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结束，此次合作案也圆满完成了，众人都松了口气，双方握手道喜，林顾生意上来往频繁，在座的也大多彼此熟悉，顾氏代表提出做东请客，大家都十分给面子地一致同意。
这时顾聿开了口：“去吧，这顿我请。”
陈经理笑了笑，转头问季灵鹿：“季总跟大家一起去？”
“嗯？不了，”季灵鹿对这种聚餐实在不感兴趣，更何况顾聿也不像是会参与的样子，她笑着摆了摆手，委婉谢绝：“我还有点事，就不去了，你们去吧，吃开心点。”
她话音刚落，顾聿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众人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想等顾聿先行离开。
顾聿一开始坐着没动，直到两分钟之后才缓缓从位置上起身。
其他人要去吃饭，季灵鹿便打算自己先走了，摸到椅子后边的包，然后下意识抬头看了顾聿一眼，恰巧捕捉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淡淡朝自己瞥来一眼的视线。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季灵鹿看着顾聿转身的背影，接起电话，十分自然地柔声道：“陆城哥哥？”
成功地瞥到走到门口的身影脚步了一下，季灵鹿弯了弯唇，用更加温柔低软的声音对电话那头说：“有空呀，现在吗？”
电话那头的蒋媛：“？”
从会议室出来，季灵鹿直到电梯门口才恢复正常：“什么事找我啊？”
蒋媛：“我还以为你中邪了，还陆城哥哥啊，那声音，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季灵鹿弯起眼睛笑，一双漂亮的杏眼眼尾得意地挑起来：“有人说不会吃醋，我试试看是不是真的。”
蒋媛打电话问她晚上去不去吃饭，季灵鹿比较想去看顾墨，于是拒绝了。
挂了电话正要进电梯时，看见了匆匆赶来的温鸣。
“怎么了？”
“......太太，”温鸣来到她面前停下，说：“老板让你到办公室一趟，好像有话想跟你说。”
光是一句话季灵鹿已经脑补出来顾聿高高在上地坐在他的总裁位置上面无表情地吩咐：“去叫她来”的画面。
？
听听。
这男的搞什么。
当我是什么勾勾手就到的阿猫阿狗吗，季灵鹿想。
随后她挂上一个客气礼貌的笑容：“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说完径直走进了电梯。
温鸣犹豫了下，出声试图劝阻，季灵鹿冲她笑了一下：“还请转告你们顾总，想见我的话让他自己来找我，我也是很忙的呢。”
“......夫人说她还有事。”
总裁办公室里，温鸣站立在办公桌两米外，将季灵鹿的原话悉数转告，然后眼见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沉。
她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冷静道：“夫人还说......”
顾聿眸色冷然，面无表情抬眸：“她还说什么？”
“说您要是想见她，就自己去找她。”
“......”
-
顾墨学校组织的郊游活动在周末，因为要外出一天一夜，所以要提前准备行李，阿姨和周云都怕他们到时候缺东少西的，恨不得让人把房子都搬过去。
一家人忙上忙下，收拾了好几个行李箱出来，最后家教老师不得不出面委婉提醒，活动是为了培养孩子的独立意识和行为，不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必须用品都会提供的。
顾墨小朋友第一次参与集体活动，兴奋又紧张，直到好晚才睡下。
第二天司机将他和季灵鹿送到学校，全班十五个小朋友加上父母，共同乘坐学校派出的三辆小巴士。
出发时间马上就到了，顾聿还在前来的路上，顾墨着急地一连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忧愁地问：“爸爸你快到了吗？我跟妈妈都已经坐上车了。”
季灵鹿拍拍他的背安抚他，听到电话里男人还算柔和地声音安慰顾墨：“再两分钟就到了。”
男人向来说话算话，两分钟之后便有一辆劳斯莱斯在校车旁停下，顾墨激动地打开窗户：“爸爸！这里！”
顾聿冲他点一下头，又回头对司机交代了两句，然后转身走向了校车。
很快，季灵鹿的旁边的位置多了个人。
