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落下的吗?好像没有。
所有的规划都和预期一样在进行,在乙方待一年然后进入Evens,现在公司的人对她越来越认可,她也不断学习充实自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而这期间却多了一个谭叙深。
似乎一切都没变,但好像一切又都变了。
过了片刻,她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从上往下翻,刻意忽略掉其中一个名字,然后找到了希凡的号码。
他们上次联系,还是他陪她去海市,之后就很默契的谁也没打电话。本来闻烟想周末之前请他吃个饭,但没想到会临时变化。
犹豫了片刻,闻烟拨了电话,没有等太久,几乎在她刚拨出去那边就接了。
“希凡?”闻烟还没想好和他说什么,听到他那边有点吵,“在酒吧吗?”
“嗯,一个朋友刚回国,陪他喝点。”希凡边说边往外走,将手机贴在耳边,“怎么了?”
闻烟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床上的玩偶目光低垂:“我明天要去德国了。”
刚走出来,希凡的脚步顿住了,寒风打在脸上有些冷:“什么时候回来?”
“一年后。”闻烟无意识地玩着被子的一角。
希凡慢慢走向路边的绿化带,弄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太过突然还没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夜幕,感觉很闷。
“我去送你。”希凡还抬着头,想在夜空中找一颗星星。
“没事,我自己过去,就是来不及请你吃饭了。”闻烟笑了笑,心里的愧疚渐渐往上涌。
“那等你回来我要吃两次。”希凡笑了笑,嘴角不深不浅的弧度,倒是有几分伤感。
“没问题,”闻烟轻笑,以前面对希凡时的拘谨和尴尬突然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了内疚,“不要告诉星棠,要不然又得在机场哭。”
“所以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吗?”希凡总是很会找重点。
“目前是这样。”闻烟从床上下来,走到沙发边倒了杯水。
“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有点位置。”希凡玩笑着,伸手从花坛边摘下几片叶子,反复对折。
闻烟端着杯子微愣,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她抿了抿嘴唇轻轻开口:“希凡,对不起。”
四季青的叶子从手里滑落,最终落在了地上,希凡笑了笑。
“烟烟,以后出门在外别那么傻,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冬天的风很冷,希凡出来得着急忘了穿外套,他戴上了卫衣的帽子。
“好,知道啦。”闻烟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在她心里,希凡可能更像一个朋友。
“其实我不是个喜欢主动的人,也没怎么主动追过女孩儿。”希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两句话,但他经历过的感情确实都是水到渠成的。
“嗯,我知道,少爷喜欢什么别人都捧到面前。”闻烟和他开玩笑,其实她明白希凡的意思,他自身的条件注定了做事要比其他人容易很多。
“所以,不答应我是你的损失。”希凡突然傲娇起来,被自己的话逗乐了。
虽然平日里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但他有自己的骄傲,希凡没有办法忍受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当着他的面和其他男人离开,而且还是一个他非常嫉妒的男人。
“那……希望有个女孩儿能快点出现来弥补你。”闻烟望着飘动的窗帘,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容。
“放心吧,遇到合适的我不会拒绝,但如果你从德国回来忽然发现了我的好,我还是勉为其难会答应你的。”希凡抬腿踢着路边的落叶,嘴角的弧度很浅。
这种上扬的弧度和开心无关,它代表难过。
“好。”闻烟知道,他在给彼此台阶下。
电话两端渐渐陷入了沉默,似乎到了尾声。
“那我先收拾行李了。”最后,还是闻烟打破了安静,她望着旁边已经收拾好的箱子。
“好,早点睡,晚安。”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等到她挂断,希凡才收回了手机,一直举着手机的那只手已经冻红了。
他低头注视着花坛边的烟蒂,他不抽烟,现在倒是很想抽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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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Bruce吃过饭,谭叙深去了他爸妈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后回了家。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但谭叙深想不到其他办法。
在客厅坐了很久,谭叙深回想着从学生时代到进入职场,从步入婚姻到离婚,后来又遇见闻烟。
三十多年的生活,没有太大的起伏,一直都在可控的状态下,这种失控的滋味他很不喜欢。
谭叙深有预感,这或许是个开始,也或许变成一辈子的遗憾。
但他宁愿这只是个开始。
想到明天要去她家里,谭叙深久久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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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谭叙深去了公司一趟,临近中午的时候回了家,拿了点东西然后开车去了闻奕城家里。
谭叙深提着礼盒在门外犹豫了很久,迟迟没有按下门铃。
不知道她在不在家。
以前她说要带他回家,他拒绝了,然而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过来。
在她身上,谭叙深明白了什么叫自食恶果。
过了几秒,谭叙深按下了门铃,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脚步声,房门打开了。
“谭总是吗?快请进。”林瑜笑着打开了门。
谭叙深微愣,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从神态和样貌来看,他知道这是烟烟的妈妈。
“前段时间买了些茶叶,听说闻总喜欢,稍微带了些。”谭叙深进门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林瑜,不仅有茶叶,还有家里最贵的一瓶酒。
“谭总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进来吧。”闻奕城听到声音,从客厅出来。
谭叙深笑了笑,脸上的线条有些僵硬,跟着他们往客厅走,他不动声色地往四周张望,没发现她的身影。
是在日月湾吗?
