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死了的白月光是我——棠弥
时间:2020-09-16 08:11:03

  梁竹音微微颔首,的确比她家大了不少。
  她目光一略向屋内的右侧,忍不住走进打量着如此宽大的竹帘。抬头目测丈量,见竹帘有她两人高,宽则是横跨屋内的南北,像是一堵墙,将屋子隔开了一小部分。
  张氏有些紧张地向她解释:“剩下部分是主人用来存放书籍的地界,梁娘子不介意罢?”
  萧绎棠坐在竹帘后,早已红了眼眶。
  他努力调息,缓缓起身看着站在竹帘前认真查看的梁竹音,下意识抬起手想要触摸她。
  见她淡淡一笑,“不介意,这价钱我很满意,希望孩子们半日课程不会打扰您家主人休息。”
  她走至门口,扶着门槛看向那竹帘,不知为何突然心跳加速,摇了摇头,向张氏一笑,提裙走入院中。
  萧绎棠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却笑了。
  随后,张氏夫妻帮助梁竹音将桌椅摆放整齐,等着转日带着孩童们前来上课。
  一大早,萧绎棠便迫不及待坐在竹帘后的书案后,看着她从容不迫地讲着《三字经》。
  他听着幼童们清亮的读书声,忍不住低头无声一笑,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儿,启蒙师父都省了。
  梁竹音克服着心中的波动,手把手教幼童描红时,想起萧绎棠的话,温声说道:“练字之初就要形成自己的风骨。”
  一名男童不解地问:“夫子,什么叫风骨?”
  梁竹音摸着他的发顶说道:“有个人曾经告诉夫子,风骨呢,是指每个人的风格。模仿别人的字迹,终究要与自己的风格融合,形成自己的风骨。”
  “这个人比夫子还要厉害么?”男童见夫子说起那个人时,脸上洋溢着崇拜与向往,忍不住问道。
  梁竹音的眸中闪过一丝眷恋,幽幽说道:“是的,夫子的字是他教的。”
  想到通信的那三载,最开始自己的字写得并不好,只一味的临摹却不解每位名家的风骨。还是他,来信隐晦的讲解如何练字,到后来每篇大字细心勾勒出哪里写得不好。为了博得他的夸奖,那三载她每日练字,从不间断。
  想到此,她鼻间一酸,拍了拍男童示意他继续练,自己则拉开门,站在廊下平复强烈的思念之情。
  竹帘后的萧绎棠看着她打开门,以为她要离去,情急之下咳出了声。
  他急忙捂住口,靠在墙壁上努力控制着喉间的不适。
  梁竹音听到那声真切的声音,迅速转身,一双惊慌的眸子看向竹帘。
  她走至竹帘旁,含泪颤抖地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
  帘内的萧绎棠轻轻放下手,痴痴凝望着她。
  虽然只是相隔一道竹帘,他却没有勇气突破这道屏障。
  *
  梁竹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完这堂课的。
  她开始关注这件院落的动向。
  见白日里并未有仆人在院中劳作,晚间却比白日里脚步声要频繁的多,却依旧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那院中像是彻夜点灯,并不像普通生活的人家。
  她尝试着做了雪梨羹送给张氏,当日便收到她的谢礼,言语中表示她家主人很是爱喝,若有机会可否再做一些。
  强忍着激动地心情淡淡应了后,关上门蹲在门前将自己埋在臂间,笑着无声流泪。
  她每日里照常上课,依旧雪梨羹不断送过去。
  竹帘后再也没出现过声音,让她有些拿不准是否想多了。
  如此这般过去了十日,她躺在床榻上却无心睡眠,思忖着如何试探才不至于闹出笑话。
  索性起身去往净房,拿起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径直走到院中看着那灯火闪亮的院落,站在冷风里半宿。
  第二日便如愿发起了高热。
  到了午间,听到敲门声,传来了张氏问候的声音。
  梁竹音披衣起身,忍着头晕为她打开了门,告诉张氏她好像生病了。
  张氏急忙服侍她躺下,“梁娘子不要动,奴这就为你找寻医士。”
  很快,她引着一名老者前来医治。
  梁竹音有些失望,却见张氏并未马上熬药,而是过了一个时辰直接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梁娘子,奴不方便动你的物品,便回家熬好了汤药,你这便服用罢。”
  梁竹音见她盯着自己看,只得将药饮尽,没想到一觉睡至窗纸泛白。
  猛然起身,见室内并无他人,只是春凳挪了位置,放在了床侧。
  见张氏端来梗米粥,她含笑看向春凳:“多谢婶婶昨夜照顾我。”
  张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春凳,立刻扶住腰身,哎呦了一声,“奴昨晚坐了一宿,此时有些腰疼。”
  梁竹音捧着梗米粥,红着眼睛说了句,“有劳您了,今晚不必前来,我好的差不多了。”
  张氏目光一闪,不自然地笑道,“娘子再多服用几副药,才能让奴放心。”
  当张氏将今日的药端来时,她喝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道:“这药太苦了,婶婶可否将正堂桌上的蜜饯盒子拿来?”