她盯着男人的侧脸打量了一会儿，顾聿似若有感，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
季灵鹿说：“这次可不是我凑上去打扰你的啊，我说过的话会做到的，你放心吧，我不会烦你的。”
顾聿看着她，片刻后移开了视线，淡淡道：“随你。”
嚯，还挺嘴硬。
第33章
郊游的地点在城北的明府庄园, 距离市中心将近两小时的车程。
清城的北边早年尚未开发完全就被香港富商承包下来，开山辟河，打造了几片豪华别墅区, 土地寸土寸金, 千金难求，清城有身份的权贵世家才有条件购置，是国内名副其实的富人区。
季灵鹿18岁那年她爸爸以她的名义在这里买了一栋复式独楼，送给她作成人礼。那时候她过来看过，只是嫌太远太静，住了没几天就跑回家了。
最北边的两座小山被开发做了私人活动场所，明府庄园就是其中一处。
两个小时之后三辆小巴士依次在半山别墅楼外停下，一旁等待的侍者上前将行李卸下，每人负责一家, 有序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平日里低调奢华的别墅楼外此刻摆满了热气球和鲜花, 还有两台自动泡泡机器在一旁不知疲倦地吐泡泡, 大榕树下甚至挂了一张“欢迎博渊私立学院的朋友前来做客”的条幅, 似乎是为小朋友们特意装扮了一番，不过风格不太搭，效果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季灵鹿看一眼便差点被辣到眼睛, 好不容易忍下了笑意。
虽然大人们都不怎么看得下去这种搭配，但显然很符合小朋友的口味, 看见阳光下彩色的泡泡和冰淇凌机，顿时都发出了“哇”的惊喜声，纷纷要下车。
郊游的场所在距离别墅一公里外的赛马场周边，等小朋友们一人手握了一支冰淇凌，每家才各自坐上了管家派来的代步车。
季灵鹿看着顾墨被冰淇凌糊了小半张脸，笑着问他：“冰淇凌好吃吗墨墨？”
“好甜！”顾墨立即舀起一勺给她：“妈妈尝一尝！”
季灵鹿吃下, 点点头：“好甜呀。”
顾墨又挖起一勺，伸手想递给顾聿，奈何中间隔着季灵鹿，他的小胳膊够不到，艰难地喊他：“爸爸尝。”
“墨墨别乱动，小心摔跤。”
季灵鹿抱好他，又从他手中接过冰淇凌的小勺子，然后递到了顾聿嘴边：“喏。”
顾聿看了她一眼，没动，一脸“你觉得我会吃这玩意儿”的冷漠。
季灵鹿无视他沉默的拒绝，手径直又往他嘴边送了送，贴着唇停下。
冰淇凌在风里很快逐渐融化，季灵鹿等了几秒，见他一直没反应，懒得理他了，正要收回手，手腕被一只大掌握住了。
顾聿双唇微分，将勺子含了进去。
不过两秒面色平淡地松开了握住季灵鹿的手。
顾墨高兴地问他：“爸爸，很甜吧？”
-
十分钟后，车辆停在赛马场的平原外，这里的地势比周围的都要高，一眼能看到整个赛马场和半山开阔的草坪。
下车之后剩下的一切就都要又自己动手了，今晚要在这边住下，所以家长带着小孩子搭帐篷，而随行的老师们则在草坪上布置长桌。
帐篷采用的是半自动的，重在参与，不过就算如此季灵鹿也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心里暗自感叹：还好有可靠老公顾聿。
幸好他来了，幸好幸好。
顾聿显然也没想着指望她，将袖子挽到小臂，拎着帐篷到顾墨指定的风水宝地后，一大一小便开始忙活起来。
清城的季节分明，入秋之后太阳不骄不躁，郊外的气候好，晴天不仅不觉得晒，风吹着还十分享受。
不到半小时顾聿就把帐篷搭好了，顾墨在一边兴奋地呼叫，季灵鹿坐在地毯上也象征性地给他鼓了鼓掌：“好厉害呀！”
顾聿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很轻地挑了下嘴角，几乎看不出是一个笑。
搭好帐篷之后便要准备午餐，工具都配好了，各自乘代步车到农场采摘所需的食材。
季灵鹿从行李里翻出一对遮阳帽和顾墨戴上，一大一小都没什么生活常识，只能默默跟在顾聿后边。
顾聿是会做饭的，季灵鹿以前吃过不少次，味道都很不错，所以有这个靠山在，她对中午的午餐还是比较放心的。
靠山今天心情似乎也不错，没有因为失忆抛妻弃子，放任她们母子俩自生自灭。
只不过他也忘了，这二位向来不是乖巧听话的主。
——顾聿摘了一篮子菜之后回头，跟在身后的人早就不知道跟到哪里去了。
最后还是在草莓园子里找到的人。
季灵鹿正和顾墨蹲在地上弯腰摘草莓，听见脚步声抬头，仰起头露出帽子里的大半张脸：“摘完菜啦？你好快啊。”
她拍拍长裙从地上站起来：“我跟墨墨还没有摘完草莓。”