客厅里,闻奕城坐在沙发上,谭叙深坐在了他对面,茶几上刚泡好的茶还冒着热气,林瑜将刚切好的果盘放下。
“你们聊,我先去书房备课了。”林瑜笑着起身。
“您坐吧。”谭叙深站起来看着林瑜说。
“嗯?”林瑜愣了愣,疑惑地看向闻奕城随即笑了,“你们聊的事我也听不懂,没事你们聊。”
“这是我太太,在大学里当老师。”闻奕城简单介绍后看着林瑜,“没什么事坐着吧,休息一会儿。”
这些年,无论工作还是其他事,闻奕城从来不避着林瑜,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很多时候她还能给他一些意见。
“好,谭总难得来家里一次。”林瑜迟疑了几秒,然后笑着坐在了闻奕城身边。
“您客气了,叫我叙深就好。”谭叙深也跟着坐下,手心里不自觉地冒了一层汗。
她妈妈是大学教授,谭叙深以前听闻烟说过,昨天在闻奕城的资料里也看到了。
他先前也想过,什么样的家庭环境才能造就出这么好的她。
现在,谭叙深知道了。
余光扫过家里的装修,很温馨,还有刚才短短的对话,他们越是客气,谭叙深心里越是不安。
“不好意思,今天过于唐突了。”谭叙深不太敢和他们对视,很快挪开了视线。
“谭总客气了,平常挺多同事来家里的,铭川也经常过来。”闻奕城把泡好的茶倒入茶杯,推到了谭叙深面前。
听到傅铭川的名字,谭叙深皱了皱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茶:“谢谢。”
“谭总近来不忙吗?”闻奕城笑着开口。
目光落在袅袅上升的热气,谭叙深指腹轻轻摩挲,像是终于做了决定,他抬头看着闻奕城和林瑜:“今天过来,不是工作上的事。”
“嗯?”闻奕城疑惑地看着他。
谭叙深胸口微微起伏,深邃的眼眸忽然变得坚定:“烟烟去年交了个男朋友,是我。”
随着谭叙深的话音落地,闻奕城和林瑜脸上的笑同时僵住了,房间的氛围渐渐凝固。
林瑜注视着谭叙深,情不自禁地想到女儿失声痛哭的那天晚上,孩子长这么大,她没见她那么痛苦过,那晚的画面像跟刺似的一直扎在林瑜心里。
此时望着谭叙深,林瑜不禁红了眼,放在腿上的五指也渐渐收拢。
端着茶杯,闻奕城一时间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继续喝,但握着杯柄的那只手泛着青白,他极力稳住情绪看向谭叙深,刚才的笑已经不复存在,全是威严冰冷:“如果没记错,谭总离过婚,还有一个孩子。”
“什么?”林瑜震惊地扭头看向闻奕城。
和谭叙深一样,闻奕城也查了他的资料,无论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只有对彼此有足够的了解,在谈判中才不会吃亏。
然而闻奕城万万没想到,谭叙深是以这样的身份进了他的家门。
心脏沉重得快要坠下来,谭叙深规矩地坐在对面,目光落在那杯热茶以及旁边的其他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砸过来,但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承受。
“是。”谭叙深视线低垂,不做任何挣扎。
“谭叙深!”林瑜呼吸急促,一口气闷在心里,她冷冷地看向谭叙深,“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半年来我都没见她怎么笑过,我们烟烟那么乖的女孩儿你为什么要接近她?那天她抱着我哭了一晚上,问她什么都不说……你怎么还敢来我家里?”
