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您再猜猜,我们的姜晚栀小朋友现在在干什么?哦,她正瘫在床上,因为这个小可怜来例假了。”
姜晚栀:“……”
她用仅剩的力气扶额,有种破罐子彻底摔烂了的深深无力感。
厉颜最后把手机放回她枕边。
免提依旧开着,她套上外套出门:“行,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们两个自己聊,我出去兜兜风。”
姜晚栀:“……”
无力二连。
房门被合上,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及一部与宋靳野通着电话的手机。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沉静着。
许久之后,是宋靳野先开的口:“栀栀。”
“……嗯。”姜晚栀很心虚地应了声。
她以为宋靳野又要烦躁,又会一副忍无可忍,却又无可奈何的态度,跟她说一些“你怎么想的?”之类的话。
但这次不同,他带着笑问她:“你是小朋友吗?”
虽然很有可能是被气笑的。
姜晚栀没吭声,听他说:“我再给你解释一遍——”
“我在意大利不光是度假,还有一些事,所以一段时间内走不开。”
“不是不想去看你,是很想见你。所以只要你行程合适,我随时可以安排你过来。”
“你觉得我会不记得你例假吗?但你亲自跟我说,你今晚在剧组里有聚餐。”
“说到这里,”宋靳野一顿,“你是不是一直对我有什么芥蒂?”
姜晚栀眨了眨眼,觉得这是一次难得可以说破心事的机会——他创造的。
但她的想法还是那样——发生的都发生了,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他今天信誓旦旦告诉她——我喜欢你,与你的孪生姐姐无关,与你这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无关。
她又会信多少。
曾经有一次机会,他选择了姜天爱。
她此后大可一走了之,将他彻底放弃。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很大,每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着照面,可能只有这么一个人,贯穿了自己的整个青春与现在,占据了自己的所有心动与渴望。
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代替这样的感觉,再选择谁都像是人生的遗憾。
“……没有啦。”她只是轻轻地说,“只是我没告诉厉颜那么多,她可能一时有些冲动……你知道的,她性格就是这样。”
并在心里疯狂滚动字幕:对不起,我亲爱的好闺蜜!对不起,我亲爱的好闺蜜!对不起,我亲爱的好闺蜜!……
知道厉颜在好心帮自己,自己却把锅扣到了她头上。
宋靳野也不傻,随她转移话题:“那也是因为你没少跟她骂我吧。”
姜晚栀轻轻地笑出几声。
躺在床上,好像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出了很多虚汗,只是还有些无力。
深深地舒出口气,她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跟他说:“给我讲个故事吧,我想睡觉了。”
第7章 夜愿
*
厉颜待了约一个周时间。
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大部分人一直对她不熟悉。
但她总守在姜晚栀身边,楚生瀚等人又是自来熟,十分擅长交际,她也就慢慢地融进了他们这个沙雕圈子。
厉颜离开的机票订在深夜。所以这天傍晚,她还在景江影视城里和一群人待在一起。
这天下午的戏是姜晚栀和楚生瀚一众人的,地点在皇宫,几人都知道厉颜今晚要离开。
于是拍摄结束后,一众人在皇宫门口多站了一会儿,和厉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虽然她还是那么一张臭脸。
楚生瀚研究起她那辆霸气尽露的重机车,拍了拍车把,扭头问她道:“姐,你家住景江么?”
厉颜万年不变的抱手姿势,万年不变的冷漠神情,淡淡地睨着他,很高冷地吐出一个字来——“不。”
“那这车……”
“从北城空运过来的。”她轻描淡写,“拿来玩玩。”
周围人顿时显露出惊羡的神情,仿佛在说: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任性生活OvO!
