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最近她总是和齐明远遇到。每次相遇,话题必然不离那株兰花,陶琼琇都要被问的落下心里阴影了。
天知道,她是喜欢花。可她是个俗人。
只喜欢看花有多好看,不喜欢养花啊。更别说和人讨论这花该怎么养更好了。
陈嘉赐见她这个样子,心里那点儿不愉不由散开,反而笑了起来,说,“问你养花,这位齐公子还真是,问错了人。”
见他打趣自己,陶琼琇不依的拽着他晃了晃,不服气的轻哼了一声,说,“我忙嘛。”
她就这样,怎么了。
哪儿像男神,明明他既要学文,又要学武。君子六艺都要学忙的很,偏不知道哪儿来的时间,还能抽空学种花,学泡茶。并且样样学的精,学的好。
她平日里只学个瑟,练个字,学个裁剪绣花管家就觉得自己已经很忙了。
“好好好,那他下次问你,你就说把花送人了,不就好了。”陈嘉赐自然不会说不好,又提议道。
“我本来准备等花匠侍弄好了就送给祖母的,这已经一个多月了,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陶琼琇赞同道,大松一口气。
“只送给老夫人吗?”陈嘉赐问,墨眉微挑,有些失望的样子。
“可,可我就挖了一株啊。”陶琼琇有些为难的说。
她也想送男神,可她就挖了这一株。早就想好给祖母了啊。
“那就给我,我再找几盆名贵的花给老夫人,好不好?”陈嘉赐心中微动,垂首看着陶琼琇,眸子中满是期待。
被男神那双桃花眼一看,陶琼琇的小心脏就没出息的又开始跳了起来。
“嗯?阿莹?”见着眼前的人有些出神,没有回答,陈嘉赐越发压低了声音,又追问道。
他的声音本就沉稳中带着磁性,这般一压低,直让人心尖一痒。再加上那张俊美的脸,那股子痒意很快就顺着心尖传遍了全身。
忍耐住让人忍不住想要动动身体的酥痒,陶琼琇在美色的诱惑下,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好,好啊。”
听见这个回答,陈嘉赐立即就满意了,眼中的笑意变大,说,“那就说定了,等你回去就把花给我送来。”
他一锤定音,不给陶琼琇反悔的余地。而后满是愉悦的牵着陶琼琇前行。
陶琼琇眨眨眼,再眨眨眼,见着这个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愉快欢喜的人。总算是回了神,
男神……
你这是犯规啊,你竟然会用美男计了?!!
她心里哀嚎,脸上却是已经美滋滋的笑了起来。
嘤,以男神的美色,这美男计,她还可以再要十打。
不要大意的尽管朝她放马过来吧。
“那就是一株野兰,没什么稀奇的地方。你也要?”想归想,美完了,陶琼琇却是拽了拽陈嘉赐的袖子,提醒道。
她倒不是舍不得,但那株兰花自家祖母早就知道了,还问过。现在忽然说要送人拿走。不好说啊。
“要,倒是老夫人,她老人家更喜欢什么花?”陈嘉赐毫不迟疑的说,而后引开话题。
他在意的是这是阿莹亲手挖的,又不是这株花本身。
陶琼琇很轻易的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想了起来。
两个人这么一耽搁,等到回到宴席。便有些迟了。
姜娉筠对着陶琼琇挤眉弄眼,明知故问的打趣道,“老实交代,你干嘛去了。竟然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你猜~”陶琼琇笑呵呵,就是不说。
姜娉筠翻她一眼,恰好又有人来找两人说话,就打断了这段对话。
宴席后,已经是下午了。
陶琼琇回到安国公府,本来准备休息,却想起了答应给男神的兰花,就拐道去了花房。
这株兰花品相只是寻常,可因着是府里的小姐送来的。花匠们也不敢耽搁,精心的养着。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总算是让这株兰花服了盆,又活的郁郁葱葱的了。
兰花花期已过,现在只余下修长浓翠的叶子。
花房的匠人也不知道怎么修剪打理的,整株花花型不浓不淡,不偏不倚,说不上哪里别致,偏就是让人看了觉得舒服。
陶琼琇看了心里也十分满意,赏了花房的匠人后,就让丫鬟抱走了。
待回到成玉院中,她左右一个打量,唤了珍珠来,让她找人把花送去镇北王府。
这一番折腾,自然瞒不过安国公府主子的眼。
寿宁院中,陶安和看一眼状似若无其事的柯氏,不由打趣道,“得,你的兰花没了。”
陶琼琇挖了花回府,还让人精心侍弄,虽然没有明说。可这整个府里,喜欢花的就柯氏了。自然都心里默认是给她老人家的,可没想到,只是参加了一次宴会,自家阿莹回来后这花竟然就被送出去了。
柯氏撇他一眼,心里除了有点惊讶外。就剩下乐见其成了。
自家阿莹和镇北王关系好,她自然为之开心。
镇北王府。
陈嘉赐从回来就在书房呆着,他的近卫阮德则干脆利落去了府门口,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阮哥,这是干嘛呢?”守在门口的侍卫见了他,忙亲热的打了招呼,跟着好奇道。
阮德笑眯眯的,看他一眼,呆着些神神秘秘的样,说,“且看着,等会儿就知道了。”
说等会儿,还真没等多久。
也就小半个时辰,带着安国公府家徽的马车咕噜噜在镇北王府门前停下,一个丫鬟抱着盆花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阮德立即大步迎上去,伸手接花,说,“来,我拿着吧。”
珍珠小心递过去,就准备告辞。谁知这时候阮德又说话了,道,“先等等,随我去见王爷,他有话要问你。”
?