顾墨还在专心闷头摘草莓，闻言只顾点了点头。
只有草莓的午饭怎么可能吃饱，常识呢。
——顾聿本来想质疑，但盯着季灵鹿手里的小半篮子看了一眼，动了动唇，说出来的话却是：“......还想要摘多少？”
最后三人带着两篮子草莓和一篮蔬菜回去。
午饭需要各家用提供的小型加热设备和其他材料自行烧煮食物。
季灵鹿知道顾聿厨艺不错，但很少当着面看他操作，几样菜在他手里干净利落地变着花样，顾聿挽袖做饭的样子把季灵鹿帅得差点忍不住直接扑到。
顾墨也被惊呆了，兴奋地欢呼，把一些正束手无策的家长都吸引了过来，大家基本都认识，还有女士知道特意过来看过后羡慕地打趣小声季灵鹿：“早听说顾大少爷专情，没想到还这么贤惠啊。”
季灵鹿不好意思地摆手：“低调低调。”
等人走了，季灵鹿一时间有些忘了形，仰着脸冲顾聿笑，故作神秘地问他：“你要不要猜猜她们刚才说了什么？”
季灵鹿蹲坐在地毯上，顾聿稍一抬眼就将她的身影满满的映入了眼眸里，阳光很好，她的笑也灿烂得晃眼，让人心口发痒。
他握着勺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一瞬，片刻头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什么。”
声音听不出情绪，也没有疑问，似乎并不好奇。
季灵鹿并不计较，小脸撑在手心里，咬着半颗草莓，大方地将答案告诉他：“说你好帅啊，老公。”
连声音都似乎染上了草莓的味道，又甜又软。
季灵鹿低头和顾墨说话了，顾聿看着两人的身影，稍纵即逝地弯了下唇，眼里闪过一丝少见的温柔笑意。
午饭休息之后，老师布置了作业，赛马场周边的农产和小树林里都提前藏好了工具和一些材料，要孩子们分组去找，三人一组，最后每组要用找到的工具和材料设计一样手工作品出来，并且每家只能派出一位家长陪同前去，另一位则要留下给小朋友们准备晚饭。
季灵鹿当然只能选择前者，最后大家索性一一致决定由母亲陪着孩子们去寻找，父亲则留下。
顾墨背上小书包拉着季灵鹿打算去和同伴会和，季灵鹿正要起身，忽然被一把抓住了手臂。
季灵鹿回头：“怎么了？”
顾聿看着她和顾墨，顿了一下：“......别逞强，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也许是因为这几个小时她表现得实在太废了一点，季灵鹿从男人眼里看得明显的担忧和迟疑，不过这种暴露自己内心的情感他竟然都不掩饰了啊，这很可以。
她笑起来：“放心啦，又没多远，没事的。”
然而季灵鹿话说早了——她还是有些低估了自己废物的程度。
顾墨和小伙伴分工合作，很快找出了小树林里藏着的材料，三个大人本来就是以防意外跟着来照看的，自然不会插手，一边聊天一边跟在小朋友身后。
只是最后一个工具不知是工作人员的疏忽还是被风吹的，掉到了小溪边的石坎里，见顾墨要去捡，季灵鹿赶紧拉住他：“有点危险，妈妈帮你去拿，墨墨在这等着好不好？”
顾墨听话地收回步子，退到旁边：“好的，妈妈要小心一点。”
大大小小的石头很多，不是很好走，季灵鹿的鞋子有一点点小平跟，她小心地踩着步子，捡到盒子之后回头冲顾墨笑了笑，然而往回走的时候鞋底沾了水，一不小心踩到石头间的空洞，脚踝猛地一崴，跌坐在了地上。
“妈妈！”
“灵鹿！”
“墨墨别过来！”季灵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眶顿时都泛了泪，赶紧阻住了要跑过来的顾墨，其余两个小朋友的妈妈也赶紧过来拉她，季灵鹿勉强动了下脚，瞬间被脚踝传来的强烈疼痛激得低呼连连：“......痛痛痛......好像扭到脚了。”
十分钟后，院长和两名工作人员匆匆赶来。
顾聿已经先大步来到了身前，看到摔在地上的季灵鹿，蹙着的眉头狠狠地皱起。
他蹲下，一言不发地检查季灵鹿脚上的伤。
“脚扭伤了吗？”院长担忧地问，又让工作人员撑起担架：“先回去让医生看看，上来……”
她话音未落，顾聿已经一把将季灵鹿从地上抱了起来。
男人皱着眉，冷声说：“不用了。”
说完又喊了声“顾墨”，抱着人往树林外走。
季灵鹿小心地看他的脸色，小声说：“我没事的，就是扭了一下，你别这么凶……会吓到小朋友的……”
“……季灵鹿，”男人薄唇微启，脸色很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跟你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