  张氏奉命盯着她喝药,想着去拿蜜饯盒子不过几步的事,为了怕她疑心,还是起身去了外间。
  梁竹音迅速将剩下的汤药倒入了桌几上的盆景内。
  作者有话要说:
  所爱隔竹帘,竹帘不可平。
  素素小时候,外婆家就有这种竹帘,人在内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外面却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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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终章
  梁竹音见张氏手拿蜜饯盒子返回, 将碗盏递给她,皱着眉头拈起一枚放入口中。
  张氏接过空碗后又细心询问她想吃什么。
  梁竹音微微摇头,见她如此热情倒像是自家雇佣的仆人, 含笑道谢:“粳米粥就很好。”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客气疏离, 以免打草惊蛇。
  张氏见她温婉且落落大方, 想到自家主人如此惦念她却又不想让她知晓, 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梁竹音抱膝坐在床榻上,也在试图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捋清。
  隔壁住人不过这段时日, 那皇榜布告才传至雲州,若真是他……
  听得他不断咳嗽,想是身子不适是真的,可是为何千里迢迢追来至此,却并未直接登门找寻。
  他是那般心思缜密, 没有直接相认,那便是有他的用意所在。
  难道只是为了得知自己很好, 几日后便回京了么。以他的身份,的确不能在京畿之外过久盘桓。
  梁竹音双手下意识紧紧篡住被角,若他不言明,那么就真的甘心看着他离开么?
  本就忧思过虑再加上断了汤药, 到了午间不可避免的再次发起了高热。
  她躺在那里, 迷迷糊糊想着,如此这般也好,直接装昏迷倒省了找借口倒药。
  想到这些招数都是狐狸玩剩下的,不知道他会不会上钩……
  张氏端药进来后, 见她面颊通红, 嘴唇干裂,呼吸声相比白日里要粗重一些, 走上前唤了几声也不见应答,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放下托盘后就匆匆回了隔壁院落。
  *
  卫恒听说后不敢耽搁,走进书房内向萧绎棠回禀。
  “师兄,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将张氏唤来。”萧绎棠拿起昨日写的脉案,思忖着无非是着了风寒,若按时服药又怎会病情反复。
  张氏平日里很少见到主人,远远觑见便被他不容近身的气势所震慑,听到卫恒传唤她,早吓得不住搓手,磕磕绊绊跟在他后面进了书房。
  “她今日可曾按时服药,详细说来?”
  张氏听到上首不带丝毫温度的问话,紧张地将诸多细节全部说出:“梁娘子早间时有按时服药,就是说了句药太苦了命奴给她去拿蜜饯。方才奴见她昏睡,推了推她尚无反应,这才担忧不已……”
  萧绎棠垂眸,面色虽然柔和了许多,但仍旧郁郁难解。
  “再去熬药,过会子我去看看。”
  卫恒见他拿出信笺像是要写信的样子,却并不着急马上过去探视,与他听闻人在雲州时疯狂赶过来的行为大相径庭,不由得狐疑问道:“师兄,你真的要后日回京?”却被他抬手打断,只得生生咽下一肚子疑问出去等。
  这厢梁竹音蜷缩裹在被中越发昏沉,当她听到熟悉脚步声后,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却不敢睁眼。
  萧绎棠见她长睫微颤,做戏都是那般拙劣,也不戳破,提袍坐在了她身旁,从衣襟内拿出方才写的信,有那么一瞬犹豫,还是悄悄放在她枕下。
  梁竹音感觉到床榻一沉,知晓他坐在身旁,听得一阵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心下诧异,再也忍不住半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见他一双漆黑的瞳仁含着笑意盯着自己看,赶忙双手捂住脸,听得他那犹如琉璃相撞的声音揶揄道:“前日里,梁夫子还生龙活虎的传道受业,如今这风寒却来的这般凶猛,这是为何?”
  “我……”梁竹音语结,装病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叹了一口气,悲哀地想,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萧绎棠看着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梁夫子如今可逍遥够了?”