“我去……牛气。”楚生瀚听了这话也很是敬佩,又瞥了一眼正站在一旁的姜晚栀。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姜晚栀背景大,是投资方宋氏集团极其照顾的人。
除此之外,她出身本就显赫,家在北城,是不折不扣的豪门千金,阔绰程度从她这位朋友身上就可见一斑。
再想一想,她于16岁出道,演艺生涯一路顺风顺水,熠熠生辉,若没有庞大的势力撑腰,一个人单打独斗是绝对走不出来的。
“对了,你们想不想拍一个好玩的小视频呀?”姜晚栀一贴身小丫鬟这时提议道。
她性格外向,属于很鬼马的那一挂,平日里和几个人关系非常好,打保皇也一直有她的一席之地。
“什么视频?”楚生瀚问。
“就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视频,超好玩,你们等我找找喔。”
……
晚上的时候,几人一起吃了顿饭。
送走了厉颜,经过导演组同意,《桃花锁》官方微博放出了一条组内花絮短视频。
《桃花锁》这部剧的关注度本就高,此时忽然放出一条物料,立即收获了不小热度,还挤上了微博热搜榜的中排位置。
短视频内容也十分搞笑。
在厉颜一脸复杂的默许下,按照那位小丫鬟所说,张公公骑上了她的重机车,于后座载着姜晚栀,从皇宫大门驶出来。
楚生瀚则在后面追,身上还穿着龙袍,面目狰狞且动作夸张。
中途姜晚栀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憋住,直接在后座上笑喷出来,场景一度更加诙谐搞笑。
三人刚拍完戏,彼时都是戏里的装扮。加上后期处理,给视频加上慢镜头,再配上悲伤的古风音乐,评论里除了两家粉丝的控评,皆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爆笑声。
用某位网友的话来形容十分贴切——[一起来见证《桃花锁》剧组大型私奔现场!公公把贵妃给拐跑了,皇帝含泪追赶中……/泪/泪]
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没想到有网友将重点放在了这辆重机车上,扒出其价值高到离谱,产地美国,光图案设计师的画价就在千万人民币左右。
除了感到迷惑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有少数人猜测:[大概是姜晚栀的吧,人家不是实打实的富二代么?]
莫名就躺枪的姜晚栀:???
那时她已然回到酒店,躺在床上敷面膜了。
无意看到这条评论,她将它截下来,先发给经纪人祝和风。
很快就得到她的回复:[没关系,掀不起什么水花来。]
她于是放下心,又将截图发给厉颜。
虽然知道这不是厉颜的锅,但抱着“不互掐到死的闺蜜不是好闺蜜”的原则,姜晚栀按下语音键,跟她吐槽道:“你脑子进水了吧?空运这么贵的车!害我替你背负了这挥霍无度的骂名!厉颜,你这个死富婆没有心!”
知道她现在应该在飞机上,回复不了自己消息,也就无法反向进攻,姜晚栀得意洋洋。
但还没高兴多久,她又收到了宋靳野的消息——[我回国了。]
下一条:[过几天就去找你。]
*
次日是阴雨天气。
天空被一望无际的乌云所遮盖,一片灰蒙,什么也看不分明,像一团巨大的棉花被浸泡在灰色的海水里。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天色暗沉下来。
星星点点的灯光初上,却被空气中的潮湿晕染得没有多少光亮。电影城中有种“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诗意和寂寥。
姜晚栀早就吃腻了外卖,也想出来透透气,在紫霄阁二层的露台上吃的饭。
这是剧组里一个特色用餐地点,以烧烤类为主。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往常很热闹的一个地方却并没有多少人,稀稀拉拉的,说话声音也不大,更突显出这雨后的独特气氛。
点完餐,唐穗去交菜单。
姜晚栀托着脸,看栏杆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微微出着神。
放眼望去,整座皇宫都被淡淡的雾气所笼罩。亭台楼阁若隐若现,缥缈若仙境,很应和“雾失楼台”这四个字。
身后忽然传来一熟悉的男声,他叫她:“栀栀姐。”
姜晚栀醒过神,回头,看见手里正提着把雨伞的楚生瀚。
眨了眨眼,看他只有一个人,好像也是出来透气的,她冲他招了招手,跟他说:“你就坐这里吧,这里只有我和唐穗。”
“那我就不客气了。”楚生瀚坐到她对面,把雨伞靠在一边。
“你想吃什么?”姜晚栀指了指旁边桌上的菜单,“我点的不多,你看看再加些什么,我请你。”
隔壁桌没有人,楚生瀚将桌面上的菜单和笔拿过来,细细思考着,又打趣说:“不愧是我栀栀姐啊。”
