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山河——毕毕大人
时间:2020-09-19 07:18:15

  凌安之洋洋得意:“光练体力不行,那练出来的兵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我深思熟虑之后,发现鼓舞军心最重要因素就是平时做好教导工作,所以在军里找些能识文断字的天天轮流讲课,比如什么打仗为了谁?为了父母子女和百姓;再比如苦练技能为了谁?为了自己战场上不受伤,类似的问题有几百个,整日念经。”
  凡此种种,花样翻新,不一而足,凌霄叹为观止:“真有你的,少帅对你这么折腾怎么说?”
  凌安之哈哈大笑,带着凌霄往军备所的方向走。
  少帅凌云对他三弟心中是彻底服了,有人天生就是大将,天生就适合带兵,直接让凌安之放开了手脚在安西军里折腾,他做好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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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天降暴雨,这是入冬了之后的最后一场秋雨,来的比往年晚了许多,雨水特别凉,天地之间连成了黑色的珠帘,草原和大漠都在雨中冷的瑟瑟发抖。
  这样的大雨天安西驻军中迎来了贵客——翼王许康轶,带着小黄鱼儿和元捷、陈恒月、相昀正好在天南省巡视完毕,在去往青海之前找了几天时间一辆马车来拜访安西驻军。
  冒着大雨好不容易进了军营,正好迎面撞上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正要去巡营的凌霄,军中少有客人到来,凌霄喜出望外,把巡营的任务交给了副手,带着翼王等人回到了中军议事厅。
  一边走一边笑道:“军营里条件简陋些,这些营房全是今年刚修的,过了这最后一场秋雨,马上就要变天下雪,有了营房三军将士过冬好受些。”
  说完了还感激的看了一眼许康轶。
  进了营房,分宾主落座,许康轶在营房里张望了一圈,淡淡的问道:“凌安之呢?”
  凌霄给大家倒上热茶,说道:“我正想和大家说呢,我家将军今天凌晨看到天要下大雨,四更天就带着两个营各五千人出去野操去了。”
  小黄鱼儿喝着热茶还是被秋雨冷的瑟瑟发抖,诧异的问道:“什么是野操?这么冷的天还要出去?”
  凌霄点点头,手扶着膝盖介绍道:“野操就是模拟实战,除了不真刀实枪,全是按照战场来的。将军说打仗的时候敌军可不会选择风和日丽的时候,得学会应对所有不利的情况,出去有几个时辰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大家正闲聊着,听到了门口响起了飒爽的脚步声,接着门一开一个黑影大步进来了,凌安之清朗的声音随之而来:“臣凌安之,参见翼王殿下!”
  大家定睛一看,除了翼王殿下泰然自若处变不惊之外,所有人均忍俊不禁,只见凌安之一身冷气,从头到脚浑身都是泥,脸上也不能幸免,一说话全身只能看到眼球和几颗白牙颜色不同,活脱脱一个黑色的泥猴。
  许康轶站起身来,让他免礼请起,小黄鱼儿也站了起来,一脸新鲜的打量着凌安之,还忍不住笑,问道:“将军,你这是掉进了沼泽里,才被拉出来吗?”
  凌安之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绘着绿色竹林图案男装的小黄鱼儿,点了点头道:“嗯,几个月不见,还是像个小子。野操是在野地里,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总是这样。”
  许康轶想到来的时候进黄门关时看到的情况,问道:“我们进黄门关的时候看到很多商队和百姓已经清晨就入了关在路上行走,现在黄门关的城门是开的更早了吗?”
  凌安之和凌霄对视了一眼,凌安之解释道:“现在丝路开了,黄门关专人把守,四个城门每晚俱不关闭,方便往来通商;出入的商队按照货物价值收两成的通关税,和三个点的车税,开始还没多久,不过每个月都在增长。”
  边陲城门大开?对把守兵力绝对自信的表现。
  凌安之随即吩咐凌霄,道:“凌霄,你先陪殿下和大家坐一会,我去梳洗一下,一会再来,叫下边的人安排午饭接风,昨天打的黄羊烤来大家吃一些尝一尝。”
  军务繁忙,所谓的午饭接风也不过是加了几个菜,几个驻军内的将军陪着吃了一顿,之后马上散了各自忙军务去了。凌安之、凌霄带着翼王殿下、小黄鱼几个人在军中随意走了走,一晃就又过了晚饭时间。
  许康轶经常前往北疆,对军中的清苦见怪不怪,他最近本就容易乏累,都是靠精气神硬撑着,何况今天路途劳顿,吃过了晚饭就带着侍卫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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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江湖规矩
  小黄鱼儿是第一次深入安西军的军营, 看凌安之虽然没戴头盔,不过一身盔甲也有三十来斤,一天走马灯似的野操、巡营、看军报以及安排探哨和军备,直到二更天快打完了才终于开始卸甲换上了便装。
  趁着夜色, 小黄鱼儿抓到了落单的凌安之,眸子水汪汪的捋着发梢问凌安之道:“将军, 是每天都这么忙吗?”
