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媚如娡——慕容狄狄
时间:2020-09-17 08:17:28

  无问瞳孔微张,直直的盯着她没能醒过来神来。
  竟不知,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就这么再次遇到她!
  外头突然一阵聒噪, 没能拦下那群莽夫, 破门而入。
  柳娡慢条斯理的摇着手里金丝面团扇, 嘴角染了几分媚人的笑意。
  一般遇着这阵仗,多数女子都会被吓到, 可柳娡一副从容, 身姿婀娜缓步走上前。
  “几位大哥这是做甚?”
  进来的几个大汉也曾瞧过这般绝色,依人阁的管诗诗,一半真美, 一半靠装神弄鬼。多瞧上几眼,人也就醒神了。
  可眼前这女子,媚骨天成,一颦一笑都妖媚到了极致。
  终是还有个理智的,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会子讲起话来都细声细语了。
  “咱们就是寻个人,看来也不在这儿,改天咱哥几个定来捧姑娘的场,告辞。”
  “那慢走,不送。”
  无问低垂着眉眼沉思着,她是这儿卖艺的姑娘吗?
  讨她回家做娘子,要多少聘礼啊?无问长长叹息了声,无意中弄出了些响动还不自知。
  柳娡匆忙走到窗边,问了声:“谁?”
  ——骇!
  无问惊了下,转身跃下了阁楼,隐没于这夜色之中再也不见。
  果然是有人!确定这人走了不会再来,柳娡便没再放心上。
  ****
  单啼觉得从那日从依人阁回来,已经五天了,大哥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
  今儿这天气总算凉了不少,不过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
  单啼见他抱着刀,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一脸烦闷。
  再三试探了几番,无问只是问了句:“如何能搞到大笔的银钱?”
  “大哥,你要这么多银钱……是做甚呐?”
  无问睇了他一眼:“没什么,只是问问。”
  单啼叹了声:“大哥,咱们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啥话不能敞开来说?”
  “因为说了也无用。”
  单啼细细一想,道:“那你说的这大笔银钱是多大笔?咱们说不定真能想想办法?”
  无问这才有些动容,“那日,威虎帮抬了几箱金子么?那好歹也得比那几箱金子还要多点。”
  单啼捂着心口,一阵窒息。
  “那趁早还是死了心罢。”单啼无奈:“除非……”
  “除非甚么?”
  “除非你有一天认回真实身份,是什么皇亲国戚,或者什么一方首富,拿出这点银钱,还是不难的。当然,以现在情形来看,呃,做白日梦要比较快。”
  无问顿时一顿心堵,牙一咬,心一横道:“如果直接抢呢?”
  “抢,抢什么?”单啼有点发毛:“大哥,你莫不是真遇着啥事儿了吧?”
  “莫慌。”
  “我也不想慌,可我控制不住哇。”
  走着走着,无问突然停下了步子,突然意识到再往前走就到了绮云阁。
  一想到爱而不得,就万分糟心,失落的转了身:“回去吧,看样子快下雨了。”
  “啊?啊……好。”单啼担忧的看了他几眼,只能祈祷着大哥能早点好起来。
  走到巷口拐角处时,突然撞上一小童,若不是无问抚得住,就得撞个四仰八叉。
  这小童不过三岁光景,模样生得特别俊俏,男女难辩。
  “哪家的小童,跑这么急做甚?”
  哪知,小童竟一把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爹爹!”
  这一声叫唤,仿如一道天雷劈下。
  瞧这小童,怕是缺少父亲的关爱,见谁都叫爹呢!
  单啼差点以为他家大哥不知何时就在外头惹了风流债,还别说,这小童长得与无问真有几分相似!
  无问一只手臂轻松就把小童捞起:“你哪家的小少爷?爹爹可不能乱叫!”
  哪知小童跟他一点儿也不见外,反而变本加利的用小藕臂抱住了无问的脖子。
  “爹爹从画里出来了!”
  “你家在哪儿?认得路吗?”
  柳纵掰着指头想了想:“画一个爹爹,变出一个爹爹;画十个爹爹,纵儿就有十个爹爹!”
  无问一阵头大,哪家的傻儿子啊?!
  “你要真有十个爹,你娘也是个人才。”
  单啼却有独到见解:“这么小就会算数,怕是耳濡目染吧?是个小机灵鬼!”