  梁竹音听得他这样问,自然不服气:“还不够。”话甫一出口,觉得不妥,这才将支着手臂缓缓坐起,低着头不敢看他,喃喃说道:“宫外虽然需要顾及生计,却没有那些算计与提心吊胆度日。”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刻意隐去了无法说出口的那句‘愿得一心人’。
  萧绎棠眼中仅存的希冀也随之黯淡下去。
  “主君,梁娘子的药熬好了。”
  梁竹音接过张氏端来的药盏掩饰般的喝了下去,却被烫的咳嗽不已。
  手中的碗被萧绎棠接了过来,淡淡命张氏:“下去罢。”
  他一手端着碗盏,另外一只手从袖笼中拿出绢帕递了过去,嘴角微弯,吹着汤药,“如今我倒成了司寝。”
  梁竹音红着脸接过,轻轻按了按嘴角,“多谢殿**恤。”见他将一勺勺汤药送至唇边,只得饮下。
  萧绎棠将空碗放在桌几上,留恋地看了她一眼,“此病按时服七日药便能病愈。”站起了身,走下脚踏,顿了顿侧首说道:“我近日回京。”
  梁竹音盘算着近日是几日,总要留给她时间去与那十几名孩童道别。
  “最晚后日,等船只靠岸的消息。今日借此机会,刚好与你道别。”他艰涩说道:“隔壁院落已经买下,你若愿意,搬过去住也方便些。”
  不愿听到她说疏离的话,匆匆说了句:“莫要相送。”疾步离开了。
  梁竹音脸色陡然变的苍白,掀开锦衾想要唤住他,起身时发现枕下有封信。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见他如是说:自汝不告而别之后,吾夜不能寐。忆起往昔,仍旧历历在目,乃吾终生珍视之回忆。彼时吾心存侥幸之心,试图将汝禁锢于深宫之中。如今,忆起汝郁郁不乐,吾终究于心不忍, 惟愿汝喜乐安康,遂予以成全。此信虽匆匆写就,却是吾心中知再不可自欺,遂提笔落字再无遗憾。如此,卿卿保重。
  信笺底部留有一行小字‘离心何以赠,自有玉壶冰。’
  梁竹音贝齿紧紧咬唇,眼泪终究还是夺眶而出,她不顾一切追了出去。
  却见大雪纷飞中,萧绎棠大步流星向她走来。
  见她赤脚站在大门处怔愣地看着自己,遂将她拦腰抱起返回屋内。
  梁竹音搂着他的脖颈泣不成声,手里攒着那封信,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殿下我……”却被他放回床榻上,顺势抽走了手中的信,扔进了风炉内,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后悔了,你就当没看到……你要不想离开雲州,我便在此陪你。你若不愿回宫住,那咱们就在京里购置宅院……”
  她再也不愿控制自己,走至他面前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颈以吻封箴。
  萧绎棠一愣,巨大的狂喜使得他大力扣住她的腰身,更加热烈地回应着。
  不仅如此,他的吻密集落在她的额前,含着泪的眼睫,鼻尖以及面颊,又回到她的唇边,狠狠地与她辗转相交,彻底绞缠在了一起。想要平复这半载以来因思念与失望伤透的心。
  两相缱绻间,梁竹音的泪像是烫在了他的心上,喘着粗气与她额头相抵,终于听得她说:“犹忆当年一相逢,万世此心与君同。自此,殿下去哪里,竹音便去哪里。”
  萧绎棠凝视了她许久,慢慢地,将她紧紧地抱住,闭上了眼睛。
  *
  返京那日,雪后初晴。
  车驾进城后并未选择直接入宫,而是去了宣平伯府。
  裴平真等人早已接到消息,站在大门处等待。
  桑朵更是抑制不住地欢喜,翘首以待。
  侍卫下马后站在车驾外拱手:“殿下,宣平伯府已到。”
  萧绎棠轻轻捏了捏在他怀中睡了半日的梁竹音,放下手中的公文,柔声说道:“小懒猫儿,醒醒到家了。”
  梁竹音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在他的脖颈旁蹭了蹭,这才扶着他的胸膛坐起。
  “姐姐,快下车!”桑朵带着一股冷风打开车门,使得梁竹音迅速从萧绎棠膝上跳下,起身时差一些撞到了头。
  萧绎棠揉着梁竹音的发顶,不满地瞪着桑朵,“抽空让你夫君教教你何为‘非礼勿视’!”
  桑朵吐了吐舌头,扶着面色绯红的梁竹音下了车。
  裴玠见消失了半载的表妹看上去容颜娇美,神色透着欢喜,心下了然。
  听得父亲向萧绎棠拱手说道:“外头天寒地冻,殿下与甥女快请入内。”
  萧绎棠颔首,见梁竹音刚睡醒,恐她被冷风吹坏了身子,将侍从披在他身上的狐皮大氅解下,系在她的身上。
  拉着她的手进了裴府,悄声说道:“我记得出巡时,曾说赐你一件狐皮大氅,如今刚好拿出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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