没一会儿,唐穗回来了,楚生瀚的菜也点好了。
楚生瀚这么一来,姜晚栀立即多了不少兴致,和他聊起天,并让他多点两听啤酒,感觉这雨天所带来的消沉情绪减去不少。
快吃完的时候,楚生瀚好像上来点酒意,话多到停不下来。
姜晚栀也挺爱听的,因为他说的都是组里的趣事,各种她闻所未闻的劲爆八卦。
譬如他正讲到,有一天,某位小演员认错了酒店房间,恰好那个房间的门没锁。进去之后,她因为拍戏太累,顾不得怎么收拾就倒床入睡……
“……然后呢?”姜晚栀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一旁的唐穗插不上话,仿佛一位老奶奶带着两个小孙孙,一直一副慈祥的笑容,默默地看着二人聊个热火朝天。
“然后……”楚生瀚晃了晃啤酒罐,空了,他于是把它搁到一边,“幸好那原房主是个女的。”
“她不是没锁门嘛,因为只是暂时出去一趟。”他继续说,“回来之后,她开了灯,也没发现床上有个人。床上那人裹着被子,睡得特别死,更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下好了,最后原房主上床睡觉,就‘啊——’地一声大叫,‘鬼呀——啊!救命!’”
姜晚栀愣了一下,随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差捶桌子大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唐穗也抿了抿唇。
“还有,还有个徐霰的。”楚生瀚也来了劲头,比比划划地说。
但说出这个名字后,他没再继续。
他迟疑地看了唐穗一眼,又看了看姜晚栀,随后跟唐穗说:“那什么,唐穗,要不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送栀栀姐回酒店。再说路上一旦下了雨,我这伞还大些。”
听两个人聊着,莫名就cue到自己,唐穗看了眼楚生瀚,又看向姜晚栀。
她这是询问自己意见的意思。
姜晚栀也明白,楚生瀚可能想跟自己爆什么特别劲爆的料,但碍于唐穗在场。
她刚才听得挺开心,此时面上仍挂着笑,于是跟唐穗说:“那穗穗,你先回去吧。今天早点回酒店休息,辛苦了。”
“……喔,好。”唐穗慢悠悠起身,“那你们好好聊,但也别太晚了,还不知道明天的天气能不能拍戏。”
“对了,这把伞我带走啦。”
姜晚栀笑眯眯冲她挥挥手。
楚生瀚扭头望了望远处的天空,跟她说:“栀栀姐,要不我们也走吧,路上再说。看看这乌云,一会儿说不定还要下暴雨。”
“好。”
果不其然,刚踏出紫霄阁,天空就开始落雨点。
楚生瀚把伞撑起来,并笑说:“我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你少吹屁。”姜晚栀笑他。
伞撑起来,她抬头一看,楚生瀚的这把雨伞果然很大,伞下站着他们两个人绰绰有余,甚至不必担心被伞沿所落下的水珠给溅到。
回酒店的路上,楚生瀚选了条偏道,几乎没什么人。
他先和她扯了点别的。
直到走入一条小道,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两侧是朱红的宫墙,规律地排布着石质宫灯。偶尔经过一扇宫门,会有两根粗粗的石柱。
姜晚栀实在忍不住了,问他:“你之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徐霰怎么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对,我正准备和你说。”楚生瀚点点头,又走过一段路,经过了一扇宫门,停住脚步。
姜晚栀不得不随之驻足,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
看他神色有些纠结,转朝自己,缓缓地说:“其实这件事还挺隐秘的。但我只是听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酝酿了一下,说:“栀栀姐,你还记不记得,经常有人说徐霰对你不满,讽刺你是赞助商的关系户,但其实她……”
姜晚栀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其实她已经知道了——徐霰是副导演的远房侄女。
所以她并没有感到很惊奇,甚至还很平静。
所以看楚生瀚将伞压下来,整个人也俯过身时,她感觉有些不对,推了他一把,退后几步说:“你好好说话,别靠这么近。”
她不是小白,她对这种事情很敏感。
她知道,如果此时的不远处藏着个人,只要举着设备往这里一拍,他俩就一起玩完了。
不,她应该会比楚生瀚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