  柳纵认真的看着无问,自说自话:“纵儿想了想,一个爹爹好,十个爹爹会打架。因为,纵儿太可爱。”
  无问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有些嫌弃。
  “没见过这么小,就自恋成这样的。”
  柳纵歪着小脑袋,想着自恋是什么?能吃吗?
  无问瞧了眼天色,声线急切了稍许:“天要下雨了,你再不说你家在哪儿,那我只能报官把你丢衙门去了。”
  柳纵:“纵儿要吃红枣糯米糕!”
  无问:“行,买了红枣糯米糕,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柳纵也不知懂没懂,迟疑的点了点头。
  于是无问又带着他去城内一家点心铺子,买红枣糯米糕。
  他们刚走,如月便焦急了寻了过来,眼睛红红的。
  “小公子!小公子你在哪呀?!”
  如月刚才带柳纵去前边摊贩那里买糕点,跟老板多买了几小样,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起先还没怎么着急,毕竟这地儿离绮云阁也近,柳纵是认得路的。
  可她一路跑到这里,都没见人,一个小孩不可能走那么快!
  除非……
  如月全身瘆出一阵寒意,再也没多想,拼了命的跑到绮云阁。
  此时柳娡正在阁中与阿蔓谈事情。
  如月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柳娘子!不,不好了!小公子他……他被人拐跑了!!”
  ‘咣’的一声,柳娡手里的茶杯掉落在桌案上,从未有过的慌张。
  “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在刚才!”如月喘着气,眼泪叭哒叭哒的往下掉,可能是害怕,猛的跪了下来:“柳娘子,是如月不好!如月该死!没有看好小公子。”
  柳娡暗抽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阿蔓沉声道:“先调动手中所有的人手,在周围打听寻找,若晚上还没有消息,便报官去!”
  柳娡想罢,吩咐道:“先别哭了,你去把大总管找来。”
  ****
  天色暗了下来。
  租住的民房屋内。
  无问与单啼看着眼前这个特能吃的小娃娃,吃完糯米糕,还想吃乳鸽,吃完乳鸽还要吃莲子羹,吃完了莲子羹还要吃糖葫芦。
  这一下午嘴一直没停过,就是没说家到底住哪儿。
  无问琢磨着,这小娃娃怕是个骗吃骗喝的,定是个惯犯!
  “糖葫芦也吃了,爹……(呸)”差点被这小娃娃一并带拐了,“叔便送你上衙门去!”
  “爹爹,小肚肚好难受,唔……”柳纵揉着圆鼓鼓的肚子,好像快要哭了。
  “难受?”
  “小肚肚疼。”
  单啼收了衣服回屋,一脸惊诧:“这不能啊,买的东西都是商铺里干净现做的。”
  无问抽了口气,寻思着这小娃娃不像假的。于是他赶忙抱过小家伙,招呼着单啼过来。
  “你瞧瞧他什么毛病?”
  “欸!”单啼赶忙放下衣服,过来给小娃娃把了脉,又仔细瞧了再三,看向无问时一脸严峻。
  无问都慌了,别人可是一好好的娃儿,虽说自个儿找上门来的,可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说不清啊!
  “到底是何毛病?”无问急切的问了句。
  单啼抽了口气道,猛地抬头看向无问:“吃撑了!”
  无问一阵窒息,赶紧夺了他手里未吃完的糖葫芦,一并丢到了桌上:“赶紧把这些吃的拿远点,要真撑死了,倒还做了恶人。”
  单啼利落地收拾了桌上的吃食,又叮嘱着无问:“他现在肚子疼着,撑得厉害,大哥你尽量别动他,等过一会儿消化了些,我再熬点消食汤给他吃下,就能好了。”
  “嗯。”无问不由得蹙紧了眉,这叫他带小娃娃,估计没带出个人样,就夭折了。
  “呜呜呜……好疼!纵儿小肚肚疼!”
  “啧,你可别嚎了,我就没见过有小孩能吃到把自己撑死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傻儿子!”说罢,还一脸同情的摇了摇头。
  见他一直嚎,无问轻轻抱起他,把他平放到了床榻上,给他小心的揉着小肚子。
  “你别乱动,等会儿就好了。”
  好在柳纵还算听话乖巧,听话没嚎了,等好了些,单啼煎了消食汤,给他吃下。
  似乎舒服了很多,小家伙就在床榻上胖乎乎的小短手掰着胖乎乎的小短腿,从左边翻到右边,又从右边翻到左边。
  就是不肯睡!!
