随意不会入宫。而朱砂书上所写,太子命数中煞气太重,以至阴气凝聚,往后三年皆为大犯太岁,久病成疾,只怕到时生死难定。
皇帝面容深沉,将那朱砂书合起来,早年他也曾出家为僧,佛门善念因果循环,命数一说皆是空无虚妄。
但青灯法师非寻常僧人,本应佛与道两法信念不同,他却亦佛亦道,奔走苦行山河三十年,神机妙算的名号广传于世,最后落于寒阐寺静心修行。
虽如此,细细想来,皇帝是觉得东宫那小子不对劲,“太子这病同这命数有关?”
青灯法师不语,算是默认,皇后微微紧眉,这必毕竟是大儿子,却遭贼人相害,几个月来不见好转,还越发严重。
皇后问道:“可有解法?”
青灯法师低首,不答反问:“太子身为储君,是否可予成家?”
听言,帝后二人相视一眼,皇后开口道:“本是该开春为太子选秀,定下正妃人选,怎知年前出事,便将此事放下了。”
“选妃事宜还是应筹备着。”青灯法师道。
礼部尚书接过话道:“法师的意思是要寻个女子冲喜?”
青灯法师侧身对向他,开口道:“非也,太子殿下所要寻乃为命定之人,为其相伴左右,共渡劫数,岂是随便冲喜可行的。”
皇帝瞧着底下几人,手放于案上,久久不语,听这言语,心中算是有了定数,敢情谋的是这?
皇后则看了一眼他,思索片刻,轻轻道:“这事儿我看行,太医院治了这般久,太子越发体弱,找个福气好的女子来,兴许就转福了。”
殿内几人皆在等着皇帝发话,既然青灯法师都来长元宫提了此事,他挑了下眉,淡淡道:“此事便交于礼部去处理。”
礼部尚书连忙上前叩首领命,青灯法师微微躬身,再次开口:“太子正妃应定于低阶官级,军户以至民间,勋戚大臣避之,亦其势使然,顾于国家有益。”
皇帝神色淡然,顿默片刻,道:“法师所言有理。”
勋戚大臣借臣女为妃,以致权势庞大,此等问题自古都有,他也曾斟酌过。
皇帝转而命礼部听从法师安排便是,对此并无介怀之意,他的皇后早年也是民间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安排妥当
大忽悠法师
第36章 告示
谢七画的那幅画像, 实在是不能看,别说看不出相貌了,都看不出这是个人。
宋意欢即便是无奈, 也只好让他先去洗洗墨迹, 忙活一宿还是歇息下再说。
这事便传到宋府怡院,宋意欢午时过去,便同宋初尧提了谢七想起家中妻子的事, 就连母亲陆云涟都关心了几句。
谢七这人在府里, 虽吃得多, 还残着手, 平日里东奔西跑的,时常帮点张管家, 也还算招人喜欢, 自然是希望他早已寻回身世。
待到谢七休整好, 手臂的纱布也换上新的,宋意欢便将他叫来,宋初尧作画精湛,身为女儿, 她还是有些技艺的。
人是她救的, 宋意欢不好劳烦父亲, 便让谢七口述, 在书房中自行动手作画。
柳薇来换了两盏热茶, 这二人都没弄好。
待良久之后, 宋意欢放下朱笔, 看着书案上的画像,虽然可能同真人有些差距,但也比谢七那张好得多。
宋意欢将画卷端起来细瞧, 谢七立于她身后,神色有些紧张,她瞧了瞧他,又瞧画像。
以谢七的口述,这女子年十六,样貌出众,明媚动人,宋意欢怎么看有些相似锦宓公主,她道:“这是你的妻子么?”
谢七点了点头,认真道:“正是,比你画的还好看些,左颈侧有一点红痣。”
宋意欢微微蹙眉思索,前两日在听雨院中,锦宓公主揽着她同睡,透着推门外的光线,似乎曾瞥见一点红色,不大也不小,刚刚好。
宋意欢心间略沉,将画卷放下,“这像是锦宓公主,兴许是弄错了。”
谢七将画拿起来细瞧,缓缓道:“这是她,盛朝天玄二十五年,我与她成婚。”
至二十六年,她辞世而去......
宋意欢愣了愣,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如今是天玄二十二年。”
谢七与她对视,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
宋意欢见他坚定的眼神,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或者说痴人说梦。
只见谢七小心翼翼将画像收起来,“多谢宋小姐,这画便给我吧,待以后必有答谢。”
宋意欢看了看那画,只好道:“可能是出了点偏差,但你莫到处说这是你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