林瑜情绪激动地站起来,说话语无伦次,她以为自己能忍住,但听到谭叙深离过婚有孩子,她克制不住了。
闻奕城将林瑜拉回身边,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谭叙深喉咙仿佛充斥着沙砾,哑得生疼。
意识到失态了,林瑜抽了张纸巾擦掉眼角的泪,但眼睛还是很红。
她不敢想自己的女儿受了多少委屈。
“怎么认识的?”闻奕城声音很低,好像在隐忍着。
“在公司。”谭叙深垂着眼皮。
“为什么分手?”闻奕城声音平静,但额头的青筋明显比刚才粗了些。
昨天晚上失眠,谭叙深预想了很多他们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和各种混乱的画面,但脑子里现在却一片空白。
“我离过婚,”谭叙深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当初在一起没想过以后,所以烟烟和我说想结婚,想带我来家里……”
闻奕城拿着杯子突然摔在地上,玻璃杯和地板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瑜被闻奕城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和他结婚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他这样发脾气。
望着洒在地板上滚烫的茶水,谭叙深的话堵在了唇边,他预想过这个画面,但茶杯是打在他身上。
“所以还是我女儿上赶着想嫁给你了?”闻奕城身上忽然涌现出一个父亲和多年职场的威严,将客厅的氛围压至冰点,“但谭总怕麻烦,就把她推开了是不是?”
谭叙深无从辩驳,他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我以为这样做对我们都好。”
孩子的事,谭叙深会藏在心里,至少不是现在告诉他们。
“谭总,或许这些话可以骗烟烟,但在我们面前就不用这么冠冕堂皇了。”林瑜端坐着,往日的温和优雅已经不复存在,她冷冷地看向谭叙深,“和烟烟在一起的时候……出轨过吗?”
“没有。”谭叙深抬头看着他们,“或许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我真的喜欢烟烟。”
“喜欢她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林瑜眼角泛起一层湿润。
谭叙深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结微动:“先前,我确实做了些伤害她的事,但我会用后半辈子来弥补。”
“谭总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再接近她半步。”闻奕城冷硬着嗓音,想到那次酒会他们在自己面前演戏就一阵恼火。
和谭叙深最初的顾虑一样,她爸妈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她身边的朋友也不会他们在一起。
明明在最开始他已经预料到了,也进行了规避,但适得其反,他把局面弄得更糟后还是跳了进来。
“接下来我做的事闻总可能不会同意,但我不会伤害她。”谭叙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黑色的眼眸全是诚恳,“我想和烟烟结婚有以后,请给我一个机会。”
“你要做什么?”闻奕城也站了起来。
“我想挽回她,把她的心病治好。”谭叙深低眉顺目,从来没有这么谦卑过。
“谭总,就像你说的,我们做父母的不会让我女儿和你在一起,走吧,不送了。”林瑜的教养让她说不出难听的话,于是下了逐客令。
手臂垂在身体两侧,谭叙深屏着呼吸五指收拢,最后垂下了视线。
“抱歉。”谭叙深朝闻奕城和林瑜的方向微微弯腰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出了门,谭叙深缓缓呼出一口气,气息绵长又沉重,并不比进门的心情轻松多少,但他不后悔迈出这一步,尽管以后的路看起来更难了。
下楼后,谭叙深打开车门。
“闻烟姐姐不在家吗?”易阳坐在后面的座位,正在吃零食。
“嗯,现在我们去另一个地方找她。”谭叙深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三点,他系好了安全带,“坐好了吗?”
“好了,出发!”易阳最近在换牙,笑得时候门牙空空的。
车行驶在道路上,速度平稳又不断加快,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去机场,谭叙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像是在和时间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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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叙深走后,闻奕城和林瑜久久缓不过来,两个人在闻烟房间坐了很久。
闻奕城本来想打电话给星棠,但最后还是打给了自己的助理:“帮我查下谭叙深的家庭情况和私人生活,越详细越好,尽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