  无问疲倦的撑着头:“为什么不把你早点丢衙门呢?说不定这会儿你家人找你找疯了。你到底还能不能睡了?”
  带了一下午孩子,却比打上一架还累!
  “爹爹摸摸。”柳纵伸着小胖手给他揉着太阳穴:“摸摸,不疼了。”
  明明刚才还顶嫌弃,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无问心头突然一阵暖意。
  “那你睡觉,你睡了,我的头就不疼了。”
  “唔……”小家伙竟然很为难的皱起了眉,反复提醒着无问:“臭臭要出来了,臭臭出来了,好多臭臭哦!”
 
 
第57章 
  单啼刚从厨房进屋, 闻到了一股子屎臭味儿。
  “大,大哥,你有没有闻到??”
  无问一张俊脸僵硬得厉害, 稍稍凑上前嗅了下,屎味浓烈。
  他赶紧摒了气, 退了开来, “去烧锅热水……”
  单啼哭笑不得:“外边都下雨了, 估计今晚是送不早这小家伙的,这好端端的丢一孩子,外边肯定有风声, 明儿一早便出去打听打听,谁家丢了小孩。”
  无问取了热水,给小家伙清理了一通, 可总觉得小家伙身上还有一股子味儿, 将小家伙扒干净后, 又去烧了两锅热水,准备给他仔细洗洗。
  换好床铺,无问抱着光溜溜的柳纵去了厨房,水才刚洗开……
  外边十几个衙役带刀破门而入, 便见无问提着已经洗净的小孩, 似要下锅。
  “慢着!!”
  无问猛的回头瞧去, 只见单啼的脖子已经架在了那伙人的刀锋上。
  “你这个食人魔头!”捕头异常激动,一年前城内有个食小孩的恶魔, 一直没能抓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次被他们抓了个现形!
  无问看了眼小孩,又看了眼沸腾的锅, 下意识解释了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便知!拿下!!”
  “大哥……”
  无问暗吁了口气,没做多余抵抗,给了单啼一个眼神,很冷静道:“没事,问题应该不大。”
  ****
  庆幸柳纵当晚就给寻回来了,那衙门的捕头吐沫横飞的讲着当时惊心动魄,千均一发的时刻,吐沫横飞。
  “眼看,那毫无人性的杀人魔头洗净了小公子,正要拿他下锅,我们的破门而入,挥刀将这魔头拿下!小公子总算安然无恙送柳老板您送回来了。”
  柳娡心疼的抱着儿子,眼睛都红了,满是恨意:“那魔头要如何处置?”
  捕头一脸正义,冷哼了声道:“等审完,就来一次游街示众,判斩首之刑!”
  “好!”柳娡这才心气爽利了些,吩咐道:“去把赏钱拿来。”
  捕头眼睛一亮,却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就是咱们份内的事情,不能收……”
  嘴里说着不能收,可这手就是不听使唤,将跟前那十两黄金给接了过去。
  柳娡:“这次多谢几位大人将小儿安然无恙寻回,这是应得了,请笑纳。”
  无问与单啼被关进去三天,当地刑部郎中提审,对无问还用了鞭刑,不管无问如何解释,他们都一口咬定了他是凶手。
  当天啥也没问出来,无问带着一身鞭伤回到死牢,一直都未说话。
  单啼抱着双膝,眼睛都快哭瞎。
  “真是好心没好报!难道这世道就能这样草芥人命?!”
  无问手肘撑着双膝,入鬓的眉头紧蹙,看向单啼,道:“若实在无法洗涮冤屈,我就顶下所有的罪,还能换你出去。”
  这谁也不知道,不就捡个娃儿吗?竟然就跟食人魔头扯上了关系。
  “不行!”单啼想罢,情绪十分激动:“要死一起死,我就不信老天爷不开眼!”
  无问嘲讽笑了声:“老天爷懒得很,他才不稀得睁开眼,瞧这满是污浊的人间。”
  单啼哽咽着微微颤抖:“那也得换你出去。”
  “为什么?”无问淡然一笑:“我是个没有过去也没有牵挂的人,可你还有牵挂。”
  “大哥?”单啼无望的瞪着眼:“不会的……一定,一定会有转机!”
  “问题好像有点大,这案子前后拖了两年,上头官老爷似着急着想结案。”
  单啼抬手擦了把难忍的泪水:“这些年我兄妹仨人多得你照顾,无以为报,找了这么久,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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