珍珠微讶,没敢耽搁,立即就跟着去了。
书房。
陈嘉赐在阮德进屋的时候,就看向了他手中的那盆兰花。
阮德立即恭恭敬敬的呈上去,放在书桌上,这才退开一步,让出身后的珍珠来。
珍珠上前行礼,陈嘉赐却好似没看见般,只伸手轻抚眼前的兰花。
见此,珍珠面色微变,有些惊慌,拼命思索,自己近日有哪里不对。
陈嘉赐没有理会她,细细赏了好一会儿,仔细记住了每一处细节。这才看向珍珠,说,“起吧,说说齐明远。”
珍珠这才敢站直身体,只依旧低着头,将齐明远和陶琼琇相识的始末一一道出。
……
室内一片安静,可阮德和珍珠却都感觉到了陈嘉赐那股隐而不发的怒气。不敢多话,只屏气凝神安静的站在那里。
“巧合?”静默一会儿,陈嘉赐忽然说,语中带嘲。
江南来的才子,拥有上好的容貌,忽然出现在阿莹身边。偏又在自己面前丝毫不知遮掩的露出了对阿莹的情意。
如此种种,但凡自己不相信阿莹,心胸狭窄,多思多想些。怕就会心生不满。
且,这世上真的会有这种巧合,会有这种不知死活,敢肖想亲王未婚妻的人?
但愿,是他想多了。
别有目的接进阿莹,亦或是真的对阿莹一见倾心。
这两者,不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接受。
“去查,查齐明远,以及所有和他有过接触,有可能有关系的人。”陈嘉赐最后说。
阮德立即俯首应诺。
“你回去,好生注意着你家小姐。别让人钻了空子,知道吗?”见他离开,陈嘉赐又看向珍珠,吩咐道。
“是。”珍珠忙应下,丝毫不敢耽搁。
“回去吧。”陈嘉赐挥手,让她退下。
珍珠脚步微微动了动,又有些迟疑的说,“若小姐问起?”
她在被陈嘉赐送给陶琼琇的时候,就已经是陶琼琇的人了。可陈嘉赐是她的旧主,两人一起,饶是珍珠,也不知道,到底该先听谁的了。
“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要让她知道。”陈嘉赐说。
阿莹性温和,却不是没有脾气的。若让她知道齐明远是有目的的接近她,定会露了马脚。既然如此,还是瞒着点的好。
“是。”珍珠明了,这才退下,直接回了安国公府。
这次珍珠虽然耽搁了一会儿,陶琼琇也没觉出有异。外出出门,总会遇到点意外,人好着就行。
北夷的人,到底是使团,为着两国交好而来。
且那些皇子们也学精了,北夷的人虽然被晾了半个月,却没一个私下里跟他们接触过。
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看不上如今已经式微的北夷。
茂和帝不知道是该遗憾的好,还是该开心的好。到底没再视若无睹,在半个月后,接见了北夷来使。
而后,收了北夷王愿称臣纳贡的文书。在协商过后,表示愿意释放俘虏。紧跟着就是安排驻军在北夷王庭附近,然后是指派官员入北夷王庭。
驻军还好说,这指派去的官员,一时间竟让人犯了难。
身份高能压住场面的不一定愿意去,身份低的又压不住场面,这样折腾了好几日,最后选了好几人相互辅佐,这才定下了人选。
直折腾了半个月,北夷的使团带着朝廷指派的官员一起,又接了俘虏们。这才离开了大亘的京都。
使团中,一个女人悄无声息的混入其中,她对外的身份是朝廷派遣的某个官员的妾室。
使团离去后不久,就是端午了。
不过比起这个,另一件事却更让陶琼琇注意。
姜娉筠要成婚了。
本来没这么着急,婚期定在了明年。可男方家中的母亲忽然病危,眼看着快要不行了。
要真有个万一,这一耽搁,就是三年。这可等不起。
再加上那位母亲临了前也想看自己的儿子能成婚,这样一协商,就把婚期给提前了。
时间有些紧,就在五月二号。
倏忽间,就到了。
后来的后来,陶琼琇总忍不住想,若是自己那时候多上些心,自己小姐妹的日子是不是就能过得更和顺些。