  凌安之换上了轻软的棕色薄皮衣, 外面随意罩了一件紧袖的黑色金丝边长袍,腰上一条黑腰带,看起来好像比在太原别后瘦削了一些。
  凌安之脚步缓了下来,就和着小黄鱼儿的速度, 随意的回答道:“军中就这样, 平时练练兵,轻松的很, 战时才忙些。”
  小黄鱼儿追问道:“你在军营中几年了?”
  “快六年了吧, 时间倒是过的快。”
  小黄鱼儿眼睛亮亮的,一脸憧憬向往之情:“可惜我不是个男子, 要不我也想从军当兵,横刀立马,多威风啊。”
  凌安之听着小黄鱼儿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豪言壮语,侧脸再看了看小黄鱼儿像个孩子的样子, 光看单薄的小身材连个前后都分不出来,心道真是锦绣堆里长大的,不识人间苦楚。
  霜冷的月光打到将军清白的脸上, 鼻侧影让半边脸掩入了黑暗之中,他松了松脖子上薄皮衣的衣领,问道:“冷不冷?不冷的话我带你去城墙上走走?”
  小黄鱼儿靠在城墙的一处烽火台上,也不管是不是蹭一身的灰:“将军,你平时这么辛苦的练兵,这几年还会打仗吗?”
  “周边各国都有一战的实力,随时都有可能发难,不仅是我,连你皇兄泽亲王也是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不敢有一日的松懈。”
  凌安之随意的在小黄鱼儿身侧找了一个烽火台的豁口坐了下来,墨绿色的眼睛开始极目远望,刚下完大雨的草原此时整个像是被冷气笼罩的包子,明天早晨所有树叶都会被风刀霜雪催落,之后进入漫长的冬季。
  小黄鱼儿看着散漫支着两条长腿,长发挽起后随意披泄下来,一身笼罩在清冷月光里的凌安之,更觉得他轮廓分明,眼神深邃,调皮道:“将军,你这么霞姿月韵的立在城墙上,有没有人说你像月宫上下来的神仙?”
  一般人都得谦虚两句,他可倒好,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直接点头:“哦,我是长的还行,不过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啊,嘴这么甜干吗,有事求我啊?”
  小黄鱼儿不以为意,昧着良心继续吹捧:“你厚脸皮的样子也很可爱。”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夸杀气腾腾的凌安之可爱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可爱的?”
  小黄鱼儿看军中太苦也没什么乐趣,存心逗逗他,一跳直接蹲直到了凌安之面前,笑嘻嘻的用手指着自己乌溜溜的两个大眼睛,答道:“这两只。”
  凌安之不理她,还往旁边躲了躲,如果不是她皇兄许康轶眼瞎也传染给了小黄鱼儿的话,那就是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嘴角咽着笑话说的漫不经心:“少来,我真有点怕你蹲在我旁边,上次是把我推进了湖里,这次想怎样?送我下城墙吗?”
  小黄鱼儿回答的一本正经:“这次是好事。”
  说着话,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坠子,和一条黑色的皮绳,“喏,给你。”
  凌安之好奇的伸手接了过来,小黄鱼儿北方首富,随随便便拿出个东西都是价值连城,他已经领教过两次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捏在手里看了一眼,只见是一块一寸见方绿油油的透明水润的玉坠子,满绿里飘着三线细细的红翡。
  最最罕见的是,在这绿坠子中间含着一个指甲大小的水胆,水胆里还包着一块八棱星的全透明亮闪闪的小石头,天然含有水珠的翡翠世上少有,再加上中间这么一块亮闪闪的小石头,价值不可估量。
  凌安之知道这个小玩意儿值钱,不过有什么用?又不能吃有不能喝。
  小黄鱼儿洋洋得意的介绍:“这是我今年在西部行走的时候得到的好东西,据百年老玉矿的矿主说,此物是天造地设的珍品,百年来都没看到过玉里能含住水珠的,你还是将军呢,身上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送你啦。”
  凌安之一向见便宜就占,此时却少有的摇了摇头:“算了,太值钱了,我一个男人,戴这个宝石翡翠干嘛,这宝贝石头适合姑娘,你留着自己戴吧。”
  小黄鱼儿一边把皮绳穿在坠子上,一边随口说道:
  “玉里的水胆非身体素质极好的人根本养不住,我戴了几天,水珠里的水就在减少,小哥哥许康轶要是戴的话,估计几天水珠就死了,我是放在净山泉水里才养成这样的,再稀罕的宝贝卖也顶多是三万两,还可能糟蹋了东西,给你戴着玩吧。”
  凌安之又见识到了贫富差距,三万两犹如儿戏,都够养活数万安西军好几天了。别说,实在青黄不接了还可以卖了给安西军应应急。
  看来小石头也不是完全没用,思及至此,凌安之捏过这块小翡翠认真的左看右看,反复摩挲,翻来覆去在手里弄了几个来回。
  终于小黄鱼儿看不下去了,问道:“你这么倒腾它做什么呢?”