而不是被这一大家子,给逼成一个穿着铠甲的勇士。
可见着她脸上欢喜的笑,她又觉得,或许这正是她的缘分吧。
彼之□□,吾之蜜糖。
第69章
姜娉筠这场婚礼, 虽算不上盛大,却也十分热闹。
昌平候府子嗣昌盛,这一代只姑娘们就有十数位, 姜娉筠在其中,即算不上最得宠, 又不是嫡长。这般模样, 倒也算合适。
陶琼琇送了一套珊瑚头面给她添妆, 余下的,也只有祝福了。
五月二号, 万里无云,好天气。
如今已经进入夏天,天亮的早了,也热了起来。
一大清早,鞭炮声响起, 锣鼓喧天。正是热闹无比。
姜娉筠的母家在煊赫繁华的京都并不算显眼, 只是一个侍郎府邸。
她所嫁的, 是三房的长子。
陶琼琇在府中坐着,心情复杂。
自家的小姐妹, 就这么嫁人了。也不知道她嫁人后过得如何。
说起来,程筱梦的日子似乎就过得不错。豫国公府家风也算清正,没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传出来。
叶敬轩虽然有两个妾室通房,却也十分的敬重妻子。
程筱梦也算是顺遂,嫁进豫国公府第二年就怀了孕,一举得男,算是彻底站稳了脚。
之前见过几次, 每次见面,她都笑的十分舒心。
这就可以了。
陶琼琇虽然觉得那种大家族, 五世同堂,事事牵扯很麻烦。可说到底,在这个古代,这种家族才是最常见的存在。
程筱梦不嫌麻烦费劲就好。
姜娉筠的婆母到底没有碍过多久,在五月底就去了。
陶琼琇本以为她没了婆母,日子能好过些。毕竟么,嫁人后一半的为难都来自婆母。
可这个想法,在听到自家娘亲的话后,就没了,反而有些无奈——
“她公爹如今才三十余岁,怕是要续娶的。”周氏如是说。
闻言,陶琼琇顿时石化。
是啊,她怎么忘了。现代人丧妻,还会二婚。更何况是古代。
更苦逼的事,现代人父亲二婚,儿子可以选择分开过。可古代……
只能忍着,然后对着一个说不定不必自己大多少的女子叫一声婆母。
而且,老夫少妻,万一再生一个幼子。偏心是难免的。
这么一想,自家小姐妹这简直是一脚踏进火坑里了啊。
说是火坑,可谁都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坑。
姜娉筠的公爹,在她婆母去后仅仅半个月,就迎了新人进门。
亲婆母三七还没过,姜娉筠就又有了新婆母。
这么急匆匆的把人娶进门,是个人都会忍不住去想到底有什么猫腻。
侍郎府也算是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陶琼琇听了,整个人都惊住了。
这是做什么,竟然这么赶。
不由对姜娉筠的处境有些担忧,陶琼琇便就递信给她,想要见见。
连去几封信,姜娉筠都推了说是无暇见面。直到六月底,才总算主动递信过来,说是约在两人常去的茶楼里见。
茶楼。
人来人往,口音天南海北的都有。因着七夕将至,不少商人都赶着这个时节来京都。倒是让本就繁华的京都更是热闹了许多。
二楼雅间,陶琼琇推门进去,就见姜娉筠正坐在窗边,向来明媚的容颜竟然带着两分憔悴。
“阿莹,你来了。坐。”姜娉筠第一时间看过来,有些紧绷的样子,见着是陶琼琇后,顿时放松了不少,微笑道。
退去憔悴,换上明媚,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阿芸,不想笑,就别笑了。”陶琼琇过去坐下,看着她微微蹙眉,有些忧心的说。
“没事,来,尝尝这茶,我特意点了你喜欢的花茶。”姜娉筠说。
陶琼琇向来喜欢花果茶,不过这一点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
她嗅了嗅,没说什么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