  凌安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嘴角闪过狡猾的一笑:“我看你有没有在上边刻字。”
  “额…”看来在潜龙擎天戟上刻字被发现了。
  小黄鱼儿不再说话,拿过小坠子,按过凌安之的脖颈,把皮绳打了个结系在脖子上,之后把小坠子藏在了他胸前的衣服里。
  礼送出去了,凌安之明显感觉到小黄鱼儿松了一口气。
  果然,小黄鱼儿面有难色的开始露出狐狸尾巴,“将军,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她想了好多天都解决不了,好像又有点迫在眉睫。
  “什么事你皇兄都解决不了,还能找到我?”真有事找他?
  “那个,我爹娘最近老逼我…,不让我四处跑。”小黄鱼儿字斟句酌的说道。
  “嗯,我要是有女儿,也不可能让她四处跑。”凌安之对余老爷的想法倒是很赞同,自己四处跑是一回事,可是女儿四处跑就另当别论了。
  小黄鱼儿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你有女儿?能嫁出去吗?”
  凌安之不爱听了,虽然他从来不想什么娶妻生子的事,不过:“我要是有女儿花容月貌,怎么嫁不出去了?”
  小黄鱼儿偷偷将本来稍稍上翘的嘴角向下撇了一下:“有你这样的岳父,谁敢娶啊?”
  凌安之玩味儿的看着她:“我是什么样的岳父?”
  小黄鱼儿嘻嘻笑:“有你这样出身又高,长的又好,还很聪明的岳父呗,什么的女婿到了你面前,全要自惭形秽。”“少来,”凌安之当场揭穿,“你是想说有我这么坏的岳父,女婿可能连自己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所以自然退避三舍,不敢求娶了吧。”
  小黄鱼儿被说穿了心中的语言,不和凌安之胡扯了,开始说正事。
  “将军,我听凌霄说,你最近这几年没打算成亲,是吗?”小黄鱼儿笑的极度勉强,问的问题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凌霄和你说这个干吗?打住,你个姑娘家问我什么时候成亲的问题合适吗?”这个话题有点开放,凌安之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那就是真没这个打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黄鱼儿牙一咬心一横,厚脸皮的豁出去了,一口气的说道:“哎,我娘老说自己身体不好了,老想…老想看我有个着落;她和我爹说只要夫家同意,我就可以四处跑,不管我了。”
  凌安之听完了实在忍不住笑,“哈哈哈,我这头一次看到被家里逼得乱点鸳鸯谱的姑娘,你才多大,还是个发育不良的小半达子,你家逼你干吗?”
  小黄鱼儿也不要脸了,惨兮兮的接腔道:“我怎么发育不良了,真是的,我低三下四的来求你,你还笑我?我就是想四处跑学功夫,不想成天在家里闷着。你只要跟我爹娘吃一顿饭就行。”
  “不帮,你这早晚会穿帮,对你名誉也有损,我不能跟着你胡闹。”到时候认了岳父老泰山,他万一再去来点花前月下,几个大耳刮子打过来他都没法解释。
  “小黄鱼儿,什么都能答应你,这个真不行。”凌安之看着小黄鱼儿一副为难的小狗样,笑的肚子都疼。
  “为什么不帮?我要是被关在家里,就再也不能学武功了。”小黄鱼儿郁闷坏了。
  “哪那么简单,你那个爹顶多把你关在家里,不过我到时候要是不履约娶你,我那个爹真能打死我。”家里凭空多出的那个妾就是明证。
  “那只偷偷的和我娘吃一顿饭行不?我爹也是为了我娘,我娘身体不行了,她…她…反正有生之年也见不到我在哪着落了…到时候所有人就我娘不知道咱俩是假的。”小黄鱼儿越说声音越小,估计也是说到伤心事了。
  凌安之无奈道:“你要是完全秘密的其实谁都行,为什么非要来找我呢?”
  去做这些欺骗可怜父母心的勾当,难道是他看起来就良心坏了适合当骗子?
  小黄鱼儿垂下了头,低低的说道:“我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在娘的眼里还是掌上明珠,我要是随便给她领一个,她看着不舒心,走的都不放心;可是见了你,她心里…可能还好受些,你到时候只说将军不能临阵收妻,等过几年再成礼就行了。反正,她…最多一年。”
  小黄鱼儿一副单薄的肩膀,耷拉着脑袋,在冷雨刚过的初冬夜里冻的脸色发白,自小没有兄弟姐妹相扶持,此刻娘也要去了,好不容易腆着脸带着礼物来求帮助,不料被拒绝个彻底,此刻眼睛盯着脚尖,看起来有点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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